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苏院长松开手找出手机开始翻通信录, 嘴里絮絮叨叨的，“这事我可以帮忙，但是你把张秘书给我喊过来。”
唐宁接到通知去苏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懵。
盘算着是不是要出外诊，走的时候还顺带带上了笔记本以防万一。
结果一进去苏院长就让她坐，还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眯眯的望着她问道：“我听说你想跟着张文萍读博？”
唐宁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院长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实在是学不来全科，所以就想着挑选两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领域来专攻一下，所以就选择了张文萍老师。”
苏院长摆摆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着他将一张纸递给唐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张老师的联系方式以及所在医院地址。
唐宁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苏院长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想考她的博，就自作主张帮你问了问，她让你把简历先给她看看，你回头发给人家。”
关于唐宁考博这事院里知道的人很少，知道她想要跟着张文萍老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苏衍也不知道，但是苏院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季唯一说的，可是季唯一跟苏院长也不认识，唐宁脑子里一片混乱，惊喜和无措同时涌上心头，眼眶不由得红了。
这一红吓着苏院长了，赶紧给她递纸巾，“你可千万别激动，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唐宁笑了笑，“您说。”
“这份协议我希望你能够签一下，”苏院长将桌子上摆放的协议书递给她，“可以拿回去好好看看，考虑考虑，我给的应该是你所希望的。”
苏氏能够在本市有名气靠的不单单是苏院长的名头，还有就是医院的大气和能力，这些年的发展已经能够让一家私立医院在众多公立医院中占得一席之位。
甚至某些时候还超过，比如他们现在的中医科，汇集了众多的优秀人才，加上苏院长惜才，肯放钱研究中医药，又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连带着政府都支持着。
现在还在开分院，足以可见苏氏的发展。
而苏院长给唐宁的那份协议书里写的简单明了，他给写推荐信，让唐宁带薪去津南读博，只不过回来后要留在苏氏三年。
这样的协议真的很有吸引力。
张文萍老师这几年年纪大了不愿意再带学生了，前几年的时候有人想要报她的博士生就被她给拒绝了，当时那个女生非常优秀，诊脉水平甚至比那些老一辈的还要好上一些，被张老师拒后换了博导，现在在帝都某高级医院上班。
她不如那个女生，号脉虽然有一点成绩但是也差的远了，所以唐宁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得到张文萍老师的同意。
但是如果有人给推荐，那能通过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不急，你拿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苏院长将推荐信递给她，“电子版的我发给张文萍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签署的也没问题，我依然会为你推荐的。”
唐宁站起来冲着苏院长鞠躬，“谢谢您，我回去考虑一下。”
苏院长虚扶了她一把，“去吧去吧。”
待她走后，不一会儿张秘书就过来，“你觉得她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也就那么回事了，”苏院长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我是看好她的，这孩子沉稳有能力，是个好苗子，分院那边我还想让她过去接任呢。”
张秘书点点头，“你这算盘打的不错啊。”
苏院长瞥了他一眼，“老不死的说谁打算盘呢。”
唐宁回科里后就给季唯一打电话，那边似乎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连带着语气里都带着笑意，“怎么了？”
“你跟苏衍说我要考张老师那里。”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季唯一顿了顿，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对，毕竟我手里认识这号人物的没有几个，转了一圈也没有，但是苏衍不一样，宁宁，这方面就不要计较是不是利用了。”
