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焉玉绾今晚委实太气势汹汹了点儿,字字珠玑,也不知道是谁先惹她不开心,现在随便找个撞枪口上的撒气。
赵巍巍就是那个撞枪口的铁憨憨。
“焉焉,”叶蕖忍下眼泪,咬着牙小声喊焉玉绾,“我没事的,你们不要吵架。”
见焉玉绾有要站起来削人的气势,赵巍巍先发制人,立马脱掉外套起身站着,一边把外套捆在腰上,一边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硬派的话,“行行行,老子自己去洗手间处理行了吧,说得好像我要你们赔钱一样,老子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叶蕖!”
突然被叫,叶蕖赶紧啊了声,抬头看着赵巍巍。
“对不起。”道完歉,赵巍巍大步流星地就走了。
前后态度转变得太快,叶蕖一时间没能接受得过来,反应了半天,她看向焉玉绾说:“焉焉,公用洗手间人太多了,巍哥肯定不自在,楼上我朋友有单独的洗手间,我带巍哥去那里,你们先玩着。”
见焉玉绾点头,叶蕖急忙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颓靡的灯光下,徐雪晚瞧向一脸淡定的焉玉绾,坐下来问道:“焉焉,叶蕖喜欢你发小吧?”
焉玉绾跟赵巍巍的那几个朋友喝了杯酒,回头道:“被你看出来了。”
徐雪晚一笑,“那当然,我看人很准的,也是叶蕖藏不住心思,刚才她那样,谁看不出她喜欢,不过我仔细观察过你发小,我感觉……”
徐雪晚卖了个关子,然后接着道:“我感觉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眼里都是你,我觉得他喜欢你。”
焉玉绾手指一顿,杯里的酒晃了下,笑出了声:“你感觉错了,赵巍巍小时候没少被我欺负,就怕我发脾气,你就把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对我的关注,当成是一种害怕吧。”
徐雪晚眼底忽而闪过一抹黠色,嘴边带笑道:“焉焉,你知道的,对不对?”
焉玉绾定睛瞥了两眼徐雪晚,好笑地提起酒瓶倒进杯子里,“别告诉叶蕖。”
得到了答案,徐雪晚没在追问,点头道:“我明白。”
那两人到现在还没回来,焉玉绾喝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离桌,去找洗手间。
她不是会使劲喝到断片的那种人,得看场合来,上次在旅游小镇喝醉,也是因为有祁湛在,她潜意识里知道祁湛会保护她的,就虚荣心强地放飞自我了。
但才离家出走第一天,怎么又想起那狗男人了?
焉玉绾拍拍自己的头,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他,周清未招呼完朋友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她靠在其他桌的沙发后面,客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盯着她,有个挺精神一男的想上前来搭讪,发型炸成鸡窝,衣服不好好穿,跟个二流子那样,手里提着瓶啤酒,走路大摇大摆的。
周清未认出那是柳立南,忙过去把焉玉绾拉到身后,“柳总,好久不见,今晚也来捧场啊,你哪桌,我一会儿叫人送些酒过去。”
“谁他妈稀罕你的酒,本少爷混场子从来不白嫖,我俩还曾经是同学,更不能嫖了,”柳立南伸长脖子去看焉玉绾,却被周清未挡住,他脾气就上来了,“本少爷看上的人你也要抢?让开!”
“不好意思柳总,”周清未完全将焉玉绾藏在身后,“她是我女朋友,你还要抢吗?”
柳立南露出震惊的表情,“她她……她是你女朋友?上次在服务区叫人群殴我的那男的还说是她未婚夫呢,周清未啊周清未,你这小子现在玩得厉害啊,别人的未婚妻也搞……”
“说什么呢!”焉玉绾不知去哪儿抓来了一把湿漉漉的瓜子,里头还掺着果皮,突然丢向柳立南。
柳立南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迅速闪身往旁边躲,那滑稽的模样,惹得焉玉绾没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柳立南:“……”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柳总。”周清未赶紧拉着焉玉绾离开。
*
“在酒吧可不能随便乱逛,你又这么好看,会有麻烦的。”
楼上的小客沙里,周清未给焉玉绾倒了杯温水,就坐在旁边和她说话。
这里环境要比楼下安静了好多,空间也大,看装饰陈列,是个私人娱乐场所。
焉玉绾欣赏了一圈,靠向椅背抱着抱枕道:“你看我像好欺负的人吗?”
周清未笑了笑,“你更像是会欺负别人的人,那柳立南是祁樾的堂弟,在我们圈子里嚣张跋扈得很,没人能治得了他,但我刚才看得出来,他有点害怕你,被扔瓜子居然没第一时间调教,很让我意外,不过,你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找洗手间,”焉玉绾说,“对了,你这里有洗手间吗?”
