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回来,我连辞任和孤独终老的准备都做好了,怎么舍得不要你。
......
云汐的烧在两个小时后退了不少,额头上也冒出了汗。周正白买药时顺手买了个体温计,隔半小时给她量一□□温,确认她的烧确实在退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打电话问前台要了个热水袋,拉开被子塞进了云汐怀里。但是隔着毛衣......周正白抬头看见云汐穿着高领毛衣似乎难受的很,犹豫了下,先掀开衣角确保云汐里面还穿了衣服,然后低声问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你穿着毛衣不舒服,我给你脱了,好不好?”
云汐滚烫的手软软地拦住他捏在毛衣下摆的手,“......不好。”
周正白哄道,“只脱毛衣,里面的不给你动,嗯?”
滚烫的小手犹豫了下,乖乖松开了。
周正白深吸了口气,一咬牙,拎着柔软的毛衣下摆把云汐身上的毛衣兜头脱了下来。
毛衣脱离身体的那一刻,周正白突然一愣——他刚刚看到的,穿在毛衣底下的那件东西,不是衣服,而是......一件保暖背心。
而且这个背心的设计者非常有心,为了防止背心压迫胸口,直接把背心的领口开在了胸口下。
周正白迅速回神,一把捞过掀开的被子盖在了云汐身上,严防她挨冻。盖好后愣了愣,看到手里的毛衣,又三两下把毛衣叠好,搁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被子盖上了,衣服也叠好了,周正白在床边站了片刻,猛地觉出脸热来。尽管刚刚他呆愣了不到两秒就回过神用被子把人裹好了,但那一眼瞥到的东西直到现在还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少女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白皙圆润的肩膀和.....和那两片半圆下半遮半露、滑腻柔软的东西。
男人一时口干舌燥,喉结狠狠滚动了几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才刚刚碰过毛衣的手指都热得可怕。他强自镇定了下,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头柜前,伸手把被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温水......周正白更热了。
他满屋子乱串,又怕弄出声响来吵到云汐睡觉,轻手轻脚地像是偷看仙女洗澡的猪八戒,最终满头大汗的好不容易在书桌上找到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他一口气灌了大半,身体里的燥热这才稍稍压下些。
周正白看着手里的水瓶,忍不住嘲笑自己,就算是憋了二十几年,也不该这么不挑时候,捡在对方高烧的时候起这种心思,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么多年在梦里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人,这么多年在梦里大胆肖想的场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周正白头疼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一仰头把剩下的半瓶水也灌进了肚子。
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一片静悄悄又满是黑暗,周正白修长的手指捏着早已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静静地背靠到床边的柜子上,垂眼看着床上的人。
她最开始走时,他只顾着伤心,白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人,不知道因此被教训了多少次。
但这也比夜晚好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时候他几乎每天都会梦到云汐,梦里的内容很多,但大多是......年轻气盛,滑腻香雪,一片不可言说的粉色旖旎。
所以他那时既怕夜晚来,又盼夜晚来。每每早上对着自己脏掉的内裤,凌冽的少年总会红着脸咬牙羞愤。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甚至连清浅的呼吸都能听到,这场景太好,好到周正白甚至担心这一切又是一场梦。
过几天,她又会像无数次梦里那样,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开。
......
周正白闭上眼,脱力一般把头靠上了柜门。
中午的时候云汐的烧还没退干净,但退了不少,低烧着,可怜兮兮地窝在被子里,一直没醒。
周正白不放心地探了探她的额头,隔四十分钟就身体力行地给她喂水,比高中上下课还准时。为了防止自己再出什么邪念,他基本就碰着嘴唇把水渡过去就迅速离开,丝毫不敢多纠缠。
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系还没定呢,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占便宜,说不过去。
道貌岸然见面第一晚上就占了无数次便宜的周正白如是说。
中途他出神地想过程泽,拿起手机想要向对方问个明白,犹豫了下又放弃了。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比较好。
他想了很久,都始终想不到程泽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被他妈收买,特意来搅和他和云汐。
他心里沉沉地赘着,一宿没睡的大脑有些混沌......平时办案他一连熬几十个小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一宿没睡对他不算新鲜,甚至算不上扛,只是昨晚确实太冷了,他就算身体素质高,到了傍晚也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但云汐还烧着,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周正白怕她突然醒过来,没热水没饭吃的,多难受。
他甩了甩脑袋,不像平时那样有碎片时间总会用来看各种案例,此刻他丢了手机,什么也不看,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汐沉睡的小脸。
快傍晚的时候,云汐终于醒了。尽管烧了一天,但托周正白勤勤恳恳按时按点喂水的福,她喉咙口一点也不干,就是觉得饿了。
周正白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她醒了,立刻走了过来,“醒了?要不要喝水?”
