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将耳发拨到耳后，手撑着下颌又将目光挪回讲台上。
樊静秋返回教室时，秘书学的学生还拉着林止聊得起劲，她悄悄从教室后门进门，没做打扰。
不过，林止还是很快注意到了她，他以“教室禁止拍照”为由拒绝了几个女生拍合照的请求，结束了谈话。
樊静秋：“没关系的，林教官可以和他们多聊聊，不用管我。”
林止淡淡说：“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樊静秋只好作罢。
目送林止离开，她转头对秘书学全体笑笑说：“林教官难得主动联系我要来看你们，我还以为他会把晚自习聊过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说，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秘书学全体否认。
樊静秋明显不怎么信，但也没多深究，说：“国庆期间不留校的同学，别忘了把《学生守则》一起带走，多翻一翻。”
看着秘书学四十几张迷茫的面孔，樊静秋好笑道：“怎么，你们忘了我第一天上晚自习说了什么？”
“入学教育考试啊。”樊静秋提醒，“考《学生守则》。”
哦。
想起来了。
樊静秋说：“学校暂定国庆回来就考，你们做好准备。”
还有些人《学生守则》连翻都没翻过的：“……”
哦豁，要完。
晚自习最后一个小时，是在秘书学学生疯狂翻《学生守则》中度过的，苏瑶晚自习都拿去追剧了，是翻得最凶的一个。
“要点细则怎么这么多？？？”
“三百多页，要死了。”
“黎锦，要不到时候你悄悄给我抄吧……黎锦？”
苏瑶侧头看旁边，却发现黎锦摊开《学生守则》半点没有翻动的迹象。
“黎锦？？”
“嗯？什么？”
苏瑶指指她的课桌，黎锦抿了下唇，合上《学生守则》。
“去哪儿？”
黎锦头也不回答：“洗手间。”
廊道里很安静，两边教室里的区队都在上自习，教室门紧闭，空空如也的廊道，不甚明亮的灯光幽幽蔓延到廊道另一头。
黎锦在廊道站了几秒，揉揉脸，转头往洗手间走，走到洗手间门口，她无意往楼道瞥了眼，忽的停下了。
林止倚站在楼道口，通过楼道通风口看着外面，半边迷彩服被楼道昏黄的灯光晕得泛黄。
黎锦想也没想，朝他走过去。
听到声响，林止侧过头来，看了她几秒，说：“晚自习还没下，怎么出来了？”
黎锦指指楼道：“林教官怎么……”还没走？
“等人。”林止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现在不用等了。”
楼道比廊道更静，黎锦站半天，没嘣出一个字，反是林止迎着她的目光站直，“去上晚自习。”
黎锦：“？”
林止垂眼看她，手在半空停顿片刻还是落到黎锦头上：“我走了。”
一个月过去，黎锦头发没有长长多少，别到耳后后，发尾刚好绕到耳垂那里，林止的指尖儿扫到发尾，黎锦下意识往他手的方向偏了下头，林止指尖儿便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这下，连林止也愣了。
……
不知是不是明天要军训检阅太兴奋，黎锦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林止手腕处的洗衣皂香气都萦绕在她的鼻端。
早上被闹钟吵醒，黎锦还有点蒙。
今天警校萦绕的气氛明显和前段时间不一样，从寝室开始到整个宿舍，看到的每个穿迷彩服的人都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以往在七点半，山顶球场还没多少人，今天目之所及全是黑乎乎的人头。
学校的工作人员在做球场布置收尾工作，球场周围插满彩旗，靠近主席台的跑道铺上红毯，音响师在主席台放响《分列式进行曲》，几个穿制服的师兄师姐在主席台上摆放领导名牌。
黎锦数了下名牌的数量，终于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34章 照相
军训检阅期间, 无关人员禁止踏入山顶球场，连区队的辅导员也不可以，但是樊静秋和扎西师兄还是来了山顶球场。
趁总教官还没到山顶球场, 樊静秋悄悄到区队走了一圈给秘书学全体打气。
