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道歉。
墨九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当时现场被人目击，加上医院有记录，很快就有人将事发当时那一幕传到了网上。
偷拍视频的没有露脸，只有模糊的一段背影，却仍旧将当时的惊险场景拍了个十成十。
开始大家的重点都在雄性海獭袭击人事件上，本来雄性海獭就有前科，名声很差，这次又发现，也只是骂几句果然又是雄性海獭，名声更差了而已。
这只海獭的身份也迅速被扒出来，毕竟蓝冰节才刚过去不久，曾经跟他握过手的不少，这会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或鳍搓下一层皮。
“太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世上怎么能有两性相差如此之大的动物，一个可爱到恨不得能把全世界都给她，一个恶心到我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庆幸我当时放弃参加握手会。”
因为事情涉及到海獭，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极北城官方也很快出了通告，将雄性海獭连续袭击三人的消息放出，众人骂海獭骂得更欢了。
同时极北城也宣布以后蓝冰节上不再开设雄性海獭的握手会活动，雄性海獭繁殖期禁止出现在城中。
这两条消息出来后骂极北城的倒是少了点，但仍旧有些不忿的继续开喷。
“要我说极北城放任雄性海獭在城里本来就是不明智的做法，明知道他们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好好监控？一定要等到真的出事了才采取行动么？这次受到伤害的三人都侥幸逃掉了，万一是实力弱逃不掉的该怎么办，都忘记以前那些海豹的下场了么？万一受到伤害的是未成年雌性海獭又该怎么办？”
“我只能说还好晴晴离开极北城现在不在城里，如果是她受到了惊吓，我想撕了那只雄性海獭。”
然而这话说完不久，很快有个惊天消息传来，被雄性海獭在医院追的第三个受害者正是被以为已经离开了极北城的余幻晴。
先前第三段视频偷拍的并不清楚，跟雄性海獭对打的人身形太快很模糊，也没有拍到正面，大家都以为那就是条普通深海人鱼而已，最近深海族大出风头，出来活动的黑色人鱼也比从前多了点，极北城偶尔能看到几只，不算多稀奇。
但有眼尖的网友盯着那段模糊视频看了很久，突然发现这应该就是一直跟在余幻晴身边的那只，仔细看他的样子可以发现他怀里还护着什么东西。
最后有人在他转身瞬间发现了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条毛茸茸的后肢和半条尾巴。
“嘶，所以当时雄性海獭是看到了晴晴后发狂了，直接冲了上去？”
“如果不是人鱼速度快，恐怕现在……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真的是晴晴？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说了现在是繁殖期，晴晴刚成年，可能是受到繁殖期影响了，我估计应该是来医院开药的，没想到正好碰到也来开药的雄性海獭，就正好撞上了。”
这个猜测完全还原了真相也很快被其他人认可。
“跨种族也不用吃药吧？人鱼是不是不行啊？”
“楼上真脏，我宁愿晴晴吃药！”
“行了，话题别歪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感谢人鱼反应这么快，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晴晴没看错人，希望她不要受到什么惊吓，她被捂得严实，应该没看到当时那一幕。”
网上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各种杂乱的声音都有，极北城不得不又出了一次声明，强调一些攻击性强的动物繁殖期不得随意在城中走动。
余幻晴这会已经醒了过来，吃完药果然好多了，难受的感觉尽数褪去。
侧头看向四周，没见到墨九，倒是身边躺了两只比较大的海獭玩偶，两个玩偶各牵了她一只手，余幻晴抱着玩偶滚了一会，视线突然定格到了自己手臂上，她在水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找了一阵，又去潜艇找了一会，最后空着手回来了。
“墨九墨九！”她喊道。
墨九迅速游过来：“什么事？”
“转换器不见了！”余幻晴扬着手臂让他看。
她说的转换器就是第一次见救援队时，一个队员送给她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成年，说不出话来，只能依靠转换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换器就突然不见了。
