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温热,熨帖在她的肌肤上, 带动她心头猛地一跳。
阳光隐在云层后, 天色也有些暗淡。
秋风习习, 凉意渗透到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 除了被他握住的脚腕。
林冉坐在椅子上, 吹拂起她的长发。偶尔略过她眼前,迷离了目光所能触及的一切。
那个一直以来傲慢的,冷漠的男人,高高在上的柏大总裁。
正细心地替她擦拭腿伤。
没有嘲笑,也没有冷言相对。更不是逢场作戏,他好像,真的在关心她。
从九岁那年,林家破产。
林冉妈毅然决然地拖着行李箱离开林家后,她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流眼泪也要自己学着擦。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受了委屈,也可以短暂地在一个人的温柔里躲藏起来。
而这个人,居然还是那个,她不敢抱有任何期待的柏程渊。
林冉双手环肩抱着肩膀,上下搓了搓。但是风好像能将人打透一般,她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很冷,冷到鼻子也跟着发酸。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有点吵。吵得好像主办方愤怒的斥骂,那些失落感挫败感,再次一拥而上。
从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流眼泪的她,忽然又很想哭。
她是这样想的,也的确这样做了。
柏程渊替她处理好伤口时,一抬头便看到她哭的一塌糊涂。
哭得真情实感,毫不掩饰。
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面对着她,垂眸看她。
静了片刻,才道:“不是你的错。”
林冉闻言,愣了愣。
她对着他眨眨眼,两滴眼泪滚落下来:“可是我的确是搞砸了。”
“安全检查你做过了,舞台效果也很好,问题没出在你这里。”
林冉想了想,撇撇嘴,破涕为笑:“柏大总裁还真是会安慰人。”
“不是安慰你。”
柏程渊递了张雾蓝色方巾给她,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去调查,交给我。”
林冉擦眼泪的动作一顿。
好像上次她在林家被打,他也是这样说的。
语气虽然很淡,但却很有力度。
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一切都可以放心交给他。
他在处理任何事情上,总是能让人安心。
林冉轻轻点了下头。
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是无济于事。
她只是一时太感伤,没能控制住。
这会哭也哭过了,还有人亲自安慰。
林冉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不能再哭唧唧了。
她强自找回状态,重新抬起头。
视线与柏程渊相触。
自结婚以来,第二次对视超过十秒。
他低垂着眉眼,清隽而冷淡。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五官完美到好像雕刻而出的艺术品。
他背对着阳光,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林冉思绪有些神游在外。
满脑子想的都是,妈的,好帅啊。
之前罗灿灿总夸他好看,她还不以为然。
如今竟然频繁有种……真香的感觉。
林冉脸上有点烧,她别开头,随便起了个话题:“不管怎么说,这次活动是失败了,我以后也不敢自称天才了。”
柏程渊沉默片刻,轻笑一声:“那以你现在的身价,加入BIKA需要多少出场费?”
“……”
“我吗?”林冉惊讶地回过头,有些错愕:“我都把事情弄成这样,你真的相信我?”
“嗯。”
她从没觉得一个“嗯”字也能如此动听。
刚被伤心弥漫的情绪瞬间一哄而散,林冉弯弯唇,笑了。
笑意直达眼底,清澈通透。
她穿着校服,莫名有种孩子气。
林冉这边还喜滋滋地用双脚蹭着地面,连断了根的鞋子都无法阻止她突如其来的好心情。
柏程渊淡淡地问了句:“不冷?”
“啊?”她抬起头,鼻头被冻得发红,点点头:“冷啊。”
他移开视线:“上车。”
林冉却没动。
她偷看了柏程渊一眼,朝他伸出双手。
“我还是走不了路。”
这绝不是她第一次求抱,求背走。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被无情回绝。
那时候,她都是虚情假意,就为了恶心他。
现在却不是。
怎么说都是她正经嫁的老公,占占便宜怎么了?
柏程渊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林冉小心翼翼地朝前挪了挪。
刚刚都抱过一次了,总不会现在拒绝她吧?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道:“鞋也坏掉了!”
“刚刚没这么疼的,但是上了药之后,巨疼无比啊!”
柏程渊淡漠的眉眼里,带了一丝无奈。
他深深地看着她,躬身,重新将她抱在怀里。
得逞了。
林冉靠在他怀里,鼻尖能闻到他身上的清淡香氛。
稍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的下颌。
她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手指微微蜷缩。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慢慢把脸埋进他的胸前。
香啊,真香!
—
那天之后。
林冉几乎每天都去公司处理琐事。
偶尔会接到朗塞主办方打来的电话,但都被柏程渊面无表情挂断。
虽然他会帮她处理,但错误毕竟是她犯下的。
心里要说完全没感觉了,也是不可能的。
在第N次接到主办方打来的电话时,柏程渊终于用她的手机永久地拉黑了这个号码。
“去睡吧。”
他沉声提醒。
林冉只能应声,抱着手机,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走回卧室。
开门,她趴在床上,看着黑名单里的号码,悄悄蹙起了眉头。
这么看来,尾款非但拿不到,还要倒赔一笔钱。
她这样成事不足的人,真的可以去帮柏程渊策划BIKA的秀场么?
林冉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
因为朗塞这件事,她近来时常焦虑,做梦都是被主办方赶着骂。
她长叹一口气。
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手机却在这时,收到一条微信。
她举起手机,点开信息。
羊:“周末去散心。”
羊:“去奶奶家。”
林冉靠坐在床头,想了想,回复:“你奶奶还是我奶奶?”
