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在阳光下,童心满满,完全是个小孩子模样。
直到摘完了菜,回到别墅里。
林冉照镜子看到自己脸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土,她才后知后觉,似乎有点兴奋过头了。
但是能怎么办?
她控制不住。
这里住着的人,是最爱她的人。
这里有她童年最快乐的回忆。
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肆做自己。想哭就哭,想撒娇就撒娇。永远不用顾虑太多。
上了饭桌。
迫于林老太太的淫.威下。
柏程渊待林冉总是要比私底下温和一些。
他端坐着讨好奶奶的模样,让林冉不由得生出一股暗爽。
去他家吃过那么多次饭,感受着大大小小的压力。
风水轮流转,柏程渊你也有今天。
林冉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她人是紧挨着柏程渊,目光却看向林老太太。
“奶奶,我想吃虾。”
老太太笑了笑:“多大的人了,想吃不会自己夹?”
“我会夹,可是我不想自己剥嘛。”
林冉单手撑着下巴,用眼神去瞟身边的人,道:“从前都是奶奶给剥着吃,现在嫁人了,也不知道谁会像您一样宠我。”
话音刚落,一只剥好的虾仁忽然出现在她碗中。
林冉得逞地弯唇偷笑。
又开始得寸进尺:“不知道有没有人帮我盛一碗汤。”
热腾腾的汤又端到了她面前。
“想吃这个,还想吃那个。那个也要吃。”
“……”
在林冉一系列要求下,眼前的碗已经被各色的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柏程渊侧过头,陡然投来视线,冰冷刺骨。
耐心已然告罄。
换做以往多半要转身走人。
此刻语气却要强行温柔:“够了吗?”
林冉看着他的样子,差点憋笑憋出内伤。
“够了。”
她喝了一口汤,对着他歪着头笑:“你对我真好喔。”
林老太太视线默默扫过面前的两人,片刻后,无声地笑了笑。
—
午饭过后,林老太太有自己的作息,回房间睡午觉了。
柏程渊这边忽然收到文件。
这会正坐在客厅里处理工作。
整间屋子就只剩下林冉一个闲人。
林冉百无聊赖地去花园里荡了会秋千。
午后阳光慵懒柔和。
照的人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好似上午的兴奋劲都被驱散,她独自坐在这,也顿生出一股淡淡的寂寞感。
林冉将头靠在绳索上,两脚轻轻摩擦着地面。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室内。
柏程渊坐在窗前的方桌,正开着视频会议。
没穿外套,只穿了件裁剪合体的浅色衬衫。
扣子解开两颗,前襟松弛。
但整个人的神色却始终端正严肃,工作的样子简直迷人。
比花园里的景色可要好看多了。
林冉默默地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合上电脑,略带倦色地揉了揉额角。
好像是忙完了。
林冉目光闪了一下,立刻下了秋千。
“工作处理好了?”
林冉双手背在身后,进门便问。
柏程渊淡淡应了声:“嗯。”
她扯过椅子,坐到他身边:“那是不是能陪我了?”
柏程渊视线扫过她的脸。
他本就开车开得久,有些疲倦。
她却一脸兴奋,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点子。
“你要做什么?”
“我们去钓鱼吧。”林冉指了指身后:“那边有湖水,夏天很多人钓鱼的。我也很久没去了,我们去转转?”
柏程渊拒绝的很彻底:“不去。”
“去嘛。”林冉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笑得一脸狡黠:“你不是对我最好了吗?”
不提这事还好。
这种时候竟然还敢主动提起来。
柏程渊转过头,紧紧盯着她。
带了种警告的意味。
偏偏林冉察觉不出,还嘚瑟道:“连虾都剥了,这点小小的要求怎么能不满足呢,是吧?”
柏程渊没应声。
两人对视片刻,像在无声博弈。
一个目光沉沉,另一个笑得一脸无害。
难得抓到整他的机会,林冉转了转眼睛,道:“待会我奶奶就睡醒了。”
她弯起一双眼,压低音量:“她肯定也希望你陪……”
话还没说完,柏程渊陡然凑近了几分。
他一手绕过她后背,按住她的腰,忽的用力。
林冉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顺着力道一扑。
鼻尖砸到他胸口处。
双手也不自觉揪住他腰侧的衣服。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清冷的声音传来:“比起陪你玩,她更希望我们恩爱些。”
林冉倏地抬起头看他。
两人视线相触,距离极近。
鼻息交错间,他稍稍低了低头,目光深沉:“你说是吗?”
※※※※※※※※※※※※※※※※※※※※
柏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命!都!给!你!撩!没!
第28章
肾上腺素飙升的具体表现为,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林冉在短暂的三十秒内,症状全中。
额外附加面红耳赤, 大脑空白。
口口声声说要吃他豆腐的人,真当对方送上门了, 唯一能做出的动作竟然是——躲。
林冉松开拉住柏程渊衣服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柏程渊微微一用力,重新将她压了回来。
她低下头,他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指尖微凉,与她脸上的灼烫形成鲜明对比。
他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嗓音低沉中带了丝喑哑:“躲什么?”
呼吸交缠,林冉小口喘气,睫毛轻轻颤抖:“……我害怕。”
“怕什么?”
柏程渊松开握住她下巴的那只手,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怕我吃了你?”
