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咬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袋子得意地朝鳄鱼晃脑袋。
鳄鱼气到狂甩尾巴，身边的水都搅乱了，却到底也没冲上去打起来。
余幻晴抓着身上掉落的渣渣，觉得这里的动物都好可爱，逗起来更可爱。
见没打起来巴塞特也舒了口气，赶紧带着两人往上走。
吃了一路，余幻晴撑到打嗝，肚皮都鼓了起来。
墨九一手抱着她一只手在她背上和肚皮上不轻不重地梳理着，连自己头发上落的残渣都没在意。
余幻晴揉了揉脸，揉了会爪子就被墨九给拿了下来：“别揉。”
“啊？”她不解。
墨九严肃地道：“你现在是只海豹。”
余幻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伪装状态，但不理毛她又有点手痒，闲着不舒服，瞅了瞅墨九头发上沾着的残渣，好好一个大美人被自己糟蹋成这样，她顿时心虚起来，扯着他的头发也给他梳理起来。
两人就这么在原地互相给对方顺毛，神情专注，视线偶尔交集一下又避开，仿佛有气泡在周围升腾。
巴塞特叹口气，才相处半天他就发现这两人之间亲密到完全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他没机会了。
不止他没机会，可能其他人鱼也都没机会了。
第34章
吃得差不多了, 三人没在美食街继续停留，而是逛起了商业街。
这里的商业之繁荣不亚于人类城市，一整排的商店招牌在飘动,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但很神奇的，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几乎大部分店门前都有海獭标识, 或是贴纸或是投影或是玩偶，只要留意观察就能在各种墙上桌上角落里找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海獭之城。
余幻晴询问：“这也是提前安排的么？”这也太上心了。
巴塞特摇摇头：“当然不是，都是商家自发行为，因为极北城海域有不少海獭族群生活, 偶尔能拍到他们, 从前也有海獭愿意进城，曾经极北城也被叫做海獭城的，大家对海獭非常喜爱, 所以海獭制品非常多, 就算不售卖相关产品, 也会摆上几个小玩偶上来。”
余幻晴恍然。
沿街能进看到不少卖海獭屋的店铺, 生意非常好, 除了人鱼光顾还有其他种族买, 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 可能是拿回去收藏。
经过一家服装店前的时候，余幻晴眼前一亮，拉着墨九走了进去。
街上大部分人鱼都穿了衣服, 看着挺好看, 她想给墨九也整一身。
就算变成海獭, 买衣服的天性依旧不会消失半分, 余幻晴一进去就疯了, 摸哪一件都觉得好。
“这件白色穿你身上肯定好看！”
“这个裙子，墨蓝色裙子正配你现在的颜色。”
“哇，这套黑色的也要，绝了。你快穿上我看看！”
墨九被迫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衣架子，他不太喜欢穿衣服，但余幻晴的要求他也不会拒绝，往身上套他就乖乖地抬起手配合。
鱼尾群都是半透明的，非常轻薄，材质很特殊，会随着光线变化呈现不同的光华，非常华丽。
这里不管是男人鱼还是女人鱼都一个赛一个的华丽，反正衣服也没什么男女之分，只要喜欢就可以穿。
墨九本就长得好看，放在这一堆闪耀的人鱼中间也是最好看的那个，这一路上经过时，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余幻晴非常有危机感地一直抱住他的脖子，努力用脑袋挡住他半边脸不让别人看清楚他。
这会要给墨九打扮，她又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余幻晴眼光不错，给墨九挑的每一件都非常合适，他静静地飘在那，像是一幅精心雕琢过的画一般，周围原本正在挑衣服的人鱼全都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他，不时发出一阵惊叹声，甚至还有几条人鱼跃跃欲试地想过来搭讪。
余幻晴冲过去扒掉墨九身上的衣服，“在外面的时候你还是别穿衣服了，太耀眼了。”
早知道连墨九的脸一块给遮住了。
余幻晴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她把衣服扔到自助结账的台子上全都买了下来。
她拍着包包冲墨九笑：“回去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嘿嘿。”
墨九纵容地将她抱回怀里，他对衣服没有想法，只盯着余幻晴，看她脸上一会惊叹一会皱眉的模样很喜欢，更喜欢她冲到自己身边挡住旁人视线的样子。
“继续下一家。”
之后一路余幻晴买了一堆东西，最后实在拎不动了，全都找了托运，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买给墨九的，反而是自己的没几样。
