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暂时回到海面上，余幻晴不客气地抱着鱼大口大口啃咬起来，吃到一半，爪子撕下一块最嫩的鱼肚子肉往墨九嘴里塞。
“你也吃。”她含糊不清地道。
墨九低头看了眼，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最后还是张嘴吃了下去，他吃东西飞快，似乎都没有怎么嚼就直接吞了下去。
余幻晴没注意到这些，一条大鱼下肚，她满足地嘤嘤两声。“这是什么鱼？真好吃。”
鱼肉紧实美味还带着点清甜，仿佛在吃水果一样。
瞅着吃剩的鱼骨上面还沾了点肉末，余幻晴很馋似的低头仔仔细细将鱼骨缝隙中的肉沫全都舔了干净，然后回味
地咂咂嘴。
“有点像梨和枣的味道。”
墨九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的动作，竟然能馋成这样？
抿了下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爪抢走了她手里的鱼骨扔进水里，几分钟后，墨九从海里抱了条更大的蓝鱼上来。
鱼在他怀里活蹦乱跳地想逃开，却被他的爪子死死叉住，完全动弹不得。
他把鱼朝余幻晴面前一推，示意她吃。
余幻晴喜笑颜开地接过横起来比自己还宽的大鱼，差点没抱住掉下去。
“墨九你怎么这么好，我太喜欢你了！不，最喜欢你了！”说完就把鱼竖过来放在自己肚皮上，爪子轻轻抚着鱼身，跟抚摸什么心爱的宝物一样。
如果不是加了个指向性的名字，还以为她是在对鱼表达喜欢。
墨九心里又觉得开心又不开心，甚至想把那条鱼给扔下去了，两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
那边余幻晴已经对着鱼啃咬了起来。
但才刚上嘴，刚刚已经不动的鱼突然又开始剧烈挣扎，尾巴拍打着她的肚皮努力往水里蹦。
余幻晴自然不可能让它跑掉，嘴死死咬住鱼不松，两只爪子扎进鱼腹试图制服它。但鱼挣扎得太厉害，她也被带的躺不稳，开始在水里翻滚起来。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海獭跟一条鱼搏斗，墨九刚刚还很复杂的心情瞬间被呆滞代替，他愕然中又有些想笑地看着海獭，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余幻晴被鱼拍打了好一会肚皮，实在有些疼了，她发狠地张嘴狠狠撕掉鱼肉，脸颊鼓鼓地快速咀嚼。
蓝鱼的力道越来越小，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不再弹跳，余幻晴这才将嘴里的鱼肉咽下去。松了口气翻身躺回水面，仿佛累极了一样呼哧呼哧休息了好一会。
总觉得游一个小时都没有搏斗几分钟这么累。
等休息够了之后，余幻晴再瞅向蓝鱼的眼神就没那么美好了，她恶狠狠地张嘴，直接撕掉了一大块肉。
这条鱼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很努力再吃了，到最后也还是剩下了小半条。
余幻晴将鱼推给站在一边的墨九：“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吧，我刚刚洗过爪子和嘴了，不脏的。”
墨九摇摇头，只是掰断了
被啃干净的鱼骨扔掉。
余幻晴见状，沉默两秒后高声道：“我刚刚就是饿了，现在不会舔鱼骨了！”
墨九斜似笑非笑地斜眼看她，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余幻晴捂脸，她的形象。
墨九不吃，打算直接将剩下的鱼给扔掉。余幻晴不舍，扑上去把鱼给抢了回来。
“不吃也不能扔啊，太浪费了，先放着，等我饿了再吃。”说着扯开包包将剩下半条鱼塞了进去。
墨九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随她去了。
吃饱喝足，两人继续上路。
余幻晴一边游一边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没怎么见你进食，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墨九简短地回道：“都可以。”
“不挑食？好养活，不错。”余幻晴嘀咕道。
声音太小，墨九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余幻晴赶紧摇头：“我是说，你吃这么少，怎么肌肉还这么发达，是不是偷偷锻炼了？”
说着猛地上抓捏了下他的手臂，这手臂上一点赘肉都没有，线条非常流畅，完美到挑不出丝毫多余的地方。
余幻晴偷偷弯了下自己的胳膊，用另只爪子摸了摸，只摸到了一手毛，什么肌肉都没有摸到。其实他们海獭在水下的时候，毛毛被水流冲刷成油光水滑一片，看着也挺像回事的，视觉没那么膨胀。
余幻晴捏捏自己软软的肚皮，这都是富足的象征，不丑。
