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啊,咱们吃亏那就是吃亏在人丁上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兄弟,我这老头子豁出去,领着摆个摊什么的,哪怕是街面上卖个馄饨呢,也能算是多点来钱的路子,许是也能那日攒出个铺子来,家里看着体面些。可如今……唉,可惜了,要这么下去,等着两三年后,那沈家便是小富人家的格局了,到时候我这开口……都未必敢哦。那老东西,老了老了,这半仙混的还混成手艺人了。”
这话简苍头说的那是相当的丧气,一张脸都让皱纹给埋上了,可见他有多灰心。看着自家爷爷这样,简放难得的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微微寻思了一会儿,给了个建议:
“爷爷,咱们再买点地吧,家里银子不是还有嘛,地多些总是好的。您这个年岁真让你出去做买卖,我还不放心呢,就在家收租子最妥当。”
人丁不多那就慢慢来嘛,将基础务实些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若是能攒到百亩地,那即使没有铺子,没有多的产业,也能说一声小地主了,听着也不差不是。
“也行吧,比不得归比不得,总不能就这么颓废了去,该做的还是要做,做总比不做强,咱们多了田地,那也是你的底气。要我说啊,最起码咱家有一点比旁人强,那就是咱们家就你一个,置办了什么,那都是你一个人的,没别家分家的烦恼事儿。光是这一点,想来那沈半仙也要多考量一二。那老家伙就是这样,就他那点子本事,五个孙子呢,传谁不传谁将来都不定要打架。”
呵呵,简苍头可见是还没死心,脑子想的念的依然是怎么提升简放的含金量,怎么和沈家攀比的事儿,这人老了老了,真执拗起来,还真是让人没招。只怕在他的心里,这会儿是不是能顺利的定下沈依依已经不是最主要的心里障碍了,老伙计比他能挣钱,比他更会攒家底,还混了个能挣钱的作坊,那才是他的心魔。
这让简放怎么安慰?他运气运了半响也不过是吐了这么一句:
“您会的,沈半仙基本都会,他会的,你基本不会,您这老盯着他干嘛?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这一句怼的,简苍头立马竖眉瞪眼,整个人都怒了。
“谁说的,我这摆弄尸体的本事他就不会,我还能当半个仵作,他能会?一个念经跳大神的货。”
得,您自己感觉好就成。简放见着老头没了刚才那份丧气,立马啥都不说了,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去摆弄他的那些武器。作为一个武人,还是常常上山寻食的武人,武器每日保养很是要紧,最起码比和老头怼嘴重要。
当然与此同时简放对于上山这个事儿还是又多上了几分心,倒不是想学他爹那样,往山里走,去寻什么值钱的大东西,那个危险性太大,别说自家爷爷肯定不肯,就是他自己,有了亲爹的例子,也不会轻易涉足。他更多的是在琢磨怎么借着打猎,好将自己荷包里的那些药材什么的拿出来卖钱。
当然,荷包里的药材确实是要和沈依依平分的,真要全拿出来卖,算起银子,依然是比不得沈依依的,可沈依依会将这个拿出来吗?肯定不能,本来那花豹的事儿就已经了了,在没有重新翻出来的必要,想想那些闲言碎语,哪怕是不想招人眼呢,那沈大丫也必定瞒着。所以大面上肯定不会对上。
再说了,他本来想的就不是和沈依依比个高低啊!只是想着若是能取出一二样来,卖了钱,有了这明面上的银子,到时候买个铺子什么的,好让爷爷心下安稳些,多一笔租子的出息,让家里过的更松快些罢了。
只要和沈大丫打个招呼,想来她必定能理解的对吧!到时候她藏她的,守住了后路。他卖他的,给爷爷下颗定心丸,各不妨碍。
下定了决心的简放随着沈依依的脚步,在这寒冷的冬日,热火朝天的开启了挣钱新模式,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各处的去寻埋在雪下的草药,并零零碎碎的开始往药铺买,甚至还机灵的开始在走动各处山村的时候,收拢些药材转卖,挣点脚钱什么的。将一个兼职药材二道贩子的人设就这么立了起来。
什么?为啥不立马拿荷包里的药材卖?呵呵,亲,那些药材什么时候采摘的这个可是可以看得出大概的,最起码冬天的绝对特征明显。而那荷包里的是什么时候的呢?根据简放这一段时间的学习,还有隐晦的从山村药农那边询问的来的消息来看,那多是夏日的货色。你说,这大冬天的,猛地拿出来……时间差别这么大,让人怎么想?