周清未用下巴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扇门,“那是个卧室,里面就有洗手间,很干净,平常基本上没什么人用。”
“我去一趟。”
焉玉绾把挂在身上的链条小包丢在客沙上,起身便朝周清未指的方向走过去,门在挨近窗户的位置,是虚掩着的,里面开着灯,有灯光从缝隙里偷溜出来印在地上。
焉玉绾抬手一推,门就开了,她抬脚踏进去一步时,发现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门后,手里拎着件黑色外套,目光灼灼。
祁湛整了下外套,挂在小臂上,手抄进裤兜里,像审视猎物一样,盯着她打量。
焉玉绾的心绪恍然有些不宁,收脚退出来。
周清未觉得不对劲,问她怎么了,然后看见祁湛从房间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周清未忙站起来,惊喜道:“湛哥?今天我打了几个电话,都被你拒绝,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啊,有朋友在这儿,没办法推掉。”
第46章 难逃
焉玉绾扭头瞧瞧周清未, 视线再回到祁湛身上, 这两人怎么他妈是认识的。
世界也太小了吧。
“太好了, 他们一直问我你到底来不来,都把我问没劲儿了, ”转念之间,周清未似乎感觉到一些什么,犹豫了两秒钟, 就问祁湛道,“湛哥, 你和焉焉……看上去好像认识诶?”
祁湛始终盯着焉玉绾, “她是我……”
“仇人!”焉玉绾打断祁湛的话,撞开他,快步走进房间里, 嘭地一声, 房间门被摔上。
“……”祁湛回眸,定在原地一小会儿,就走向小客沙那边, 瞧见沙发上有一只女式的链条小包,他便把外套丢在那上面, 然后坐在旁边。
周清未殷勤地给他倒水,好奇道:“湛哥, 焉焉怎么说你是她的仇人啊,你们之前起过冲突吗?哎等等湛哥,那是……那是焉焉的水杯……”
“没关系, ”祁湛垂眸瞥着杯口上浅浅的一抹口红印子,就贴上去,喝了口水道,“你把她带到你的私人空间来,对她有想法?”
周清未愣了半秒钟,随即敞开心扉笑了笑,回答祁湛的话:“焉焉长得好看,人呢又爽快潇洒,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实话实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比男孩子还帅气,就是那种即便把她丢进人堆里,也能一眼找到她的感觉,很独特,听叶蕖说,她只比我小两岁,没代沟正好。”
祁湛把水杯放回去,“你们不合适。”
周清未抬眉,“为什么?”
祁湛:“她是我未婚妻。”
周清未:“……”
很快,焉玉绾便从房间里出来了,祁湛还在,就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焉玉绾冷漠地挪开目光,去拿包,却没找着在哪儿。
“周清未,我包呢?”焉玉绾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在,那儿。”周清未指了指祁湛的外套,听祁湛说的,他现在还没完全接受过来,焉玉绾和祁湛相差的那不是一点半点啊,祁湛竟然也下得去手。
周清未的奇怪神情不用多想,肯定是祁湛跟他说了点什么,但甭管祁湛说什么,都与她无关。
焉玉绾拎起祁湛的外套,给丢祁湛腿上,拿走自己的链条小包,挎在身上,背对着周清未挥手,“谢谢了周清未,我先走了。”
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付,周清未看看祁湛逐渐冷沉下来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回了声:“好,慢走啊,下次有空的话,再和叶蕖过来玩。”
焉玉绾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们一会儿再过去找他们聚吧湛哥,刚喝了一圈,这肚子感觉不是很舒服……”
没听到回应,周清未就看见祁湛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刚出门口,焉玉绾便有预感,身后有人跟来了,她知道是祁湛,平常狗男人走路的声音是有节奏性的,不慌不慢,不紧不快,能感觉出他天生自带的傲慢和收放自如,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能撼动他的心神。
现在他步伐却很明显有些急促。
焉玉绾没停下来,下楼梯就欲跑,但晚了一步,被祁湛抓住了胳膊。
“干嘛?”她回头瞪他。
“不干嘛,一起走吧。”祁湛走下一层台阶,手极其自然地从她胳膊上顺下来,扣进她指头之间的缝隙里,牵住,拉着她往下走去。
还是这么霸道,目中无人。