“咦，我什么时候可以自由说话的？我都没发现，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摸了摸嗓子惊奇地道。
“挺好。”墨九笑道。
网上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余幻晴耳朵里，这次她没说什么，只是在直播动态里发了盘食物和一个光盘子，表示自己很好，胃口也不错，没有受到影响。
这会网上已经开始讨论到雄性海獭的天性问题，这么凶残的动物是不是导致海獭族群数量越来越少的原因，雄性海獭该不该存在，个别极端的海獭能不能代表所有雄性海獭都不应该存在。进而又引发新的争论，动物天性该不该扼杀，该不该干涉，两边争执不下，还牵扯出许多其他动物出来。
很多人想要余幻晴出来发表看法，在直播间不停地留言询问。
余幻晴也不是小孩子了，看到这些言论后很理智地保持缄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发新动态也没有开过直播。
她每天钻研一下厨艺，在海底各个角落里寻摸，有时候能蹲在冰山边观察浮游生物一整天不挪动一下。
墨九本来以为她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可没想到她也能耐得住安静，就算是一个人也能玩的不亦乐乎，这种快乐是完全不分地点和环境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网上的热度也慢慢散去，眨眼间就是大半个月。
余幻晴终于将山洞附近都给摸熟了，这海底弯弯绕绕的彷如迷宫，她每天探索一部分，现在就算是自己独自出去也不会再迷路。
玩腻了附近，她开始将目光看向更远的地方。
当然不管她去哪，墨九都一定会陪同在左右。
“今天去这个地方吧，我看海图上说有一种叫幽光花的植物到了花季，最近会开花，我想去看看。”
除了在陆地附近，整个海域里会开花的植物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更别说是在这么寒冷的地方。
余幻晴从在海图上看见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正好已经进入花期，她就立即拉着墨九准备前往。
幽光花所在的地方距离他们的住处不算很远，在西北方向，潜艇过去要大半天，回来太晚可能要在潜艇上过夜。
两人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登上潜艇立即就出发了。
一路上余幻晴都蹲在设置成透明墙壁的舱门边看向外面，终端屏幕立在身边，时不时扫描一下游过去的鱼是什么品种，下方的海藻具体是什么种类。
每每学到一个新东西，下次再遇到时，她一定会指给墨九看。
“这种鱼我认识，刺少肉多但是口感不好。这个好吃，炸成小酥鱼最好吃，是我上次在极北城吃过的，回来时咱们带一点吧。”
当然，学到最后全都变成了能好怎，墨九无言地看着她不停吸溜嘴，递了包小零食过来。
余幻晴最近特喜欢吃一种海藻制品，海鲜味的脆片，吃起来有酥鱼的口感。
一边咔嚓一边看，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幽光花说是植物，其实更像一种藻类，生长在一片僻静的海盆上，傍晚开花清早闭合。
两人到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伸展开的绿色枝条，林间星星点点遍布着小小的花苞，不难想象等到花朵盛开时会是怎样一副美好的景象。
等待中两人吃完了晚饭，幽光花附近有一些像蜂鸟一样的尖嘴小鱼在植物中穿梭，等到海底越来越黑黑到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一点点微光突然从黑暗中亮起，光芒逐渐扩大，变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接着无数朵花在这黑暗之中出现，花的形状类似菊花，是一种浅浅的粉白色。
余幻晴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身体贴在墙壁上向外看去。
“是不是很好看！”她扯着墨九的手臂问道。
墨九嗯了一声。
余幻晴侧头看向他，随后弯着眼睛道：“当然，没有你给我布置的山洞好看。”
幽光花越到夜深就越亮，一直到清早慢慢失去所有光亮，最后再次闭合成小花苞，花期只有六天，六天后花朵凋落，一年也只有这么几天可以观赏的时间。
那些尖嘴小鱼此时如同蜜蜂一样将尖尖的嘴插到花朵里似乎在吸花蜜，行为相当眼熟。
余幻晴舍不得睡，穿好防护服游到外面凑近了拍摄。
两人的动作都很轻，墨九环在她身后，一旦有什么危险能第一时间将她带走。
拍了一阵，已经到了余幻晴的睡觉时间，她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往前游。
但游着游着她和墨九的动作同时顿住，两人侧耳仔细倾听。
“你有没有听到声音？”余幻晴小声问。
那是一种略尖锐的叫声，很小也很急促，混杂在海浪中听不太清楚，此外还有一道闷闷的低叫声，很愤怒焦急的样子。