唐宁抿了下唇，声音低低，“不是计较，而是不愿意。”
她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隔了苏院长这层关系已经是够乱的，要是再加上其他的，她愈发的烦躁。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唐宁扶额叹了口气，“你不如请我吃一顿好吃的吧。”
“行。”季唯一还在忙，匆匆和唐宁说了几句话就挂断。
她捏着手机思索一番，又将刚才的资料打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协议的确对她来说百害无一利，唯一的就是如果不能待满三年要赔付相应的违约金。
当然，违约金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于是，第二天唐宁便把协议书签好字交给了张秘书。
张秘书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鼓励她好好加油。
而她再第七天便收到了郑文萍的电子邮件，底下是她的微信号。
下班时苏衍出现在医生办。
好在办公室里只剩下高尚和唐宁，后者忙着准备张文萍老师刚给她布置的任务，压根连头都没抬。
唐宁手边突然出现一个苹果。
她愣了愣，抬头看去。
苏衍冲着她勾了勾唇，眉眼处都连着几分温柔，她又把头低下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漫不经心的，“苏医生有什么事吗？”
“有，”苏衍压了压眉，半蹲在她的椅子旁，微微昂头看她，喉结滚动一下，“宁宁，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唐宁瞥了他一眼，终于正正当当的看他，“没空。”
苏衍：“……”
他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唐宁已经起身，白大褂的一角擦着他的下巴过去，是淡淡的药香味。
不同于其他人的香水味，唐宁之前就开玩笑说她自带香味，压根就不需要香水，这药大概是有问题，他有些恍惚。
“苏衍，”唐宁顿住，手半虚放在口袋中，笑盈盈的望着他，“谢谢你。”
苏衍起身看她，后者早就出了门。
他也不恼，起身将桌子上的苹果拿起来，咬了一口，而后端端正正的放在了电脑旁。
新安分院的事情很多，苏院长在听完张秘书和苏衍的考察报告后就把一份上任书扔给了苏衍，意思很明显。
让他去接任新安分院。
张秘书欣慰的拍了拍苏衍的肩膀，“小衍，你也该给老爷子接担了。”
可惜正主却敛眉垂眸，“我不想去。”
“……”
苏院长脸色一变，张秘书赶紧打圆场，“那什么，只是先让你过去三个月，那边的事谁去了都不如你去放心，老院长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是不是，本院的事就够他忙活的了，分院的事你就帮他担当一些吧，”说着他清了清嗓子，朝着苏院长看了一眼，“再说了，到时候唐宁他们几个也是要过去的，前期肯定要挪一部分人过去。”
这一压一捧，苏衍倒是默了声。
苏院长舒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衍，“平时让你好好对人家你不干，现在好了，反悔了吧，活该你。”
苏衍抬眼看他，末了勾勾唇，“老郑把张家的资料给我了。”
谈话内容忽的变了风。
三个人除了苏衍，剩下两人的脸色均变了。
苏院长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指着苏衍半天没上来话，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咬牙切齿的说，“你把老郑给我喊过来。”
苏衍面容淡定，“他出差了，您忘了。”
“我打断他的腿！”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事轮不到你插手，他是脑子抽了风还是进了水竟然把这件事给你看看，”苏院长气呼呼的解开几个扣子，叉着腰转了一圈，似乎是有些气不过，转过身又接着骂，“你也是，不让你干的事你非要掺一脚进来，是想把我气死吗！”
“这事早晚我会知道，”苏衍将手机攥紧，声音低沉，“爷爷，我该知道了。”
“你……”
静谧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阵铃声。
苏院长低头看了眼手机，是唐宁，他抄起手机指着说道，“你回头得好好谢谢唐宁，要不是她，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说着接通电话。
那边张秘书示意苏衍出去，拉上门的那一霎那，苏衍顿了顿，继而迈向电梯。
张秘书拉住他，“你真的想好了？这事可不好弄。”
毕竟这么多年，张家也没打算放过。
哪怕，他们失去了至亲，也没打算放过。
第40章 苏衍翻车
应张文萍老师的要求, 唐宁提前去津南，临走的时候唐妈还偷偷摸眼泪，唐爸倒是很淡定, 也不过是塞了一张银行卡给她, 说是自己这些年的私房钱，引得唐宁笑话他一番。
