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摇兮
时间:2021-02-13 09:24:37

  站在后面的张原表情一怔,眼珠左右闪躲,而后低头去看地面的纹路。
  意识到一些什么,焉玉绾连忙推开祁湛,不想手突然被祁湛抓住,她尴尬又懊恼,又不想表现得怯懦,就继续大张旗鼓道:“……你最好不要让我有机会出去,否则我就跟祁爷爷说你欺负我,现在这个房间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吧,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把我关在私人别墅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名誉受损不要紧,但是你不对我负责的话,我爷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还怎么混下去,大家都瞎激薄过吧!”
  那么多人……
  祁湛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余光扫了下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外人张原,他低眸看着面前的焉玉绾,一边拆开她眼睛上的黑布,一边逼她退到床边,随手将黑布丢去地上。
  焉玉绾重获光明,眯缝着双眼迎上祁湛的目光。
  焉玉绾的眼睛是极好看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泪眼朦胧的状态,像极了刚从雪地里苏醒的异域玫瑰,波光潋滟,引人入胜。
  祁湛与她对视,徒手抹掉唇缘的血渍,流畅的唇尾线条虽天生往上翘,在此刻却显得十分冷漠。
  焉玉绾的视线便随他的动作往下移,就看到祁湛嘴唇的破口,而且房间里竟然只有张原一个看客。
  她有点心虚地抿了抿嘴。
  祁湛眼里仅有的一点光黯淡下去,他将焉玉绾推到床上去,松手,捏住焉玉绾的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染着些许血色的唇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子邪劲儿:“有点儿可惜,你亲错了人。”
  “……”焉玉绾在心里靠了声,自恋狂。
  话音落地,祁湛就挺直背脊站起来,转身便朝房间外走,吩咐张原:“看好她,别让她单独走动。”
  张原点头,目送祁湛离开后,张原便走来床边,蹲下来:“焉小姐别怕,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焉玉绾的身体往后挪了半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坏人,”张原眯眼笑起来,传统的管家发型让他看上去和蔼可亲,他小心解开打了死结的绳子,说:“先生也没有恶意,还请焉小姐不要太担心,时机到了,先生自会把焉小姐送回去的。”
  焉玉绾轻轻哼出声,“没有恶意却还大费周章来威胁我,当我好欺负呢,如果你们是祁樾的人,你就去告诉他,不必这么冒着犯法的危险对我,我不是为了嫁进祁家,也不想嫁。”
  张原笑笑,把绳子对折收纳在手里,站起来冲焉玉绾颔了颔首,说:“焉小姐今晚就在主卧休息吧,卫生间里什么都有,我会在门口守着,焉小姐还缺什么的话,就来跟我说。”
  横竖意思就是得那个男人开口,她才能走。
  焉玉绾郁闷地瞅着张原两眼,身体往后倒在床上,长长重重地叹着气,张原前脚刚关门出去,她就迅速坐起来,轻手轻脚地跑去窗户那边。
  她推开半扇,探头出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主卧在二楼,楼下前后左右都定点安有人手,那男人对她还真“用心”啊,这要是跳下去,刚翻出窗户就得被发现。
  焉玉绾意兴阑珊,恹恹地回床边坐下,琢磨着祁千洋既然那么希望她嫁进祁家,肯定不会放任她落入虎口不管,许牧现在应该在到处找她,只要等着许牧来就好了。
  坐了会儿,焉玉绾就起来,去卫生间洗把脸,刚进去瞧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她吓了一跳,赶紧拧开水龙头到最大,用水使劲揉搓嘴唇。
  她方才没有咬得太狠吧,怎么唇线周围全是那男人的血!
  搓着搓着,焉玉绾脑海里莫名蹦出男人抹掉血渍的场景,只是蹦出来一秒钟,立马被焉玉绾给打压回去。
  清醒一点焉超模,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犯那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等了一个晚上,焉玉绾都没有等到许牧前来,第二天一早,张原叫她下楼吃早餐。
  “咦?你们老大呢?”走到一楼,焉玉绾好奇地四处扫了眼,没看到那男人,饭桌上也只摆了一人份的早餐。
  张原说:“临时有事,先生凌晨就离开了。”
  “啧,难怪我能自由活动了。”
  焉玉绾喃喃,坐下很快就填饱肚子,随后在张原的注视下,她实在百无聊赖,开始研究起这栋别墅的构造来。
  从一楼到二楼,设计风格都是灰白色的,家具和陈列的摆件也几乎属于冷色系,给人一种压抑生人勿进的直观感,和那个男人的形象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要找出一点暖色的东西,大概也只有外面的太阳了。
  张原有电话打进来,焉玉绾就一个人先逛着,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外,她随手敲了下门,没关,门滑开一道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摆满了书籍的贴墙书架,顶到了天花板的那种。
  观摩一圈下来,整栋别墅的房间,除了主卧她能进以外,张原并不允许她进别的房间,也就是说她的活动范围只有主卧,客厅,饭厅。
  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一样。
  趁张原还没过来,焉玉绾好奇心旺盛,推开门就溜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个货真价实的书房,面积不窄,色彩不出意外的单调,有书架,一张价值不菲的木桌,桌上放着半瓶开过的红酒,高脚杯杯底晕着一层薄薄的酒渍,旁边散落了几粒被掰成两瓣的药片,还有一只棕色的小玻璃瓶,瓶身贴着标签,应该是药品说明。
  疯了吧,拿酒当水吃药呢。
  焉玉绾脑子里一下奔出这个无厘头的想法来,正有去看看是什么神仙药的打算,张原就心急火燎地追了进来,挡在她面前,一改对她客气有礼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凶怒。
  “请焉小姐马上出去,先生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进这里一步,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过焉小姐,麻烦焉小姐以后再也不要随便闯进任何一个房间!”
