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听到这个名字,沈青宁都有点恍惚了,她和封无衍对望一眼,脑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如今这乱局,看来罪魁祸首只有疯狂的大首祭了。
就在这时,“嘭”一声,高高的天穹上礼花炸开,散落成无数星星点点。
沈青宁眉心一跳,是大首祭发出的信号!
他之前的藏宝阁说过,他还有一个秘密,等到发信号时就在那座木楼上告诉封无衍。
沈青宁紧张的望向封无衍。
“谁在放烟花,这种时候不要命了?”萧天霸嚷嚷着。
“你跟他们先出去,我去去就回。”封无衍轻轻说道。
“不行,”沈青宁立马拒绝,“我也一起去。”
封无衍想劝,但是沈青宁主意已定,也罢,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想瞒对方的了。
“一起去,”他轻轻拉起沈青宁的手指。
沈青宁向萧天霸和白少之告辞,和封无衍向着西北木楼的方向飞去。
萧天霸呆呆的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他们是去看烟花了?”
白少之没说话,皱眉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我也想去看看。”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信号,似乎有什么秘密将要破土而出。
萧天霸当然不会拒绝他,当即一搂腰,飞驰而去。
夜色如墨,有三两繁星点缀其中。
高高的木楼呈八角形,许是年久失修,如今已经破败不堪。
仔细望去,能看到木楼二楼的檐廊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形销骨立,一个唇角噙笑胜券在握。
正是大首祭和宣北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宣北王一派优雅端庄。
大首祭轻嗤一声,浑浊的眼球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还不是你设的圈套!”
“你都杀了小皇帝嫁祸于我了,我凭什么不能反击?”
“彼此彼此,这么多年,你不一直都在寻找我的下落吗?”大首祭面色阴郁,“怎么样,碾转反侧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有什么睡不着的?倒是你,妖言惑众,煽动人心,戕害无辜,谋害皇帝,你死不足惜。”
“那你怎么还不杀我?”大首祭语气轻飘飘的,“哦,我知道了,你是在等着一网打尽。”
宣北王轻蔑一笑,“一网打尽难道不应该吗,你们这些祸害,一窝除尽那才是替天行道。”
“我已经放出风声了,”大首祭眯起眼睛,脸上就是癫狂之色,“明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皇位还有另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你,不过是黄粱一梦。”
“是么,”宣北王轻轻嘲笑着,“死人也会继承皇位?”
“你怎么不想着是你去死?”大首祭瞥了一眼天边,“就算排队也该轮到你了。”
“那你就在我之前!”宣北王愤而拔剑,扫向大首祭。
剑气扫着大首祭的衣角划过,并没有刺中他。
封无衍和沈青宁终于赶来,直接飞进了阁廊。
“阿衍,你来了。”大首祭轻声叫着,又看了一眼沈青宁,意有所指道,“你来的正好。”
宣北王一眨不眨的盯着封无衍,手上暗暗也放出了信号。
“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封无衍只瞧了宣北王一眼,就移开目光。
“别急,”大首祭嘴角噙着诡异的微笑,喃喃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宣北王突然说道,“这里已被重重官兵包围,你们马上就要以谋害皇上之名身陷囹圄,还不快束手就擒!”
“宣北王,你这是狗急跳墙吗?”
大首祭面目越发诡异,看向封无衍,“阿衍,我之前跟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呢?”
“占星殿。”
“错,”大首祭幽幽说道,“这是先皇禁.脔巫宠妃的地方。”
第75章 尾声 大结局
沈青宁眉心一跳, 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大首祭缓缓转身,枯瘦的脸颊像是风干的柿饼,灰白的眼珠一眨不眨的望着封无衍。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封无衍眸色深深,面上没什么表情。
沈青宁心思电转, 她还记得大首祭说他师父就住在这里......
封无衍淡淡开口, 声音没有什么感情, “你的师父就是那个被禁.脔的妃子。”
“哈哈哈, ”大首祭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神情无比的癫狂,大声嘶吼着,“好一个万民之主,好一个天命之子,骄奢淫逸, 昏庸无道, 残暴成性,荒诞恣睢,连自己侍奉的天神使者都可以玷.污,这样的人跟畜生何异!”