林冉紧紧抓着椅子边沿,声音越来越小:“你靠我太近,我怕被你帅晕。”
“……”
柏程渊静了片刻。
蓦地轻笑了一声。
林冉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唇角微微扬起, 浅棕色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
日光缱倦, 像冰山融了一角,说不出的柔和。
又来了。
这个小妖精又来攻略她了!
她急需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先不打扰你了。”
林冉说完这句话,直接站起身来。
柏程渊扬了扬眉梢,问:“不需要我陪你玩了?”
“不需要了。”
林冉转身,朝前迈了两步,又补了一句:“我自娱自乐。”
“……”
直到出了门, 重新接触到新鲜空气。
林冉心里都还是在打着鼓点。
高啊, 实在是高。
她开始深刻意识到, 自己根本就不是柏程渊的对手。
这人怎么做到, 只用一个动作,一两句话就能让她六神无主的?
靠脸吗?
可是她的脸也不差吧?
……
怎么她刷了三年多的脸,他却无动于衷?
不是在她求抱的时候转身离开,就是在她求亲的时候戳她脑门。
所以脸红心跳,手忙脚乱的,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是吗?
有些事不想还好,细想起来,她忽然有点生气了呢:-)
—
另一边。
林冉走后,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柏程渊抬手解了两颗扣子,又看了眼腕表,下午两点钟。
讨好老人几小时,确实比工作要累多了。
他揉了揉额角,微微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
休息不过半小时,耳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鹅一般的笑声。
柏程渊蹙了蹙眉,尽可能去忽略,但声音极具穿透力。
在忍耐了几分钟后,他还是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花园里的角落铺了一层金黄色叶子。
林冉穿着驼色大衣,踩着拖鞋,正在院子里撒了欢似的跑跳。
黑亮微卷的长发在阳光下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随着动作和微风不安分的浮动。
她笑得肆无忌惮,眼里好像有光。
少女的纯真和可爱,像是一幅最能打动人的非静止画作。
柏程渊双眼微眯。
稍稍仔细一看。
原来是在跟院子里的狗踢球玩。
“……”
……就这么无聊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前。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林冉刚把拳头大小的球踢出去。
动作还没收回来,视线便与柏程渊相撞。
她笑容僵在脸上,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直身子。
“你怎么出来了?”林冉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问道。
柏程渊淡淡瞥了她一眼,率先迈开步子:“某人沦落到和狗玩,于心不忍。”
林冉脸上一红,盯着他的背影碎碎念。
你虽然是个人,你也不见得比狗好到哪去。
柏程渊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林冉心里一惊。
不是吧,她几乎没出声,这也能被听见吗?
“不来?”
林冉心虚地扬了扬头:“去哪?”
“散步。”
哦。
原来没听到。
还好还好。
林冉弯了弯唇,笑着跟了上去:“来了。”
—
别墅环湖。
风大,温度却刚刚好。
午后的闲暇时刻,零星有几人坐在湖畔钓鱼。
林冉与柏程渊并肩走在岸边。
难得远离城市的喧嚣,来到这种安静的地方。
暂时放下工作,也算是一种放松了。
湖边散发着一股潮湿气息,与草木的清香混在一起。
林冉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感受太阳温和地照在她的脸上,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真好啊。”
“我理想中的老年生活,浇花遛狗种菜,散步钓鱼晒太阳。”
柏程渊扭过头去看她。
纤长的睫毛和小巧高挺的鼻子,看上去少女感十足。没有化浓妆时,秀气得像一颗新鲜的水蜜桃。
“你呢?”林冉转头看他。
视线相触时,柏程渊微微别开头。
“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
“没什么。”
柏程渊淡淡道:“安静点就好。”
“……”
一言不合就内涵她。
林冉使劲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人怎么样还不好说,嘴巴真是毒。”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做坏事不犯法的机会,我第一件事就是毒哑你。”
“毒?”柏程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当然了,你不会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
林冉掰着手指头开始给他细数罪过。
“嘲笑我,讽刺我,这不用说,都是你的日常。我已经习惯了。”
“但以上都不是你最可恨的地方,你最可恨的地方就在,你说的话很会伤人的心。”
在她慢慢想要靠近的时候,在她想要依赖的时候。
他总有那种一句话将人拒之千里,狠狠隔绝在外面的能力。
说他靠实力单身,一点不为过。
“你要知道,但凡我胸襟再小点,你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说着,就想起先前送他袖口,反被恶言相向的那次。
那股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讲道理,你伤人心还真的挺有一套,有机会教教我。”
柏程渊闻言,微微一怔。
他直视前方,目光沉了沉。
一些话到了嘴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林冉倒是很会调解自己的情绪。
从委屈过度到愤怒,也不过用了三秒钟。
她扭过头去,视线紧紧锁着柏程渊,一字一句道:“说话这么毒,也不知道你这种人能娶到老婆吗?”
柏程渊静了良久。
才轻飘飘递给她一个眼神。
意思是:“这不是在旁边站着呢?”
“……”
林冉被噎了一下:“我这不是被迫的吗!”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苦水要吐。
林冉双手环胸,开始从一个少女随着父亲入赘到继母家,受尽委屈和苦难的悲惨故事讲起。
“上次你也听到了,为了柏家的那些彩礼,我三年都要围着你转。”
“不过,我也不能光说你。我是被迫的,你也不见得多愿意。可能之前我伪装出温婉善良的样子,你还比较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