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是毒药。我那位‘相当满意’的‘未婚夫’送我的一个小礼物而已,针上染的药水我重新挑过了,只会使你做个美梦。”你捧起文森特的脸吻了吻鼻尖,“好好休息一次,世界缺你一小会照样能过的好好的,别让我白亲你那么久,费嘴。”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哪回我没报复回来,嗯?”
他想要拉住你的衣摆。
你不由得叹息:“行啦,免费陪聊这么久,还有比我更敬业的人了吗?”将布料从他手中抽离。
他还坚持着不想睡去。
“耐力不错。”你真心实意地夸奖道,拉过被子一角卷在他身上,“但是早睡早起身体好。”
“……reallymeansomhiome。”
他已经没有和你正常说话的力气,到底不情愿地闭上眼睡去。
你下床推开窗户张望守卫。
……到处都是。
全皇城的贵族老爷夫人们都聚集在此,不管这里谁出事,哪怕是一个普通守卫你都够呛,别说回西境,连出这个宅子都难。
今晚你估计得下血本。
你咬咬牙,锁上窗,决定舍车保帅,开始勾画大型远程转移魔法阵,一旦开启,你必定至少在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当场吐血都是小事。
一只手放在你右肩上。
你打了个寒颤。
文森特?不是吧,这么强?
不可能有别人了。
完蛋。
你瑟瑟发抖,扭过头去,文森特好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身后站的人不是他。
房间之内的第三者。
却同样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战战兢兢缩着身子站起来……啊这,是人是鬼……
鬼使神差地,你掀开了那人的兜帽,一头青丝泻下。
“……”
你被吓得愣了几秒,眼神在文森特与他之间几经挪移,才感觉自己的脚有了知觉,疯狂往后后退。
这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
所有的思考能力和语言表达陷入死机,你只觉得害怕,无比害怕。
“伊薇尔,停下。”那人说道,“你身后是写字台,要撞上了。”
你脚下一个刹车,慌忙骤停,腰际恰恰卡在桌沿。
“果然,不需要我过多推动,只要给你合适的土壤,你就能一步步长成当初的模样。”他朝你走来,分了一丝怜悯与怀念给床上不省人事的文森特,“做出伊薇尔的决定,露出伊薇尔的笑容,耍伊薇尔喜欢的手段……”
“每一次死亡,都在更加靠近当初的你。”
“第一次死亡,让你想要活下去,第二次死亡,让你知道要警惕,第三次死亡,让你学会用脑子,第四次死亡,让你清楚谨言慎行,第五次死亡,让你触摸秘闻旧事,第六次死亡,让你终于明白,自己的路应该在哪里开始。”
“可是你还差一点。”
他全都知道。
你茫然恐惧地仰望那人,双手颤抖地撑住桌面支持身体:“……什,什么……?”
“还不够狠。”男人站在那儿微微笑着,无限温柔,“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所有的苦难终有补偿,躯体只会接纳与它曾经贴合的灵魂。”他嘉许地点点头,“不过,你已经够好了,所有的一切,只需要时间。”
“我为你打造了无数可能,这一次的循环,却最贴切你真正的经历,不要错过,好好珍惜。”
你小心地干笑,冷汗乱冒:“……哈哈哈哈?”
尼玛到底是什么鬼!这是怎么回事!系统灰了!灰了!竟然没反应?!
“生命浪费在这等小事上实在可惜,所以,我决定亲自帮你一回,带你出去。但是,仅此一回。”
男人别有深意地咬字:“下——不——为——例。”
他解下麻布风袍挂在手臂上,拿过文森特先前搭在一旁的教皇外披,熟练系上,拉过你朝门外走去,等有人之时才松开。
路过的所有人看了一眼他的脸便赶紧低下头:“陛下——”
你手心被汗水浸湿。
你们顺理成章地要了一辆马车,此时已至深夜,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无人。
车夫索性纵马前行,一路上风驰电掣,你忍着强烈的好奇心与恐惧,控制自己不要再去看他。
男人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位,安然望向窗外疾退的风景。
回学院的路。
忽然他伸手环住你的肩,紧紧摁向怀里。
下一刻,马车急停,车身强烈颠簸,震得你七荤八素分不清楚。
“谁啊你们!”听外头车夫嚷道,“这么大一辆车看不见?!怎么突然出现在路中央,撞到算谁倒霉!”
