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包裹着的小天地昏暗却温暖, 空气中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床边的地上凌乱地铺着丝绸质地的衣物,但是床头柜上却又新的摆放整齐的两套丝绸睡袍。
伊莎贝拉怀里抱着一个蓬松的丝绸枕头, 而脑袋下枕着的, 却是斯诺德的手臂。
她抱着枕头, 他抱着她。
少女安静的睡颜如同孩子一般, 白皙的皮肤如同煮熟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 只不过脸上隐隐有干掉的泪痕,头发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
斯诺德被某人枕着胳膊, 一动不动,怕吵醒了困倦的伊莎贝拉。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他也没有睡觉,温柔的蓝色眼眸望着怀里的少女。
就像是一个野兽在守护着自己的财产和领地, 占有了这片领地之后, 一步都不想离开。
在【死亡世界】中的时间只是三天,但是他却能理解伊莎贝拉等了她三年的感受。
她那是只是普通的人类,才刚开始学魔法。人生中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用来等待。等待一个可能是感叹号的结局。
三年于他不过是弹指之间,也许只是眨眼之间。
但在漫长寂寞的生命中,他寻到了自己的星星, 找到了自己的信仰。纵然她可能只是夜空上转眼消逝的流星,他却愿用全部的精力去守护那颗流星。
他望向了伊莎贝拉温柔的侧脸。只要有我,你就不会坠落。
“唔……”伊莎贝拉翻了个身,似乎觉得有些冷, 将被子向自己那边扯了扯。斯诺德感觉身上一凉,绸缎面料的被子被伊莎贝拉霸道地抢走了。
斯诺德微微一笑,反正房间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介意伊莎贝拉的动作。
只不过,以后的被子要再做大一点,要不都不够她扯的。
不如以后就不盖被了,他抱着她最暖和,两个人冬天还有其他的取暖方式。
伊莎贝拉并不知道身边祭司大人在想着什么,睡得很香。
她做了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海兹利特的大教堂。上午的暖阳从玫瑰色花窗透进来,在地上落下彩色的光斑。
她因为迟到,认真打扮了一番的伊莎贝拉却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在那里,不经意地遇见了他。
前面神使大人说的什么早已模糊不清,她拘谨地坐在那里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却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地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的味道。
是他啊。这美好的初遇。也许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伊莎贝拉也不会忘记他身上温暖的味道。阳光下雪松的燃料缓慢燃烧,檀香被猩红的火星点燃,和着雪松一同散发出白色的烟雾。
身边的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那人用指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居高临下的声音:“许愿吧。”
那带着几分轻佻的动作让伊莎贝拉红了脸,她微微偏过头,躲开他的手指,垂眸许愿。
“你的愿望,大祭司已经听到了,”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话语中带着几分邪气,“我会努力的。”
“什么?”
“你不是许愿和我在一起吗?”他勾唇,“放心,我、会、怒、力、的。”
伊莎贝拉在听到那人慢吞吞的字眼,就像是烈火一样烧/灼着她的心脏。
什么鬼啊!她才没有许那个愿望!
“你耳朵有问题吗?我许的不是那个愿望!”伊莎贝拉红着脸和他争辩,他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笑看着她。
将伊莎贝拉捉弄的面色绯红,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刚刚还安静小心翼翼的伊莎贝拉此刻努力辩解,像是一个警惕的竖起刺的小刺猬。
“我不是用【耳朵】听的……”他高大的身躯向她压了过来,阴影将伊莎贝拉遮住,声音如遥远山谷传来的回响,让人一时间不知身处何方。
【审核的哥哥姐姐看清楚这里哪有脖子以下的描写有暗示吗?结合上下文看看行不行,这是俩人在聊天!!!】
他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好像要把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不愿放开。
他笑,“我是用心听的……”【心脏也算脖子以下的描写吗?您看看这场合是在搞ai昧吗?】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他,面前男子的脸突然变成了无数金色的碎片,仿佛玫瑰花窗被打碎一般,碎片四溅,周围的人群如同漩涡一样旋转,梦中的场景变幻,忽然变到了他和她在冰雪大世界的迷宫中的景象。
冰蓝色的墙像是一面斑驳的镜子,模糊地映照着两个人衣上的色彩,朦胧哦得如同褪了色的油画。
他看着她,蓝色的眸子中映着伊莎贝拉举足无措的脸,他笑,“伊莎贝拉,你跟着我干什么?”