距离有些远，余幻晴听得很模糊。
这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像是遇到了危险一样。
墨九听了一会：“有。”
他耳朵比余幻晴更灵敏也听得更远，除了动物叫声还听到了说话声。
“只要小的，大的直接打死，不要活的。”
“叫声太大了，快用声控器，别把巡逻队引来了。”
“放心，我知道他们的巡逻路线，这时候不可能经过这里，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墨九只听了一阵眉头就紧紧锁了起来，这似乎是偷猎者在捕猎白熊，那几道叫声分明就是一只大熊带着两只小熊。
“先回潜艇。”
余幻晴毫不迟疑地跟着他进了潜艇：“好。你听清楚了没，是什么？”
“偷猎的。”
“啊！确定方位么，我现在找救援队！听声音还活着，偷猎的人数多不多，我们过去能打得过么？”余幻晴担忧地问，原以为这里很和平不会有偷猎者存在，没想到坏人不管在哪都少不了。
偷猎者应该是两到三个人，数量不多，但是手里肯定有武器，不然白熊不会毫无反抗能力。
“先靠近观察一下再决定。”墨九道，没有武器他对上三条人鱼绝对没问题，但对方有武器他就不得不谨慎了，毕竟身边还有余幻晴在。
余幻晴很快将事情报给了救援队，救援队迅速出动，只是他们要过来也需要时间，等待时间之内还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变故，也许到达后白熊和偷猎者都已经离开不见了。
余幻晴头一次遇上这情况，她忧心地握紧了墨九的手，越靠近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小熊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声音里满是害怕焦急，可声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完全消失了。
“怎么回事！怎么听不见了，是不是，是不是死了？”余幻晴紧张地问道。
“不是，只是声音被屏蔽了，还活着。”墨九犹豫片刻，对余幻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竟是想要单独过去。
余幻晴立即将自己窝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行，我跟你一起。”
“危险。”
余幻晴想了下，启动了潜艇的最高防护模式，潜艇四周顿时探出四根巨大的金属装置：“我们有武器。”
墨九摸了摸她毛：“好，那走吧。”
第47章
保护模式下, 潜艇不管是外型还是速度都发生了变化，毕竟是花费了百万海币买的潜艇，不仅质量过关, 附带的攻击力也相当强劲。
伸出来的四根金属装置能释放出超高电流，并且能定点释放。
在现在的和平时代，能用到保护模式的时候太少了, 也只有地震海啸风暴时会启动, 极少会像现在这样面对未知的危险。
余幻晴挺紧张，有了潜艇保护后害怕少了许多, 还隐隐有那么一丝兴奋。
她紧紧抓着墨九的手臂，眼睛瞪圆看向操控台上的大屏幕, 上面正显示着外面的景色。
不是他们多管闲事，任谁听到幼崽的凄厉求救声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快到了么, 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怎么确定方位？”
现在前进的方向是墨九来规划的，他耳朵非常灵敏，就算对方屏蔽掉了白熊的叫声，他也能凭借其他动静确定对方位置。
“快了。”墨九说道。
渐渐地，潜艇的速度慢了下来，在他们前方极远的地方，有一艘潜艇停在原地。
潜艇后有一张巨大的网，网里兜着只白熊, 这只熊正不停地挣扎咆哮, 可不管它怎么咆哮都没有人能听得清。
有条人鱼拎着一个笼子朝潜艇上游去, 那笼子里挤着两只白熊幼崽。
舱门很快被关闭, 但网中的白熊却并没有被带上潜艇。
那艘潜艇朝前开去, 白熊在网里被拖着被迫前行, 它无法控制平衡地摔倒，脊背摩擦着海水，很快脚朝上脑袋朝下，网也开始收缩越捆越紧。
潜艇甚至非常恶劣地故意往各种海藻山石上撞，白熊身上出现不少伤口。
哪怕是看不到潜艇上那几条人鱼的模样，余幻晴也能脑补出他们那恶心至极的嘴脸。
“气死我了，鱼渣！”余幻晴使劲拍打爪子，气到浑身颤抖。
墨九顺顺她的背：“别着急。”
余幻晴指着网：“白熊受伤了，怎么不着急。”
“前面还有声音。”墨九一脸沉静地道，“他们还会再停下来。”
果不其然，前方的潜艇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速度越来越慢，余幻晴也听到了另外一种焦急的尖叫声，这声音像婴儿啼哭，叫的撕心裂肺。
余幻晴忍不住咬牙：“他们到底抓了多少动物！”
前方的潜艇很快停了下来，两条人鱼从上面下来，手里拿着个透明的空箱子。
两人边走边道：“是个大家伙，今天收获不错。”
“旁边再扔两个陷阱，之后应该会有同伴过来找，到时候还能再抓住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