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为能跟着这样一位英明睿智的老板感到无比自豪!
段闻萧收回视线,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问:“给太太的礼物准备妥当了吗?”
陈崇从迷弟状态跳出来,立刻道:“准备好了,太太一定喜欢。”
能不喜欢么?
这次的王冠是西班牙女王的孙女康妮公主戴过的,镶了数百颗梨形钻石,总重超过200克拉!
他就看了那么一下下,眼睛差点被闪瞎。
段闻萧到桌后坐下,舒口气,又问:“辛氏的事调查的怎么样?”
“这几天就会有结果。”说着,陈崇又稍稍踌躇,“只是 * 段董事那边打电话来说,希望您不要过多参与。”
段闻萧淡淡道:“不用理会。”
书房安静一瞬。
陈崇琢磨这样违背段祁的意思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刚拿下乔纳斯的并购,想来董事会那帮老古董真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多置喙。
“还有事?”
陈崇回过神,想说“没了”,可想起另一件事,又道:“裴小姐那边……”
段闻萧冷笑。
刚要说什么,手机响起。
“你在哪儿?”
段闻萧示意陈崇去取礼物,回答:“准备回家。”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
片刻后,辛妍说:“好,等你。”
第33章 . 人间 “我们离婚吧。”
段闻萧到达倾月水畔时, 正值午后。
冬季里也就这个时候阳光正浓,侧厅的阳光房更是温暖洋溢,一片融融。
辛妍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客厅里,神情淡然。
陈崇将携带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便离开, 没敢多打量空荡荡的房子, 也没敢多想为什么一个佣人都没有。
段闻萧脱了大衣搭在沙发上。
“吃完饭了吗?”他看着女人, 伸出手, “瘦了。”
辛妍偏头躲开。
悬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两秒, 默默收回。
安静了一会儿,段闻萧主动打破僵局。
“辛氏的事情我已经介入。”他说,“晚些, 我会和你大伯父还有你哥详谈。”
辛妍攥紧衣角, 没说话。
段闻萧也没想她会给出什么回应, 拿起桌上蓝丝绒盒子上的文件袋,拆开。
里面放的是监控摄像截图的照片,以及一个U盘。
照片上面清楚记录着五年前的情景,段闻萧和裴若宜是几点到的酒店, 又是几点进的房间, 以及段闻萧在房间里停留了四十七秒,离开。
“U盘里是整个视频过程,你如果不相信照片, 可以看看。”段闻萧说。
辛妍没动U盘, 随手翻翻照片, 搁在一旁。
段闻萧继续道:“这次见面是我和裴若宜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告白失败的裴若宜一直再联系段闻萧。
再次联系,是告知他她申请到了去法国进修的机会,想在临走前和他正式告别。
段闻萧不是有仪式感的人, 况且两人不熟,直接拒绝。
可裴若宜却十分坚持,希望他给她这个机会,就当是看在裴连州的面子上,她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感情弄成这种难堪的结局。
那天,裴若宜喝了很多酒。
段闻萧让保镖送她去酒店,裴若宜怎么都不肯,还耍酒疯似的说要给裴连州打电话,让裴连州接她回家。
他冷眼看她,亲自送她去酒店。
关上房间门,预想中的投怀送抱以及女人的真情告白纷纷而来。
段闻萧没给裴若宜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并且明确告诉她:“因为裴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面子。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裴若宜疯了似的从背后抱住他,哭着问:“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家世普通吗?那我们只谈恋爱,好不好?”