“商纣亵渎女娲像, 落了个亡国自焚的下场。而狗皇帝呢,呵呵,也短命而亡,这就是他的报应!可是还不够,他死的太容易了, 江山没来得及倾颓, 社稷还在勉力支撑,所以,父债子偿,为了那累累血债......”
“皇上果然是是你害死的!”宣北王大声喝道。
“那又怎么样, ”大首祭轻蔑一笑,“他要是怪,也只能去九泉之下怪自己的亲爹,枉顾人伦,连畜生都不如。”
一层木楼脚的侧面,萧天霸和白少之悄悄的隐在暗处。
“少之,”萧天霸声音极轻,“他们在说什么啊,那个怪老头是不是在骂先帝,他疯了吗?”
“嘘,”白少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修长的眉毛紧紧攥在一起。
刚才他看沈青宁和封无衍冲这边来就有一丝猜测,所以才央求萧天霸带自己过来。果然,现在听到的一切,终于为当年自己知道的那个故事补足了前因后果。
“还有你!”大首祭眼中充满愤怒的火花,恨不能立时把宣北王烧成灰,“帮助自己的亲姐姐逃跑,事后还百般狡辩,为了能让自己逃脱惩罚,更是诱使狗皇帝强迫为占星殿请罪的我师父!你简直畜生不如!”
“你少血口喷人,”宣北王轻嗤一声,“老皇帝自己荒唐好色,觊觎神女美貌,关我何事?”
“狗屁!”大首祭怒不可遏,“我师父在阶前彻夜跪地请罪,你买通大太监姜德海在老畜生的熏香里混进了迷.情香。若不是你,那老畜生怎么会毫无顾忌的撕破最后一层面皮......”
“原来姜德海是你杀的。”
“杀他怎么了,我恨不得将你们所有人千刀万剐!”
大首祭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我师父,九世圣女,一生虔诚侍奉天神,为黎民苍生日夜熬心,她怎么会想到,怎么可能想得到,到头来,竟然是那个满口信仰之人生生毁了自己,还将她锁在这木楼之上,弄乱她的神志,弄哑她的嗓子,为的就是害怕天神听到他的累累罪行!”
“他这样的人,活该千刀万剐,死该入十八层地狱,更不配有子嗣!”
大首祭的话语像是一柄柄淬着寒毒的刀子,一刀刀割开血淋淋的旧事。
“天呐,”萧天霸缩着脑袋惊讶道,“我听到了什么,快告诉我是那个老疯子在满口胡言!”
白少之面沉如水,一动不动任凭萧天霸一直摇自己的袖子。
沈青宁终于知道,二十年前还有这么一段血腥故事,但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缺了很关键的一环。
果然,大首祭把目光重新投向封无衍,缓缓将尘封将近二十年的秘密揭开一角,“阿衍,去杀了宣北王。”
“替你娘报仇。”
沈青宁:“!!!”
角落里的萧天霸:“!!!”
白少之:“......”
封无衍竟然是占星殿神女被先皇强迫后生下的孩子!
空气都静默了,月亮悄悄隐在云层之后。
宣北王冷笑一声,“我猜的果然没错,当年巫妃病死,先皇重疾,你趁机偷偷把他们的孩子抱走,为的就是将他养在身边,给他灌输仇恨歹毒的信念,好让他长大找我和皇帝报仇,你就是为了让他们兄弟残杀,说,小皇帝是不是你命令他杀掉的!”
“是又怎么样,”大首祭歹毒大笑,“同室操戈,短命而亡,我不是早预言过了吗,哈哈哈哈......”
“你胡说!”沈青宁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声反驳大首祭道,“小皇帝明明是你自己杀的!”
大首祭恍若未闻,一直癫狂的重复着,“同室操戈,短命而亡,同室操戈,短命而亡,同室操戈......”
沈青宁担心去拉封无衍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指尖像覆着一层薄冰。
“阿衍,阿衍,”沈青宁紧张地唤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不安。
封无衍像是从另一个幻界跋涉回来,终于慢慢有了反应,他轻轻捏了捏沈青宁的指尖,声音小小的,“我没事。”
“我今天...可能不能遵守诺言了,只有今天一次,可以吗?”
