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晚宁
时间:2021-02-20 09:26:56

  他弯唇笑了笑:“阮姑娘。”
  清冷的骨相骤然绽开笑意,如同春日的桃枝,灿烂灼灼。
  阮菱知他笑的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东宫。她脸颊酡粉,没再说话,略窘迫的垂下头继续拆药包。
  谢延也没在看她,径直朝里间走去。
  太子倚在黄花梨嵌玉床榻上,右手撑着奏折,神色认真的看着,谢延进来也没注意。
  “落了场大火,耳朵都不好使了?”谢延坐在他对面的红木椅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尾音上挑,带着笑。
  裴澜放下奏折,睨了他一眼,略有不悦:“什么都不拿就来东宫,大理寺卿就这般寒酸?”
  谢延被他呛了一嗓子,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我带来的东西,可比那些虚的有用的多。”
  裴澜睨着他:“说。”
  谢延慢悠悠道:“曲小雨找到了,人就在东宫外候着。”
  “当真?”裴澜坐直了身子,眼底闪烁。
  “自然。”说这话时,谢延脊背不自觉的挺了挺,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得意。
  大理寺卿的位子,可不是他凭借侯府世子的名声才得来的。
  裴澜当即道:“不必来见孤,直接把她带到圣人面前。她手里有宋府还有宋意晚的东西,能证实皇后这个所谓的侄女周晚就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贪污罪臣的女儿成了皇后的侄女,皇后存的什么心,圣人自然明断。”
  谢延颔首:“我这就去。”
  “嗯。”裴澜重新倚回榻上,神色恹恹的,鸦羽似的睫毛垂成一片阴影,落在精致的脸上。
  谢延看他这养尊处优的模样,忍不住笑:“英雄救美,可好玩?”
  裴澜听出他调侃的意味,这是见他病了当猫踩呢。他冷冷道:“就你话多。”
  谢延薄唇抿成个弧度,漆黑的眸夹杂几许探究:“就那么喜欢?”
  他没说喜欢谁,可裴澜闭着眼也能猜到。
  这次他没有嘲讽回去,淡淡回了个“嗯。”
  见谢延眼角笑得更开了,裴澜掀起唇角,眼波平静无澜:“谢言礼,孤可不想跟你成为连襟,菱菱虽小,却只和孤没差几岁。”
  最后两字他咬的极正极稳,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延那绽在唇角的微笑就那么僵住了。
  这人是顶顶朝他心窝肺管子上戳。上辈子他顾忌着年龄的鸿沟,悔了一世,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今又来。
  他无奈,裴时衍啊裴时衍,论起嘴毒,无人及你。
  阮菱见谢延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免好奇,看见他那一脸无奈的神色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这么快就谈完公事了?
  她正想着,里头传到一道淡淡的声音:“进来。”
  阮菱瞥了眼桌上还没拆完的药包,想也不想回绝了:“再等会儿。”
  “孤头疼。”
  “肩膀也疼。”
  “额头还发烫。”
  男人的脸皮一旦厚起来,那便宛若城墙般。
  “行了!我知道了,别喊了!”阮菱蹙起了眉,认命的捋起袖子,匆匆倒了杯热水进了内室。
  外头站着的小宫女们悄悄羞红了脸。
  光是头疼她们一上午就听见六遍了,肩膀疼了三次,手疼了五次,额头发烧了三次……
  她们殿下心悦起女子来,办法还真是别出心裁,一点不含蓄。
  ——
  谢延走后一个时辰,苏公公就来东宫传了旨意。
  阮菱正在给裴澜篦发,她篦得轻柔,裴澜也乐得放松,一室安静。
  苏公公进来时就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咳了两声。
  阮菱注意到有人来了,顿时站起身,她将篦子放到一旁桌上,轻音道:“殿下你们先忙,我出去看一下药罐。”
  “无妨。”裴澜右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圈到自己腰身前,大掌就那么自然搭在她膝间,熟稔的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太子睨了眼苏公公,淡淡道:“说。”
  “启禀殿下,陛下让老奴来传一道口谕。”
  苏公公行过礼后一本正经:“传朕口谕,欺君罔上,罪犯宋家女宋意晚赐死,皇后识人不清,有失察之德,罚俸半年,禁足三个月,无诏不得出。封周氏一族周蓉为永宁公主,七日后与南鲜国主成婚。钦哉!”
