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黍宁
时间:2021-02-10 10:43:18

  大郑夫人浑身颤抖,猫着腰,摸着黑一路走来,扑倒在箱箧前一阵乱。
  掌心触碰到一个什么冰冷而坚硬的物什,忙不迭地将其抽了出来。这正是一把镶嵌满宝石的宝剑,本为装饰之用,如今却成了救命利器。
  有宝剑在手,大郑夫人稍稍冷静了下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摸索着走。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玉寿殿内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嘤咛痛苦。
  大郑夫人又惊又怒,握紧了宝剑,心神巨震。
  是什么人敢在玉寿殿中行苟且之事?!
  往前转出一步,定睛一看,大郑夫人几乎是目眦欲裂了。
  只看到自己的侍婢被一军士摁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剥了个干干净净,赤\\条\\条地挣扎痛哭。
  少女的目光绝望而慌乱,骤然落在了大郑夫人身上,随即爆发出了灼目的光芒,伸出手,哀哀痛鸣。
  “夫人救我!!”
  乍见如此触目惊心一幕,大郑夫人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
  “夫人救我!!”
  少女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这侍婢她不知她名姓,却时常见她在庭中洒扫,闲暇时便捉鸟扑蝴蝶,很是活泼动人。
  她几乎肝胆欲裂了,然而面上却僵硬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小姑娘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了下去,正当这军士解了裤子,正欲俯身下去的时候,少女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了兵士脖颈间,狠狠撕扯下一大块肉下来。
  那军士吃痛地跳起来,一拳挥出,几乎将少女砸得昏死了过去。
  却未料,后颈一凉。
  大郑夫人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军士软绵绵地死在了自己剑下。
  剑刃深深地卡在了骨肉间,她用力去拔一时没□□。又忍住恶心,加大了力道,终于抽出了剑刃,但温热腥臭的鲜血也随即泼了她一脸。
  匆忙抹了把脸,大郑夫人懊恼地慌忙扶起女婢。
  “你可无恙?”
  少女本来已经绝望了,此时见军士已死,不由抱着大郑夫人嚎啕大哭出声。
  大郑夫人身形微僵,任由惊魂未定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更是仿佛被人施了个定身术,动也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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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抱着这小姑娘,大郑夫人心中千回百转,一时想到自家妹子,一时又想到家中亲人,鼻尖不由一酸。
  可笑她身为郑家女儿,非但害死了自己父母族亲不说,连身边的侍婢都护不住,竟然还对牧临川心存幻想,她真是猪油蒙了心。
  主仆俩跪倒在地上,相拥着抱头痛哭起来。
  哭毕,大郑夫人一擦眼泪,咬着牙站起,发了狠地招来宫中众侍婢,叫众人拿起殿内凡是能防身的东西,不论烛台还是花瓶。
  “哈哈哈哈陛下的江山今日亡了。”大郑夫人鬓发散乱,眼中冒火,“陛下弃我等于不顾,那就让我们自己拿起武器来保护自己。”
  “有我在,定不让叛军踏入玉寿殿半步!”
  众人心神微定,擦干了眼泪,里里外外地忙活开来。
  芙蓉也及时赶到了大郑夫人身边。
  正看到大郑夫人松了那侍婢,捡起地上的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脸上血迹未干,明亮冷静的眼却叫人心里发憷。
  大郑夫人不论如何都算不上一个善人,旁人侍奉稍有不如意之处,便动辄打杀了出去,其为人自视甚高,偏又没有与之野心堪匹配的才华,但不愧是出生名门,危难当头,倒也冷静心狠。
  “去。”大郑夫人眼里流露出几许决绝之意,厉声低喝道,“你去带人将殿里的绢帛钱财统统清点出来。”
  芙蓉心头一凛,忙低声称是。
  “若有叛军闯进,先好言好语以利诱之,不可多生事端。”
  又吩咐随从将地上那具尸体拖走,血迹擦干。
  做完这些,大郑夫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殿内,脚步虚浮,目光所至之处,见一片断壁残垣,宫室倾颓,往日荣华不再,气堵咽喉,流下眼泪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却陡然蹿出!!
  “何人在此!!”
