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的距离很近,他挺阔的身体微屈的低着头,宋烟昂头,沈季北的薄唇几乎要贴她唇上了。
这一刻,宋烟呼吸都屏住了,明亮的眸眸定定的,睫毛轻轻颤动,人从头到脚都很麻,不知挪动。
沈季北也没退开的意思,两人的气息紧紧交织,宋烟整颗心忽上忽下的跳动。
“宋烟,你觉得我怎么样?”沈季北嗓音温和,深邃的眸子紧锁她一瞬不瞬,很深,似乎要将宋烟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宋烟凝着他,睫毛抖得厉害,她紧张出声,“什、什么怎么样?”
沈季北看着她,继续问她,“换个问法,你择男朋友的标准是怎样的?”
男朋友的标准...
咯噔——
宋烟心脏跳得厉害,沈季北这话是什么意思。
仿佛下句话就要跟她表心意?
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嗯?”沈季北鼻息里滑出了一个字,低沉又轻柔,还有点咄咄逼人。
宋烟反扣在书架上的手紧紧扣着木板边缘,指尖都在颤抖,她也不知怎么的此时想要逃离。
但她现在处于一个极难的位置,后背压得是他的手臂,身前是他接连逼近的身体。
宋烟撇开脸,拧了拧眉心,“无论什么标准也不会是沈先生这种标准的。”
“为什么不会是?”沈季北深色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合适。”宋烟淡淡地说,她这句话不假,不管哪方面都不适合。
“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的?”沈季北语气温和。
“...”宋烟咬了咬牙,抬头眸光恨恨的看向沈季北。
明明自己有女朋友,还来招惹她。
男人都是这样的恶趣味么。
她一直以为沈季北绅士有礼,很尊重人,不是会那种人,现在来看跟那种人也没什么区别!
“沈季北你这样有意思吗?”宋烟冷笑,不想再跟他多说,伸手推沈季北,声音冰冷,“让开。”
“我这样是怎样?不把话说清楚 * 我会让你走?”沈季北反手将塔推他的那只手扣在书架上,不放她离开。
宋烟恼得厉害,抬眸直视他,压制心底的情绪爆发,“好,说就说。你还记得你在山顶跟我怎么说的么?你说你身边要是有女孩,就不会和其他异性扯上关系。”
“你明明一直有女朋友,还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撩拨我,有意思吗?觉得我很好耍吗?”
“还是说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在你看来很光彩?”
“你不知道,这样不但在伤害你身边那个女孩,也在伤害我,还是在你们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无所谓的?”
“如果是这样。沈总,沈先生,很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家庭情况你也应该十分清楚,我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陪你们戏耍人生。”
宋烟隐着眼泪,一口气将所有憋屈的话全部说了出来,顿时安静了。
沈季北淡笑,“说完了?”
宋烟看着沈季北的笑,觉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的可笑,在她这里了不起的事情,在他这里大概习以为常了吧。
宋烟冷冷地出声,语气平静,“嗯,我该说的都说我完了。沈先生,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沈季北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宋烟用力挣扎,她的手被扣的死死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走,还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沈季北撑了撑眼角,无声叹气,轻声问她,“我身边什么时候有其他人的?你都是哪里来的定论?”沈季北此时缀着几分无奈的嗓音格外温柔。
“都不重要了,随便吧。我今天话说清楚了,以后我们也不要联系了。”她不想多说。
“你帮我借的书,我会自己还给张教授的。你那件衣服要是你没法穿了,我会赔——唔——”
沈季北不等宋烟说完,大手兜住宋烟的后脑,低头吻上她,冰凉的薄唇在她软唇上很用力的来回摩擦,不给她任何脱离的机会。
轰隆——
宋烟整个脑子都跟炸开了一样,一双明亮的眼一瞬不瞬,瞳孔无线放大,身体从头到脚麻麻的。
一秒、两秒、三秒。
数秒之后,宋烟呜呜咽咽的推沈季北。
然而都是无济于事,两人的力量相差太大,尤其在某人压根都没想过要放过她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挣脱。
好一阵,沈季北才放开她,高挺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轻喘气息的开口,“你说完了我可还一句话都没讲,你能走?嗯?”
