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俩丫头可是值二十两银子呢,这可是几年的收成,由不得人不眼红。不过,现在,铁半哑寸步不离的守在沈家,一时也不好下手的。只得暂时作罢。
齐家人也是做如此想的,郁大丫那边的银子才是大头,一切以郁大丫那里为主,这时候可不能惊动了别人。现在立春他们恐怕还在路上,万一碰到人呢。所以,还是不要那么心急的好。
说是不心焦,还是心焦的很,倪招嗣忍不住问了起来:“他爹,我们这里去府城要走几天哪?”
齐五伦翻着眼睛算了算:“这一趟少说也得十来天,一来一回那得要个二十来天的。”
倪招嗣心焦的不行:“唉,要那么久啊。也不知道立春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齐立才接话:“娘你急个啥,大哥这才走呢。现在这时候估摸着才过乡里。”
他们估计的不错,按脚程,现在确实应该到乡里了。不过,到乡里的不是齐立春跟郁大丫,而是铁崎。
铁崎循着沈昱的嘱咐在扶江乡里转了一圈儿,找到张铁口的那张破桌子,又看到刘家客栈里那穿着跟乡人大有不同,操着府城口音的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的中年男人。
今天摆摊半天,一个生意也没得。张铁口百无聊赖的笼着袖子注意来来往往的人,以期找到他潜在的主顾。
正看着,旁边的闲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叫花子说的唾沫乱飞:“你晓得不,刘家客栈来了个府城来的有钱人,听说哇,是来帮他家主子找消灾的人呢?”
“啊,是有这事儿。我听说府城做粮油买卖的张老爷家,家财万贯,可邪门儿的是他们家几代单传,几代都没活过三十。”
“啊呀,你说的这事儿,我先前听人说起过,这算啥,这张家这辈要绝根了呢。”
“啊,咋个说?”
“你不知道哇,这张老爷的独子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可不是绝根了么?”
“啊,这张老爷的儿子已经死了哇?那那个住在刘家客栈的张财来做啥呢?”
一个癞头叫花子神秘的低声道:“你不晓得吧?他们家找高人看了,听说这高人厉害的很,张少爷头七他开天眼让张家人都看到了张少爷呢。”
“这高人说要找个八字相合的人给张少爷配冥婚,然后高人再做法,用冥婚人的气运压着让张少爷跑不远,又留恋人生,到时又能托生到张夫人的肚子了了。”
一众乞丐说的言之凿凿,仿若亲见。
却见一个断了胳膊瘸了腿的乞丐大摇其头:“这有啥用,万一到时托生到肚子里养不住呢?张家这情况明显是风水不对,犯了煞,这要镇煞就要找个八字全阳,五行煞气重的人才能压的住。找人配冥婚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啊。”
“呸,你懂个球。要真有这事,人家高人不知道还要你说?”癞头乞丐很是不服气。
残疾乞丐听得这话,浑身气势一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祖上原是茅山道士,最是擅长风水玄术。看看我这胳膊、这腿为啥残了,就是因为算的太准了犯了三缺五弊啊。”
“呸,我信你的鬼。”
一众乞丐争论的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却见张铁口的算命摊子不见了。
第7章 财帛动人心
刘老财看着自家客栈的唯一客人出来进去了好几趟,终于忍不住问话:“张老爷可是在等人?这扶江乡里的就没有小老儿认不得的人,您说说,我去帮您看看。”
张财摇摇头,他这事儿极为机密,咋可能让别人看的。
张财心里只嘀咕,这齐立春也太不知事了,之前说好了的,今儿个带人走的。少爷那边的时间是定死了的,过了时辰就不行的。今儿个要是不走,过后路上赶路就更急了。
这郁大丫的八字跟少爷极为相合,面相他也看了,最是跟少爷相配的,这等八字相合,年龄相当的人可是难得的很,少爷本来就是个爱颜色的,这郁大丫长的不错,不怕少爷不喜欢。而且这里距离府城也远,极大的杜绝了日后有人找麻烦的可能性。
郁大丫可是他们寻摸了好久才找到的各方面都契合的人。担干系少,人合适,老爷很是满意,生怕人飞掉了,所以才派他来这里等着。
为防人注意,这边就来了他一个人,过了松安县,那边路上就有人接应了,样样安排的妥当。可现在,这开头都不大妥当,这齐立春竟然不守时?
张财出来进去几趟,太阳都偏西了也没见着人。正焦躁间,就见一个举着平金的算命的走了过来:“我观足下似有急事,可要算一卦?不准不要钱。”来人正是张铁口。
张财常年跑江湖这等东西早见多了,何况他自己本也会一些玄学术数,哪里会将这江湖骗子放在眼里。
张财暗自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的转身走了。
“啊呀,足下先不要急,老夫跟足下有缘,就送你一卦。啊呀,足下是在等人,卦象看来,足下要等的人是不会来了。”张铁口言之凿凿。
张财转过身翻了个白眼:“我来这里几天了,稍稍用点心的也知道我必是在等人,就这也想糊弄我?”