  意料之中的事儿,裴澜撩了撩眼皮,无甚惊讶。
  倒是一旁的阮菱倒吸了口凉气,裴澜不让她出去,便是有意让她听见的。她眼皮有些湿,心中百感交集,宋意晚终于要死了。
  苏公公继续道:“宋家贼女放火险些伤了阮家姑娘,又害得太子殿下受伤,罪无可赦,这怎么个死法,陛下说请太子裁定。”
  太子捏了捏阮菱的掌心,低声询问:“菱菱,你想她怎么死?”
  阮菱眼里边的水雾就快藏不住要掉下来,她睁圆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怕丢人,别过脸。无声的哽咽像是小奶猫一样,疼在裴澜心口。
  太子叹了气,捏过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替她轻轻抹了抹:“别哭了?”
  阮菱抽搭一声,眼泪掉的更多了。
  太子眼底的心疼一下子都变成了柔情,他无奈道:“苏公公还等你发号施令呢。你掌握着罪人的生杀大权,怎么还哭鼻子?”
  阮菱被他逗笑了,“噗嗤”一乐,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湿漉漉的,轻哼了声。
  苏公公心领神会,顿时冲阮菱鞠了一躬:“宋家女的死法,还请阮姑娘示下。”
  阮菱吸了吸鼻子,偏头看向裴澜,犹豫道:“我真的可以么?”
  裴澜挑眉:“当然。这是孤给你的权利,你尽管去做便是。”
  阮菱点点头,她想了想,上辈子宋意晚给她递了一杯毒酒,那这辈子就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吧。
  “就毒酒吧。”她启唇道。
  裴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榻前,补了句:“不够。”
  他吩咐下去:“赐宋意晚牵机药,然把她扒.光了扔进诏狱里,告诫下去,无论狱卒还是犯人谁都可以凌.辱她,谁敢不上,孤要了他命。晚上服药,清晨再给解药。如此下去,让她自生自灭。”
  苏公公应声而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在宫里多年,这样的手段他见过太多了,阮家姑娘一杯解药却是让她死得太容易,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扔进死狱里,那些个生龙活虎,憋得不行的犯人会怎么对她,不用想也能猜得出。
  这种罪女,必得千人踏,万人骑,受尽□□。
  处理完后,太子看向阮菱,见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好笑道:“怎么,吓到了?”
  “没,没有。”阮菱垂眸,绞着自己的小手指头,一圈圈的。
  太子攥住她的手,将那五根纤细的手指圈在掌心里,声音温柔:“宋家女这一命欠你太久了,孤必得让她百倍千倍偿还。若非顾忌你名誉,孤恨不得将她断成两截挂到城墙上示重众。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手上不得沾染人命,所以这样一切就由孤来做。”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阮菱没仔细听,可最后那句太子妃她听清了。
  耳边的茸毛一下子立起来了,她偏头,刚要说话,唇就擦过他冰凉的薄唇,一瞬的震颤,紧接着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阮菱瞪大了眼眸,任眼前的男子倾身而上。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她包围,心神恍惚间,贝齿就被他撬了开。
  裴澜拖着她的后脑勺,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狠狠的吸吮她的舌尖。阮菱嘤咛一声,吃痛,想要推开他。裴澜皱着眉喊疼。阮菱惦记着他有伤,又不敢轻举妄动,城墙失守间,又被他吃干抹净,吻到不住喘息着。
  “你太过分了!”阮菱擦着殷红的唇瓣,脸红的能滴血,忿忿道。
  裴澜重新靠回榻上,哼了声。
  眼前的软玉温香显然不能满足他的心思,他想菱菱了,这具香香软软的身子每天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不知忍得有多辛苦。
  他纠正道:“你要多关爱病人的内心需求,这样病好的快。”
  阮菱堵他话:“你无耻!”
  裴澜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眼尾挑起,满是挑衅,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孤就无耻了怎么?
