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
所以过了一会, 她觉得自己理解错了, 应该是“湿掉了”, 而不是“撕掉了”。
“怎么会弄湿?这个房子漏水吗。”白初自以为幽默地说。
“……”
“是撕, 不是湿。”傅桑野纠正白初的错误理解。
也让他有一瞬地想起他刚被接来明城时,段宝兰对他口音的嫌弃。
“是牛奶,不是刘奶,孩子,你这样是要叫同学笑话的!”段宝兰动不动就要纠正他的发音, 气急败坏的样子。
所以她没有听错吗?太震惊了。
“为什么?”白初问。
傅桑野盯着白初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白初低头看自己盘中的溏心蛋,筷子戳开时,金黄色的蛋液从里面流出来,她特别喜欢吃傅桑野给她煎的溏心蛋, 只要他在家吃早饭,每顿都会给她煎。
他不会是……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对白月光的喜欢。
白初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但也不再问什么,傅桑野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安静吃饭。
*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白初干饭干得正香,傅桑野桌子下面的脚尖突然碰了她一下,白初抬起头来,疑惑:“干嘛啊?”
她嘴角沾了颗饭粒,傅桑野起身用手给她抹干净,顺便重重捏了一把她的脸,道:“后天我生日,别忘了。”
“……”
她怎么可能忘,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
“哦,还好你提醒我,不然我都没想起来。”白初说。
傅桑野道:“记得送我生日礼物。”
白初:“知道。”
两天很快过去,三月十七日这天,白初穿上傅桑野要求他穿的小红裙,外面裹一层大衣,带上口罩和帽子跟傅桑野出了门。
去年生日也是这样,白初在傅桑野生日的时候需要陪他出门过生日,真是太难为一个社恐了。
不过去年傅桑野包下了游乐场,白初陪他在里面玩了一天,就他们两个人,最多再加上等白初饿了,推着烤肠过去卖给他们的卖烤肠大叔。
今年傅桑野要求白初打扮得漂漂亮亮,应该不会带她去游乐场,去哪里傅桑野提前并没有告诉白初。
车停下来后,傅桑野还用纱巾蒙住了白初的眼睛,将她从车上抱下来。
当然,要送给傅桑野的生日礼物被白初抱在怀里。
“你要干嘛啊?要一直抱着我吗?”白初搞不懂傅桑野到底要闹哪一出。
他这样的操作,这让白初产生一种今天是她过生日,然后傅桑野准备给她一个惊喜的错觉。
几分钟后,傅桑野终于将她放了下来,并脱掉了她身上的大衣。他们到的这个地方很暖和,只穿单薄的红裙子完全没问题。
她脸上的纱巾被傅桑野解开了。
然后就看见地上好多玫瑰花,还有红色的蜡烛,远处是一扇非常大的落地玻璃窗。
通过这道玻璃墙,可以看见明城那条最广阔的海,以及海岸耸立的高楼大厦。
灯火阑撒,万家灯火,非常漂亮和壮观。
“这里是酒店?”白初问。
傅桑野嗯了声。
不远处有块三层大蛋糕,蛋糕上插满蜡烛。
那蛋糕不是白初准备的,地上这些仿佛刻了“浪漫”两个字的玫瑰和蜡烛也不是白初准备的,以至于让白初更加觉得傅桑野这是在给她庆祝生日吧?哪有自己给自己准备这些的。
但想一想,上一次不也是傅桑野反主为客包下了游乐场让她陪他去游乐场玩吗。
他或许是喜欢这样的隆重和形式。
她也是他隆重和形式里的组成部分。
“快点,说祝我生日快乐。”傅桑野道。
“……”
“生日快乐。”白初说,显得乖乖的。
接着傅桑野指了下他的脸颊,意思不能再明显,白初踮起脚,把自己的唇送到傅桑野脸颊上。
“陪我跳支舞。”他说。
“好。”白初答应他。
两个人就跳起了舞,今天傅桑野一身西装,非常帅气,白初差点被他迷晕了神,这种能望见明城江域的酒店肯定很贵,为了给自己过个生日,傅大少爷很奢侈了。
“生日礼物呢?拿给我啊。”两支舞结束,傅桑野说。
白初哦了一声,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到沙发处,将之前放在那的宝蓝色盒子捧起来,递给傅桑野:“给你。”
傅桑野轻扬眉,将盒子拆开。
里面是条灰色围巾。
傅桑野嘴角抽了一下:“都快入春了,你送我围巾?”