“你们平时训练就很棒, 拿出你们平时训练的状态，相信自己, 也相信教官, 完全没问题的。我和扎西师兄会在球场外面看着你们。”
樊静秋说完，悄悄指指旁边和她穿同款制服的几个人, “马上要开无人机全程拍摄, 我该走了。加油。”
这话一落，原本好奇盯着场外的人瞬间收回目光, 挺胸抬头。
九月最后一天，天气一如既往地好得出奇，八点不到，山顶球场已是阳光普照, 周围空气里甚至带上点灼人的温度。
特意清扫过的草皮泛着绿油油的光，黎锦迎着扑来的风吸了口气，在总教官的指令下归队集合。
为了队形更美观, 集合完毕，总教官将区队队形做了调整。区队间的间隔又缩短了点，练列队走这么些天秘书学全体难得全站在球场中央的草皮上。
十一大队被调到了第一排，摆在主席台一众领导眼皮子底下, 旁边就是通往主席台的通道, 通道旁放着音箱，激昂的《分列式进行曲》几乎是冲着耳朵贯进来的。
黎锦被震得脑袋嗡嗡响。
教官和新生们面朝同一个方向——主席台，站在草皮与跑道的交接处, 军训检阅选了位警校女领导担当主持人，开场白，介绍军训检阅领导，领导讲话……一步步流程期间，林止稳如泰山，保持立正姿势动也不动。
黎锦暗暗调整呼吸，将本来挺得直的脊背，挺得更直了。
到正式走列队时，已经临近上午十点，山顶球场越来越热，阳光迎面，照得人睁不开眼。
但想到整个山顶球场上空飞着无人机，眼睁不开也尽量睁。
军训检阅顺序还是按照先十大队，再十一大队，秘书学区队依旧排在2014级最末。
受检阅区队从草皮后的外跑道跑步入场，跑到升旗台改为原地踏步调整队形，立正等待入场指令。
齐步入场，在主席台下铺着红毯的跑道上根据教官的指令完成军训检阅，跑步退场。
然后，是区队礼仪接受检阅，最后全体跑步归队。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七八分钟。
在其他区队接受领导检阅时，秘书学充当观众，观看其他区队的表演，黎锦在第一排，受检阅区队从她面前走过去，抬脚摆手看得非常清楚。
近十二点才轮到应用心理学，几乎是应用心理学一入场，林止就下指令带着秘书学跑步到升旗台下做准备。
全程无人机跟拍。跑道两侧，一侧是列队走完的区队，一侧是领导，密集的人头与肃穆威严的双重压力，无论平时怎么训练，真站到场上，感受终归还是不太一样。
不过，平时磨合得够多，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秘书学还是凭着默契与配合完成了检阅。
当走完礼仪跑步归队那一刻，黎锦卡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地。
下意识地，她一直目不斜视的视线朝旁边侧了下。
跑步归队，教官是跑在区队第一排排首的同学旁边，林止也不例外。
边跑，林止边沉着下口令，清沉的嗓音听在耳中，让由跑步引起的热风都不那么黏人了。
秘书学是最后一个区队，检阅完，等领导们评分等了十几分钟，总教官才公布检阅结果。
十大队和十一大队分别一等奖一个名额，二等奖两个名额，三等奖三个名额。
秘书学评了一等奖，由市领导亲自颁奖状和证书。
林止代秘书学全体去主席台上领的奖，抱着大奖状和证书，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黎锦看见在下台的时候，他笑了一下。
领导退场后，总教官对此次军训检阅进行了总结，长篇大论几分钟，他念不下去了，说：“谁写的稿子，怎么还有这么长？！”
全体新生都笑喷了。
还有几个笑歪了身，不过，看在军训最后一天，总教官没说什么，放下话筒前，他只是对旁边的主持说：“下次把稿子写短点，我念得费劲。”
女主持忍笑：“是是是。”
解散时也没讲什么规矩，像平常一样原地解散。
不过，队形还没散开，又被教官指令叫了回来，个人考核之后才算真正军检阅结束。
教官下指令解散那一刻，学生们便把教官包围了。
秘书学还好点，林止太疏淡，秘书学的学生没敢闹太开，应用心理学的方教官就惨了，一个个拉着他不肯让他走，非要拍照。
单人照，单人合影，集体合影……跟块砖一样，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樊静秋在总教官宣布解散后就进入了山顶球场，表扬完秘书学全体，接过林止递过来的奖状和证书时，指着隔壁应用心理学说：“林教官，确定不和学生们拍拍照吗？”