简放虽然年岁不大,他自小经历了没爹庇佑的生活,在衙门这样见多了人情世故,纷争恶行的环境中挣扎长大,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谨慎这两个字绝对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白,小人物就该有小人物生存的样子。
所以在这个事儿上,他用上了办案经历和经验,从细节入手,一点点的循序渐进,按照他自己设计的步骤,争取开春的时候出手一个大的,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得手的银钱花出去,为自家谋划下新基业。
有计划的简放和沈依依,在繁花县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并一点点的带着他们的家,开始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壮大着。
而在这样的壮大中,简放也好,沈依依也罢,同时也带动了他们周围的人,一起向着更好的方向在走,只是他们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先来说简放,他在山间村落中收些药材,方便得益的是谁?自然是那些出山不易,在卖药过程中,常常被压价欺负的药农。毕竟没哪个药铺会特意对着简放这么一个捕快压价对吧,可对上山里人呢?大夫许是不会,掌柜的呢?想没下些差价好处的管事呢?而简放对药农又是什么态度?他本就不是专门为了挣这亏心钱来收药的对吧!所以山里的药农对着简放那是相当的热情,相当的欢迎啊!恨不得直接让简放当个代言人了!倒是零碎的还真是让简放挣了不少的钱,互惠互利到了极点。
至于沈依依这里,那什么铁匠就是个好例子,而这样的,还有什么卖炭的,做竹签子的等等,大冬日的让他们多了不少的活计,多挣了不少钱。还有那赵二婶子,也一样是个不错的范例,拎着篮子走街串巷的卖糖炒栗子看着是辛苦,鞋底子都磨坏了几双,可钱那真是不少挣啊!而这样的能只是赵二婶子一家?就他们这街坊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其他日子不好过的人家能错过?
反正到了腊月的时候,沈依依每日需要炒制的糖炒栗子已经增加到了五百多斤,从这个数量就可以看出这生意的火爆程度和周围批发人数了对吧!
所以哦,就在这两个人不知不觉中,由点及面,经济活跃度已经让他们带起来了!无形的功德正在朝着他们招手。看在这功德份上,亲们,你们会有好报的。
第46章 . 无赖、厉害 沈依依的摊子在街口一次次……
沈依依的摊子在街口一次次的换着花样, 跟着她做起了街头叫卖生意的交好人家也一点点的增加着,常来常往,还有有些个闲钱的小户人家也开始时不时的采买, 不过是一二月的功夫, 这小小的, 地处平民小商铺街道的一角, 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经济小范围繁荣县衙一无所知,毕竟规模太小。附近店铺的老板们不以为意,因为没有侵害到他们的利益,反而让他们多了新花样的源头, 乐见其成。可这样的喜事儿,终究还是有麻烦的,有些敏感人群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
是什么人呢?青皮无赖啊!这些个靠着敲诈勒索, 白吃白喝混日子的人,其实是街面上对于经济最敏感的一群人。他们看到了沈依依小铺子这一段时日的火爆,也看到了零碎小吃销售对象的日益增多。潜意识就告诉他们, 这小姑娘有钱!
面对新来的肥羊,这些个口袋里晃荡的没几个钱的混子能错过了额?怎么可能!这样的财源不好生计划着撞上去收一份,那简直就白瞎了他们净街虎人群的招牌。当然,有鉴于沈依依打猎的名声,他们手段也要相对的缓和些, 不然……
“我说沈半仙家的大丫啊,你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这里沈依依刚送走一波买了烤羊肉的孩子, 正收拾竹签子呢,两个大冬天还敞着领口,撸着袖子,脸色清瘦却一脸刁滑的青皮就凑了过来, 一脚踢开地上已经有些收拢的钳子,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往那摊子前那么一站,瞬间将周围流口水的几个旁观孩子给吓的后退了三步。开个口,那口气更像是沈依依犯了什么大忌讳一般,让看到他们有些皱眉的边上商铺老板也开始观望起来。
“规矩?什么规矩。”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沈依依,那就不是个软弱的见到找茬就退缩的性子,早在摆摊子的第一天,就已经因为沈清明的提醒,对这一群人有了戒备和准备。所以一看他们的架势,连个搁楞都没打,直接就反问了起来,顺手还拉住了自家开始瞪眼的大郎。
“你这做生意不知道要交份子钱?这规矩都不懂,出来做什么生意?”
那说话的青皮许是常听到有人反驳问这个,说出话来那个理所当然啊,显然是将这话说的,已经自家都信的以为是天理了。
可惜这天理人沈依依不认,只见她微微一笑,将手里刚理整齐的竹签子往架子上那么一抖,甩出一阵的声响,然后淡淡的说到:
“该给的摆摊税赋,我交了,还是亲自去的衙门,直接交到文书手里的,该给隔壁店铺的占道钱我也给了,价格双方商议无意义,连着扫大街的,我也每月多给二十个钱,做清扫费用。我不明白,还有什么钱该交,又是什么名义的钱?你们吗?你们是哪个衙门口的?或者这地界你们有地契?”
这两个问题一出,边上立马一片的安静,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愣愣的看着她,张着嘴,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几个看热闹的孩子更是在那两个青皮变脸的档口,迅速的躲到了边上摊子的后头,微微探出个小脑袋,一脸的茫然。
这青皮是为啥要钱这还用说?是个长眼的就知道,这是收黑钱的,要保护费的,没有规矩可讲,没有律法可寻,那就是个潜规则,谁当了这一片的老大,都会来收,就是附近的店铺那也没少给好处。
可这么多人,这么多铺子,没有一个,从明面上将这层不合法的皮给揭下来过,讲交情少给些的有,但是这么明晃晃的,在这街面上直接将人给僵住的却没有,这是为啥?因为混子不好惹啊!