她这会整个人都很憋屈,“沈先生还是说给那些想听的人听吧,我不想,唔——”
宋烟话没说完,又被沈季北突然凑近的唇给堵了回去。
这次,沈季北只是轻轻一贴就放开她了,轻笑,“现在想听了吗?要不,再来一次?”
“...”宋烟撇开头,完全不想理他,心怦怦怦跳得厉害。
沈季北大掌轻轻地转过她的脑袋,强行让她看他,浅声低笑,“我很庆幸,你的原因是认为我身边有人了,而不 * 是因为对我没感觉。”
“如果是后者,还真难办。”宋烟的性格,几个月的相处,他多少有些了解了,她不愿意和不喜欢,一旦认定感知很难有所改变。
身边有人了,还不是大事吗?
果然,大佬的观念还真是和普通人不同。
不对!
什么叫不是因为对他没感觉,她本来对他就没想法好吗?
“宋烟,我身边从没其他举止暧昧和亲密的异性。”沈季北郑重的说了声,淡笑,“哦,现在不是了。”
“...”宋烟撇开头,又骗人,以为她会信。
“让我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从一周前,人在包厢外而不进来开始?”沈季北缄默一会说,“因为沈淼?”
“?”宋烟看向沈季北。
姓沈么?
宋烟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误会沈季北了?
沈季北看着宋烟十分复杂的样子,笑了笑,“沈淼是我堂姐,大我三岁,是个记者,已婚。”
“上次去俱乐部找我,是想用我公司的新工程做主题新闻。”他又说。
“现在什么想法?”他问。
“什么、什么想法。”她木讷讷的,没想法。
“你说呢?”他温柔笑道。
宋烟一双大眼转了转,浅咳一声,“哦,误会你了,对不起啊。你是个好人。”
“......”沈季北非常不满的撞了撞她饱满的额头,“什么叫我是个好人?我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来,又风尘仆仆的追到学校图书馆找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你给我发好人卡的?”
“...”宋烟。
宋烟眸子微垂,面对沈季北紧至的问题和不可避让的目光。
她很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这会紧迫又暧昧的气氛。
“我、我接个电话。”宋烟唇瓣微抿的推了推他,如释重负。
沈季北看着怀里耳朵根都红透的楚楚可怜小姑娘,下颌微点,绅士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烟逃离般从沈季北的臂弯中钻出,到一边接听电话。
沈季北站直身体,有点尴尬的看着宋烟仓皇的小身影。
他薄唇紧抿,他刚刚问的两个问题有这么可怕?
小姑娘似乎被吓得挺惨?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说。
“冯婶你说什么,我爸爸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宋烟接听的是冯婶的电话,眼泪一下子灌满眼窝,咬着唇瓣,“我马上就回来,救护车叫了吗?”
宋烟挂断电话顾不得刚刚两人发生了什么,冲到沈季北面前,双眼泪水模糊,却强忍着说,“沈先生可以送我一程吗?我、我爸爸出了点状况,他、他——”
沈季北看着满脸泪水的宋烟,都是心疼,没等她说完,大手牵着宋烟往大步往外走,一边问宋烟叫了救护车没有。
“冯婶叫了。”宋烟忍着哭声。
“我们去医院还是家里?”沈季北问她,宋烟满脸都是泪水,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沈季北替宋烟做了决定,“家里吧,这个点救护车 * 不会比我们快。”
“把地址报给我。”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沈季北紧紧握着宋烟的手,沉声宽慰。
果然,宋烟和沈季北赶到家,救护车还没到。
宋烟看着床上身体一直抽搐的宋父,冯婶怎么也按不住。
宋烟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很慌,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咬着唇扑到床边,握住宋父抽搐中的手,情绪失控的大声痛哭,“爸,爸爸你怎么了,爸你看看我,我是烟烟。爸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宋烟,你先冷静点,当务之急我们先叔叔把送医院。”沈季北握了握宋烟肩,然后对冯婶说,“麻烦您再打个电话问一下救护车到哪里了。”
“我们先把叔叔背下楼。”宋烟听到沈季北的话,她理了理情绪,她明白不能慌,她努力的把眼泪咽下去。
宋烟准备自己想办法背父亲,沈季北阻止了她的动作,“我来。宋烟,把毛毯拿过来。”
宋烟照做。
沈季北把毛毯裹在宋父身上,减缓宋父的抽搐,之后弯身背宋父,扭头对身边搭手的宋烟,温和的说,“再拿一件厚外套给叔叔披上。”
宋烟依然照做。
