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黍宁
时间:2021-02-10 10:43:18

  一家人在手机上看春晚,陆泠泠直皱眉,看了一会儿就说不看了。
  周福香像被什么东西惊住了,赶紧关了手机,“那就不看了。”
  这几天下来,陆泠泠好说话了不少,周福香便试探着叫陆露露去“敬酒”,以水代酒。
  小姑娘不好意思,对家里人也开不了口,憋半天,才说祝姐姐身体健康。
  陆泠泠撇撇嘴,埋着头喝了两口,也没看到陆露露激动地脸色通红。
  周福香和陆建国哈哈笑。
  陆泠泠身体经不住累,胡乱吃了几口,周福香服侍她躺了下来。
  帮她掖被角的时候,陆泠泠忽道:
  “妈。”
  “啊?”
  “没事儿。”
  周福香一时间也是无话,半晌才开口。
  “……等出院了去你姐坟前扫扫墓吧,也给你姐报个喜。”
  “嗯,我跟你俩一起。”顿了顿,陆泠泠道,“带上露露。”
  周福香浑身一震,眼里竟然冒出了泪花,惊喜得几乎不知所措。
  陆泠泠却已经翻过了身,侧躺在枕头上,静静地去看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人们或许都忙着赶回家过年。
  外面飘起了点儿零星的小雪,不是很大。
  新年新生,这一年总算是要过去了。
  ……
  系统问飘在窗户边儿上的陆拂拂。
  【感觉如何。】
  女孩儿正垂着眼在窗户上哈气画圈,虽然也画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挺好的。”拂拂说,扭脸看着搂着陆露露睡着的周福香,露出个笑来。
  哪怕没她在,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还是和解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紧密相连。
  逝者刚去世的时候有再多悲痛,也总有走出来的这一天,在绝望中吵吵闹闹的重振希望。
  生下陆露露,翻修老房子,肾移植。
  拂拂心里有点儿沉重,有点儿酸涩,有点儿失落,有点儿如释重负,心满意足,觉得一种温柔的安宁。
  “看到爸妈和幺妮过得挺好我就放心了,还有露露。”
  拂拂眼眸一弯:“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阳光总在风雨后。”
  “系统,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不要回家这个机会了,你帮我换成回大雍吧。”
  生者都已经走出来了,何必她这个逝者再去打搅。这样就已经挺好的了,足够了。
  而在另一个时空,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611:37:15 ̄2021-02-0710: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可爱又迷人的秃头1个;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9469064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瓶小奶牛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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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大雍,兰兴村。
  一大早周江女刚打开篱笆门,正赶上隔壁邻居颠颠地走了过来,乐呵呵道:“江女,出门啊。”
  周江女笑了一下:“是啊。”
  隔壁的伸长了脖子,皱眉问:“啊呀,这喜胜还没好呢?”
  周江女说:“还没呢。”
  隔壁的直叹气:“唉,这都多久了,喜胜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呢?可苦了你了,这一家子活计就全落你一人身上去了。拂拂呢?”
  周江女笑了笑:“拂拂打草去了。婶子,我先下地去了啊。”
  “行、行,那你先忙啊。”
  十多年前,上面那位陛下被荆州的那个从王位上撵了下来,大雍各地兵燹四起。战火烧到了兰兴村后,又恰逢粮食收成不好,不少村人背井离乡,携家带口地出走。
  周江女和陆喜胜就这个时候出去的。
  这一走就是数年。
  等到陛下重新登基,天下初定,村人这才陆陆续续地迁了回来。
  前段日子,陆喜胜架着个□□去修房顶,人不小心从□□上摔了下来,所幸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陆家本来就不算富裕,为了给陆喜胜看病,一来二去的,家里基本就不剩几个钱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子全落在了周江女一人身上,索性还有个女儿在家里帮衬着。
  他们夫妻俩就这一根独苗,当初生下来取名陆拂拂,后来被选入了宫里,从此渺无音讯。已故的先王后倒是姓陆,夫妻俩也不敢瞎想。拂拂没这么好命,十有八九是已经没了,正当夫妻俩认命的时候,没想到自家失踪已久的姑娘前几天突然回来了!!