临走前她拉着傅雪去吃了顿饭。
饭间傅雪问她是否被苏衍的做法感动到了, 毕竟他成全了她。
唐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有些事，总不能一而再的去步前尘，明明看见是坑，入了一次好不容易爬出来了, 再跳进去一次，那真是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再说，她没有求他。
傅雪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什么，倒是送了她一个吊坠，太阳形状, 寓意美好。
从始至终, 苏衍都没有来送她, 说是被老爷子派去新安分院, 分身乏术。
季唯一也没有送她，临时有会议, 倒是安排了人给她送了一包吃的。
她去了津南才知道这张文萍老师为什么近几年收徒弟少的原因了, 这合着是没几个人能够受得了她这暴脾气啊, 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是毫不客气，当场就训，训完了还能接着和蔼可亲的接病号，这四川脸谱就没这个快。
老太太看着笑眯眯的样子, 一转身就翻脸，不带脏字的数落人一顿，偏偏还字字在理。
特别是唐宁去旁听的第二天，同科室的一中年男子就被指着鼻子骂，因为没有看出隐藏问题，导致患者出现明显病症，让病程一再延长。
张老师的名言有一句说的非常在理，进了这门，就是把命交代在他们手中，怎么能马虎对待。
理是好理，饶是好脾气的唐宁也苦哈哈，刚来不熟悉情况训得她差点找不到北。
这时候就格外怀念苏院长的温和。
却又找虐般享受这份特殊对待。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晚上唐宁趴在床上看典例的时候手边的手机响了，眼神没有落到屏幕上，划开放在耳边，嗓音软糯，“喂你好。”
苏衍难得听见她迷迷糊糊软软的声音愣了愣，“睡了？”
唐宁回神，清了清嗓子，“没有。”
仿佛刚才的柔软都是幻象。
“爷爷说张老师的脾气不是特别好，但是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自然也就看重你了。”苏衍耐着心跟她说着。
他怕唐宁受不住这份煎熬，抑郁了。
“不会，张老师人很好，”唐宁勾了勾唇，翻身起来合上书，盘腿坐在沙发上，“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苏衍抿了下唇，也将手头的书合上，捏了捏眉心，“只是想你了。”
唐宁挑眉浅笑，“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苏衍挪开手机，两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屏幕再次亮起，李成俊：“喝一杯吗？”
“走。”
酒吧里声名鼎沸，两人坐在雅座点了两杯酒，一口一口的喝着，有几个姑娘瞧着他们孤零零两个大男人想要凑过来，李成俊微微抬眼，眸子冰寒，顿时吓退美人。
苏衍一口闷了一杯酒。
李成俊望了眼见底的杯子笑了，俯身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还没追上？”
一连两句，句句诛心。
苏衍嗯了声，又倒了杯酒。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唐宁这人看着温顺，这拧起来真是谁都掰不动，”李成俊靠着沙发晃着手中的酒杯，杯壁在射灯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他挑了挑眉，“四哥之前有一招，要不你试试……”说着他凑近苏衍耳边。
苏衍眉跳了一下，转头看他的眼神清冷又带着点杀气，“你是想看我出糗吧。”
李成俊哈哈大笑，摘了眼镜扔在桌子上，“不瞒你说，我用过。”
“效果？”
“成了，”李成俊挠了挠头，“结果后面翻车了，不过以你的聪明才智，我觉得没问题。”
苏衍勾唇，仰头又喝完那杯酒，起身迈腿离去，“走了。”
第二天上午，唐宁就收到了一束红玫瑰，署名是未名。
她接过小哥手中的签字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又问了遍，“你也不知道？”
送花小哥满脸无奈，“我真不知道是谁订的。”
“好了。”
唐宁把笔还给送花小哥，抱着花进了办公室，张老师拉下老花镜瞥了眼玫瑰花，“男朋友送的？”
“不是，不知道是谁送的。”
张老师难得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空花瓶，“挑几朵插那里吧，我瞧这花挺好看。”
唐宁应下，从里面跳了几只放在花瓶中，又送了几只给其他科室。
一连一个周，每天送花小哥都要来一趟，每次来的花都不一样，除了百合，其他能送来的估计都要轮着送一遍。
渐渐地整个楼层都知道唐宁这里有人送花，有几个小护士还打趣她订的每天一朵花服务。
唐宁觉得自己濒临崩溃边缘。
终于周六八点送花小哥没有来，唐宁松了口气，却一转身看到了门口的大束白玫瑰，她眉头一拧，深吸一口气，“能不能不要再给我送了，下次就自行解决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