  焉玉绾还没说话解释,就被张原给赶了出来,并且之后的几天里,书房外面多了两个人在看守,她路过走廊,都要像小偷一样被盯上那么几眼。
  那个男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就藏在书房里。
  只是这秘密还没等她想办法去扒个底朝天,三天后,张原突然说她可以走了,并亲自带她去机场,和她一起飞回四九城。
  许牧来接的机,招呼都不跟张原打一个,提着焉玉绾的行李就直接领她上车,开去医院。
  这会儿夕阳正当西下,天边的红霞一束束地印在地平线上,似九天仙殿那般,给住院大楼的玻璃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十五楼的一间vip病房里,焉明许站在窗台前看晚霞,祁千洋给她雇的护工在忙着收拾东西,听到门一开,焉明许转身,看着四五天没见的野孙女,并无惊诧之色,也不多问,抬手招她过来,“拎东西吧,去跟你祁爷爷吃顿晚饭,然后我好回镇上,几天没摸麻将了,手痒得很。”
  不絮叨,不以她逃婚为由上纲上线地说教,单纯是个贪恋麻将的国民好老太太。
  自打焉玉绾记事起,身边就只有焉明许一个家人,听焉明许讲,她的父母在云南的缉毒大队当值,是人人敬重的好警察,因为一次任务不幸牺牲,于是她就没了父母,成了烈士的家属遗孤,走哪儿办什么事都或多或少有点优先权,代价就是这么些年陪伴她的,只有家里的那几张遗像。
  而焉明许,早年和爷爷离了婚,把小儿子留给爷爷抚养,大儿子被她带到临江镇生活,辛辛苦苦拉扯大,当了警察,却在正应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大儿子和儿媳双双离开,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那时候政府的补贴少,勉强够生活,但将来要干点儿什么大事,就不足以支撑了,因此老太太痛定思痛,每个月的抚恤金都拿出一点点来存着,再到处跟邻居借了几万块钱,硬是在镇上开了一家生活超市,咬牙抠缝地都要把焉玉绾富养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独自支撑着这个家,曾经为了进货单价多出来的几毛钱跟人争来争去,其中的辛酸和苦楚,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幸好焉玉绾没辜负老太太的心思,从一堆兴趣班里成功摸爬滚打出来,最后以第一名考上了艺术院校中的“清华”——z传(传媒大学),地方就在四九城里。
  接着就是让她嫁豪门了。
  焉玉绾收回翩飞的思绪,笑眯眯地跑到病床边,跟护工说了几句,护工离开,她就接上后续工作,把床上的衣服都往大包里塞,“奶奶,您病好了么就要出院,医生怎么也不拦拦你。”
  “医院的床不好睡,还没我家里的木板舒服,再住下去,没病也得给我整出病来,”焉明许过来床头柜这边,拿起她超大屏的手机,在麻友群里发了条晚上在老李家约几局的语音,就点开打车软件,眯着眼输入目的地说道,“一会儿你祁爷爷会带他孙子一起来,哎?我这车是约在大门口还是楼下啊?”
  老太太手机玩得溜。
  不过为什么祁千洋也要带他孙子来,今晚莫非是大型相亲见面会?
