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的打算很好,可惜,结果让她很失望。她带的这一帮子奴才没一个能打的,不过片刻,全都倒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哀嚎的奴才,杨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打完了,沈昱丝毫懒怠停留,走到郁蓁面前,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蓁蓁可有吓着?”
郁蓁双眼闪闪发光:“我说我看得很高兴,你相信么?”
沈昱莞尔点头:“嗯,相信。”这还真是蓁蓁的风格,上次在临泉寺也是,本以为她会害怕的,谁知道人家捏着拳头只打气。
随着沈昱走到门外,外面杨家的仆从也站了好几个,却是没人敢动。敢动的现在还躺在地上呢。
沈晴两姐妹扑了过来:“郁姐姐,没事吧?”
郁蓁笑着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
郁蓁边说边要抽出手来,刚才牵手是牵给别人看的,现在已经离了杨家的人,理当要松开的。
郁蓁手动了动,没有抽出来,再一使劲,还是抽不动。郁蓁眨着大眼睛嗔怪的看着沈昱:“小昱,放手。”
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紧。郁蓁有些发急,现在在外面呢,何况还有小和尚几个人围观着,杨家的人看着无妨,甚至解气,但被沈晴几人围观,郁蓁就多有不自在了。
郁蓁夺了几下没有将手夺出来,当即立断,脚下使力,眼露威胁,放手。
见郁蓁如此的鲜活灵动,沈昱满眼笑意,扬起了眉、亮了眼,绽开了满满的笑意。在郁蓁再一次发力之前沈昱松开了手。
见着沈昱心情大好的样子,郁蓁也松了口气,方才沈昱的神色好吓人,她真怕他按捺不住,有人就此殒命。还好,还好,终于将他逗笑了。
郁蓁回头看了看,人都到齐了,赶紧笑说着:“我们今天出来也半天了,该是要家去了,走吧。”
出来空手,回去满载而归。
不过这满载而归却是用银子堆起来的。郁蓁一边收拾,一边跟沈昱玩笑:“小昱啊,我们得赶紧赚钱,不然啊,可是这样花不起的。”
沈昱微微一扬眉:“蓁蓁尽管花,我必定是养的起的。”
这话很平常,可不知怎的,今日听来总是难免有些发虚,郁蓁轻咳一声:“也不能光你养家,我也是要赚钱的,一起赚钱一起花才好。”
沈昱神色更柔了:“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郁蓁......
这话没办法接了,谁跟你夫妻啊。我们这是权宜之计,少年,你说这话真是不对,日后遇到你的心上人,你可咋整哦。
郁蓁在心里呐喊,想要开口却又举得开口了更怪。
郁蓁连着咳嗽了几声,终是决定转开话题:“小昱,这杨家的事儿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这样下去很麻烦。”看杨琪那花痴的样子,日后必定还有麻烦的。
看看之前,赵氏招婿不成,就让孙焕将沈昱赶出书院,给沈昱泼了好多脏水,幸好沈昱机灵躲过去了。
今日这杨琪就更狠了,想直接解决了自己。虽然她的想法很蠢,但是对郁蓁来说更为危险。有时候,越是蠢人做事越是不顾后果,对受害人的损害也是最大的。即便过后受到了惩处,那受害人受到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
而杨琪母女俩之所以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就是因为有杨劲秋这个保护伞在。
沈昱应了声:“蓁蓁不必着急,白前坤现在应该是台子已经搭好了,现在说不得已经跟郑知府联手了。杨劲秋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我明日就去一趟白通判府,顺便跟他谈谈南郊滩涂地的事情。”
一说到这上面,郁蓁瞬时也来了精神:“哎呀,这地的事儿差点混忘记了,你说年前能搞定么?”
沈昱浅笑:“也不用这么着急的,现在是冬天,那地即便是要用,也是开春汛期之后的事了,时间还多的是,不必着急。”
眼见着郁蓁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沈昱立马回转话头:“不过,也是要早日定下才心安,我明日就找白通判好好谈谈。”顺便再给他支支招儿,也不知道自己上次的提示白前坤听懂了多少?
