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经常这样干。”沈季北说。
宋烟转头惊讶的看向沈季北。
“怎么?不像我会干的事?”沈季北敛目淡笑。
“不是不像,是非常不像好么。”沈季北应该是一个很自律,还有点一板一眼的老板风才对。
“那是因为你看到不过是我对外的一面,人都是多面性的。等你以后足够了解我,就知道了。”沈季北嗓音温和酌着一丝笑意。
足够了解...
宋烟怎么觉得这几个字包含了很多不明的因素,听起来有点儿暧昧呢。
宋烟眼底闪过一丝,微垂眼眸,将手上的书本默默地往书架塞,塞了好几次也没塞进去,险些将旁边的书都弄倒了。
沈季北长臂舒张,轻而易举的协助宋烟将她手上的书本塞了进书架,他骨节分明的手包裹着宋烟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宋烟的感知很清晰。
她顿时就跟触电般,立即从沈季北手心中抽出,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蓦然蜷了起来,悄然无息的说了声,“谢谢啊。”
沈季北离开后,宋烟又拿了书看,不由地想起了刚才那一幕以及沈季北那句‘足够了解’。
还有他手心剐蹭她手背,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宋烟觉得自己魔障了,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宋烟摇了摇头,挥洒掉脑中这些遐想的东西,认真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张教授来到了她这一栏。
宋烟立刻合上平放腿上的书本,从地上站起来,站姿笔直的问好,“张教授好。”
“ * 不用紧张。”张教授摆了摆手,“喜欢翻译类的书籍?”
“嗯。”宋烟不好意思的握了握书本,青涩的笑说,“说来不怕张教授笑话,年少时梦想成为一名翻译官。”
“翻译官挺不错的,后来为什么没继续延续梦想?”张教授问。
宋烟眼底添了些灰暗,“不争气,高考没考好。”
张教授略显遗憾,“只要有这个心,也可以继续深造,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
“谢谢张教授。”宋烟诚然道谢。
“丫头你慢慢看,这边十点钟闭馆。今晚为你破个例,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好就行了。”
“谢谢张教授。”宋烟连声说谢,她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进北外校区,格外珍惜。
张教授看着眼前满眼星光的女孩,又多说了句,“宋烟,以后有时间都过来吧。”
“真的吗?谢谢张教授!”宋烟不敢置信,随后又是深深鞠了一躬。
“嗯,说好,就今天破例一次。走啦,好好学习。”张教授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宋烟心情更愉快了。
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还有机会来自己梦想中的学府图书馆看书。
哪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无语言比。
张教授没出走几步,又顿了顿步回头对宋烟说,“你要还有往翻译方面发展的意图,以后多去跟季北那小子的母亲余菁华教授交流,余教授是我们学校高翻学院的教授、副院,在翻译这块的建树颇高。”
宋烟完全不可置信。
余菁华教授竟然是沈季北的母亲!她的每一场翻译座谈会,宋烟都准时观看,她网上的教学直播,更是从没错过。
曾在国外高翻学术交流会上,被对方刻意刁难,当年年仅三十二岁的余菁华教授用多国语言,以最快的翻译速度将命题翻译出来,震撼全场,巾帼不让须眉,传奇一般的人物。
主持过多项重要的口译会,有数百万字的笔译经验,发表翻译学术言论长达上百篇。
宋烟曾视为人生标杆。
那些曾经的信誓旦旦在心中一拥而起,又在顷刻被浇灭。
宋烟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复杂,很莫名。
正当她发呆之际,有个很礼貌的声音在身边喊了她好几声,
“同学?同学你也是翻译系的吗?同学你大几,口译还是笔译?”
宋烟思绪被拉回,“我不是。”
高高瘦瘦背着书包的男孩又问,“你不是翻译系的吗?”
