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占一片地方用来放这些泥土罐罢了,她这小洋楼虽然位置偏,地处山沟沟里。但面积比起城里头那些正常三居室商品房来说,足足大上三四倍那绝对是没跑的了。
姜婳自然拒绝冯樱最后的这个提议。
冯樱知道以华夏儿女的了句这问题等实验室结果出来之后再讨论,她问道:“你今儿下午有事吗?”
姜婳点了点头,“我打算出村一趟,一是因为在村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二是因为村里的那些荒地已经除草除的差不多了,关于选种的计划我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打算去县城的种子公司挑挑果种。三是……”笑了笑,她道:“我看最近的金价已经过了最高点了,整体价格呈下跌状态,所以打算去找个金店,把属于我的那部分小黄鱼全都兑换成货币,不然越往后拖,价格越低,可能将会亏掉很多钱了。”
闻言,连呼三声酸了之后,冯樱道:“后两件事都不怎么费时间。至于第一件事,既然打算透气,要不要去外地瞧瞧,今儿下午跟我一块行动?”
这还是冯樱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提议,姜婳很是好奇,“你下午的行动是什么?”
“休假前的最后一次出差。”冯樱叹一口气,“我要带那位1942来的党内同志,回他老家一趟。”
第43章
那位1942来的党内同志名叫付金铜,今年刚满十九岁,别看他年纪小,但他加入组织已经四年了,已然是个十足的老兵!
而他之所以想要看看自己78年后的家,而非是1942年的家,除了因为他的家乡离延安极远,在1942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要回家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即使能顺顺利利的回到家,也最少需要花半个月朝上的时间,但他轻易却走不开以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家中有一位自他一出生,就盼望着他快快长大的‘等郎妹’。
这个词汇很让人感到陌生,因此姜婳在刚一听到时,根本摸不着头脑。
还在想着那‘等郎妹’究竟是什么豺狼虎豹,居然吓得一个青壮年大小伙子想家却不敢归家?
待到她将自己的疑惑询问出声后,就看到这位娃娃脸的同志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嘴唇嗫嚅半天,才道:“等郎妹是我们客家人独有的一种婚俗,算是一种另类的童养媳制度吧。一般是贫穷的女孩被父母卖到没有男孩出生的婆家,然后等待婆母给自己生一个丈夫出来,她们需要陪伴自己的小丈夫长大,并且需要在她们的小丈夫长大后,和他们顺利完婚。”
“可是我是阿姐一手拉扯长大的,在我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了我的亲姐姐。所以自我懂事知道童养媳和丈夫的意义是什么以后,我就经常找阿妈说,我不要阿姐当我的媳妇,我只想让她做我的姐姐。
可是在我还小的时候,阿妈只把我说的这些话当小孩子的玩笑话,还说我现在不想要媳妇,等长大以后就知道娶媳妇有多好了!
别无他法,我只能期盼我长得更快一点,想着到时候可能阿妈就会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了吧。可没想到,阿妈确实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按照我的意愿办事,反而把我关了起来,还把本来预定在我十六岁才准备举办的婚事提前了一年。所以我就是在十五岁那年在同村伙伴的帮助下一同从村里逃出来的,也是在十五岁那年参军加入组织的。”
打从这个故事的一开始,姜婳的眉头便渐渐由松变紧。即使这会儿这个故事已然被讲述结束,她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所以你在1942那边的位面不敢回家去,是因为害怕你阿妈继续逼着你跟你阿姐完婚?在这个时代想回家乡看看,是想知道,在你走后,你阿妈阿姐过的生活如何?甚至想知道,你阿姐有没有在你走后嫁人,如果她后来重新嫁人了,你就敢在那个时空回家了?”
付金铜眉目闪亮,“是这样的没错!”
姜婳却笑不出来,“那你阿姐如果后来没有嫁人,而是等了你一辈子呢?”
虽然她不觉得嫁人有什么好,可相隔78年,那时的女人,尤其是村寨中接受传统思想教育一辈子的女人,可能并不会这么想。
付金铜赶忙摇头,“这怎么可能?我阿妈对我阿姐很好的,看我那么长时间不回去,她肯定会把我阿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让我阿姐招婿为她养老送终的,我们村中从前就有这样的例子,只是我不知道她们会等我多少年才会这么做,所以才想根据已知的结果,来推算我究竟该何时回家。”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在未知全貌之前,姜婳这个外人决定对这件事不予品评。
反正一切结果如何,只需要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知晓了。
这也正是付金铜想要回老家一趟的原因,因为他听说从这里坐车加飞机来回不超过四小时就能到他老家,这要是放在延安,可能也就是走个十里地的时间罢了。
不过在听说要为他安排专机送他回老家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原因有二,一是太劳民伤财,飞机只要起飞那燃油就是哗哗的在烧,为他一人烧那么多燃油,那些钱能换来多少食物跟药物啊?而那些食物和药物要是拉到战场上,能让多少战士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又能拯救多少战士的性命啊?