  大郑夫人悚然一惊,长剑在手,尖叫被吞没在了嗓子眼里。
  廊下的飘摇的灯光,依稀照出这分明是个已经醉了的兵士,看其模样显然是与之前那个兵士是同伴。
  这兵士不知同伴早已命陨黄泉,看到她,不由一怔。
  面前的美妇,肌似羊脂,乌发如缎,此时云鬓蓬乱,泪痕未干,更多了几分难言的风情,简直痒到了骨头里。
  大郑夫人觉察出不对,面色大变,拔剑怒视,疾言厉色:“站住”
  她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多好,兵士倒也不动怒,反倒哈哈大笑,顶着剑刃,往前走了几步,“美人莫怕。”
  趁着大郑夫人惧怒交加之间,略一失声的功夫,两指便牢牢钳住了剑刃,往一边扭去。
  大郑夫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忽而传来一阵利刃破空之声眼前一花,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竟然从那兵士身后劈来。
  鲜血喷涌而出,飞溅了大郑夫人满头满脸,转瞬之间,这兵士已被人当场斩杀。
  来者是个跨马提刀的将军,生得魁梧,一双虎目阴沉。
  收了刀,对方横眉立目,指着地上的尸体,对身后的披甲士兵们怒喝道:“若让我再撞见有这种事发生,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血腥气被夜风送来,头一次直面这肃杀狠厉的荆州兵众,大郑夫人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
  而袁令宜与方虎头那儿,倒也顺利。
  这一路上,若遇上叛军,袁令宜便执剑疾言厉色地高呼道。
  “我乃汝南袁氏女,尔等也敢冒犯于我?退后!”
  少女风尘仆仆,眉眼间掩不去倦色,但亦掩不去这通身的高雅光彩。军士们见此无需凭证就已经信了七八分。
  “女郎莫怕。”
  一个年轻的军官恭敬行了一礼,好声好气道:“殿下进城前特地叮嘱过我等,要好生礼遇女郎等。”
  “还请女郎放下手中刀剑,先去偏殿那儿休息,殿中早已准备好热茶,给女郎们暖暖身子,压压惊。”
  这年轻的军官,言辞恭敬,语气中却含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之态。
  见他身后兵强马壮的,袁令宜与方虎头互相递了个眼神,明智地道了谢,没有在这时多生事端,就连方虎头也黑着脸勉强忍耐了下来没有发作。
  那年轻的军官长舒了一口气,“女郎,请吧。”
  见他生得一团稚气,袁令宜似有意,似无意旁侧敲击地问:“敢问这位军爷,可有陛下与王后的消息?”
  那军官倒也坦荡,摇摇头,笑着应答道:“女郎有所不知,这废帝一双腿被咱们陈郸老将军斩断了呢!可惜叫这废帝跑了。至于王后,倒是没有消息。”
  察觉到面前两个少女面色微微一变,那军官自觉威慑的目的达到了,只笑笑也不说话。
  一场鏖战结束,天色微明。
  牧行简面不改色,平静自若地拔出长剑,一脚踢开面前已经凉透了的宿卫。
  长剑入鞘,快步往一处已经收拾妥当的偏殿而去。
  未走多远,陈郸跪报。
  “殿下赎罪……”陈郸苍苍面容上掠过一抹痛悔之色,咬牙恨恨道,“是老臣鲁莽,让那小崽子跑了!!”
  牧行简上前一步,慌忙扶起对方,低声道:“老将军请起,牧临川断了双腿,料想也跑不出多远,再派人仔细搜寻便是。”
  一个全须全尾的牧临川,或许还能对他造成威胁。
  但一个双腿尽断的牧临川,找得回来找不回来,牧行简并不多上心。总归是气数已尽,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安慰了陈郸之后,牧行简并未着急入殿,而是静静地顿在原地,望向天际出升的朝阳。
  明月落下了。
  朝阳初升。
  一夜的火光几乎将天边都烧透了,牧行简发丝、盔甲上的血迹已干,整个人显得疲倦不堪。
  众将看他神情,知他心中所想或许是顾清辉,微感不安,俱都默契地一言不发。
  此时刚攻入上京,还有许多事亟待他处理。牧行简目光微沉,抹了把脸,大踏步进了殿内,一边走一边冷冷低声道。
  “好生善待宫中诸妃嫔,待事毕,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遣一笔银钱送她们还乡。”
  “另,召集众臣来此会事。来的,许以高官厚禄,抵死不从者,且徐徐图谋之,不能擅动刀剑。”
  “封锁上京各处城门,注意各处医馆、当铺的动静,凡看到有宫中规制的金银首饰流出,一律追查到底。找到牧临川——”略一沉吟,牧行简冷然道,“杀了。”
  刚踏入殿内,身后一军士忽而飞奔而来,面带喜色,大声高呼道。
  “报!殿下!找到王妃了!王妃未殒!”