云汐摇摇头。
她掀开被子,“我想上......”
剩下的话在她目光触及自己穿着托胸背心的时候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露出的胸,反应了三秒,猛地抬头看向周正白,一只手迅速抓过被子重新盖在了身上。
“你......”云汐羞愤地瞪大眼睛。
周正白摸摸鼻子,没什么说服力地解释道:“我怕你穿着毛衣睡觉不舒服,里面又穿衣服了,就想着给你脱了,让你睡得舒服点......”
钢铁直男又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如周正白,哪里知道女人的衣服还有这种样式的啊!
衣服就衣服啊!你露那么多干啥呢?!
能不能好好做个衣服?!!
那么一块布料就给缝上呗?!!!
扣扣搜搜的干啥呢?!!!
云汐听完没发表感言,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捂着被子质疑地看着周正白。
周遭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正白终于停下了摸鼻子的手,轻咳了声偏过脸,淡淡道:“你刚说想干什么来着?上厕所?那,我给你把毛衣拿来?”
他说完,顿了顿,又自己补了句:“你放心,我不看。”
“......”云汐终于开口,“那毛衣弄上汗了,不能穿了,你从旅行箱里给我拿一件。”
“啊,好。”周正白连忙答应,快步走向云汐搁在墙角的纯红色旅行箱,拎出来,放平,摁扣打开,一件装在密封袋里的浅粉色内衣露了出来。
周正白:“....................................................”
云汐:“.....................................................”
她顿时羞愤欲死,发烧烧出的红晕还没退下,一波更红的红晕倒及时补上了。她闭上眼装死,咬牙迅速道:“那件灰色,就,就行。”
周正白尴尬地咳了声,没去碰那个袋子,拿起云汐指定的那件灰色毛衣递给了她。
云汐闭着眼,眯开一条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的刺眼的手臂,接了过去。然后睁开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周正白,等着他履行承诺,转过身去让她换衣服。
周正白挑了挑眉,看她这小模样,突然起了坏心。
他在她的注视下,信步重新走到了旅行箱前,蹲下,然后在云汐不可置信地注视下,气定神闲地把刚刚不小心被毛衣拨乱的密封袋拿出来,重新摆正了放进去,这才合上箱子,放回角落里。
做完这些,他又道貌岸然地转过身背对云汐,一欠身,绅士道:“换吧,我真的不看。”
云汐:“......”
她顾不上羞愤,或者拿床头柜上的水杯砸那个让人牙痒痒的后背,手忙脚乱地缩回被子里把毛衣套好,摸了把确认自己的裤子还在,一把掀开被子,飞快地冲进了洗手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周正白听着那震耳欲聋地关门声,忍不住愉悦地笑出声。
他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搜索了下白粥,找到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点进去,迅速下单了两碗白粥和几个馅饼。
直到粥和馅饼都送来了,某个人还窝在厕所不肯出来。
周正白把外卖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好,挑了挑眉,倚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门:“我买了粥,出来趁热吃。”
里面隔了很久才传来少女的声音,“......我不饿,你先吃吧。”
“哦?”周正白哪那么好打发,勾了勾嘴角,缓缓道:“从你进这间卫生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我看看啊,哦三十七分钟。”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诧异,“三十七分钟,你在里面是......”