张铁口哈哈哈一笑:“足下好定力。光说这个确实算不得啥,那鄙人就再多说一点,观足下面相,必是辅佐豪富之家的能人,再看足下气运,必是主家遭逢大难,现在正等着一要紧物事解难。”
张铁口此话一出,张财骤然变色,当即笑拉着张铁口往客房走去:“哈哈哈,先生果然是个能人。先前不是在下无礼,不过是按例多问问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由不得张财不变色,自己来扶江乡里找人,那是何等机密之事,此事除了凌云道长,也就他跟张老爷知道,就是张夫人都不知道的,这算命的竟然一口道破,莫非自己今日还真的遇到了高人?
张财一开口,张铁口就知事情成了一大半。
这可是头肥羊,宰了这头,说不得能吃好久。
张财待客算是客气,让刘老财送了茶跟点心进来。茶是粗茶,点心就是街上的羊肉饼子,饼子两面焦黄,香气四溢。东西简单,但在这扶江乡场上很是不错了。
饿了一天的张铁口好悬没有流口水,不过,为着过后的肥水,人家硬是忍住了,端坐闲适,捋着稀疏的胡须做莫高深测状:“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当不得什么的。眼下也难以让阁下信服。这样,两日之后,鄙人再来。”
张铁口说完立时起身,走的飞快,妈呀,装高人不易,再不走快点,这口水都流了下来。
张财赶紧拉住了他:“先生请留步。”这老道说的日子,这跟自己之前算过的赶路日子相当,他最多能留两日的。
见张财拉住自己,张铁口暗自吁了一口气,娘哎,不容易,得亏自己听得仔细,看来,这事儿约摸是真的,嘿嘿,这次说不得去真能赚上一大笔的。
张财赔笑不已:“先生既然来了,就是跟我有缘。方才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先生恕罪。先生请坐,容在下好好赔罪。”
说着,张铁口对外吼叫道:“掌柜的。”
刘老财应声而来:“客人有事请吩咐。”
张财道:“赶紧的整几个肉菜,一壶酒过来。要好的啊,差了我不依。要快啊,不能让先生等急了。”
刘老蔡高兴的眉开眼笑:“好好好,小老儿这就去。保证很快送来。”嘿嘿,酒菜什么的最是能赚钱了。
还有酒菜?张铁口口水咽的更欢了。这下真是迈不动腿了。
张财殷勤的请张铁口坐下,又殷勤的递了羊肉饼过去:“酒菜还得一会儿,先生先用点饼子垫垫饥。”
香气猛烈的往鼻子里窜,勾的肚子馋虫全部起来了,张铁口实在掌不住了,一脸高冷的接过饼子:“罢了,看你心诚,老夫就勉为其难的留上一留了。”
张财心里哂笑,呵,说的好听,当我没看见你流口水呢。不过,从这人先前的话来,确实有几把刷子,不过一顿饭钱,算不得什么,且好好看看,说不得真能有帮助呢。
张财越发的殷勤小意,一顿酒足饭饱过后,张财已经跟张铁口称兄道弟了,如此,说起话来,就更自然了。
一通话问下来,张财越发心惊,脸上的恭敬之色也越发的真了。天爷,今儿个真是遇到活神仙了。这张铁口竟然将张家的事说的一点不差,不光是将老爷买卖上遇到的几次大坎都说准了,还将自家少爷发病的症状、去世的时辰更是说的准准儿的。
自认为对玄术算是入门人的张财彻底折服了,这等神算,真是传说中才有的呢。
看到张财一脸震惊折服,张铁口得意不已,嘿嘿,活该他发财,真是赌对了。
今儿个真是撞了大运了,先是在卦摊儿上听到叫花子说张家的事儿,来的路上,又听到另一堆叫花子说张家的事儿,这次说的更详细,他记得仔细,本着撞运气来的,能蒙就蒙,不能蒙反正他也没损失。
没想到竟然蒙对了。嘿嘿,那这样说来,两日之后,自己真能赚上一大笔?