“我不是学校的学生。”宋烟低声回,心里酸酸的。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是外校生。”男同学比较羞涩的抓了抓头发,然后也就没打扰了。
避免再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宋烟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一角,手机插上耳机,听轻音乐。
又不知过了多久,‘啪嗒’一声,图书馆陷入了一片黑暗。
宋烟冲最里面跑出来,远远就听见‘哐当’一声,图书馆大门从外被锁上的声音。
宋烟在里面连续拍了好几下大门也没人搭 * 理,手机电量百分之十。
她赶紧拨了电话给沈季北,没人接听。
宋烟趁着还有手机还有电量,她编辑了一条信息给沈季北:【沈先生,我被困图书馆了,能不能麻烦您找个人来给我开一下门。】
这条信息发出之后,宋烟不敢确定沈季北能不能看到,她记得沈季北离开的时候说过,有饭局。
宋烟继续敲图书馆的大门,好一阵没人应答,她转身去拉窗却发现是自动窗户,电被关掉那刻都跟着关闭了。
嘟嘟嘟——
一阵铃声打破黑夜的寂静。
宋烟赶紧看手机,是她设置的十一点离馆的时间。
闹铃之后,手机最后一点电量耗完关机了。
宋烟摸着黑,想要找到图书馆开关按钮,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位置,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图书馆内越来越冷。
宋烟找了个角落蹲坐下,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头埋在两膝间,北城的夜太冷,她不敢确定一晚上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冻死。
她想爸爸,想冯婶,想到自己小时候,还想了很多很多人,以及那个拖着行李箱决然离去的背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宋烟以为她就要冻死的时候,图书馆大门骤然被打开,一阵刺骨的寒风穿透而来,随之是一个沉稳中又几分急迫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好几声。
“宋烟?”
宋烟闻声,她深埋两膝的头麻利的抬了起来,聆听了一会,确定是真的喊她。
宋烟动了动身子,四肢,周身都被冻僵,又麻又僵没法动弹,她嘴唇动了好几下,艰难挤出三个字:
“沈、季、北?”
沈季北听到一个微弱又熟悉的声音,眉心紧锁,大步往图书馆深处走去,“是我。在哪里?”
“我在这里。”宋烟难受的话音刚落。
啪嗒,图书馆的灯亮了起来,空调呼呼呼的声音在她头顶作响。
瞬间冷热交加,她的周身跟被冰针刺骨头般尖锐,疼得倒吸气。
沈季北一边过来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单手搭了把正在艰难起身的宋烟,快速的包裹在她身上。
“还能走吗?”他拧眉低头看她。
“应该还可以吧。”宋烟扯了扯唇,除了脚麻,全身跟冰棍一般,也没什么事情。
宋烟牢牢抱着那几本资料,才有迈步走的动作,人已经腾空而起。
沈季北抱起宋烟大步往外走去。
第十二章 他心疼她。
宋烟完全没想到沈季北会抱她,她身体僵硬的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拒绝的话都不会说了。
车停在图书馆门口,沈季北一边把宋烟往车里抱,一边对助理说,“陈泽,把车里空调开最大,你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陈泽把外套转交给沈季北。
沈季北弯下腰捞起宋烟的一双腿,什么话都没说开始解宋烟的鞋带。
“不用,没那么冷。”宋烟明白沈季北要用意,她收了收腿。
“明天还想继续上班就别废话。”沈季北捉住
沈季北脱掉了她的马丁 * 靴,再脱袜子的时,沈季北的手顿了下,不为别的,就因为宋烟袜子上夸张的图案。
是一只光屁.股的流氓兔,刻画非常真实,脚后跟还有短短的兔尾巴。
“呵——”沈季北扯掉了她的流氓袜子。
宋烟单手捂脸,这会儿囧大了。
沈季北把陈泽的外套披在宋烟身上,将原本自己披在宋烟身上的外套用来裹住她的一双脚上。
沈季北隔着西服把宋烟的脚抱在怀里,冷声说,“以后不带你来了,自己不知道时辰?”