伊莎贝拉看着冰面上冰蓝色的光,那上面倒影着的黑色影子向她袭来。
天旋地转间,他将她压在了冰墙上。
他的手撑着墙,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凉意一样,伊莎贝拉的后背一片冰凉,冰墙和她的后背接触的地方似乎在融化,那冷冷的冰水似乎都要从她的衣服渗透进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如一杯陈年老酒,低哑而带着诱惑,“想要陷害大祭司吗?”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是阴谋论者吗?!
“你胆敢偷走大祭司的心,还说不是陷害……”这一句像是控诉的霸道表白,让伊莎贝拉招架不住。
他冰凉的薄唇带着几分缱绻,贴了上来。他若即若离地吻着伊莎贝拉的樱唇。好像这一切的剧情都是他安排好的一样,而她只在他的掌控之中。
伊莎贝拉被他吻得后退,但后面是寒意刺骨的冰墙,而面前是他炽/热的吻。【哪儿有脖子以下的描写亲个嘴也不行了?】
她就站在这冰与火之中,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罚你来【神殿】做奶茶。”低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多久?”她垂眸。
“永远。”很轻的两个字却像是两个铅块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如同让尖锐的针扎过一番。
永远,我也想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一个接一个的梦,全都和她最思念的他有关。伊莎贝拉宁愿活在梦中,永远不醒来,不接受他不在她身边的事实。
躺在伊莎贝拉旁边的斯诺德看着伊莎贝拉蹬了蹬腿,嘴中还不时念叨着什么。
这小傻瓜,做噩梦了吧。
斯诺德伸出长臂,将伊莎贝拉紧紧抱在怀中,给予她力量和温暖。
我就在你的身后啊。害怕的话就扑在我的怀中吧。
而这强而有力的拥抱却让伊莎贝拉从梦中陡然惊醒过来。
“醒了?”
她梦见斯诺德被【死亡世界】的上古黑巫师杀了的噩耗,自己一个人在【神殿】等了三年却是一个骨肉无存的消息,心痛到难以呼吸却又无法排解,恨自己太弱,想着要学好魔法去找黑巫师复仇。
梦醒时分,却听到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声音。
他还活着。
伊莎贝拉的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扔掉怀中的枕头,转过身躲在他的怀抱中,“呜呜呜,我好想你。”
兴许是昨晚他回来,她的潜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中还储存着“等待他回来”的信息。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胸/膛……那上面还有一些痕迹,不过显然不是和黑巫师打斗所留下的。
好像是昨晚……
脑海中一片混乱,破碎的记忆中有一个强健的身影于黑暗中擒住她……
那个低沉的声音一如往日,好像他就像是一个伸着鱼竿的垂钓者,在逗弄这尾可怜的小鱼。
“还记不记得我走之前说什么了……”
“呜呜呜呜。”
“我饿了。伊莎贝拉。”他带着笑意看她。
“我去给你做饭。”
他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她光洁的后背贴着他微凉的胸/膛,她听见了他沙哑的声音,“不是那个饿……”
“您老年纪这么大了应该早些休息……”
“伊莎贝拉,”他的唇在她的身上烙下吻痕,“我都为你守身如玉一千多年了,你不能体谅一下大祭司吗?”
“呜,你才不是为我守身如玉……啊!”
“嗯,那我也栽在了你的身上,”他的声音中带着轻笑,“你也得对我负责。”
什么??
斯诺德撑着头,笑看着伊莎贝拉呆呆的样子,这只小野猫似乎在为昨晚的事情感到羞/耻。
“怎么……”他低沉的声音开口,吓了伊莎贝拉一跳,“你不想对我负责?”
“哈?”
伊莎贝拉听到斯诺德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将被子扯过来,可怜兮兮地说:“你要我对你——负、责?”
“把圣洁的大祭司吃光/抹净就想逃之夭夭?”他的眸子眯了眯,似乎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这话传出去要是让我的信徒们知道了,颜面何存?”【这是对话描写,哪有rou】
他的话语中带着胁迫、危险,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的……委屈?