张铁口得意起身,一派隐士高人的样子:“今日承了你的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现在尚有余力,我也不强自出主意。两日后老夫再来跟你好好说道一二。”后面遇到的叫花子言之凿凿的说这张财扛不过两天,既如此,两日之后再来。
又等一天,张财还是没有等到人来。张财拿银子使人去小河村看了,说是没看到齐立春,倒是看见了郁大丫,说郁大丫跟她男人好好的在家里呢。
张财心里发沉,看来那老道说的是真的,这郁大丫说不得真弄不到了,现如今这种情况,人家夫主还在,光天化日的总不能将人直接抢走埋了吧?要真是这样,消息要是落到老爷对家手里,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张财心里发紧,老爷那边可是已经动了坟了,凌云道长都已经做过法了,要是错了时辰,那还得了。到时老爷得活撕了他,他妻儿老小还在东安府张宅呢。
这样一想,张财坐不住了,赶紧要去找张铁口。去到张铁口日常摆卦摊的地方却是没见到人,张财心更沉了。
张财心头郁郁的跑回刘家客栈,却见张铁口正在客栈等着他,真是喜出望外,赶紧道:“先生来了。掌柜的,赶紧上好酒好菜。”
酒足饭饱过后,面对着急切要请教自己的张财,张铁口满意的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张管家我跟你说,这事儿我轻易不出主意的,这实在是跟你有缘才承了你的情......”
张财点头如捣蒜:“我晓得,我晓得,都是老先生怜悯在下。老先生请放心,这事要是能圆满解决,我必定重谢。”
张财在心里计较了一下,老爷这次买人,出了五百两银子,他跟齐立春说好了二百两,现在这老道如果能帮他渡过难关,就是给他一百两也行。
不过,张财也没将话说死,到时探探这老道的口气看着给银子好了,说不得自己还能多落一点。
一通讨价还价过后,张财许了张铁口五十两银子,这下真是宾主皆欢。说的更融洽了。
听张铁口说完,张财心里只点头,这老道还真是有几把刷子,这不就是凌云道长跟老爷说过的治煞之法么?这老道说的一般无二,甚至还精进了许多。
不过,饶是心里高叫服气,张财还是唉声叹气:“道长果然是高人,可是这事难办的很。除了八字纯阳,五行煞气重,还要献祭之人心甘情愿,不然怨气过重,恐怕会适得其反。可要人心甘情愿那可难办的很。”
张铁口更得意了,娘的,这叫花子神了,竟然说的一般无二,张铁口捋着胡须撇着眼睛道:“看来你知道的不算少,难道你们请的高人没跟你们说过,这心甘情愿,不仅仅是本人,如有双亲父母亲自祷告心甘情愿献上心头血也一样么?”
张财唰的瞪圆了眼:“啊,先前是有高人说过,可是,这事更难办。这哪有人愿意?”
张铁口冷哼一声:“财帛动人心,只要你银子给够了,还怕没愿意的人?”
张财动心了。凌云道长说了,配冥婚为次,最好的是纯阳男子献祭换风水。
尤其是,如走后者,做法的时辰另算,凌云道长定的时辰可是比配冥婚晚上好多。届时路上就宽裕了。这人如能找到,这次,他可是在老爷面前立了大功了。
张财起身,对着张铁口深深做了一揖:“先生能说出此法,想来是有办法的。还请先生教我。”
哈哈哈,银子到手了,张铁口好悬拔断了胡子:“你且附耳过来。”
是日,日头还在天边,铁崎兴冲冲的回来了:“沈表弟,那个张铁口带着张财往小河村来了。”
第8章 除隐患
铁崎在乡场上呆了两天,事情终于办成了,说不出的兴奋,不待沈昱问的,就忙忙的将自己在乡场上做的事情跟沈昱报备了一遍。
说完还意犹未尽,浑身都是劲儿:“那齐立春扔到河沟那边去了没有?要是没有,我现在背过去。”他可是让人提前跟张铁口说了在哪里找到齐立春的。
沈昱笑着摇摇头:“辛苦铁大哥了。铁叔已经送过去了,你且先歇一歇,过后少不得还有麻烦到你的地方的。”
事到如今,郁蓁大概也猜到沈昱的打算。心里只咋舌,这招以牙还牙好狠。不过,郁蓁却也没有圣母的去同情什么。齐立春视人命如草芥,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何况,假如这事儿真成,那也是他父母的选择,他父母都答应,也怪不得别人了。说起来,沈昱不过给了一提头,选择却是齐家人自己做的。
郁蓁唏嘘了几下,看看日头,也该是要做中午饭的时候了。郁蓁将铁崎带回来的东西点检了一番,然后规整了起来。
铁崎带回来了五斤油,两斤盐巴,二十来斤白面,半担苞米面,就这些东西就去掉了一吊钱。郁蓁叹气不已,这点子东西,真是撑不了多久,得要赶紧的出去找来钱路才是。
白面很贵,一斤都合上二十文了,郁蓁之所以买这些,也是为着沈昱,他受伤了,又在长身体,不能跟他们一起吃大锅饭。
不过,今儿个有客人在,还是得做的精细一些。但郁蓁也没舍得全用白面,这点子东西,要全吃白面,吃不了几顿的。得省着点儿给沈昱。
郁蓁就着一斤白面又掺了五斤苞米面揉成团醒着,又让铁半哑带着沈晴出去扯一些野菜回来,她准备做一个两掺面野菜火烧。现在是吃不起肉,只能用有限的食材尽量的做的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