墨九用余光瞄着她的动作，手有些痒痒地握了下，给海獭梳毛的时候，他也格外钟爱肚皮，又软又舒服，让人想把脸埋上去。
当然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两人又游了许久才停下来，露出水面一看，仍旧在冰架附近没有离开。
远远地就能听到一阵熟悉的吼叫声，余幻晴仰头看去，就见到一只白熊正带着两只小熊朝前走着，小熊走得不太稳，跌跌撞撞的，不时摔倒在地上。
不管是大熊还是小熊，全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皮毛。
跟前世见到的北极熊一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余幻晴眼前一亮，没有试图靠近，而是远远地瞅着憨态可掬的小熊，隔空吸熊。
只是她不打算上前，墨九却拉着她朝前游去，没多久就带着她趴上了冰架。
那三
只熊见到生人也没有避开，反而朝冰架边缘走了过来。
母熊出人意料地咧开嘴跟余幻晴打了声招呼：“海獭？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们一族。”
竟然是可以交流的不是野熊，余幻晴瞬间放下心来。
“我就是四处转转，你家幼崽可真可爱。”
自古以来不管是什么种族，夸对方幼崽都绝对能迅速拉近好感。
果然母熊原本还带着些警惕的表情立即温和起来，她将一只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幼崽咬到身边放好，回应道：“你也很可爱。”
互相夸赞了一会，水面哗啦一声，一只更大的熊从水中爬上来，他口中咬着一只灰色的海豹。那海豹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看到余幻晴和墨九之后，公熊咬着猎物迅速奔了过来，戒备地看着两人，他将食物拖到母熊身边，就护在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墨九。
在他看来，墨九更危险。
“人鱼，来这里做什么？”公熊嗓音粗粝地问道，他看着墨九一头黑色的长发和黑色鳞片有些疑惑，“你是深渊种族？什么时候深渊人鱼愿意上来了。”
深渊人鱼也就是黑色人鱼，他们生活在深海深处，有自己的城市和地盘，跟其他人鱼的交流相对较少，也不太上来。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很难适应水面上的生活，上来必须穿戴着装备，因此除非必要很少能见得到。
公熊视线调转看向余幻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是为了海獭？难怪，难怪。”
余幻晴：“……”
怎么说得她像红颜祸水一样。
墨九摇摇头：“不是。”
公熊问出这些问题也不是为了得到答案，因此对他的回答很无所谓。
后面母熊已经将海豹给撕开了，她取出海豹的脂肪大口咀嚼起来，两只幼崽蹲在旁边，好奇地凑过去想要吃，母熊没有将海豹肉分给他们，而是拨开身上的毛，从上面搓出来一些东西喂到幼崽嘴边。
两只幼崽一边叫着一边争抢着吃下去。
余幻晴没看清楚，总觉得那似乎是身上的污垢，她愕然片刻也没敢追问。
公熊挡住她的视线，对她一直偷看幼崽的行为很不满。
熊族幼崽死亡
率高达百分之三十，很不容易，熊族对幼崽非常重视，像今天若不是有墨九在，公熊早就对余幻晴上手了，他才不管她可不可爱。
公熊不欢迎他们，余幻晴也无意再凑上去，道了声再见后就拉着墨九离开了。
这片冰架上生活着很多动物，除了海豹海狐狸还有海狮海狗海象海鸥等等，看似一片荒凉，实则热闹无比。
这会距离两人出来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冰凉凉的太阳也朝天边坠去，想要把其他动物一一看完不太现实。
余幻晴索性放弃，准备回去了。
可来的时候没觉得有多远，现在往回游才发现一个小时了也没走多远。
余幻晴有点累了，只想躺在海面上放空。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墨九一回头就看到她已经落了自己一大截，只得停下来等待。
余幻晴瞅瞅前方姿态优雅的人鱼，眼睛一转，猛地一个前冲直接冲到了他背上。
海獭爪子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两条后肢也钳在了他腰上。
“九九，我游累了，好累，腿好酸，胳膊也酸，还好冷，你感受一下。”余幻晴假装虚弱地道。
说着将爪垫贴在他脖颈上，又将鼻子在他后颈上蹭了蹭。
墨九的头发全都被她拨到了前面，她的脑袋正正好抵着他的后脖颈，一点又软又冰凉的触觉涌上来，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耳朵两侧的鳍全都支棱棱地张开。
余幻晴用鼻子在他后脖颈上点了点，又凑到他耳边问：“你感觉到了么，是不是很凉？我鼻子都冻得没有知觉了，现在硬邦邦的像石头，不知道会不会被冻伤，我应该再买点药的。”
墨九的耳朵动了动。