  俏生生地站在家门口,眉弯弯,直喊爹娘。
  皮肤又白,头发又黑又长,一看这几年基本没吃过什么苦。
  三人抱头痛哭了这一场,终于安定了下来。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周江女赶在午饭前回了趟家,冲了点儿玉米糊糊,服侍着陆喜胜吃了点儿东西。
  陆喜胜问:“隔壁的刚找你了?”
  周江女道:“说了两句话。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陆喜胜便不再言语,埋头呼啦呼啦地吃饭。
  周江女一看他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格就来气,恨恨地瞪了他一。
  “这村子里不少有多少人在看咱们笑话呢,光知道吃。”
  陆喜胜皱眉:“你想得也太多了,人邻居关心两句怎么了。”
  周江女不甘心,还欲再说,忽地,陆喜胜端着个碗,皱眉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夫妻俩侧着耳朵听了一阵,面色大变。
  “马蹄声?”
  常年逃难在外,这阵声如雷鸣的马蹄声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这动静往往意味着血腥的屠戮,听到这动静,总要立刻丢下手头的一切躲起来。
  不过如今天下太平了,夫妻俩紧张了一阵子,旋即就冷静了下来,由周江女走到篱笆门外往外看。
  适逢初春,昨日才下了一场雨。
  远远地就看到十多个甲士从村口策马而来,那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连马也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鬃毛才被雨水冲刷过,油光水滑,肌肉线条漂亮有力。
  周江女看不出个好歹来,就是看着馋。
  几年前,她逃难的时候有幸吃过一回马肉,那叫一个香啊。
  刚刚这动静闹得不少村人都站出来看热闹。众人新鲜地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骑士个个风尘仆仆,煞气凛然,一看就是在战场上锻过的,腰侧的马刀是饮过人血的。
  一进村,这些人立刻滚鞍下马清场,驱赶村人往道旁闪躲。
  为首的一个明显是将军模样的,手勒缰绳,轻“吁”了一声,目光四下了一扫,忽然看向了周江女的方向。
  周江女一愣。
  那将军已下了马,快步走过来问道。
  “是陆喜胜家吗?”
  周江女唬了一大跳,吓得六神无主,“是、是,这位军爷,这是怎么了?”
  那将军肃容道:“某是在陛下身边儿伺候的。陛下找两位好几年了,可算是找到了。”
  “什、什么?”周江女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什么陛下?
  那将军也不多言语,往旁边一站,身上铠甲相撞哗啦直响。
  陆喜胜听见了动静,也慢慢地挪下了床,扶着门框,愣愣地看。
  只见一辆青布幔的小车从村口驶了进来,车夫一扬马鞭,下了马,恭恭敬敬地抬了个人下来。
  竟是个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
  高鼻深目,宽袍博带,一双猩红的凤眸,乌发白了大半,垂在腰后。
  他半掀着皮往村口看。
  腿上还搭了块薄薄的毯子,光看用料便知晓价格不菲。
  整个人即便不说话,也气势迫人,看得人心里发憷。
  这青年一下车,张口淡淡地问:“找到了?”
  立刻有人走赏上前回话:“的确是王后母家。”
  那青年远远地瞥了一,轮椅碾过湿泞的泥土,到了周江女面前。
  “周……”牧临川嫣红的唇瓣顿了顿,“外姑?”
  周江女脑子里轰得一声,像是有小鬼在跳舞。
  这这这是陛下?什么外姑不外姑的?
  张嵩这回也跟来了,他看在里,知道周江女是吓懵了,赶紧笑着打圆场。
  问道:“女君可是有个女儿叫陆拂拂的?”
  周江女好歹也是见过事儿的,这下终于缓过神来,“是、是有。”
  陆喜胜这个时候也过来了,站到了妻子身边。
  牧临川瞥了他俩一,没吭声儿。
  “这就对了。”张嵩道,“二位有所不知,这已故的先王后,就是二位的女儿啊,陛下找他的姑舅已经好几年了!!”