白初道:“你难道会真的带吗?不是意思意思一下吗,这条围巾是我亲手织的诶,不是在网上买的。”
傅桑野翻看着手里的围巾,不太相信的表情:“你确定是你亲手织的?”
围巾紧实又柔软,不像出自手工。
白初道:“你不信就算了。”
傅桑野道:“将就吧。”他把围巾叠好,放回盒子里。
“我想吃蛋糕。”白初说。
“一天就知道吃。”傅桑野道。
白初:“你买那么大一个蛋糕,不吃拿来浪费吗?”
两个人去到蛋糕面前,白初用指尖勾了一点蛋糕到嘴里,好甜。
傅桑野去给她找了盘子和叉子过来,白初道:“你不把上面的蜡烛吹了吗?”
傅桑野道:“吹啊。”
说完就想把蜡烛都吹了,白初拉住他,“你不许愿吗?”
傅桑野道:“不用。”
白初道:“不行啊,生日就是要许愿的啊,你快点许愿。”
傅桑野神色有些无可奈何,在白初的劝说下,他闭上了眼,蜡烛的光芒在他英俊的脸上跳跃闪烁。
三秒不到的时间,傅桑野重新睁开了眼。
白初心想,许这么快许的是什么愿望呢,还是只是随便应付一下。
傅桑野的口气大,他只吹了两口,蛋糕上的蜡烛都熄灭了,下一秒白初手里的刀都残忍地切到了蛋糕的腹部。
之后白初端着盘子安静地吃蛋糕,傅桑野在旁边抽烟,仿佛这场生日是为白初这个小吃货办的,跟傅桑野一点关系也没有。
傅桑野买的这个蛋糕甜而不腻,白初吃得很舒畅,脸颊都比之前更红润了。
“嘴角脏了。”傅桑野突然说。
白初很淡定,准备用舌头把嘴角蹭到的奶油舔干净,傅桑野说:“别动。”
嗯?
白初转睛看他。
傅桑野倾身过来,舔她嘴上的奶油。
他脸凑过来那一瞬间,白初心跳加速,等他的呼吸和她的交缠在一起了,白初身体都发了酥。
肩带滑落的时候,白初推了傅桑野一下:“窗帘没拉。”
傅桑野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
时光在白初这里,好像越来越快了,渐渐地,她发现傅桑野对她好像和以前不同了。
自从走廊墙上没了那张陈意的照片,时常让她觉得,傅桑野喜欢的那个人好像是她,不是陈意。
这天晚上她还没有睡着,傅桑野搂着她,在她耳边说:“初初,我爱你。”
白初吓得睁开眼看他,但是男人是带着酒气回来的,虽然和她那啥时也没有醉得很厉害,但不至于太清醒,他说完那句话就闭眼睡了过去,应该就是因为沾了酒没叫对人。
白初吸了一口傅桑野身上的酒气,似乎也跟他一样喝醉了,闭上眼睛睡去。
睡得很安稳。
有些场景在梦里闪烁。
在明城六中上学的白初成绩也很拔尖,每回考试都是第一,所以不管是老师校长,还是明城的学生,都以为她会在高考取得优异的成绩。
但是第一年高考,她只考了两百多分,二本都上不了。
白初其实是故意的。
她不想毕业后见不到傅桑野了,想陪他复读一年。
傅桑野每次模拟考没有一门会及格,去年就高考失利,重读高三,并且巧合地跟她分在一个复读班,白初以为这一年傅桑野也会考得很差,谁知道傅桑野当年摘得了明城的状元,保送明城大学。
而她不得不复读一年。
好在,一年后,她没再出“意外”,也考进了明城大学。
虽然即便跟他继续念同一所学校,他们的交集也很少。
*
轰隆隆——!这天白初码字码得正嗨,天空突然电闪雷鸣,过了几分钟,眼前一黑,电脑屏幕也一黑。
不会吧,不是吧,她还没保存呢!