段 * 闻萧掰开女人的手,回答:“没有为什么。”
事后,段闻萧接到裴连州的电话。
裴连州代裴若宜向他道歉,并恳求他不要和别人提及这件事,就当是给他一分薄面,也给裴若宜一个女孩子一丝尊严。
这件事到此结束。
辛妍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微微点头。
“裴若宜让裴老师请求你守口如瓶也不难理解。”她说,“裴若宜是个清高的人,哪里希望别人知道她这面。”
闻言,段闻萧松口气,拿出第二个文件夹里的东西。
同样,照片和U盘双管齐下,严丝合缝地解释记录他的每一个行为。
“昨天确实是裴老师的追思会。”他说,“但是,我没有参加。”
裴若宜在他下飞机后打电话邀请他,得到拒绝后便说那就派个人过去取走裴连州留给他的一本书。
于是,陈崇安排秘书去办这事。
碰面餐厅外的监控清晰记录秘书和裴若宜交接的画面,而段闻萧自进了他在市中心的私人公寓后,始终没有出来。
又一次完美的自证。
辛妍放下照片,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段闻萧再次舒气,正要拿出蓝丝绒盒子里的王冠,又听——
“你觉得你解释的好吗?”
他动作停顿,略有怔然。
辛妍将照片整整齐齐收好放回文件袋,再问:“或者说,你觉得我在听了你的解释后,应该给出什么反应?感恩戴德?还是,喜极而泣?”
段闻萧蹙起眉,说:“我只是让你知道真相。”
辛妍噗地一笑:“真相?”
这三天她无比煎熬,一方面担心家人、担心家族企业,一方面又绝望于段闻萧的欺骗和冷漠,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又一次“误会”。
怎么但凡沾上了他,这误会就这么多呢?
一件这样有理有据的事情,他花两分钟的工夫就可以解释清楚,可每次,每一次!他都是等她遍体鳞伤后,才施施然以清白者的身份自证无辜。
而傻兮兮乱扑腾的她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这件事有我欠考虑的部分。”段闻萧说,“我当时答应过裴老师,而且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根本不值得……”
辛妍打断:“你不用解释。”
她拿着文件袋站起来,说:“我只想问问你,如果,我在明知道一个异性对我有想法的情况下,因为顾及某些特殊情谊而和这个异性纠缠不清,这叫什么?”
段闻萧神情严肃:“我没有和她纠缠不清。”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白月光的传闻从来没断过?为什么连你最好的兄弟顾屿都认为你和裴若宜存在过去?”辛妍一时激动不小心又扯开了文件袋,“又是为什么会有这些你所谓的‘证据’?为什么?!”
段闻萧沉默。
辛妍笑笑:“答不出来了?我告诉你这叫什么,这叫——贱。”
啪!
照片被重重摔在地上,零散一地。
段闻萧脚边是他和裴若宜的“亲密照”,他只匆匆一瞥,便觉得无比厌 * 恶反感。
他对裴若宜从头至尾不存在任何超越男女关系的感情,他无法理解辛妍为什么在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下,还要跟他闹。
辛妍瞧着他初显出不耐烦的脸,就知道他还是不懂。
他懂不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客厅里静得让人快要无法呼吸。
时钟指针的每一下转动,仿佛走过的不是时间,而是他们这段塑料婚姻的大限,岌岌可危,即将停摆。
段闻萧起身拿起蓝丝绒盒子。
打开它,璀璨夺目的王冠宛如夜空中的明月,给死寂般的客厅打进了一束光。
“我和你保证,裴若宜的事这次是最后一次。”他说,“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再让你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辛妍看看王冠,很漂亮。
她收集了那么多的王冠,除了珍珠的珍贵,还没有哪一顶像这顶这么漂亮。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了呢。
段闻萧见她对王冠还算满意,心下稍稍放松,正想替她戴上——
“你本来可以在一开始就处理好的。”辛妍说,“又何必还花这么多的钱呢?”
还没闹够。
段闻萧合上盖子放到一边,揉了揉眉心,语气不耐道:“那你又何必一直无理取闹?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
“无理取闹?”辛妍先是懵了下,然后又笑了,“是,我无理取闹,我还不够宽宏大量。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段闻萧莫名烦躁。
他扯开领带,踱几步,尽可能压着火气说:“你说,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辛妍摇摇头。
段闻萧眉头皱得更深。
他料想到依着辛妍的脾气生气在所难免,可别人的行为是他无法控制的,既然他什么也没有做,问心无愧,为什么现在反倒他成了有错的一方?