竖起耳朵听的秘书学学生立即齐刷刷看着林止，就差在脸上写明“教官，可以和你照张相吗”了。
樊静秋及时抠字眼：“教室不可以拍照，在山顶球场总该可以了吧？林教官？”
林止沉默几秒：“只照合照。”
黎锦准备离开山顶球场的脚立即收了回来。
围在林止周围的学生欢呼，樊静秋道，“机会难得，你们还不快去？”
学生们立即向林止挤过去，人太多，有几个女生挤不过被挤了出来，自个儿拿着手机到处拍。
拍了一会儿，她们想拍个合照，视线环顾一圈，拉住一个往教官合照区去的女生：“同学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个合照吗？拍一两张就行。”
黎锦愣了下：“我？”
女生说：“嗯。拜托帮帮忙，我们还要赶回家，拍完就要走。”
好吧。
黎锦接过手机：“在哪儿拍？”
女生指指围着教官的那一群人的方向：“随你选个角度，只要把教官照进去。”
为了让黎锦将教官更清楚的拍进镜头，女生不断往他们的方向挪，挪到他们右前方。
“这个角度可以么？”
看着镜头里出现的清晰人像，黎锦说：“可以。”
女生说：“不用怎么拍我们，我们只要露个脸。你可不可以尽量将教官拍清晰点？”
又不是拍单人照，怎么拍清晰？而且林止身边那么大一群人。
但好在林止够高，被人围住反而鹤立鸡群。
黎锦手指在拍照按钮上顿了顿，点定女生左后方放大放大再放大，点了不知多少次，当林止的脸模糊占据整个屏幕，她又点着缩小。
如此调了几次，黎锦木着脸让几个女生将头歪向那群人的正前方，在再次调整画面时，黎锦似乎看见镜头里林止朝她的方向掀了下眼皮。
黎锦手一抖，差点匆忙按下快门。
黎锦只拍了一张照片，就将手机归还给了女生。
“真的把教官拍进去了！谢谢！”
黎锦刚想回不用谢，女生“咦”了声，“教官在看镜头耶。”
黎锦这次是真手抖了。
女生把照片来回看了看，又递给另外几个女生确认，“真的在看镜头！我圆满了。虽然没能和教官拍照，也没有教官的单人照，但是想到其他人也没有，我心里很平衡。”
黎锦：“……”
几个女生兴奋着走开后，围着林止拍照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黎锦摸摸兜里的手机，犹豫着还要不要走过去。
最终，她看见林止拍照时被要求拿在手里的奖状和证书，对自己说，我只是想和奖状和证书合个照。
绕是这样想，黎锦一边走近，一边不忘把帽子往下压，却不想，才压下眉心一点点，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帽檐。
她要合照的奖状和证书近在眼前，金黄色的烫金花纹在正午阳光下有些灼烫人眼。
林止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松手。”
黎锦乖乖松手。
帽子被拉到眉心之上以后，她又听到林止说：“你压帽子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黎锦盯着奖状和证书不做声。
林止看了她的小脑袋一会儿，才发现她的视线落在哪里。林止故意将奖状和证书往旁边拿一点，黎锦的视线跟着往旁边挪。
他挪回奖状和证书，黎锦跟着挪回来。
林止：“……”
他收回搭在黎锦帽檐上的手，然后在黎锦眼皮子底下摊开。
“拿来。”
黎锦的小脑袋慢慢抬起来。
林止看着她的表情：“你的手机给我。”顿了顿，”给你拍照。”
黎锦忙不迭把手机递过去。
递完，后知后觉她表现得太急切了，好像她迫不及待似的。
黎锦忙补充说：“我其实是想拍奖状和证书。”
林止拿着开了锁的手机点开相机，眼皮都不抬：“看出来了。”
黎锦不说话了。
林止将奖状和证书各拍了好几张照片，证书里面也照了几张。照完，将奖状和证书递给旁边的一个秘书学学生，让他转交给樊静秋或者扎西登峰。
“好了。”
黎锦摊开手要拿回手机，林止说，“再拍几张。”
黎锦：“？？？”
林止抬起眼看她：“单人照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35章 名字
“什么单人照？”
“我的。”林止语气不变, “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