余幻晴觉得好玩，她对这一对耳朵好奇很久了，看着看着，爪子就忍不住上移，很快摸到了透明如蝉翼般的鳍上，她一触即走没有丝毫停留，可这一下却让人鱼身体使劲一抖。
抖动得实在是太明显了，余幻晴贴在他背上，也跟着抖了一下。
“咦，原来这里是你的敏、感、点？对不起。”余幻晴很快明白过来，赶紧道歉。
墨九原本不科学地飘在身前的头发此刻全都往后飘去，很快就变成一张大网，将身后的小海獭整个包裹在其中，还将她的手臂
给束缚住，不让她再乱动乱碰。
余幻晴挣扎了一下，发现被捆得太牢，只得老老实实地趴在人鱼身上，贴在他锁骨处的爪垫还不老实地按来按去。
墨九用下巴碰了她手臂一下让她老实点。
别的地方被捆住，嘴可没有堵住，余幻晴继续好奇地问。“我看过人鱼的介绍和演变，为什么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人鱼先祖的影像里也没有人鱼有你耳朵这样的鳍，你是进化了么？是不是听力比别的人鱼都要更好？所以你那时候才能一直尾随偷窥我没被我发现。不过我聪明，还是发现了，我听到了你游动的声音，跟别的鱼不一样。”
听到她询问自己的鳍，墨九眉头微皱，但听她继续絮絮叨叨，他皱起的眉头又慢慢放了下来。
“怎么不一样？”他漫不经心地问。
“虽然你动作很轻，但是你尾巴摆动的时候很规律也很快，就像鸟振翅一样。”
动物的听力比人类好很多很多，能听到很远又很细微的声音，就比如他们刚刚告别的那些熊，能探测到一千米以外的海豹动静，因此可以迅速捕捉到猎物。
余幻晴就是能从不挺翻滚着的海浪里准确分辨出墨九的声音。
“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看，耳鳍和腰鳍很特别，还有你的尖爪和牙齿，不像人鱼，反而像鲛人一样。你不知道什么是鲛人吧，他们跟人鱼不太一样，哭的时候眼泪会变成珍珠，歌声能迷惑人心。”
余幻晴没发现，墨九在听到鲛人这两个字的瞬间，向前游动的身形瞬间停顿了下来，墨色瞳孔骤然放大，嘴唇因为震惊而张大，显然是惊愕到了极点。
长长的头发瞬间松开，刚刚还被背在背上的小海獭眨眼间就被转到了前胸来。
余幻晴茫然地抬头看去，正对上墨九满是探究和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鲛人？”
余幻晴眨眨眼啊了一声：“就，听人编纂的传说。你，你怎么这个反应？你不会……”
她慢慢想到了一种可能，爪子惊愕地指着墨九：“你不会是鲛人吧？！”
墨九没理会她的询问，再一次问道：“从哪里听到的？”
这余幻晴可真解释不清楚了，说清楚她就要暴露自己穿越的事实了。“就
，从网上，网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
“打开，给我看。”墨九干脆道。
余幻晴没想到他真这么追根究底，她上哪给他从网上找出来去。
她眼珠子乱转：“我也不记得了，看好久了。”
墨九的视线紧紧盯着她道：“你在撒谎，不从网上，是哪？”
难得他会在一句里说这么长的话，放在平日余幻晴肯定会调侃两句，可今天她却没这个心情了。
“所以你真的是鲛人？鲛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激动？”
余幻晴搞不太明白。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实在是短，加上上网的时间更短，所以不知道，这里压根就没有鲛人这种动物存在，自然也没人知道鲛人这个词语。
可偏偏余幻晴说出来了，还说出了鲛人的特征，这不得不让墨九惊愕警惕。
“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墨九的神情渐渐有些凶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一样，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余幻晴穿越之后就没想过要对别人说自己穿越的事，前世看的小说里，那些穿越的主角就算要对人说，也是在跟男主定情之后，互相信任彼此之间毫无间隔才坦露真相，像她这样上来就说的还真没有，这会不会暴露的有点太快了。
她不由有些羞愧起来。
可是不说也不行，墨九的眼神都快要杀人了，已经克制到极限没伸爪掐住她的脖子。不过她相信墨九就算知道了秘密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吸了口气，她道：“这是我的秘密，本来我是发誓只告诉我喜欢的人，你这么想听的话，告诉你也不是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墨九挤出一个字。
“你说一句你喜欢海獭我就告诉你呀。”余幻晴脸上浮出笑容来，期待地看着他。
墨九：“……”
刚刚蓄起来的力气瞬间消散，他甚至想把自己潜进深海去，当一个真正的深海种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