  焉玉绾愁眉苦脸起来,扭头看着焉明许,被焉明许一个你敢不去我打不死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焉玉绾面无表情地咂咂嘴,塞完东西,拉上拉链:“……不用打车,许叔叔会送我们过去。”
  焉明许赞同地点了点头:“正好带你去把脸收拾一下,还有你这黑兮兮的帽子不能再戴了,小姑娘家家的化个妆扎个马尾多精神。”
  “啊,应该吧。”焉玉绾心不在焉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绾绾:你现在一顿操作猛如虎,将来求我要零花钱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今天码字发生一件糗事,我躺在床上敲的电脑,敲着敲着……啧,这个莫名其妙的我就钻被子里一觉睡到现在,太奇怪了真的。
 
 
第6章 难逃
  焉明许轻车熟路,一路指着方向叫许牧开到步行街,领着焉玉绾去了一家造型馆里,花了将近两千块把焉玉绾弄得人模人样一些,才又出发去吃晚饭的地方。
  那是一个临郊饭店,格调非同寻常,有山有水,虽环境看上去就安静祥和,但每天来这里的达官贵人们不下少数。
  焉明许大半辈子都待在临江镇里,按理说见到新奇的事物,应该会表现得惊讶和拘束的,此时此刻的焉明许却像见惯了这种奢侈饭店那般,抬头挺胸地走在前头,就像上流社会的名门贵妇,迎面撞上穿着华丽的名媛,也都不怯场。
  老太太照旧气定神闲地迈着她的步伐,反倒引来了别人的目光。
  路过一面铜色的镜面墙壁,焉玉绾停下来,抓抓被烫成羊毛卷的头发,脸抵近墙壁瞧着自己那飞扬的眼线,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她之前拍写真,画的都是淡淡的妆或者素颜上镜,从没尝试过这种见家长的桃花妆,涂得眼皮红红的,腮红也打得有点浓,她像个福娃,怎么看怎么别扭。
  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家长们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妆容,瞧着很精神女孩吗?
  “奶奶,我这样真的有个人样吗?”焉玉绾自我怀疑地转头喊了声,焉明许已离她有些远了,她赶紧跑上去。
  焉明许突然止住脚步,眼睛盯着左前方不远处的一帮人瞧。
  是一帮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正抱团往最里侧去,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中年男子气质显然要豁达许多,身材微胖略高,面容和颜悦色,笑容可掬,只是眉眼间掺着一股子疲态,眼袋很重。
  几个人围着他在打转,一口一个“周总”地叫着,相谈甚欢。
  “奶奶,您看什么呢?”焉玉绾好奇询问。
  焉明许的神情变得有些悠远,负手叹息,收回眼神来,说:“随便看看,走吧。”
  “哦。”焉玉绾应了声,多看了几眼人群里的中年男子,在她的印象中,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人,便没过多在意,就搀上焉明许的胳膊朝左边的过道里走去。
  而意外地,中年男子察觉到一些什么,抬头也看向这边,焉玉绾和焉明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听到有人叫他,他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包厢里,祁千洋已经在里面坐着等焉玉绾和焉明许。
  焉玉绾提着心推开门的第一眼,先是环顾一下包厢四周,发现只有祁千洋一个人的时候,她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庆幸,这才大大方方迎着焉明许走进来。
  说实话,见未婚夫这种场面,她还没做好准备,更何况是这种被家长以家威胁迫过来的,根本就很尴尬嘛。
  她还打扮得像个福娃,有点眼光的男人估计都不会瞧上她,正好!
  互相随意而客气地打了招呼,祁千洋便请二人坐下,叫服务生拿菜单过去,“今晚是家宴,我们都随便些,不要拘礼,绾丫头,想吃什么就点,爷爷请客!”
  “谢谢祁爷爷。”焉福娃点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就翻开,认真地看。
  祁千洋打量一番焉玉绾,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几天不见,这绾丫头又长漂亮了。”
  “小姑娘嘛,多打扮打扮才精神,”焉明许接话道,见包厢里没别人了就咦一声,“诶?老祁,你孙儿呢?不是说今晚也要过来吗?”
  “他……”祁千洋一笑,正要解释,助手就从外面小跑进来,弯腰低声跟祁千洋说了几句,祁千洋原本和蔼可亲的脸色瞬青,一拍桌面道:“什么?!他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家宴很重要吗!”
  这一吼,吓得焉玉绾连忙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二老。
  助手以为没说明白意思,又惶恐地低声再说一遍:“董事长,少爷他说路上堵车,没个两三小时动不了,就索性掉头走了,说是去应个推不掉的局。”
  “怎么了老祁?”焉明许开口询问。
  祁千洋看过来,眉头紧蹙,长长叹了一口气,焉玉绾被祁湛私自带走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盘算着两个人迟早要见面,让焉玉绾待在祁湛身边也没什么坏处,就没叫许牧去找人,哪料祁湛居然瞒着他先回了四九城,让焉玉绾一个人待在外地,他当时差点儿被这个孙儿给气死,赶快三令五申地逼着祁湛放焉玉绾回来。
  这事儿焉明许也知晓,虽然并未说什么,却更加令他对此深感愧疚,本想借着今晚的“家宴”赔个罪的,但……
  祁千洋摆手示意助手先出去,满脸歉疚道:“抱歉啊明许,小湛临时有事,今晚恐怕是来不了了,后面我再找个时间,一定带他来见见绾丫头,绝不会让绾丫头委屈的!”
  焉玉绾划拉着菜单,心道:不委屈不委屈,来不了最好,我也不想见什么未婚夫,就这么没缘没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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