身边人显得很有兴致:“噢,他们来了。”连看都不用看,对方仿佛已经知晓了来人是谁。
车外温度骤降,车轮隐隐震动,你感到有些害怕,但你根本不敢请身边这位神奇的哥们下车看情况,决定还是由自己前去交涉。
男人没有阻止你,但是递过那套长及你脚踝的麻布风袍示意你穿上。
“你需要的。”
你半信半疑地穿在外头下了车,脚刚伸出去,看见外头站的人,就想,干脆缩回来面对车内的疾风也挺好的。
……半斤八两。
然后后背被人猝不及防地往下推了一把,你扶住马车车门,勉强站稳。
你:“……”
车夫还在不知死活地表述自己的愤怒,你在想在不掀开盖头……不,不掀开兜帽的情况下,对面保证你头盖骨完好的几率是多大。
兰顿的寒夜中,黑纱少女沉默地低头,打了一把伞,手中牵了一位天使般的男孩,大约五六岁左右。
薇诺妮卡·柯达尔,艾利克·莱斯特。
这个组合万分像是来取你狗命。
你心怀感激地捂紧兜帽,祈祷狂风千万可别给你掀开。
“行了。”你前行几步,低声喝止了车夫,“那不是你能随便斥骂的人,别惹麻烦。”
继而转身朝对面行礼,含含糊糊,压低声线:“下仆冒犯,让您见笑。可有受伤?如有磕碰,可随我一同载去本地最负盛名的医院。两位不像是本地人,夜已深,街上行走不安全,早些找个旅馆歇息吧。”
对面个子高挑的女孩皮肤在月光下更显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不带感情的黑瞳落在你身上一瞬,睥睨的神压镇得你心慌。
没有发现吧,应该没有发现吧!
少女凉凉地收回视线,甩开男孩牵着她的手,就像甩开了某层防护,姿态高昂地提起裙摆走在前面,与你擦肩而过。
容颜端丽,高不可攀。
艾利克隔着几步跟在薇诺妮卡身后,他回头多看了你一眼,没有更多的回应。
你松了一口气,重新上车,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车内已是空空一片,谁也没有。
你忍下一身鸡皮疙瘩,朝车夫叫到:“走吧!”
马车再次疾跑起来,月光下映出马蹄的深影。
学院的建筑已近在眼前。
薇诺妮卡不动声色地从暗袋中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刚刚大型阵法转移的太突然,差点出现意外,她才不得不出手护住这个人类男孩。
艾利克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发一言,即使刚刚经历了生死一刻,也不哭不闹,冷静淡定地不像一个正常孩子……或者说大人也未必有这份定力。
薇诺妮卡敲响旅馆的门,领他进来。
如果不是奥尔德里奇写信求自己帮忙,她绝对不会想要和人类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看在这家人救了奥达的份上,她愿意帮这个忙。
那个小子从小就没什么心眼,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薇诺妮卡仅从艾利克口中问到奥尔德里奇昏迷了半年多才醒。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却还是有一丝呼吸。于是莱斯特家没有放弃,每日派仆人帮忙喂食喂水,最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像个奇迹。但是到现在他的身体由于久躺依旧十分虚弱,还需慢慢恢复。
莱斯特家的幼子比她见过的长子要聪明上太多。
不过,人过于聪明,想做的事情在寻常人眼里也越荒谬。
薇诺妮卡瞥了身后还不及她腰的萝卜丁一眼,这个叫艾利克的莱斯特,瞒住母亲,借外出游玩的幌子拜托奥达帮忙,将他转移到兰顿皇城去见文森特,到时候再回来。
奥达全盛时期也不能施放如此远程的大型传送阵——他怕死。
所以,就拜托上了她。
薇诺妮卡拨弄着指甲领了钥匙去找客房。
西林的小公爵想要见兰顿的教皇?
真有意思。
“……你怎么可以擅自出现!这违反了既定的规则!”