  众人纷纷一怔,“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牧行简也愣住了,众人窥他神色,却是一声不发,眼下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机,良久,牧行简才抿了抿唇,“找尚药局的人好生照顾王妃,待事毕,我亲自去看她。”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清辉未殒,刺杀牧临川事败之后,就被牧临川囚禁在了桂宫内,吃住倒是未曾刻薄,一直到叛军入城,这才被人救出。
  只是顾清辉的神情却有几分憔悴,比之之前瘦了不少,也苍白了不少,乌发披散在肩头,伶仃单薄。她性子本来就冷淡,此时眉眼更加冷淡如霜雪。
  哪怕听闻牧行简未曾来,只叫了尚药局过来好生照顾她,也未曾流露出任何失望之意。
  身旁的侍婢晓白、繁霜俱都是忧心忡忡。
  哪怕是阿媚也忍不住欲言又止地劝了一句,“王妃多少吃点儿罢。”
  “文殊呢?”
  顾清辉动了动唇,终于低声说了这么多天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都未曾想到她第一句话,没问牧行简,竟然是问牧临川的,纷纷怔住了。
  “陛——”晓白一个囫囵,忙改了口,“废帝他,被陈郸老将军斩断了一双腿,如今不知所踪,不知往何处去了。”
  顾清辉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儿变化,唇瓣抖了抖,面色苍白得更厉害,凌乱的额发垂落,望之十分狼狈。
  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原本,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未曾想到文殊非但没有杀她,还留了她一命好生照顾。
  顾清辉一阵心绞疼,额上冒汗,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晓白吓了一跳,慌忙来扶她。阿媚看着她,眼神闪烁,有同情怜悯亦有觉得她自作自受的奚落。
  顾清辉已无暇与她计较这个,她接过晓白所倒的茶水,难得有些仓惶地灌了一杯进去,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目光自阿媚脸上扫过。
  阿媚心里一紧:“王妃?”
  少女是生得很美的,鲜妍明媚,姿容俏丽,圆圆的杏眼,看人时颇有几分白兔般的慌乱与无措。
  于牧行简而言,这不过是个普通侍婢。
  顾清辉不禁去想,他将阿媚随手拨给她使唤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感受与阿媚的感受。
  少女似乎很怕她此时突然发难,战战兢兢的,低下了头。自从到她身边伺候后,她像是很怕在她面前露脸,行事一向低眉顺眼的,说话轻声细语,生怕她这张过于妩媚的脸触了主母的霉头。
  是啊,牧行简如今已是新帝,她这个王妃即将成为新朝的王后,随手赐死一个侍婢罢了,牧行简定不会与她计较,他或许连“阿媚”是谁都忘记了。
  可眼前的少女却在痴痴幻想着帝王的恩情,尽心尽力地撺掇她,助她行事,好像这般牧行简就又会施舍几分目光,记起她的劳苦功高似的。
  “晓白,你扶我出去走走。”顾清辉放下茶瓯忽道。
  天才微明,一天星斗,被火光一烘,显得黯淡了不少。
  此时顾清辉已经冷静了不少,慢慢地走了一圈,觉得冷了,叫晓白帮自己去拿件斗篷披上。
  晓白拿完斗篷回来,只见到眼前静荡荡的,唯有火烧的动静,却不见了顾清辉的人影。
  “王妃?”
  她心里一紧,抱紧了斗篷,四下搜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这下,晓白有些怕了,呼喊的语气急促了不少,隐含泣意。
  “王妃??”
  又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余光掠过不远处那一口井水的时候,晓白也不知怎么回事,大脑轰地一声,鬼使神差地扑了过去往井里张望。
  这一看,顿时吓去了半条命,双腿一软,瘫倒在井边差点儿昏死了过去。
  天上的圆月淡去了,只余点儿残缺的朦胧的月影,映在冷冷静静的井水中。
  夜风吹来,寒潮不时往井壁激泼而去,月影很快就碎了。
  在顾清辉支开晓白叫她去拿衣裳的时候,她举身投了井。
  她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太久,至此突然就了悟了。
  顾清辉她身上有一股决绝的气质,她此番入京本来就存着与文殊玉石俱焚的死志,然而天意弄人,到头来文殊竟然留了她一命。
  打着“辱臣妻”的名号进了京,如今全天下都当她失了贞。活下来的她,一个被前朝废帝“凌辱”过的王妃,又以何颜面做新朝的王后,面对天下人。
  牧行简当真在乎她吗?怕是没有的。哪怕他当真兑现了他的诺言,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后,身为帝王,牧行简当真只会与她一人白头偕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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