大部分店铺都有自动付款程序，只要终端靠近仪器就行。
但是为了确认不是旁人盗刷，仪器上会显示付款人的信息，这个信息只有店家可以看到。
确认信息时显示的全都是海獭真实样子而不是伪装后的拟态衣。
今天一大早上面就对全体商户发了通知，会有海獭到来，如果发现请不要惊慌，也不要做出任何过激反应吓到海獭，只要像平常一样好好服务就行了。
因此今天几乎所有店铺都忙碌地清扫了一番，没有灰尘的台子也都擦了又擦，店里的水也换了，还特地撒了点清新剂，角落里放一盆海藻或是珊瑚石做装饰，在墙壁桌子上贴上海獭贴纸摆上海獭玩偶。
这也是余幻晴随处都能看到海獭元素的根本原因之一。
余幻晴来的太快，店家都以为她是下午过来，也没有时时守在收银台查看，等到他们服务完其他顾客，想起来去看一眼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海獭早就来过了。
余幻晴没发现在她离开后，那些店的店家们一个两个慌张地跑出门外四处张望，可惜这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着了，海獭早就走远了。
极北城节日里最热闹的地方并不是商业街，而是蓝冰节的冰雕展和旁边的节日演出。
演出现场在西南方向最大的广场上，这时候下午的演出刚刚开始。
而冰雕展则并不完全局限于一个地方，从进入城市开始，街道两旁就已经有无数冰雕作品出现，包括看到的房屋，架子，还有城内的游览车。
巴塞特带两人重新坐上车，这次的车子就是一个浅蓝色透明冰块雕成的车，一上去就是一股寒意冒出来。好在车后座铺了一层垫子，垫子暖烘烘的并不冷。
余幻晴从墨九怀里蹦出来，爪子扒拉了一下座位：“冰车怎么跑的？没见有驱动啊。”
巴塞特解释道：“装在了车底。”
车子才刚启动没多久，就见路边有一家子在招手想要搭车，那是两只大乌龟带着两个小乌龟。
这种游览车是随停随走的，只要有空位都可以要求上车。现在城里游客太多，大部分游览车都坐满，招手的乌龟一家已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车，若不是距离有些远，他们都打算自己游过去了。
巴塞特是专门为海獭服务的，并不打算停车，但余幻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家是老熟人。就是第一次风暴过后她救过的小棱小镜俩只小乌龟和他们的父母。
乌龟乍一看长得都一样，但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他们的龟甲和花纹都不相同。
余幻晴对乌龟父母印象不太深，对两只小乌龟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停车，搭上他们吧。”余幻晴拍着前座道。
他们坐的是小型游览车，除了司机后面只有两排，一排能坐三个，后面正好空着。
巴塞特皱皱眉。
“是认识的，别担心。”余幻晴道，有些开心地看向长大了不少的小棱小镜。
见终于有游览车停下，乌龟一家很快游了上来，对司机道了谢，一家四口都坐在了后排。
余幻晴后肢扒在座椅上，探着脑袋朝后面看。
小棱和小镜趴在父亲背上，身上穿着小小的保护衣，脖子上挂着个比指甲盖大一点的海獭挂坠，挂坠跟着他们晃晃悠悠，看起来相当可爱。
他们也看到了前排的余幻晴，小棱胆子大些，仰头跟她打招呼。
“你好啊，你们也去看展么？”
余幻晴见他们没认出自己，也没有戳穿，点着头道：“是啊，你们从哪里来？”
“星贝城，你去过么？”小棱回答完后呆了一下，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余幻晴，用背甲去碰一旁的小镜，小小声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味道也好熟悉。”
小镜的视线在余幻晴身上转了一圈摇摇头：“长得，不一样。”
“我是说声音和味道，你闻闻。”说着又神神秘秘地去碰母亲，“母亲母亲，你有没有觉得她闻着好熟悉？”
母亲也抬头看向余幻晴，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只海豹，可她也觉得余幻晴的味道有点熟悉，只是这熟悉里又有很多陌生味道，她也不确定起来。
余幻晴跟墨九待久了，两人又天天黏在一起，身上都是墨九的味道，乌龟一家上次见她时她还不认识墨九，现在自然会有点混乱。
倒是乌龟父亲很笃定地点了下头道：“是海獭。”他声音也很小。
一家子靠在座位上脑袋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场面相当有意思，余幻晴前爪托着腮，像看电影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解释。
小棱听到父亲下结论，低低叫了一声：“我就说很像，但是为什么长得不一样？”
“应该是用了拟态衣。”母亲解释道。
小棱扑腾着四肢从座椅上飘起来到余幻晴面前：“请问你是，是海獭么？”