翌日,沈昱起身,郁蓁的房间门还紧闭。沈昱放轻了脚步来到小和尚的屋子里。
小和尚很是警觉,沈昱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立马起身:“沈大哥。”
沈昱摸了摸小和尚的光脑袋:“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看着。但凡有人敢过来捣乱,下手不必留情,有什么事我担着。护好她们。”
小和尚重重点头:“沈大哥去忙吧,家里有我呢。”
沈昱到了通判府,很快被请进了白前坤的书房。
杨劲秋那憨姑娘昨日在上一坊堵住沈昱两口子的事儿,在东安府的上层圈儿里已经传遍了,白前坤就等着沈昱上门呢。
因着前面的合作的顺手,现在自觉沈昱也是想要极度摆脱这杨劲秋的,白前坤说话较之前就深了很多。
知道白前坤已经见过郑彦淮了,沈昱吐了口气,如此,就是添一把柴的事情了。
郑彦淮出身国公府,背景很硬,这次回京如无意外是要高升的。可凡事就怕意外,现在朝中分了几排,士林跟勋贵分庭抗礼。这次郑彦淮想要高升,恐怕士林那边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
所以,郑彦淮这次看似铁板钉钉的高升,其实是暗藏了很多危机的,这些危机一个不好还有可能以此为契机影响到镇国公府一系,所以,郑彦淮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留有任何把柄。
而杨劲秋现在却是给他制造了两个大大的把柄在手,虽然郑彦淮反应很快的给平了,但隐患还在。尤其是,这个起头是杨劲秋,如若他一次不成再来一次,贼要三分入骨,郑彦淮到时恐怕很难说清的。
当然,这些只是估计,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将这份估计变成正在实施的。所以,引子先要递个郑彦淮,而,点燃这个引子则要杨劲秋。
其实,现在都不用怎么用力儿的,杨劲秋都会使劲的。
杨劲秋跟赵氏狠狠的打了一架,打的门都不好出了,满脸都是抓痕,原本想要给郑太夫人请罪都没去成。心里依然忐忑,这恐怕又被郑太夫人记了一笔。
过后,却又是听到白前坤连夜赶到郑彦淮那里说了半天话,杨劲秋更警觉了。莫非,他们两家联手了?有这个可能,两家他都得罪过,尤其是郑彦淮,如果倒掉自己,临走再捞一笔也更好,银子谁嫌多?
这点杨劲秋还真没猜错,杨劲秋有意无意的出暗手,郑彦淮本就不大痛快,昨日这杨劲秋老婆竟然冒犯到自己老娘面前,过后也不登门致歉。
这杨劲秋莫非是以为攀上了次辅刘羽尚,别人就不敢动他了?
杨劲秋这次之所以在明知道东安知府可能空降的情况下,还这么卖力的上蹿下跳,就是因为自觉有次辅刘羽尚这个大靠山。
杨劲秋岳丈寿昌伯赵云平不但宠妾灭妻,还是不要面皮的,这人缺点很多,但他却有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赵云平自觉自己能力有限,家族在京城中也没什么过硬的关系,所以,他就经常不要面皮,只要对他有利的,他可以不要脸。
赵云平把自己的一个十六岁的庶女嫁给了六十多岁的次辅刘羽尚做继室,这可是京中的一大趣闻。都说这赵云平够豁得出去,也不怕戳脊梁骨。
他这庶女也是个争气的,嫁过去不久就怀上,过后给刘羽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可差点把刘羽尚乐疯了。在这之前,这刘羽尚大小老婆一大堆,却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现在赵氏女一进门就给他生了个儿子,可不乐死人了。
于是,乐疯了的刘羽尚对赵云平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岳父甚是满意,满意他有个好女儿,让他有后了。过后,将赵云平那是当正经岳父来看,对赵家更是时时提携,这不光是为着自己心情好,也是为着日后儿子着想。
这可是儿子的外家。光自己强不够,外家强那才更保险。
刘羽尚现在对赵云平可谓是有求必应,因此,这次赵云平想给杨劲秋这个得意女婿谋划东安知府,刘羽尚在明知安远侯府已经托了关系的情况下,也没拒绝。
所以,得了消息的杨劲秋两口子就更来劲儿了,上蹿下跳的整日里折腾着。不过呢,刘羽尚虽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因此事情现在就这样悬在那里。
此事,在很多人看来,都是赵云平脑袋进水了,安远侯府三公子也好,东安同知杨劲秋也好,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婿,尤其是安远侯府的还是自己的嫡女,怎么就自己跟自己折腾上了呢?