段闻萧口干舌燥,叫佣人拿水过来却没有人应。
“他们都在附属楼,我不打电话,他们不过来。”辛妍解释。
段闻萧察觉出不对劲儿。
辛妍蹲下,将照片捡起来,又一次收好。
“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从来不会浪费在不值得的人或事上。”她声音轻轻的,软声细语的有些像在说情话,“所以在很多时候,当你发现不值得时,你采取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辛妍起身,把文件袋以及蓝丝绒盒子摆放整齐。
她挺直腰,注视着男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态度其实也是一种态度,那就是放纵。而放纵,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段闻萧没见过这样的辛妍。
她生气会闹、会撒气、会任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静的反常。
段闻萧上前,刚要说什么,她哭了。
女人的眼泪就像是包在花朵里的露水,砰地一下爆裂,哗啦流下来,直直滑过脸颊,汇聚到下巴,往下滴。
其实直到现在,辛妍多多少少还有些不甘。
甚至在段闻萧回来之前,她反复告诉自己这次一定得刚,不能怂。可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悄咪咪和她说:万一呢?
万一 * 他是遇到了什么十分不得已的事,她就连他可能在美国遇上变态客户的戏码都脑补了一番……因为只要遇上变态,就可以顺利解释为什么三天了,他连句安慰和解释都不能给她。
可结果,段总不愧是段总,家庭和事业安排的明明白白,一步步计算的比电脑还准确,啪啪啪证据摆出来,弄到最后,全是她一个神经病在自寻烦恼。
当初,他娶的是她辛家大小姐的身份,有了辛家保驾护航,他已经成功进入华铭总部,未来成为新一任的段董事长,商场上的枭雄,指日可待。
而商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情分。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辛家扶持,辛家遇难也不行了,那她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段太太?
未免太不称职。
潇洒抹掉眼泪,辛妍说:“刚才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小事。”
段闻萧凝视着她的眼睛,烦躁不断飙升。
尤其在看到她的眼泪后,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和躁郁。
辛妍呼口气,镇静下来:“说回正题。”
“辛家的事,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很感激。如果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这次,不管辛氏的危机能否度过,辛氏被重创是必然的。我和你作为合作伙伴,我认为辛氏已经不够资格与华铭并肩同行。”
段闻萧紧握双拳,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辛妍摘掉婚戒,把它放在了文件袋上,放在了那顶美得不像话的王冠上。
“段闻萧,我们离婚吧。”
第34章 . 人间 没眼光的男人不值得原谅
真说出口这五个字比预想中要简单。
辛妍整理下耳边的碎发, 上楼收拾东西。
经过段闻萧身边时,他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疼得她皱起眉头。
段闻萧应该说什么, 可听到“离婚”两个字后, 他的大脑茫然一瞬, 再接着各种念头胡乱迸出, 无法冷静。
只有抓住她是此刻的本能行为。
“还有什么要谈的吗?”辛妍问, “如果是财产分割的话,遵照我们的婚前协议就好。除了我搬进倾月水畔时带进来的东西,其余的我不要。”
段闻萧没接话, 也没看她。
沉默好一会儿, 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辛妍垂眸, 微微吐气,“嗯”了一声。
手上束缚的力道一下子消失,她也没顾得上看那圈红痕,往楼梯走。
刚走几步, 男人又问:“你是哪里不满意?”
辛妍站在台阶旁, 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暗暗较劲。
“我没有不满意。”她扭头,“我和你是商业联姻,现在辛氏出现危机, 你我之间的利益纽带不再牢靠, 自然该解除关系。”
联姻——这个词格外刺耳。
段闻萧想, 她可能是生气他没有在辛氏出现危机时第一时间站出来。
想到这里,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
“辛氏出事,我没想过袖手旁观。”他说,“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凡事都应该分轻重缓急。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 。”
辛妍当然明白。
她就是太明白他的“孰轻孰重”才做出离婚的决定。
辛妍没有说话,继续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