“是啊，小棱，好久不见。”余幻晴握了握他的前爪。
小棱一声欢呼，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小镜也迅速跟上。
两只小乌龟在她身上蹭了蹭，特别惊奇地道：“触感还是一样的，好神奇！”
“神奇。”
余幻晴一爪抱着一只乌龟有些哭笑不得，这两只的性格还跟之前一样。
“我们买了你的挂坠，但是它没有你可爱。”小棱扬起脖子上的挂坠给她看。
两只大乌龟也开心地跟余幻晴打招呼：“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原来你来极北城了，真是可惜，其实我们星贝城也很好的。”
坐前面当司机的巴塞特有些心惊又有些得意，原来这只海龟邀请过余幻晴去星贝城，还好她没有选择哪边。
他搭话道：“极北城不管是环境还是物资都更合适海獭生活。”
乌龟母亲脾气很好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挺喜欢这里的，就是太冷了点。”
余幻晴抱着两只小乌龟玩游戏，靠着座椅把自己立起来，结果没站稳倒下来，几只笑得前仰后合。
墨九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余幻晴虽然也会笑，却没有像笑的肆意明媚。
他握了下拳头，身体往后挪了点。
三只一直到玩累了才安静下来。
海龟母亲很贴心地跟坐在一边的墨九搭话，余幻晴为他们介绍了下彼此，墨九惜字如金地点点头，之后又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沉默。
余幻晴不经意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沉思中带着落寞，仿佛道路两旁静静矗立的街灯，存在却又无人在意。
她的心揪了一下，立即放下两只小乌龟靠了过去，将自己团进墨九怀里，拉着他的手臂环住自己。
“是不是吵到你了？”
墨九摇摇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他浅浅地道：“没有。”
“应该快到了，你如果坐着觉得无聊，可以打开终端上网看看。你会用么？要不要我来教你？”说着爪子已经拨开了他的头发露出耳垂。
他的耳鳍贴在耳畔，乍一看像精灵一样，余幻晴爪子在耳朵上触了触，那耳鳍就跟着一颤。
她还想再碰，爪子就被一双手给捉住了：“别乱动。”
“嘿嘿。”余幻晴笑了声，看着他面前弹出一个屏幕，立即转头道，“你可以直接用意念控制，脑袋里想着想要看的东西，网页就会自动显现，特简单，有个社交广场，上面分很多版块，你可以看看新闻科技版什么的。想买东西去购物网站，上面什么都有。”
余幻晴一一讲解着，她发现她说到哪，屏幕上就显示到哪，简直像事先知道的一样。
她惊讶地抓住墨九的手腕：“咦，你怎么直接找到的，我那时候摸索了好久才打开的社交网站，你上过网还是你们那也有这个？”
“见别人用过。”墨九解释道。
先前寻找回家路的时候也在城市里短暂停留过，见过别人使用网络，基本操作都知道。
虽然鲛人和人鱼的语言不通，但这两族可能祖上是一个祖先，他只凭声音就大致能猜得出人鱼在说些什么，因此沟通并没有什么障碍，就是说起来还有些古怪，先前不太开口说话，现在已经能交流自如听不出来异样了，这也多亏了身边有个话痨的海獭。
余幻晴豹式鼓掌夸赞道：“你真厉害！”
墨九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开始翻看网页。
余幻晴见他不再露出那种落寞的表情，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挪出来回到两只小乌龟身边继续玩耍。
他们说话时，俩小乌龟特别有眼色地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瞪着一双眼睛光明正大地偷听偷看。
等到余幻晴过来后，两只爬到她身上好奇地问：“你跟那个人鱼哥哥是伴侣么？”
余幻晴摸了把他的外壳道：“是呀。”
“那你以后就只属于他一条鱼了么？”小棱继续问。
余幻晴眨眨眼：“是呀是呀，伴侣就是唯一，除了他就没有别的鱼了，我就只喜欢这一条。”
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减小音量避讳谁，墨九侧头看了她一眼，关掉面前的屏幕露出笑容来。
小棱听完她的话后立即从她怀里退开飘到一边，还带着小镜一起飘出去，有些难过地道：“我们不是人鱼，你还可以喜欢我们么？”
余幻晴愣了两秒后笑出声来，将两只小乌龟又揽回了怀里：“当然啦，你们是我的朋友，我肯定喜欢。”
“嗯！”两只这才开心起来。
游览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离老远就能看到盘旋在空中那一片密密麻麻完全透不出缝隙的巨大一片，动物和人鱼实在太多了，将光线完全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