让……让信徒们知道了伊莎贝拉将祭司大人吃光/抹净,玷/污了他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祭司大人……
大概伊莎贝拉要被他的信徒们打死吧。
伊莎贝拉掐手指算了算自己店铺的铁粉有多少,有算了算他的脑残粉有多少……不算了呜呜呜。不公平啊!
“明明……明明昨晚就是你……”伊莎贝拉抹了抹眼泪,为什么,没有一个证人……
不,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情相悦一厢情愿的事情,怎么她就要对他负责了呢?!
想到这里,怂怂的伊莎贝拉直起了脖子,刚想说什么,就听他凉凉的声音响起,“怎么,你不想负责?”
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哆嗦了一下。您动动手指都能捏死我,我哪敢对您上下其手啊呜呜呜。
伊莎贝拉有苦难言,“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反抗?!”她捂着脸,痛心疾首地说:“明明你喊一声,两个神官三个侍女都能跑过来‘救’你,你也不反抗啊……”
你也不反抗,还说我对你行不轨之事!你反抗了我也打不过你啊!
身旁的男子起身,高大的身影再一次笼罩住了她,他的手撑在伊莎贝拉的身侧,身上破了皮的伤口格外张扬,为他高冷的神情平添了几分滑稽。
“你说的对,”金色的发丝扫过伊莎贝拉精致的脸庞,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扫开他的发丝,他的俊脸凑近了几分,“我应该反抗才对。”【没有脖子以下描写啊】
伊莎贝拉瑟瑟发抖,躲开他伸过来的大手,“你你你,反抗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现在算账也来得及。”
————
直到最后伊莎贝拉说了一百多遍“我负责我负责”,他才放过她。
都是我的错,我负责到底。
世事难料啊。伊莎贝拉竟然被祭司大人讹上了。
这说出去谁信。
嘟嘟兔几次想来伊莎贝拉的房间偷看,都被斯诺德扔出去了。
最后嘟嘟兔慌张地告诉阿斯特洛菲尔,爹地说要给我生个小妹妹,怎么办啊,我还不想要小妹妹呢。
阿斯特洛菲尔险些被口水呛到:“咳咳咳,这个……”他要怎么告诉嘟嘟兔,嘟嘟兔是兔子,和人类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呢。
嘟嘟兔坐在沙发上,梳着自己的长耳朵,一脸愁容,像是得了相思病的少女,“他们要是真的生了一个小兔子,我就把那只兔子的皮剥下来做兔毛围脖和手套,每天把最难吃的胡萝卜塞给它吃。”
阿斯特洛菲尔看着嘟嘟兔,等到那时候,你可能就没那个胆子了。有多少夫妻为了孩子,将宠物抛弃的?啧啧啧,可怜的嘟嘟兔显然还没认清自己的地位。
这【神殿】中,咱们两个是最没话语权的。相依为命吧。嘟嘟。
过了一会儿,阿斯特洛菲尔看到老大走到了厨房。
他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被老大发现之后,他笑呵呵地说:“老大,是嫂子饿了吗?不如让侍女兰花给嫂子做点糕点?”
“出去。”正在厨房中手忙脚乱的斯诺德,藏起来手中的书,对阿斯特洛菲尔冷冷地说。
过了一会儿,阿斯特洛菲尔又被斯诺德叫进了厨房。
“嘿嘿,老大?”
“……”斯诺德将柜子、冰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出来了,还不小心碰撒了酱油,“哪个是小麦粉?”
“……?”阿斯特洛菲尔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听错。
老大今天要做蛋糕?
被初审伊莎贝拉附体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阿斯特洛菲尔呵呵笑了两声,“我问问兰花小姐?”
过了一会儿,那个被阿斯特洛菲尔称作“兰花”的侍女过来了。
那个侍女显然情商很高,并没有嘲笑祭司大人,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不只告诉了祭司大人哪个是小麦粉,还告诉了祭司大人其他的东西都是什么。
祭司大人点头,明白了。
眼睛说会了,手也说会了。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阿斯特洛菲尔看见斯诺德端着一盘黑色的蛋糕走出了厨房。祭司大人迈着魔鬼一般的步伐走向了伊莎贝拉小姐的房间。
他赶快走到厨房中,看看老大到底做了什么鬼东西。
厨房中浮动着一本《蛋糕大全》的厨房做菜指南,老大翻开的那一页是——
巧克力蛋糕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