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瑶翻白眼:“还不是振君上神规定学生都要穿浅色的衣服,她没办法才改穿白衣服的,穿着穿着兴许就习惯了。”
“哦。”昭锦恍然,“这么说起来她确实挺喜欢黑色的,穿了白衣服还要在腰里藏一根黑色的腰带。”
早已对前因后果心中了然的仲芜,指着昭锦的黑眼圈道:“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我与瑶瑶想办法。”
昭锦不依:“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是他要去救人,他们不过就是两个帮手,怎么能让帮手冲在前面,他自己躲屋里睡觉呢?
再说,别人救白芨的心情能跟他一样急切嘛,自家媳妇当然要自己救!
仲芜也不跟他废话,踱步到昭锦身边,反手就是一掌劈在昭锦脖子上。
昭锦不查,立时晕了过去。
一掌劈晕昭锦后,仲芜转眸看向轩瑶:“此事牵扯太多,瑶瑶,你也别插手。”
轩瑶原以为仲芜想让昭锦好好休息才打晕的他,谁知他竟也不想让她参与。
那不可能,轩瑶不答应:“我怎么能不管,白芨是我们的朋友!”
她说罢,退离一步,捂住后颈,生怕仲芜像对待昭锦那么对她。
仲芜自是不可能拿对昭锦那一套对轩瑶,他浅浅笑着,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轩瑶忽闻一阵诡秘莲香浮来,甜中带着绵长的苦味,她承认她吃不了苦,忍不住皱起眉头。
皱着皱着,困意袭来,悄咪闭上眼睛,身子滑落。
仲芜适时出现在她身边,不让她跌到。
他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从她膝弯穿过,毫不费力的抱起她,朝房间走去。
不常进入轩瑶房间的仲芜,忽一进入,便见满地狼藉,到处都是包吃食的油纸。
再看她的床,唯有一条仙被与一只白玉仙枕却也没有好好呆在床上,哪怕皱皱巴巴也好,歪七扭八也好,起码被子和枕头得要呆在床上吧。
他抬头,只见仙被浮于空中,又低头,枕头陷在床里,上面还盖 * 着仙绸。
仲芜:“……”
他绕过地上的油纸,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让她枕着枕头,又用力扯下仙被帮她盖好。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盖在轩瑶身上的仙被竟一丝褶皱也无。
目光扫过地面墙角,所有油纸化成飞灰飘出房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依依不舍离开房间,顺便贴心帮她把门关上。
至于趴在桌子上的昭锦……仲芜当然也不会忘记他。
仲芜不紧不慢的走向石桌,嘴角上翘,抬腿,重重踩在他脚上。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扬袖往院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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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芜再次来到望天树下,一道熟悉的人影,让他停下脚步。
天后直接将腰带扔他身上:“不戴着腰带也敢上天界,谁给你的胆子,不要命啦!”
仲芜并不意外天后会等在这里,他淡笑着接住腰带,慢悠悠往腰间围去,再用粗布腰带遮掩,他挑眉道:“怎么,他一百年前杀过我一次,我还会怕他杀我第二次?”
他不过是道出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可这也是天后隐瞒一百年,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天后微一踉跄,震惊道:“你都知道了?”
仲芜反问她:“何事是我不该知道的?比如十年才来见我一面的娘是天后?又比如亲爹在我一出生就想摔死我?”
天后怪了天帝一百年,但面对儿子的质问,她还是企图替天帝挽尊:“仲儿,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得已的。”
仲芜冷笑:“我当然不会怪他,怪只怪我自己太弱。”
怪只怪他失了记忆,封印了修为,还变成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娃娃。
见他紧握着拳,天后忧心:“仲儿,娘不希望你冒险!”
仲芜缓缓打开折扇,阴郁的盯着天后,便如那草原上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狼,清冷的声音传来:“所以,你希望我永远呆在映月谷,是吗?”
第61章 . 天帝与孽子(七) 天后乱点鸳鸯谱
天后的眼中满是刺痛, 她无力地倚靠在望天树上:“仲儿,你可是在怪娘没能护着你?”
天后的服软,倒是让仲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沉声道:“我怎么会怪娘呢?”