宋父因长期躺床上的缘故,很瘦,沈季北背宋父轻而易举。
沈季北把宋父背下楼,救护车正好赶到,救护车只能载一位家属,宋烟跟同救护车。
宋烟整颗心都挂在宋父身上,其他事情都是一片空白,她没想到救护车抵达医院门口,沈季北人已经在医院了,他身后跟着好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年长医生。
显然沈季北已经帮忙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妥当了。
宋父被医生推进急救室,守在急救室门口的宋烟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脑袋一片空白。
沈季北看着宋烟非常心疼,她一双明亮的眼眸都是哭过后的红丝,小脸、鼻子都通红的,还要佯装很坚强,沈季北将她往怀里揽了揽,“不用担心,叔叔不会没事。叔叔的情况我已经咨询过胡教授了,完全在可控范围内。”
“谢谢。”宋烟静静地靠在沈季北怀里,没有躲开。
她之前什么不怕,哪怕父亲躺在床上不能跟她说话,不能动,只要她的精神支柱在房间,她再累一瞬间也能满血复活。
今天在看到父亲抽搐的那刻,她不知道怎么办,很怕,很无助,很恐慌,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累,她声音孱弱的冲沈季北道了谢。
沈季北心疼她这个样子,轻声说,“宋烟,叔叔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出来,你先在那边椅子上坐着等他好吗?”
宋烟没讲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想第一时间看到爸爸从里面出来。
她不愿意坐着等,沈季北也没在说什么,静静地陪她在门口一起等。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灯灭了,宋父被推去普通病房。
胡教授摘下口罩,“病人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病人这次突发抽搐的原因,是因为身体部分肌肉已经出现萎缩 * ,病人需要住院观察和治疗。”
沈季北伸手和胡教授握了握:“胡教授有劳了,您看着安排。”
胡教授:“沈先生客气了。”
安置好宋父,沈季北有电话进来,他先出去接电话。
宋烟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到护士台打听了胡教授的办公室。
宋烟不想当沈季北询问医疗费的问题,很尴尬,特意单独蒋胡教授。
“胡教授我爸爸这种情况可控制吗?会不会持续萎缩,他,”会醒过来吗?宋烟最终没问出口,她不敢问。
她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已经有无数个医生劝过她,让她放弃。
她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想坚持。
胡教授停止病例的书写,拧紧钢笔,郑重道,“这个不好说,只能说,尽我们所能控制。目前来看病人是初次出现这种抽搐的情况,之后治疗跟上应该不会再恶化。”
宋烟听完后,松了一口气,“胡教授,今晚的治疗,还有住院费以及之后的治疗大概需要多少费用。”问清楚后,她心里能有底比较安心。
胡教授:“费用的事情宋小姐不用担心,沈先生已经安排好了,院方会直接跟沈先生联系。”
*
宋烟从胡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
“烟烟,你这是怎么了,走路都不带看路吗?都要撞墙上了。”要不是从楼梯口上来的冯婶急忙喊宋烟一声,还真撞上了。
“我没、没事,冯婶您怎么过来了?”宋烟回神,止步就见眼前是一堵墙,再看到楼梯口的冯婶后有些惊讶。
冯婶见宋烟红肿的眼,心疼的叹了叹气,“都发生这样的事了,我能不过来吗?在家里收拾了一些你爸爸的必需品,还给你煲了粥,别跟我说你没胃口,必须要吃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冯婶。”宋烟挽上冯婶的胳膊,娇憨道,这几年她和爸爸的生活起居,都是冯婶精心照顾,可以说没有冯婶就没有他们父女,宋烟在心里很感激很感激。
“你呀,谢我可谢错人了。在你跟你爸上救护车的时候,那位沈先生特意吩咐说你晚上不吃东西不行,让我熬了一些排骨粥。还专门让那位陈先生把我接来医院。”
“这位沈先生人真心不错。今晚要不是他在呀,背你爸爸下楼我们怕还要费一些功夫。”说到沈季北,冯婶满心欢喜。
他们住在六楼没有电梯,房子是等拆的旧楼,楼梯很窄。
宋父虽然瘦,个子不矮,一个大男人还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人,尤其还犯病中,宋烟和冯婶很难弄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