他声音清浅到几乎不见,没等沈青宁回答,一股外力直直冲向沈青宁,这力道迅猛却温柔,一瞬将她逼落到木楼脚的侧边。
“照顾好她!”封无衍对着角落里的萧天霸说道。
“好!”萧天霸这时倒是反应很快,伸手虚虚扶住沈青宁的胳膊。
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封无衍翻起双掌灌足内力,直直的轰向一丈外的宣北王。
“轰——”
掌力相接,木楼被轰塌一角,有人替宣北王挡下了这一击。
是林郁。
“你来了!”宣北王正狼狈躲藏,此时无异于见到了大救星。
“林郁来迟,请王爷恕罪!”
“无罪,无......”,宣北王正准备客套两句,又一道罡风携雷霆之力直袭面门。
林郁立马推开宣北王,直直接下一击。
“你疯了吗!”他愤怒瞪向封无衍,“我已答应沈姑娘不再与你为难,你为什么还要咄咄相逼!”
封无衍根本不理会他,雷击一道接一道。
林郁疲于应对,且战且退。
“郁儿,不要跟他心软,”宣北王立马说道,“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残害无辜百姓,鼓吹邪.教歪理的罪恶教派,雪儿就是被他们害的!”
“是你!”林郁瞪大眼睛,原来他一直要找的罪魁祸首就是封无衍!
封无衍化万物为兵刃,道道直指对面二人。
林郁愤而反击,长剑舞成一片银色浪花。
宣北王越退越后,远远的观察着局势,料准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之后,他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潜藏在木楼周边的侍卫缓缓向中心包拢。
大首祭忽然凌空飞扑,势如闪电般紧紧钳住宣北王的胳膊。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宣北王猛力向后甩去,一拳捶向大首祭的面部。
“嘿嘿,”大首祭血流如注,面如鬼叉般森笑着,“想跑,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个木楼早已被我埋满了炸.药,不管是谁冲上来还是你跑下去,都会爆—炸—”
“这里离地十丈,他们是飞不上来的,”他在宣北王耳边低低说道,“有你在,他们又不敢放箭。”
“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周全啊,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宣北王一拳捶在大首祭眼眶,直打的他眼珠暴裂,可是手臂依然像被钢筋箍住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少做梦!”他怒吼着,“等林郁杀掉封无衍,我看你还怎么拦住我们!”
“是吗,”大首祭忽然鬼魅一笑,“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真是个疯子!”宣北王气疯了。
“毁灭吧,都毁灭吧,同室操戈,短命而亡,这是上天的旨意,这是你们最终的结局,毁灭吧,都毁灭吧......”
大首祭嘴里咿咿呀呀的大声歌唱着,声音穿过木楼破败的窗棂,像是鬼魂在无边的黑暗里引颈嚎叫。
“青宁,”萧天霸紧张的注视着楼上的战局,声音颤巍巍的,“怎么会这样啊,他俩要打到什么时候?”
沈青宁瞳孔颤抖着,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里,虽然她一直努力避免着封无衍和林郁的冲突,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而且这一次,她根本没有理由阻止。
“怎么办,”萧天霸又转向白少之,“他们谁会赢啊,可是他们谁我都不想看见他死啊!”
沈青宁想起封无衍提过的命盘,难道他们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沈青宁喃喃自语着,“如果真如命盘所说,你们只能活一个的话。”
“什么命盘?”白少之突然问道。
沈青宁回过神儿,缓了一会儿,慢慢给他讲起封无衍和林郁命盘的故事。
“你是说他俩的命盘是叠在一起的?”
“嗯。”
摇摇欲坠的木廊边,大首祭还在疯疯癫癫的唱着“同室操戈,短命而亡,毁灭吧,都毁灭吧......”
白少之的眼中明明暗暗,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更深露重,守在暗处的侍卫已经重重包围了木楼。他们只等宣北王一声令下,就强攻上去。
沈青宁和萧天霸呆愣的像两块木头,瞳孔剧烈震颤,双双惊讶的一动不动。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沈青宁直愣愣的重复着。
“我没有开玩笑,此事千真万确。”白少之面色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