“我不过就是一个被爹弃, 又没有娘疼的野孩子, 甚至一辈子被关在映月谷这座牢笼, 娘也觉得这是我偷来的余生。是我自己贪心想要更多, 我有什么资格怪娘?”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故意往天后心口上插刀,刀刀刺在要害,天后心疼不已。
说出这样的话,仲芜同样心里不好受。
他清楚的知道, 他永远比不过昭锦重要, 天后看着昭锦时的眼神无限宠溺,却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他们之间百年的疏离, 并不是说不存在就能不存在的。
就好比狗妈妈刚生产完就被人抱走她的狗崽子, 一开始她确实感到痛苦难熬, 可时间久了再次相遇, 她说不定都不认得那是她的孩 * 子。
所以,他不怪,也不怨, 他只是很难过,很孤独,又很嫉妒昭锦。
天后深吸口气,缓缓平复情绪,改变策略:“白芨你若喜欢, 娘可以做主赐给你。”
“赐给我?”仲芜指着他自己,觉得荒唐,“因为她身怀魔气,你觉得他配不上你那艳若骄阳的儿子?”
天后的目光朝他看来,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往下说。
仲芜怎肯罢休,一字一顿:“亦或者,送给我是想让昭锦死了这条心?”
他冷笑:“呵,娘心里果真没有我这个儿子啊。”
“娘是关心你,你若不喜欢她,何至于把保命的腰带送给她,那可是娘用百根青丝亲手为你织的腰带!”天后的语调也逐渐诡秘,“娘还可以做主,让她陪你永远呆在映月谷,这般你也不会再孤单,亦没有人来打扰你们,岂不快活?”
仲芜狠狠甩袖:“不需要,你若真把她赐给我,你那宝贝昭儿,估计会想杀了我,我可没有天帝亲设的护身结界。”
天后越说越离谱,他简直怀疑她魔怔了。
天后并没有拉住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是喜欢上轩瑶那丫头了吧?”
仲芜顿住,转身回望,阴郁之气再次浮上眉梢,他咬牙:“你想做什么?”
这次换做是天后有恃无恐,她吹了吹指甲:“娘就是问问,不想做什么。”
“最好是这样。”仲芜拽着黑腰带,冷着脸离开。
看着他负气的背影,天后叹了口气,无奈道:“仲儿,别怪娘,你爹嫉恶如仇,若你娶了轩瑶,定会时常到仙界走动,娘保不了你一辈子,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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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锣鼓声震耳欲聋,喜鹊蹲在轩瑶房前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轩瑶睡眼懵懂,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房里探出脑袋,嘟囔道:“谁呀,吵人睡觉。”
她打了个哈气,正好瞧见着急向她飞来的槐素,她问:“素素,什么声音这么吵?”
槐素急得团团转,飞在空中来回扑腾:“不好啦,天后赐婚,三日后你要嫁给昭锦!”
晴天霹雳,轩瑶裂了,也彻底醒困。
剧情明明已经偏得不能再偏了,为何还会按照原书来场赐婚?
桉树下昭锦吃痛揉着后颈,憔悴无比的脸上慢慢都是不耐烦,他大喊一声:“神经病啊!谁赐婚,赐谁的婚!”
槐素顾不上安抚昭锦,又说:“这还不算,还有更夸张的另一道赐婚,白芨嫁给仲芜!”
听见自己的名字反应不大,听见昭锦和白芨的名字,轩瑶和昭锦同时高喊:“什么!”
两人火速整理仪容,昭锦拉着轩瑶就往院外跑:“瑶瑶咱们一起去和母后解释,咱俩亲如兄弟,怎么能成亲呢,荒谬。”
轩瑶复议:“是呀,乱点鸳鸯谱起码得有个谱吧,这叫什么事儿?”
两人火急火燎走到门口,昭锦忽然想起来还有另一位盟友,忙停下喊:“仲芜,仲芜快出来 * ,天塌了!”
仲芜房里当真走出来一人,却不是仲芜而是奚黄,同样睡脸惺忪:“怎么啦?吵死了。”
槐素比谁都清楚这院子里发生过什么事儿,不过现在没时间解释,便只说:“他刚出去,不晓得去了哪儿。”
昭锦甩臂:“算了,不管他,还是瑶瑶靠谱,咱们走!”
轩瑶重重点头:“成!”
见昭锦拉着轩瑶,奚黄急了:“昭锦你不讲道理,怎么还拉拉扯扯呢,快放开瑶瑶!”