门啪地一声被人拉开,截断了周正白接下来的话,云汐面无表情却一片红彤彤的脸露了出来,“我饿了。”
说完看也不看周正白,直接从他和门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周正白看着她故作镇定其实头发都炸开了锅的背影,忍不住低头一阵闷笑。
怎么回事啊。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可爱的要他命的小女孩啊。
第60章
周正白买的东西味道不错。粥煮的很稠, 馅饼居然是云汐最喜欢的酸菜馅儿的, 不知道他从哪买到的。
周正白走过去的时候云汐已经喝上粥了,听见他的脚步声, 也不抬头, 一副恨不得把脸扎进粥碗里的模样。周正白挑挑眉,也不趁这个时候去撩拨她, 兀自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拿着勺子开始喝粥。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塑料勺子不小心碰到塑料碗的微小声响。
周正白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云汐, 见她头越扎越低, 喝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心里好笑,面上却好心地给她解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随手点了两下, 点进一个他八百年不用一次的视频软件, 问:“看《灌篮高手》么?”
“......”云汐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看吧。”
周正白“嗯”了声, 点开搜索栏飞快地打上灌篮高手几个字, 云汐眼尖地瞥到出来的页面上显示着, 【您上次观看到第39集 】, 她愣了愣, “你后来还自己看过啊?”
问完就差点咬了舌头。
周正白倒面不改色,把视频调整到从第一集 开始播放,在骤然响起的片头曲中淡淡道:“嗯,有时候想起来就翻出来看看。”
云汐“哦”了声, 没再说话。
周正白的视线仍然大多时候放在她身上。他没什么看视频的爱好,这部动漫差不多是他这七年来看的唯一的东西,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台词基本听了上句就知道下句,第一集 的剧情不说倒背如流起码正背是能如流了。此刻人坐在自己身边,他着实没什么再看的兴致。
身边的人穿着过于宽大的灰色毛衣,毛衣袖子遮住她一半手指,领口遮住她小半个下巴,明明是自己的衣服,穿起来却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整个人缩在衣服里面,小的像是看不到骨肉似的。
周正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现在是瘦的有些过分了。原本就没几两肉的脸上身上,此刻看起来甚至已经近乎嶙峋,昨天把人抱在怀里喂水喂药时,甚至都感受不到人的体重压迫在胸口上的重量。
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么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样?
云汐早就发现身边人在看自己,刚开始还能装得平静,后来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愈发炙热,存在感强的她连伪装都没办法,只好停下勺子,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状似无意道:“怎么了?”
“没什么,”周正白眉头一松,目光转向她面前的粥碗,“吃饱了?”
粥碗里还剩下半碗粥,不大的馅饼也只吃了一个。
云汐点点头,“饱了。”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吃这么点就饱了?周正白眉头忍不住又皱起来,试探道:“东西不合胃口?”
“没有啊,”云汐愣了下,说:“挺好吃的。”
挺好吃的怎么就吃这么点?
周正白还想再说什么,被云汐打断,她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当初......你哥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周正白默了默,说:“查到了。我正式工作的第二年,就查清楚了。”
“唔,那就好。”云汐点点头,把自己面前的粥碗盖子盖上,压了压。
这件事她只需要知道一个结局,毕竟过程她没有参与,与她无关。现在结局知道了,就挺好的,其实放在两天前,她或许连结局都不会想知道。
反倒是周正白多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云汐想了想,问:“我认识吗?”
“认识。”
“噢。”云汐垂下眼皮,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但她说:“我认不认识也没那么重要吧,查到是谁好了,其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周正白看着她,抿紧嘴唇,“你觉得跟你没有关系吗?一点也没有吗?”
云汐说:“现在没有了。”
......
周正白猛地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追问,“现在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云汐说:“没什么意思。”
周正白死死盯着她,心脏狂跳。聪明如他,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要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还是愿意放下过去原谅他的意思。
两种意思天差地别,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奢望能从里面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嘶,周正白.....疼,你弄疼我了......”身边人低呼出声,周正白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掐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不自觉用上了十成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