二是他想看看七十八年后真实的世界。如果走特殊渠道,看到的东西又可能有多少真实呢?
付金铜的要求冯樱答应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明面上是她、姜婳、付金铜的三人行,可实际上暗中保护的人却足有他们的两三倍还要多。
这一点付金铜倒是不介意的。
其实原本村中那些景象,已然让付金铜在心中打好了草稿,等回到1942以后,他该怎么给战友们吹未来世界的美好——“你们是没看到啊,78年后我们国人的居住环境全都跟租界里那些洋人住的地方差不多!战士们穿的衣服没有一丁点补丁,而且各个都人高马大,脸上的肉可比我的多多了,一看就是部队伙食特别不错!咱们当兵的日子都能过的那么好,你们想想,平民老百姓的日子估计过的得跟天堂差不多!”
可当那辆做工精美得小轿车驶离村庄,开到那平坦无比,黑油油的柏油马路上后,没个几分钟,付金铜的目光就有些应接不暇了。
半响,他整个人有些坐立难安道:“这……这就是咱华国未来的首都吧?”
愣了愣,姜婳摇头,“不是啊。这是秦省下属的一个小县城啊。咱们刚刚是从村里出来的,没开多久就进了县城。这要是首都,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哪还可能有农村啊?都被开发商给征用盖房了。”
付金铜却并不相信,“你说哪?秦省?怎么可能!那地方离延安不远,我去过,感觉跟延安没差多少啊,你要说那地方的省会在78年后能变成这样我可能会相信,但是你要说是一个县城,我不信!”
“秦省的省会要是这样的话,还怎么当旅游城市?”笑了笑,姜婳道:“咱们机票已经买了,这会儿要是改道让你去省会瞅一眼,可能就赶不上飞机了。不过如果咱们回来时间还充足不算太晚的话,可以下飞机直接开过去,到时候大晚上的正好可以钟鼓楼附近瞧瞧,虽然回民街比较坑,但是那边的夜景逛起来还是不错的。”
虽然眼前的女同志整个人说话时的状态不像是在骗他,但是付金铜的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尤其是当他们将车停在机场车库,随即坐电梯上到机场正厅之时。
低头看着那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抬头看着那比紫禁城里宫殿看起来还气派的四周环境,付金铜怎么都不相信这里居然是咸阳。
咸阳他也去过!那地方怎么能在未来建起这样的建筑呢?
可付金铜这些年随部队一起成长,早已不是当年刚从村里出来的文盲状态了,而那打印出来的机票上面,的的确确印着咸阳国际机场这六个大字啊!
他本来都已经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可当他跟随在这两人的身后,走到候机大厅,通过候机大厅左侧的玻璃窗看到停机坪上停着的几十架飞机时,他却忍不住又有些将信将疑了。
伸手朝窗外的飞机指去,他咽了口唾沫道:“这些飞机,都是给咱们这些普通人坐的?仅是咸阳这一个机场,咱们国家居然就在这放了这么多的飞机?”
朝窗外看去,姜婳点了点头,“这些只是还没飞的飞机。空中应该还有更多正在载客的民航班机。”
付金铜焦急问道:“那我国现在一共有多少架飞机?把这么多飞机都用来载客了,咱们的空军还有飞机开吗?千万不能舍本逐末啊!落后就要挨打,说的可是军事力量落后,而不是生活水平落后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这边世界打一开始负责他的那位同为组织内成员的女同志忽然间拉开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包着白边的黑色板子朝他递来。
眼见着付金铜愣住了,冯樱道:“接着呀,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一早就下好了建国后所有的阅兵典礼录像在这里,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里面。”
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旅程,姜婳和冯樱在戴上眼罩睡觉前,付金铜抱着那个iad眼睛一眨不眨。
姜婳和冯樱被乘务组叫醒提醒,该准备准备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时,付金铜的视线仍然没有从那个iad上离开。
除了下飞机往机场外早已准备好的车前走的那段路程没办法看iad以外,付金铜已然对这些‘阅兵录像’彻底着迷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刚上车,他就赶紧重新将iad打开,随即聚精会神的继续看了下去。
这一看,便看到了车停下的那一刻。
听到前方的司机道:“到了。”,付金铜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眼,才依依不舍地将‘板子’息屏朝前方看去。
可仅是朝前方看了一眼,他就道:“是不是走错了?”