两人这会儿哪有空搭理奚黄,满心都是仲芜和白芨即将成亲。
刚走出寝舍,便见数十道人影降落在门口,看着装都是天界仙兵,为首的却不是昆布上神而是满脸喜色的郁硝上神。
郁硝上神恭恭敬敬给两人行礼,顺便拦住两人去路:“大典当前,新郎新娘不宜见面。”
下一句他是看着轩瑶说得:“劳烦轩瑶仙子回桑元水宫待嫁,聘礼已在途中,这二十位仙兵会送您回去。”
郁硝上神这句话说完,从仙兵队伍中自动走出二十人,很显然他说的就是这二十人了。
郁硝上神又看向昭锦:“也请殿下随我回天界,天帝还在等着您呐。”
走出来的不过二十位仙兵,另外还有五十人左右明显是为昭锦准备的。
昭锦见势不妙,高喊一声:“回你个头。”
说时迟那时快,他拉起轩瑶,咬破手指,指掐仙决,鲜血在空中凝成一个“土”字。
郁硝上神脸色骤变:“不好,快拦住殿下!”
数十位仙兵蜂拥而上,可还是晚了,眼前哪还有昭锦和轩瑶的影子。
寻常遁地术只需指掐仙决便可实现,但忘仙的结界非比寻常,唯有以血祭阵才能催使遁地术,但这遁地术也只能行出一小段距离。
此事轩瑶和昭锦知道,郁硝上神亦知晓,他忙催促仙兵们:“殿下跑不远,快去追!”
猝不及防被昭锦拉着走的轩瑶只觉得背上一沉,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就扒在她脖子上,“咕噜咕噜”求抱抱。
轩瑶无奈:“团团,你跟来做什么,我们是在逃婚,不是去玩!”
轩瑶不陪他玩,团团也不闹,他打了个哈气,在轩瑶背上蹭蹭,找了个安心的地方继续睡觉,全然没把轩瑶的话当回事,更不知他们现在是在逃亲途中。
轩瑶无语:“服气!”
说归说,现下她不可能把团团丢在此地自己离开,为防止他突然掉下去,她干脆把他塞进怀里,快速往前飞。
昭锦一路上念念叨叨:“母后从前最疼我,无论父王怎么说我,她总是帮我说话,我要什么她都答应,也不知受得什么刺激,真是烦死了!”
“我也很无辜好吗。”轩瑶表示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无外乎就是如此吧。
昭锦忽然停下,他只知道莽莽撞撞逃出学府,一时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天下之大,居然无处可去,惆怅。
照理说他应该去 * 天牢救白芨的,可现下他自身都难保,如何去救?
轩瑶看他那个样子,弱弱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仲芜吧,多一个人多份力。”
有个方向总是好的,昭锦点头:“成。”
两人又往前飞出一段,轩瑶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是我们要上哪儿去找他呢?”
昭锦摊手:“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你。”
“问我啊……”轩瑶嘴角抽搐,她也不知道啊……
没办法,她苦思冥想,映月谷借给陆甜住了,仲芜不可能无故回去看陆甜,她记得她睡着前仲芜好像说,不让她管白芨的事,意思就是说——他要自己一个人处理。
她豁然开朗:“走,我们去望天树!”
“望天树是什么地方?”昭锦从没听说过。
轩瑶调侃他:“这次是你没常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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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不容易来到望天树所处的密林中,靠近望天树时便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隐匿在暗处,没有上前。
听着听着只觉得天崩地裂、移山倒海,昭锦再也忍不住,呆愣愣走出去,不敢相信:“母后,你刚才叫仲芜什么?你若是他的娘,那我呢?”
天后光顾着跟仲芜说话,当真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昭锦。
她扶额,只觉得脑阔痛。
愣怔着起身的轩瑶,表情并没有比昭锦淡定多少,她跌跌撞撞走出密林,顺手捞住正要离开的仲芜:“走,回去,讲清楚。”
天后拦在树前,仲芜原本已经打算离去,现在轩瑶和昭锦来了,他想走也走不了了,点点头,跟轩瑶一起回到望天树前。
昭锦颤抖着说:“我和仲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他见不得人不让他上天界?您怕父王知道您有一位私生子?”
听了昭锦的话,天后右眼直跳,到了这一步,为避免误会,她干脆直说:“荒谬,哪儿来的私生子,你们是双生子,他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
轩瑶转眸望向仲芜,心道:原来他口中所说的父母竟是天帝和天后!
昭锦不解:“既是同父同母的长兄,他也是天帝天后的儿子,又怎么见不得人了!”
他真的不明白,既然都是父王母后的儿子,又为何要藏着掖着,避如蛇蝎。
天后只觉得无力:“昭儿你还小,不明白,乖,听母后的话,回天上,等着当新郎。”
昭锦从小想得到的都能得到,天后在他心里只有敬,没有怕,这会儿他也豁出去了:“既然母后执意要我回去,那我就回天上告诉所有人我还有一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