被众人暗笑的赵云平却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他不光不糊涂,更是个慈父。大女儿嫁的侯府,日后荣华不断的,而自己疼爱的二女儿嫁的人不是勋贵,日后就要靠自己仕途,所以他得帮一把。
何况,如果大女婿真去了东安府,那二女婿他们就势必要调走。俗话说的好,做生不如做熟,尤其是自家这个二女婿也是能力有限,换个新地方,未必能镇的住,所以不如就直接在东安府升职算了。
当然了,这些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二女儿他们不想,换换也没什么的。可,问题最大的就在这里,二女儿听说大女婿有可能做东安知府,她就格外的闹腾。
时常写信进京哭诉,她哭诉也就罢了,弄的她娘也日日在自己面前悲戚,悲戚自己是妾,生的儿女都爱认一等,同是他寿昌伯的女儿,爬出来的肚子不同,嫁的人有如云泥。
这不,刚刚二女儿的信一来,她娘又来了,现在正哭着呢。被爱妾哭得心疼无比的赵云平当即叫了人换了衣裳,要去趟刘府。
且不说京城就此事是如何谋划的,且说现在,东安府杨同知府上,刚刚跟老婆闹了一阵气的杨劲秋气哼哼的出门了。
这几日可是把他憋死了,日日对着赵氏那张蛮横倒胃口的脸。今日一出门,杨劲秋吩咐从人注意行踪保密之后,径直进了金柳街。
这街上的流花楼里有个头牌,身娇体软,知情识趣,跟她在一起,让人松乏满足的很。
今日杨劲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搂着迎过来的美人腻歪:“我的月儿,可是想死我了。”
邀月风情万种的娇嗔:“杨老爷可别哄我了,你想我,怎这许久不来。可是把奴家等的心慌呢,今儿个定要罚你几杯才是。”
邀月一边笑闹,一边在他身上四处揉搓,杨劲秋哪里顾得上其他,当即心肝儿肉的一通乱叫换,搂着人狠狠的云雨一番,云收雾散后方才满意的搂着这堆棉肉说着话儿。
说了一阵话,酒菜上来了,两人又喝酒唱曲,唱着唱着,又唱了床上,几个来回过后,杨劲秋已经软的跟滩泥一样,人却更是有谈兴了。谈着谈着就说到官场的事儿,当然他也不会直白的说出来,而是借他人之事跟邀月唠叨了一番。
“唉,你说那刘生多为难啊,退的话什么都没有了,进的话,上面几座大山压着,有亲戚争不说,还有旧主在前头虽是找茬儿。多难受啊,光靠一个亲戚破局太难了。有心找别的大人吧,可别的大人也有对手,更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这处处受掣肘啊。”
邀月柔手划拉着他的胸膛道:“老爷说的这些奴是不懂。不过呢,奴平日里听戏文里不是说,要想投靠别人,不是要先交投名状么?也许,如果刘生交了投名状,大人没道理不帮的吧?”
邀月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了杨劲秋心上,对啊,投名状啊。他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对,投名状。现在自己光靠岳父那点情分肯定是不够的,如果头名状交的好,那所以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到时,自己哪里还用得着赵氏那个愚妇,日后自己在家里也可扬眉吐气,就是纳妾娶姨娘也是可以的,哪里用的着像现在一般睡个女人还得偷偷摸摸。
杨劲秋狠狠的揉了两把邀月身上的柔软如棉的肌肤,当即神清气爽的起身:“哈哈哈,宝贝儿,你简直就是我福星。今儿个爷还有事,先走了,过后再来疼你。”
杨劲秋踌躇满志的离开,回了书房,硬气的对站在书房门口等他的赵氏丫头道:“滚,回去告诉那愚妇,老爷没空。”
说着,杨劲秋浑身得劲儿的又对书房伺候的仆从道:“从今儿个起,不准后院的人进书房,来一个就给我打一个。”
书房的仆从一听这话,立马对着那跋扈的丫头道:“听到没有,赶紧滚。再来打断你的腿。”
仆从骂完,直觉神清气爽的很,本来他们是老爷身边的人按说不必后院那些个丫头风光的多,但奈何老爷畏妻如虎,弄得他们这群人在后院那帮丫头面前十分没有脸面,还得时时捧着那群专横的不行的丫头,真是憋屈的慌,今天可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丫头跑回后院添盐加醋的对着赵氏说了一通:“夫人,老爷说,日后不让我们去书房院那边,说只要是您遣过去的人,见一个打一个。”
赵氏一听大怒,反了天了,一向捏在手心的东西竟然敢造反,这还了得,当即点齐了人马就往书房院那边去。
要是平日里,书房院的讨人看见她,那不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可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个个大着胆子拦住她不准进。
赵氏不信邪,指挥人硬闯,结果竟然真的被打了出来。
赵氏被打了出来,第一反应不是发怒,而是茫然发怔,这是怎么回事?听话了二十年的夫君,竟然突然变得如此硬气?莫非是觉得自己压不住他了?
赵氏气苦,跑回去立马写了一封悲悲戚戚的信,信中的内容无非就是埋怨父亲不爱自己,自己给夫君求事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忙,害的她现在被夫君瞧不起云云。
赵氏的信送出去的时候,这边杨劲秋的信也送了出去。
不过,杨劲秋的信不是用急递铺的人送,而是派了自己的两个心腹,一再的叮嘱他们要亲手将信交到刘羽尚刘学士手上。
对于刘学士会否亲自召见这件事,杨劲秋是很有信心的。都是场面上混的人,他当然猜得到刘学士为儿子谋划的心思。对他来说,只要寿昌伯一系能为他所用,至于究竟是谁,他不在乎。
这也是为什么,寿昌伯求了那么久,刘羽尚都不怎么积极的原因。在寿昌伯看来,只有爱妾这一支子才算是自己的儿女亲人,才跟自己亲,理应用心谋划。
可对刘羽尚来说,老大也好,老二也好,总归都姓赵,单由亲戚这边算,对他没有分别。
亲戚这边没有分别,那就从朝中势力来分出个胜负好了。杨劲秋直觉自己要抓住这次机会,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这次他之所以有能力竞争,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刘羽尚有心放水寿昌伯这一系。不然,无论是政绩、能力、背景,他都没有竞争的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