  夫妻俩一怔,心情立刻微妙了起来。
  “陛下……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周江女和陆喜胜茫然地对视了一,面面相觑。
  “我们家的确有个女儿,叫拂拂,但是拂拂没死啊。”
  这回倒换张嵩和牧临川齐齐愣住了。
  张嵩:“没、没死?”
  “对啊。”陆喜胜小心翼翼道,“草民的确有个女儿叫陆拂拂的,不是什么先王后,当下割草去了,还没回来呢。”
  见陆喜胜说得笃定,料想对方也不敢欺君,张嵩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坏了。
  弄这么大阵仗竟然搞错了。
  可这不对劲啊,他们这是调查过好几遍,特地和当初挑人的宦者确认过,才过来的,怎么就搞错了呢?
  张嵩皱眉问:“那郎君膝下的这位女郎,可曾入过宫。”
  陆喜胜道:“入、入过。是永熙七年春天进的宫。”
  这还是不对劲啊。
  张嵩也傻了。
  名字、时间是对的,怎么就不是了呢?
  正当张嵩欲要再问的时候,牧临川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就窝在轮椅里,面无表情地摩挲着佛珠,神情冷冷的,红瞳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只是身子绷得有点儿紧。
  “你说你们女儿也叫陆拂拂?她什么时候回来?”
  陆喜胜道:“我这就去喊,这就去喊。”
  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家门口看热闹的村人们,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全村的人一块儿去找陆拂拂回来。
  总不能让陛下在门口等着,夫妻俩战战兢兢地将陛下给迎了进来。
  抬着牧临川过门槛的时候,张嵩端详着牧临川的反应,低声说了句。
  “陛下,先王后已经故去了,人死不能复生。”
  牧临川冷笑一声:“哼,孤知道。”
  “那个什么内侍呢?等回去之后,给孤剥了他的皮。”
  张嵩叹了口气。
  牧临川顿了半晌,忽又捏了捏眉心,状若无意,红瞳如血海翻波有些出神。
  “张嵩,你说这陆拂拂当真有可能是那个陆拂拂吗?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当初王后死后的异象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这……”张嵩迟疑了,这下反倒是不敢应声了。
  “可王后若复生了,理当来找陛下才是。”
  明知不可能,他却还是抱着希望。
  在听到陆喜胜说他女儿的确是叫陆拂拂,却没死的时候,他一瞬间是怒,随后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狂喜,浑身颤抖得不能控制,需得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佛珠,才能维持面上的平静。
  牧临川这才沉默下来,良久才道:“若这个不是,那叫赐以金银,叫她改个名吧。”
  周江女赶紧翻出许久没用过的茶盏到外面洗,足足用水洗了七八遍,这才倒了杯热茶。
  他们倒茶是他们的事儿,陛下喝不喝这粗茶是陛下的事儿。
  没想到,牧临川竟然还不挑,略扫了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就是无话。
  周江女局促地抹着衣角,两口子坐立不安。
  还是牧临川看了他们一,皱眉让他俩坐下,他俩这才不安地坐下,也不敢坐多,只占据了椅子的一点儿,好方便随时起身。
  ……
  二月的天,暖日和风,绿水生波。
  蓝色的天穹旷远而澄澈,春山条条起伏。屋上的春鸠在春风里掠过,村边杏花白似雪。
  女孩儿背着满满的一筐草料,脚步轻快,嗓音脆生生地唱着歌儿往村子里。
  她穿着件海青色的上襦,细白的下裙,裙下露出一双草鞋。
  一双鹿儿,挺翘的鼻梁,黑白分明的睛像水洗过一般。长得鼻子是鼻子,睛是睛的。
  女孩儿爱俏,衣服板正正干干净净的,擦了头油的乌黑的鬓角还簪了朵杏花。
  搂着筐子上的肩带,嘴一张,便唱:
  “打了春,四十日摆条风。风莫风,不上身。
  打了春,连鞋单布裙。一年打两春,黄土变成金。”
  走到一半,却见不少村人争先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拂拂!回来了?!”
  拂拂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奇怪道:“回来了。婶子?三叔?出什么事儿了?”
  来人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来呢!这个时候正在你家呢!”
  “陛下……牧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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