呐呐呐,前头拐角的馄饨店,那家儿子刚接手的时候也硬气,一个子都不给,然后呢?没几天,就有人上门说是他们家的混沌里吃出了苍蝇,那孩子当场就给打断了一条腿,还倒赔了2两银子。还有那前头谁谁谁家孩子,出摊卖烤红薯,他到不是不给,而是家里艰难没钱给,然后呢!不出三天,那烤炉就让人半夜给砸了。甚至还有那谁谁谁,给砸了铺子也硬扛着,然后呢?混子们一日三顿的上门闹事儿,生生的将生意都给闹黄了,而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都是为了求财求食的人,看到了这样的范例,你说,还有谁愿意折腾?多半都是想着花点小钱,免了麻烦,权当是破财消灾了。好歹那什么保护费的,说来付了钱,确实这些人也保证了他们不被其他青皮混子找事儿,也算理由能譬如一下,安慰自己了。
可不想,这一个转头,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居然站出来,将这一层的遮羞布给直接全掀了!哎呦,这是立马就要有事儿啊!众人的眼睛嗖的一下,从那两个青皮和沈依依的身上来回的开始打量,越看眼睛越亮,还有那闲的连着茶壶都拿了出来,板凳都摆好了。
明明该担心沈依依吃亏的事儿,在这大街上,在这周围基本全是不相干人的情况下,愣是让无数旁观的起了八卦看热闹的心思。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这毛病那真是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朝代,那都不会少。唯有边上那杂货铺的老板皱着眉头,小心的跨了一步,有心过来帮忙,却让一边的二郎给拉住了。
二郎虽然不爱说话,可眼力见却比大郎还灵醒几分,从大姐的语气表情上他看出来,自家大姐这是故意的,至于故意为啥?这个他不知道,不过不妨碍他帮着阻拦一二,让大姐能顺利的将这戏唱下去。
青皮本就让沈依依说的十分的没脸,让这围观的这么一打量,那更是气不往一处来。这事儿能甘休?不能啊!脸呢!为了这脸今儿这孩子也该好好教育教育。
想到这个,他立马将嚣张的神态又多张扬了几分,昂着头,撇着眼,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沈依依,带着几分怒火的斥责道:
“衙门?地契?咱们还要那玩意?不用,这地界,爷说要收钱,那就要收钱,不给钱那就别做买卖,怎么的,不懂?不懂就让你懂。”
说话间那瘦的和鸡爪子一般的手就伸了出来,从他伸手的角度看,分明就是想要将那烧烤的摊子直接给掀了。哎呦,若是真让他这么干成了,别的不说,光是里头的炭火,估计就足够让沈依依姐弟两个吃个大亏,不说烫伤人吧,最起码那衣裳铁定完蛋。
可惜啊,那人还是低估了沈依依的胆子,这手刚伸过来一半呢,沈依依手里的竹签子就戳了过去,那个狠的,一下子就戳破了那人手臂上的袖子,若非他反应快,斜斜的让了那么一下,只怕这一戳子下去,手上就该出现一排的竹签子扎孔,戳穿都有可能。
这一幕别说将那人给吓得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就是边上看着的也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那胆小的直接都捂着脸惊叫起来,可见多凶险了。
而这样的凶险沈依依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看着没戳到人,居然还大大咧咧的从摊子后头走了出来,拿着那竹签子一晃一晃的,站定在烧烤架子前,冲着那两个青皮那么一笑,然后朗声的说到:
“你们啊,也就那么一点子本事了,欺负个弱小的,吓唬些不爱惹事儿的,做些个鸡鸣狗盗的腌渍事儿,糊弄糊弄人,骗点吃喝,其他的还能干啥?装的倒是挺凶狠。可惜啊,装的就是装的,你们要是敢杀虎猎熊的,那我还真怕你们几分。可惜啊,你们不行,打猎上山都不敢的货色,去当个山匪恶霸都没那个胆子的怂蛋,还敢来我这里寻事儿。莫不是吃醉了?哦,也不能,就你们这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养活自己都够呛,吃酒可没那个银钱,所以是眼瞎了。”
说话间沈依依大大咧咧的将袖子往上那里一撩,大马金刀的那么一站,将手里的竹签子分成两份,左右手那么一拿,冲着那两个青皮微微扬了扬下巴,又继续说到:
“既然眼镜不好使,来,再往前走走,看我怎么给你们治治眼睛。”
哎呦N唉,这是沈家大丫?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自己这下巴都惊的脱臼了,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实在是太吓人了有没有!这还是个姑娘?十二岁的姑娘?娘唉,说是山大王都有人信好不!
别说是这些人了,就是大郎和二郎也一脸的震惊,直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看着自家大姐,眼睛更是亮的都能当太阳使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