宋烟这会顾不得尴尬,小鸡啄米般乖乖的,“知道,十点半。但张教授破格给我用长一点,大概可能,没人了就把门关上了。图书馆的门隔音也太好了吧,我在里面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人离我。”
“大半晚上的谁专门蹲图书馆听你喊开门?我问过了最后一位学生出去的时候,喊了一遍没人应,就直接把门关上了。你说你当时耳朵做什么去了?”沈季北有些无奈。
“我带了耳机没听见。”宋烟弱弱的吱声。
“哭了?”沈季北瞧她眼睛红彤彤的。
“怎么会?”宋烟才不会承认。
“出息。被关个图书馆还哭鼻子。”他握她的脚紧了几分。
“谁哭了,我是被冻的,以为要被冻死了,所以提前为自己哀鸣一下。”尽管这句话反驳的很没底气,倒也不假,她其他不担心,就担心她要是真出了意外,爸爸怎么办。
“呵,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今晚怎么就傻了?”沈季北。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不是很正常吗?”宋烟很不认可沈季北这个说法。
“我今晚要是不过来,你准备怎么办?”他问。
“能怎么办,我喊也喊了,没人应,只能等死呗。”宋烟深深叹了口气,这会儿真暖和,人生满足的感觉。
“哪里那么容易死,顶多冻个感冒发烧。”沈季北好笑。
“...”宋烟突然想到,“几点了。”
沈季北把手机举给她看。
凌晨一点十分了。
宋烟懊恼道,“完了完了,都这个点了,我还没回家,手机又没电,冯婶肯定担心死了。”
“你手机什么牌子?”宋烟问沈季北,眼睛已经瞟到手机牌子,还好跟她是同牌子,“有充电线吗?可以借我一下吗?”
宋烟拿到充电线赶紧开始充电。
手机开机,好几个冯婶的电话。
都是十一点之后。
还有几条短信,是陶佳发的。
【烟烟你去哪了,手机怎么还关机呀。冯婶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
【我跟冯婶说你今晚和我一起连大夜班,让她放心,你看到短信一定要给我报个平安。】
【我手机没电了,好好上班呀。比心jpg.】
宋烟的平安短信发出去,陶佳的电话紧跟进来。
宋烟接听,“你这个时候能用手机,你又摸鱼?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谢谢你跟冯姨说我加班的事情。”
陶佳:“我们俩谁跟谁啊 * ,你甭跟我客气。那你现在还在外面?要不去我宿舍?”
宋烟,“没事儿,我自己想办法吧。”都这个点了,
宋烟和陶佳讲完电话,她看了眼地图,探头对驾驶座的陈泽说,“陈先生,麻烦你在前面五公里左右的一个叫佳和宾馆前停一下。”
陈泽淡笑道,“宋小姐大半夜的把你放宾馆也不安全呀,况且这个位置离你上班也很远啊,这里倒是离沈总家近。”
“...”
离沈季北家近。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
对于最近魔障的宋烟来说,莫名别扭。
宋烟看到‘佳和宾馆’反应过来,喊了陈泽一声,然后车‘嗖’一下就过了。
“宋小姐不好意思啊,晚上眼神不太好,这边不好掉头,您就在沈总家将就一晚吧。”陈泽笑着道歉。
“...”宋烟。
宋烟更没想到沈季北接下来会搭腔,“我家不比这家宾馆舒服?”沈季北又淡笑的补了句,“明天早上正好我要接机场接一位重要的人,你可以搭顺风车。”
“...那个会不会太打扰了。”该不会遇见她的偶像余教授吧,她这样大半夜的跟沈季北回去,会不会折损她在偶像心中的第一印象。
“我一个人住。”他好听的嗓音夹着笑意,他眸色很深。
“哦。”宋烟低低回了一声。
宋烟微微垂下眸子,脸颊爬上一丝绯红,更窘迫了。
宋烟悄然无息的避开沈季北投来的目光,他的话总是这么透着令人琢磨的气息,又充满了无限遐想和陷阱。
她不能乱想,不能乱。
宋烟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被沈季北抱在怀里的双脚上,她开口的声音很淡,很尴尬,“那个,我脚不冷了。”
沈季北没松开的意思,宋烟没提了,半个小时后,车缓缓抵达沈季北的别墅。
宋烟对陈泽说,“陈先生您的外套,等我洗好以后再还给您。”
至于沈季北这件被她暖脚的西服。
宋烟很犯难。
沈季北这件西服没有商标,必然是纯手工定制的西装。
她买不起,哎。
陈泽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沈季北先开口,说话的同时也松开了他怀里那双被他暖了一路的脚,“我的外套你洗好还我,陈泽的他自己洗。”
“...”陈泽笑了笑,连连应和沈季北的话。
宋烟一边道谢一边把外套还陈泽,之后弯腰慢悠悠穿袜子,好一阵她始终觉得沈季北在看她。
她眼角余光悄悄地去扫沈季北。
沈季北不但看着她的,还一只手搁在他那双交叠的大长腿上,支撑脑袋,再往下看,宋烟竟然发现沈季北的目光竟然是放在她袜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