白初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想两眼一摸黑晕过去,她曾经想象过自己码了一万字,但是电脑突然死机,一万字彻底没了的那种状况。
没想到这种情况真实发生时,内心感受比想象中更痛。
白初想拿出ipad抢救,大不了只能重写一遍了,写过一遍也是有记忆的,还好ipad的电是满格,但是码了一会也没找到感觉,除了前面部分,她没法将剧情重写一遍,用电脑惯了,只有电脑码字最顺手。
不行,只能用电脑,
挑剔且要求完美的白大作家不想将就。
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爬下床,去敲傅桑野的房间。
傅桑野早就睡了,除了跟朋友聚,他很少熬夜,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白初码字的时候没看时间,以为现在才半夜十二点,傅桑野或许还没有睡。
“怎么了?”女孩敲那么急,傅桑野被她吵醒后就过来打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鞋都没穿的小姑娘,他皱眉:“你怎么还没睡?”
白初道:“停电了!”
此时外面的雷声虽然停了,但是大雨下得稀里哗啦。
傅桑野转头看了下墙壁上的钟,道:“你不看现在几点了?停电了正好睡觉。”
白初也瞥见了时间,有些惊讶:“现在竟然三点半了?”怪不得她有些饿了。
之前似乎有雷声,傅桑野瞧了瞧小姑娘,道:“你不会是被雷吓醒的吧?”
白初道:“没有,我码字码到现在。”
“……”
“你经常码字码到现在?”傅桑野问。
怪不得她每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得来。
“嗯。”白初点头。
傅桑野看了眼她手里抱的笔记本电脑,声音变得有些柔和:“停电了就别写了,睡觉去。”
白初道:“不行的,明天的灵感和今天的灵感不一样,必须今晚写,你可以带我去有电的地方吗?”
“……”
傅桑野道:“用我的电脑不行?我的电脑有电。”
白初摇头:“不可以,只能用我自己的电脑,我用这个电脑用习惯了。”
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这么大晚上的,傅桑野怎么可能纵容她,白初挠挠头,道:“算了,明天写也行的,再见了。”
白初抱着电脑就想跑回自己的房间,傅桑野将她拎回去,“行,我带你去有电的地方。”
*
两个人穿好衣服,白初提着电脑包跟着傅桑野下楼,那只比小香猪小了一倍的短腿柯基崽崽跟在白初后面,绕在她脚边像啃她的鞋。
傅桑野换好鞋,抽走了白初手里的电脑包,白初便腾出了手,蹲下去把鞋也穿了。
“你回去,我们现在要出门。”白初轻轻把小柯基推远。
然后和傅桑野快速进了电梯。
两个人在车库里上了车,傅桑野道:“那你电脑坏了怎么办?”
白初道:“坏了买新的啊,然后用一段时间和新的电脑建立感情,我现在这个电脑是我上大一的时候买的,一直用到现在都还没坏。”
傅桑野启动了车,道:“你可以靠会,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白初说。
等车开出车库,雨幕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地左右摇摆,那个说“我不困”的小姑娘脑袋偏朝傅桑野的方向,嘴巴嘟嘟着,睡着了。
等车开到傅桑野在星轩海苑的别墅,小姑娘呼吸匀称,睡得只有那么香甜,像头小猪。
傅桑野看了她一会,下车绕到副驾驶,用块毯子盖住她,将她从车里抱出来。
大雨后彩虹艳艳,晴空万里,翌日早上,明媚的光芒从窗帘缝漏了一条杠在白初粉嫩的脸颊上,她醒过来时,陌生的环境让她疑惑。
这是哪啊?白初左右看看,发现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昨晚她不是叫傅桑野送她去一个有电的地方吗,然后……在车上睡着了,再然后——
她就睡到现在了?!
他怎么都不叫醒她啊!
白初有点生气,又有点好奇这里是哪,她爬下床,走出房间,喊:“傅桑野!”
没人应她。
他去哪了啊。
这个别墅比云锦湾的别墅要大一些,装潢冷色调为主,每一样家具看起来都很高冷,没有亲切感,吊灯也透着一股冷硬。
白初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有点害怕起来。
这里虽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墙上的壁画都是陌生的,社恐白初依旧生出了紧张。
她尽量按照原路返回,忽路过一个门是打开的房间,白初下意识走进去。
里面有水花声,好像有谁在洗澡,透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白初认出了里面洗澡的那个人,是傅桑野。
傅桑野也在这里。
那就没关系了,白初顿时就踏实了,没有了那种不安的感觉。
这里是傅桑野的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