“……”
好像看起来怪怪的。
她删掉,重新打字:“你家,还是我家?”
羊:“你。”
!
!!!
林冉愣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当时就跳下了床,一路小跑下了楼。
她直接跑到柏程渊房门前,敲了敲。
门很快被打开。
柏程渊只穿了件睡袍,领口开到胸膛,黑发有些凌乱。
似乎是刚洗完澡,隐约能闻见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
林冉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过去。
想要感谢,表示自己激动,兴奋的心思一扫而空。
她默默注视着结婚数日,却始终没被自己成功睡到的男人。
吞了口唾沫。
片刻后,她试探性地问他:“如果是去我奶奶家,我们晚上可能要住一间房喔。”
说完,她抬眼看着他,勾起唇角,笑的一脸狡黠:“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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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狗:可不可以,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今天字数有点少,实在是因为……你们可爱的作者,今天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间。
有没有小可爱流鼻血不止,去过医院的?
医生会塞块海绵在鼻腔里,那酸爽……我差点以为我不在了。
疼了一下午,一直流眼泪,打喷嚏。真的好疼啊啊啊啊!牙齿和半边脸全跟着一起肿了,我现在像个猪头。
本来都想请假停更一天了,但身残志坚的我怎么会让你们等呢!
所以,我来了!!!
第26章
晚上十点钟。
林冉陷入了失眠。
她平躺在床上, 双手扯着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两个小时前,她站在柏程渊的房门前, 试图调侃他。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冉只要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老脸一红。
她埋首进被子里, 把这精彩绝伦的小插曲用语音发给罗灿灿。
罗灿灿很快便回复了,用一种很八卦的语气问:“他怎么回答的?”
林冉:“可以。”
“他说可以。”
罗灿灿:“……”
“这就是你大晚上不睡觉,在房间发.情的原因?”
“你不懂。”
“他这样回答就等于向我发出邀请。”
“什么邀请?”
“睡他。”
“某人前一阵子还说不会春心萌动呢,这么快就打脸了?”
“我又没对他动心。”
“那你这是什么?”
“我单纯好.色。”
罗灿灿隔了一会,才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一字一句,还用了播音腔:“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像个变.态。”
无知啊。
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冲击力和吸引力有多大。
她可是天天对着这种男人。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里口是心非,冷面相对,还挺狗的。
但只要他稍微温柔一点,有男友力一点。
哪个能按住自己冲动的心, 不想去占他便宜?
林冉单单是回想了一下躲在他怀里的场景,就已经害羞得想锤墙了。
反正不用白不用,都已经娶了她, 早晚得是她的人。
林冉低笑了几声, 放下手机,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
林冉的奶奶家住在Z市隔壁的D市。
周六这天一大清早,林冉便拎着行李箱,兴冲冲的便要往外跑。
但一想到,柏程渊还在身后。
她总不好表现得太“活泼”。
于是撩了撩头发,将行李箱递给管家, 踩上高跟鞋扬着头上了车。
黄特助站在车外,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柏程渊。
恭敬道:“柏总, 这是您要的文件。”
柏程渊一手接过, 淡淡地应了声。
黄特助任务完成,抬手替柏程渊拉开驾驶位车门。
又主动看向副驾驶位的林冉,打趣道:“看得出来夫人真的很开心,我还从没见过您走路蹦蹦跳跳的。也不枉柏总为了哄您开心,特地推了手上的工作,陪您回去散心了。”
自以为端庄优雅的林冉抬起头:“???”
自以为高冷淡漠的柏程渊看向他:“???”
下一刻,车门被关上,车子疾驰而去。
黄特助站在路边吃灰,一脸懵逼。
这夫妻俩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是哪句话说错了?
—
这次去D市主要是散心,柏程渊没有带司机和助理。
选择自行开车。
两个城市距离不算远,但也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柏程渊平时话就少,开车时话更少。
林冉玩了半天手机,实在无聊,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喝水吗?”
柏程渊目视前方,淡淡应了句:“不喝。”
“那,聊天吗?”
“不聊。”
“还有两个小时呢,你就不无聊吗?”
“我只觉得吵。”
“……”
“哦。”
在第N次搭话失败后。
林冉趴在车窗上,左看看,右看看。
都是一路高速,景色没什么可看的。
还是身边的人更好看。
就是话太少了,像个哑巴。
林冉一只胳膊肘支在车窗上,撑着下巴,重新看向柏程渊,问道:“听歌吗?”
“随你。”
林冉拿起手机,连接车载蓝牙,放了一首Be reborn乐队的——《自由》。
重重的鼓点在车内响起。
前奏澎湃又带了些空灵感,很适合开车漫步在海边的时候听。
原本心无旁骛开车的柏程渊,目光忽然顿了顿。
他转头瞥了她一眼。
林冉注意到,连忙抓住机会:“你也喜欢听?你觉得好听?”
话题一旦开启了就完全停不下来。
柏程渊还未回应,林冉就已经开始自顾自安利道:“我去年开始才发现这个宝藏乐队,歌都好好听,我还专门创建了歌单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他们就销声匿迹,再也没出过新歌。可能是各奔东西了吧,还蛮可惜的。”
她又问:“你呢?你最喜欢这个乐队的哪首歌?”
柏程渊收回视线,再开口时恰好一首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