“加缪,这话可不对,在这个世界,我就是规则。”
“你不会得意太久,他们用不了多久都会回来。”
“可是,你必须承认,她一步步蜕变的很成功,不是吗,加缪·莱斯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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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九周目野心
纸鹤从旅馆顶楼的窗口飞出,无声划过天空,擦过行人的帽檐,从裤脚边溜去,穿街拐巷,飞临皇宫大门绕过守卫。门缝阻挡,露出薄薄一丝缝隙,它展开自己的折痕从缝中挤过,飘荡着落在房间主人枕上。
等晚间最尊贵的主人回来,他自会明晓。
你和克莱恩连夜打包好行李,天没亮乘船前往西境。一路上惊魂未定,只有他守在你床畔你方能安睡。
时间差不多了,双方停战有一段时间,你打算从马迪尔堡转乘回西林,与西林的新王分享胜利的喜悦……最重要的还是带回奥尔德里奇。
在凯撒引荐的情况下与莱斯特谈判,你总感觉更安心一些。
皇城郊外别宫
薇诺妮卡慵懒侧卧于沙发上,艾利克识相地找圆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没和她挤在一块自讨没趣。
侍女为他们端上了葡萄酒和一些精致的小茶点,两人礼貌性地动了一两个便不再进食。
宫殿的现任主人事务繁忙,姗姗来迟。
“……祭司阁下,您的拜访让我倍感惊讶。”文森特朝薇诺妮卡点点头,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这位少女便是他记忆中四年前惊鸿一瞥的那位消失的侍女。
最具辨识力的还是薇诺妮卡那张脸,还有通身让他感到威胁的气息。
文森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文森特眼角余光落在艾利克身上,嘴上仍问的是薇诺妮卡:“敢问您所为何事?”
薇诺妮卡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将腿从沙发上滑下,撩起衬裙绣边的黑纱,答道:“那个小鬼才是主角,我不过受人所托,别烦我。”
艾利克这才出声,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但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双手紧攥身下沙发扶手:“我名艾利克·莱斯特,莱斯特现任家主,受封公爵。自幼听闻您少年时的政绩,慕名前来拜访。”
文森特略一思索,对上了这号人:“加缪·莱斯特幼弟?”
“是。”艾利克应下一声,嘴角微微抿起,他并不愿意在别人口中成为谁的儿子或谁的兄弟,然而作为年纪尚轻的次子,他无能为力。
“由于我年岁尚幼,众多事务由母亲代理,但此次前来为我个人秘密主张,未与母亲商量。我平素对兰顿很感兴趣,都说兰顿偏于保守,可我多次听闻兰顿官位不同于西林,能者居之……就连您的位置,也未必同西林一般血缘传承而来。我在考量如何逐步掌权亲政将家族迁移至兰顿,就我自己而言,愿意主动加入兰顿教廷,不知教皇陛下是否欢迎?”
艾利克仰头望向眼前这个男人,他和传说中并不相同,没有什么神光璀璨、福谕护体,甚至看起来还十分亲和柔雅,易于相处。然而就是这个人,不知来处地冒出来,站在克帕大陆领土最大国家的权力至高点。
……假如他可以做到,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气氛忽地变了。
薇诺妮卡也忍不住掀眼看了一眼这个孩子。
野心。
文森特倚在沙发单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小金杯中醇香诱人,一片深红。
艾利克没有任何不耐,他仰首等着这位陛下的回复,颇有股不依不饶的劲头。
文森特很清楚那孩子眼中的光芒代表着什么,那是他司空见惯的东西。
野心,昭示一切不管不顾的野心。
比他幼年还要疯狂。
“你多大了?”文森特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起艾利克的年龄。
“六岁。”
哦,六岁,文森特低下头,微微笑了。
他六岁时在干嘛呢,在发愁明天客人们是否会吵架,他得怎样调停平息,破损的桌椅如何修理,妈妈有没有算错账,这个月能不能别再给管税的喽啰坑一笔,天凉了家里的钱能不能够他买一件保暖点的衣服……诸如此类,所以,才会想要过得更好。
运气使然,命运给他指了一条合适的明路。
一步登天。
可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一出生已经站在一国之内最高贵的地方,为什么要冒着灭族的风险,来追求如此一件虚无缥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