就在依依打算离开时,门外一阵响动,詹亲王世子回来了。
刚躲好小厮把人搀扶了进来,一股酒臭味儿弥漫。
詹亲王世子被小厮喂一口茶,门外响起娇滴滴的声音,“世子,妾身送醒酒汤来了。”
进来一女子衣着单薄,手里提着食盒。
小厮上前拦着人,“兰姨娘世子这儿不用伺候,你回去吧。”
被称之为兰姨娘的女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小厮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我给世子送醒酒汤难不成还不对了?让开。”
依依知道这个兰姨娘,梅姨娘成天诅咒的人,是詹亲王世子目前最宠的一个妾室,她也查过这个女人,奈何只听了一耳朵活/春/宫,其他一点有用的也没有。
小厮被打又被推了一下垂头让开。
兰姨娘将食盒放在桌上,舀出一碗汤款款走向詹亲王世子,“世子喝一点汤,这醒酒汤是妾身亲手熬的,最是解酒了。”
说着舀起汤给人喂下,还用绣帕擦去淌在外的,擦着擦着往胸口一点点下去,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挑逗,依依觉得自己该撤了。
“滚开。”詹亲王世子突然暴怒,醉眼迷离也难言怒气,抬手一巴掌打在兰姨娘脸上,眼中的厌恶至极,似乎再看最脏最臭的东西,“谁允许你用脏手碰本世子的?砍了。”
习武的男人力气可与女子不一样,这巴掌直接将兰姨娘打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厮就拖着人出去。
小厮边拖边小声开口,“好心提醒你你不听,非要作死,得偿所愿了吧。”
兰姨娘瞪大眼看着一脸嘲讽的小厮,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吓的她赶紧求饶,“世子饶命唔唔唔唔……”
然而刚喊出口,就被小厮捂住嘴拖了出去。
依依:“……”这走向不太对呀。
詹亲王世子似乎真的觉得兰姨娘脏,趴在水盆上双手狠命的搓,还不断用水洗被兰姨娘摸过的地方。
依依实在好奇,这每天晚上都要睡人兰姨娘一次的人,你突然嫌弃人家脏?怎么想的?
接连五天,二公子带着新入府的那位姑娘进了屋子后再没出来后,一日三餐让人送到门口,由那姑娘带来的丫鬟取了提进去,其他人想进去一律被挡在了外面。
王府里接连有流言传出,都说二公子带回来的是个妖精,把二公子魂儿都给勾走了,迷的人不下床。
这事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詹亲王妃的耳朵里,儿子被个女子迷的整整五日不出门,当即就喊二儿媳齐悦去问话。
从王妃的院子出来,要经过一个高台水榭才到天籁苑,也有别的路,齐悦每次都喜欢走这儿。
看着站在栏杆处看假山的主子,丫鬟到底没憋住,“姑娘,王妃也太欺负人了,又不是我们接的那狐狸精进门,怎么什么都怪罪到你头上,二公子想把人接回来你拦得住吗?就会欺负你,她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儿子。”
齐悦看了眼丫鬟,“闭嘴,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被人听见了我可保不住你。”
“奴婢知错了。那姑娘,你要去把人抓起来……打死吗?”二公子能跟人待五天不出来可见是喜欢极了,这种把人打死的事,王妃怕儿子跟她生分不出手,就让姑娘去做那讨人嫌的事,当真是好算计。
一宫装女子走上楼梯,看着站在高处眺望的齐悦,“二弟妹。”
齐悦回头,“大嫂。”
世子妃同她站一起看着远处,屏退丫鬟,开口道:“母妃是在气头说话难免狠厉了些,那女子终究是二弟的心头好,你可万万不能真把人杖毙了。”
齐悦看着世子妃,平日里两人见面除了礼貌问好,别的一句多话也没,今天却这般好心提醒她,“那大嫂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世子妃勾唇一笑,对着齐悦勾手,“附耳过来。”
一番悄声细语,说完后世子妃带着下人走了,留下二房主仆二人。
丫鬟见自家姑娘表情不大好,小心翼翼开口,“姑娘,我们回去了吗?”
王妃都发话了,再不愿意不还是得去把那狐媚子给处理了,不然王妃头一个收拾的就是她家姑娘。
齐悦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不安,“回吧。”
“姑娘!”丫鬟惊呼,吓的脸瞬间白了想伸手去拉却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她家姑娘从楼梯上摔下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人闪身出现救了她家姑娘。
“小心。”依依一把揽住女子的腰,脚尖一点带着人从楼梯上跃下落地,单手搂腰将人稳稳托住,“你没事吧?”