他谁啊,凭什么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焉玉绾踩着高跟鞋七拐八扭的,灯光又暗,看不清路,同他拉扯了三个回合后,到了楼道中间的平地上,焉玉绾连忙抓住左边的护栏,靠过去与他对峙:“还有必要这样吗?你放开我!祁湛你这个王八混蛋!永远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就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你就是全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
“不放,”祁湛停住脚步,侧身看着她,“骂完了吗?完了就跟我走。”
“没骂完,你无耻!”焉玉绾接着骂,死死抓住护栏,身体也贴在上面,“最卑鄙的也是你,最薄情寡义的还是你,之前就当我瞎了眼,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唔……”
祁湛突然靠上来,将焉玉绾抵在护栏上面,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焉玉绾顿了顿,没反抗。
这时,赵巍巍和叶蕖就站在楼梯最下面的地方,两个人听说焉玉绾被周清未带走了,便打算上楼去找一圈。
没换裤子前的赵巍巍,裤裆一阵冰凉,换了之后,胸口就冷了。
看得出赵巍巍此刻的情绪不是很爽利,叶蕖眸子一暗,扯扯赵巍巍的衣角,提醒他道:“巍哥,上面的人好像是祁总和焉焉诶,有祁总在,焉焉肯定没事的,我们回去吧,留雪晚一个女
生在那里陪你的朋友不太好。”
赵巍巍没动,盯着楼梯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忽然扯了扯嘴角,低语道:“第二次了,叶蕖,我看见他们俩这样已经第二次了,每一次看见,我的胸口就闷得慌,很心痛。”
“巍哥!”叶蕖抬高音量喝止,赵巍巍愣了下,扭头过来,叶蕖咬咬唇,低头去抱住赵巍巍的手,“别说了,你和焉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看着她被别的男人霸占的自然会不太好受,这种感觉我明白,有时候我哥忽略我,我都会吃醋呢,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巍巍却自嘲,“你不明白叶蕖,我和你不一样。”
叶蕖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我怎么会不明白,我看着你这样,我也很心痛,巍哥,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以后我会代替焉焉陪着你的,你看啊,焉焉喜欢的人是祁总,不是你,所以巍哥,你放弃她好吗?”
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赵巍巍的内心深处,他神情骤变,突然冲叶蕖吼道:“放弃放弃,就算我真的放弃了,你又能拿什么陪我?”
赵巍巍的嗓门大,吼声传进了焉玉绾的耳朵里,焉玉绾猛地推开祁湛,朝楼梯下面看过去。
四个人互相对望。
赵巍巍被盯得浑身一抖,烦躁地甩开叶蕖的手,就朝暗处里走了去,把叶蕖一个人留在原地。
“你是故意的。”焉玉绾说了句,见叶蕖好像在哭,焉玉绾忙跑下楼。
祁湛满不在意地舔舔唇,也跟着走下来。
叶蕖赶忙别过脸擦掉眼泪,“我没事的焉焉,你不要怪巍哥,是我自己不争气,雪晚还在那边,我先过去了,你和祁总好好聊聊。”
说完,叶蕖转身便跑掉。
焉玉绾一句话都没说上。
离开酒吧的时候,在露天停车场上,赵巍巍站在一排车旁边,和他那几个朋友商量坐谁谁谁的车回家,最后特地留了自己的车,叫了代驾,打算送一送焉玉绾。
徐雪晚先他们一步,自己打车走了。
考虑到方才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焉玉绾没上赵巍巍的车,恰巧叶蕖今晚没有联系家里的司机,焉玉绾就把叶蕖推去给赵巍巍,转头,她就上了路边的一辆超跑——柯尼塞格。
“巍哥,走吧走吧,有豪车了谁还坐你这个小奔驰,你就别耽搁你发小和她男朋友培养感情了,这里不还有一位漂亮温柔的姑娘在等你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没意思了。” 有一寸头男从车窗里伸出脖子来龇牙咧嘴地调侃道。
赵巍巍一巴掌把寸头男打回车里去,“我耽搁谁了我耽搁,嘴巴不需要就捐给需要的人,老子的奔驰你还买不起呢!”
随后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旁边的叶蕖,赵巍巍也觉得自己因为私人感情就去吼叶蕖,其实蛮不地道的,而且现在仔细想想,叶蕖说的也不全错,就拉开车门喊叶蕖:“上上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
超跑里,焉玉绾专心瞅着车外的后视镜,等赵巍巍他们的车全部开走之后,她捏住车门的锁扣,准备往上拉的时候,被祁湛马上锁住,她拉不开。
“你开不开?”
焉玉绾没什么好语气,转头过来想瞪祁湛,不料同时间,祁湛靠了过来,她的脖子迅速往后缩。
祁湛饶是一笑,给她把安全带系上,“上了我的车,你还能再下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