这里和他记忆中的村庄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啊!
司机:“我按照导航走的,应该是没错的。”
说着,司机摇下车窗,对着前方那个不知为何,坐在村口眯眼晒太阳的白发老太太道:“阿嫲呀,这里是不是响玉村呀?”
老太太的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因为她脸上的每一道褶皱,都是时光无情留下的印记。
闻言,老太太回头,眼睛眯成一道缝笑道:“是呀。你们找谁?”
付金铜是个很聪明的人。司机摇车窗的方式他看一遍就学会。
因而在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后,他亦是摇下自己这边的车窗,随即开口道:“阮铃。阿嫲,我找阮铃您认识,或者说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她今年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一百零二岁了。”
老太太却在听了这句话后许久都没有吭声,只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半响,就在付金铜都快被看到尴尬的时候,就见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
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听到了老太太的回答。
她说:“是呀,她已经年过百岁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啊?”
那声音中的颤抖,清晰可闻。
第44章
老太太话音落后,拄着拐杖朝他们车子的方向一步一步慢吞吞走来。
斑驳的日光透过路边茂密的枝叶映照在老太太的满头银丝上,她明明已经苍老的没有当年阿姐的一丝影子,可在付金铜的眼中,此时此刻的她,却莫名与当年那个整天面带笑容的阿姐重合在了一起。
纵使已经在心中设想了很多次重逢的场面,可付金铜没有想到,再见面时,他竟然已经认不出来她了,还管她称呼‘阿嫲’。
这让他早在出发前就在心中设想好的那些用来打招呼的措辞结构,竟统统堵在嗓子眼中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乡村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半点影子,就连路面上,也铺的是和城中道路一般无二的黑色柏油。
只是早在刚来这个世界治好腿伤后初看到这样式路面的第一时刻,穿着一双老布鞋的付金铜就上路蹦跶了两下,并把自己成功蹦跶的脚底板生疼。
所以他知道,这样平整的路面在有美观好通行的优点,同时也有太过坚硬,可能会在人体与其不小心发生‘亲密接触’时,容易伤到自身这个缺点。
故而当他看到曾经的阿姐一个没注意,忽然被可能年久失修,稍有些陷下去的路面给绊了一跤险险栽倒时,他赶忙将车门打开,想要冲下车去扶稳阿姐。
只是这种情况,他本身就算速度再快,再怎么立刻冲下去也于事无补。
幸亏在阿姐即将倒地的前一刻,侧旁忽然窜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将阿姐扶住。
中年女人在骂骂咧咧的吐槽了一句这垃圾路怎么报上去这么久了还没人来修后,表情严肃的对着他的阿姐道:“阿妈呀,告诉了你很多遍了,如果每天非要搬椅子坐村口从早等到晚,就坐在椅子上,除了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其他时间不要随便的离开椅子。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再出来了。”
虽然阿嫲和阿妈的音很是相像,但这两个音毕竟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听到中年女人对他阿姐是这个称呼的时候,付金铜忍不住问:“你是她女儿?”
中年女人回头朝问话的年轻男人看去,“我是她儿媳妇,怎么了?”
怎么了?付金铜要气炸了,“儿媳妇也不能这么对老人吧?你难道没有可能会老去的那一天?如果你老了之后,想出门晒太阳的话只能和一个椅子为伴,不配合的话只能被关在家中,将心比心,你到时候会是什么感觉?你这么做,你男人知道吗?”
中年女人无语道:“知道啊。不仅我们知道,我阿妈的其余子女也都知道,并且也同意我们这么做。”
中年女人的话让付金铜心中的怒火比之先前烧的更旺了起来,他正想怒骂一句你们简直是一群不孝子女,就见中年女人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开口道:“算了,小年轻,不逗你了。我们之所以不让阿妈轻易离开椅子,一是因为阿妈她坐在村口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要晒太阳,而是想要等一个根本不会再回来的故人。二是因为阿妈她患有中度阿兹海默症,经常性记忆错乱,到处乱跑。”
付金铜:“阿兹海默症是什么病?”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瞅你这小年轻,我本来想洋气点,没想到你还没我有文化呢。阿兹海默就是老年痴呆啊。”
这个词汇付金铜倒是听过,可他没想到阿姐居然会得这样的病。
可刚刚阿姐明明认出他来了,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