齐悦看着面前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模样看着不大,却能一只手抱着她,不知为何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摇了摇头,“没事。”
丫鬟提裙从楼梯上跑下来,“姑娘,你吓死奴婢了。多谢这位姐姐救了我家姑娘。”
齐悦看着依依,也开口道:“多谢。”
依依松开人,“举手之劳,不过二少夫人还是要小心为好,这楼梯看着不高,摔下来若是脸着地可是会破相的,你这么好看破相了可惜。”
齐悦摸了摸脸,心头全是欢喜,“还第一次有人说我好看。”
在家她几位姐姐个顶个的美若天仙,嫁给詹亲王二儿子后,二公子又是个喜欢收罗美人的人,她模样不出众,声音也不好听,根本没人说过她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一看你就是美人骨。”
依依没注意到齐悦的异样,目光在世子妃离去方向望了望。
心里却想的是世子妃对二少夫人说的话,她让二少夫人不要把人杀了,而是关起来,后面话太小声她没听清,不过似乎有什么男人、折磨之类的。
第43章 坑儿子的猪队友
兰姨娘被砍了双手当天夜里人就没了, 詹亲王世子那边一句多的话没有,又换了个小妾接着宠。
身为世子妃,自己丈夫这么宠妾她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反而还饶有兴趣的给妯娌支招。
依依总感觉这夫妻二人怪怪的, 每晚詹亲王世子都会先去世子妃院子里用晚膳,然后再去找自己的爱妾, 完事回书房。
世子妃长相不丑,比起那什么兰姨娘梅姨娘还要好看,詹亲王世子放着正妻不睡偏偏要去睡小妾。
若说世子厌恶世子妃,可两人每晚一起吃饭,彼此也都吃的下。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的世子妃是世子前未婚妻的姐妹?只是用来看的?这还是她灌醉一个婆子问来的。
似乎也说不通, 詹亲王世子要真深情就不会逼前未婚妻去死了。不过逼迫一事也是周信自己说的,真假不知。
黄昏时分,红袖将饭菜摆上桌,沈书尧翻窗回来,坐下后便猛灌了一口酒, 那酒是下人给二公子准备的, 他们三人有目的在身也不是嗜酒的人, 便一直没碰过, 倒是每次都把酒瓶留下了。
依依觉得沈书尧神色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这表情不像是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沈书尧进詹亲王府的目的与她不一样, 她也没让他帮着一起找人, 一直各做各的,倒是偶尔会帮着她分析周信妻儿可能会被藏在哪儿。
沈书尧沉眉半响,似乎是做了一番挣扎,将盘子、碗、杯子摆在了他们各自面前, 看了看依依,用筷子当做界限指着这些东西一一道:“此筷为界,你我若各有一个寨子,以盘子为当家,以碗为下属,以杯为普通百姓,寨中各有当家一人下属上千,两寨之间积怨已深不死不休绝不谈和。
一场变故你寨中当家换人,我寨子里的当家用美人金钱为饵诱你寨中当家联手,攻打掠夺更大的寨子。
你寨子的新任当家对原来的下属没有感情,也不喜寨子里的普通人,他若跟我的当家联手,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杀光那些不满他做当家的人,寨子里那些只会耕种的普通百姓也会遭殃,没了寨子的庇护这些人必然流离失所。”
沈书尧最后指着碗和杯子,抬眸看着依依,“你想要保护这些人,你会怎么做?”
“弄死他。”依依筷子敲在盘子边,既然这个当家不行,那就换一个,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害死所有人。
沈书尧看着那盘子出神,“若是杀不了该如何?”
“暗杀也不行?”只要钱够,多找点杀手,总能把人弄死的,实在不行就自己上,多简单。
沈书尧被她的表情逗乐,心头的阴霾也去了不少,“不行。”
不能杀这就难办了,“不能破坏他们联手吗?”
沈书尧神色有些晦暗,“对方给的诱惑足够大。”
懂了,诱惑大到难以抵抗,依依看着面前的碟子、碗、杯子,指着碗和杯子开口,“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只保这些,当家的虽然杀不了但不用管他。”
“是。”沈书尧拿起代表下属的碗,“不过这些人护着寨子,若是把他们撤了,整个寨子将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这些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条。”
依依将代表普通百姓的杯子拿起来丢到他手中的碗里,“那就带着一起走呗,换个地方养兵蓄锐以后再打回去就是了。”
从沈书尧这番比喻来看,依依很容易就猜到他说的当家是谁,别人都是儿子坑爹,到沈书尧这里是爹坑儿子,还是往死里坑的那种。
沈书尧看着碗里的杯子,声音很轻,“若是撤出,整个寨子都将易主。”
“不撤所有人都有可能丧命,丢城和丢命你选吧。”其实还有个方法最是一劳永逸,把沈国公杀了,霸占与南塘相邻的淮州,自己当家做主,任谁也不敢造次。
过年的时候收到信,那个时候沈国公就开始与南塘接触了,这都过了几个月了,估计人早结盟了,现在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啊,八百里加急赶过去,指不定人都被杀完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荆国从根儿上就烂了,任凭沈书尧将淮州守的固若金汤,防得住南塘,他防得住荆国的人吗?谁敢保证自己人不会背后捅刀子。
沈书尧放下碗,“一月前南塘扶持沈国公称帝了,以淮州为都城,与南塘结同盟之好。”
依依:“……你确定他是你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南塘野心勃勃等他帮南塘把荆国吃下,南塘反手就能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了。”
让一头驴去守城,都不会蠢的像他这般自己大开城门把敌人迎进来。
“依依,我要完成祖父遗愿收复南塘。”沈书尧说道,伸手握住依依的手背,在依依的目光下,道:“你能陪着我一起吗?”
收复南塘,首先得把荆国掌控住,打下一个国家不够还要再打一个,想想好难,可看着沈书尧的眼睛,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五年了,书里乱世的景象几乎是一笔带过,只有自己身处其中才知乱世有多煎熬,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安稳稳生活,可看多了百姓的悲苦,她似乎已经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依依没有直接回答沈书尧,想要抽回手却没挣开,索性转移话题,将自己觉得詹亲王世子夫妻的异样说与他听,“这两人肯定有事,你说他们能把人藏哪儿?我们再盯一晚,还找不到人就离开。”
耗了五六天了,要么是南决情报有误,要么是人被藏的太深,找不着人他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詹亲王府。
沈书尧不明白为何面对陌生人她都能出手相助,却不肯接受他,见她刻意转移话题,也不敢逼的紧了,顺着道:“我盯着詹亲王世子,你盯世子妃。”
依依建议沈书尧把人盯紧一点,之前她一个人查,只知道詹亲王世子去了小妾房里,也有声音传出,但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若是没有兰姨娘那事,她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结果出了兰姨娘那事,她怀疑去小妾房里是假象。
但是他一个世子做这样的假象给谁看?
两人到世子妃院子时,詹亲王世子刚出门,夜幕之下本就看不太清脸,他还一身黑,走的极快。
沈书尧轻功跟了上去,依依则去了世子妃的屋子,下人撤了碗碟,让丫鬟退出去,世子妃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描眉。
许是之前急着找能藏人的密道,没有怎么留意人,依依此时发现世子妃似乎并非是在伤心,仔细一看眉目还挺高兴的,并没有因为丈夫去找别的女人而暗自伤神。
描完眉,还贴了一朵莲花形状的花钿,胭脂、唇脂,一一弄上,整个人越发容光焕发。
弄完后起身拿起一件衣裳换上,而后对着一个比人高的柜子开口,“我今日穿这件衣裳好不好看?”
闭合的柜子打开,从里走出一人来,灯火通明之下那张脸赫然是詹亲王世子,神色也些不耐烦,“快些,磨磨蹭蹭。”
依依瞪大眼,那个柜子她打开过,就是普通柜子,没发现有密室,难道是她看漏了?
当看见世子妃解开靠床最近的那跟柱子的飘纱布,打开暗格在上面一扭,随后整张床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口。
詹亲王世子举起桌上的灯笼照亮密道口,率先往下走,世子妃紧跟其后。
依依顾不得感叹人密道做的好,赶紧跟了上去。
一边下密道一边暗骂自己不仔细,她前几日但凡走慢一步,指不定就看见詹亲王世子了,也就发现这对夫妻的秘密。
白白浪费这么多天。
密道有一些暗,不过倒也是能看得清的,进入密道之后,一股浓郁的香味儿中混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不仔细都分辨不出来。
这股香味儿和世子妃床上的味道一样,不过世子妃床上的味道很淡,又被别的香味儿掩盖。
她当时也没多在意,再次暗恼大意了,这香味儿有那什么的作用,尤其喝了酒之后效果最佳。
依依掩了掩鼻子,不喜这味道,索性拿出口罩戴上。
进去后只有一条路通到密室。
依依没有急着进密室,而是站在门后墙角,她刚刚看了一眼,密室里确实关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背对门口躺着,青丝从床上倾泻散落在地,身上穿着一身白衣。
周信给她看过他妻儿的画像,没看见脸依依不能下判断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世子妃看了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姐姐怎么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