  阮菱心头一阵委屈,他真的太不尊重人了。
  他要亲就亲,他要牵手就牵手,他凭什么呀?
  “孤重新追你,好不好?”
  身侧那人突然一句,阮菱顿时愣住了。
  她那双澄澈的眸里满是裴澜的俊容,认真,热烈,而又真诚。
  片刻,她摇了摇头,她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牵扯了那么多,又怎么重新开始呢?
  那种等了好久,直到看不见任何希望才放下的干,无法描述,裴澜也不会懂。
  在深深爱过裴澜这件事上,她所有勇气都成了教训。
  她怎么敢再尝试一次。
  “不必了,殿下。”
  似是应景一样,殿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冰凌澄澈的雪花不一会儿就将院子,房檐铺了个干净,雪白一片,霎时晃眼。
  天地间一片静谧,唯余下雪的“簌簌”声。
  她平静的样子看得裴澜有些慌。他攥着她的手,阮菱想抽却纹丝不动。
  “你先别乱动,听孤把话说完。”
  裴澜认真地看着她,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膛前,一字一句道:“从前的事儿是孤不好,虽让你做了外室,可孤自认为除了你,再没对任何人上心过。至于你心里的那些疑惑,孤身为太子,有很多的不得已,可在这很多的不得已里孤仍然把你放在首位上。菱菱,孤真的在为你一点点改变了,你再相信孤一次,好不好?”
  他掌心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把那十指纤纤融化在自己心口里。
  裴澜哑着嗓子唤她,漆黑的眸里满是猩红:“你原谅我,以后看我表现,好吗?”
  裴澜自诩身为一朝太子,从未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过。可若是这样,能换来心爱之人的原谅,他可以再求上十次,百次,千次万次。
  “不好。”阮菱看着他乞求的神色,胸腔里莫名就赌起气来。
  她才不要被骗了。
  这幅深情的模样骗了她一辈子,还想再骗一辈子么。
  阮菱抽开他的手,“蹬蹬蹬”几步跑出了内室,朝殿外跑去了。
  女儿家的心软和嘴硬,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菱菱!”裴澜急切的唤了声,右手撑着床榻就欲坐起来,他动作过于激烈,左臂刚结好的结痂又烈了开,有温热的湿润感,肩膀的布料一瞬湿了一大片。
  裴澜疼的眼前一黑,倒吸口气,差点昏过去。
  可惦记着阮菱,他还是单手穿了鞋,也跟着走了出去。
  阮菱心里赌气,跑出去后本想出去散散心,可被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景震撼住了。
  北风怒号,红墙白雪,入眼处皆是漂亮晃眼的大雪。
  她“哇”了一声,小脸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蹲在雪地里小手就团了一团雪。这雪下得厚实,捏成雪团,十分瓷实。阮菱转身冲纮玉扔了个雪球。
  漂亮柔软的雪顿时炸在纮玉黑色的劲装上,他哭笑不得,又不敢冲阮菱动起手,只拿手扑了扑,换了种方式诱导她:“阮姑娘,堆雪人好玩,不然你堆个雪人吧。”
  “好主意!”阮菱甜甜笑了,雪花落在她鼻间,转瞬即逝。
  她当即开动。刨了两下雪,实在太冷了,她鼻间冻得通红,唇边满是白气:“纮玉,快,给我递副手套来。”
  纮玉早就备好了,一双崭新的,毛茸茸的白狐皮手套扔了过去。
  他笑道:“姑娘何不跟殿下一起堆一个?”
  阮菱皱了皱小脸:“谁要跟他堆呀。”
  追出来的裴澜刚好听见这句话,脸上顿时沉了下来。他不会迁怒小姑娘,那记眼刀顿时冲纮玉飞了过去。
  “用你多嘴?”
  让孤这么没面子。
  纮玉噤了声,转头去给裴澜搬来个太师椅,又在上边铺了一层毛茸茸的摊子,顺便把银炭盆也搬到门口。
  一主一仆,一坐一立,就这么静静看着东宫里的小姑娘堆雪人。
  小姑娘靴子上,裙摆上沾的都是雪,裴澜目光一寸也舍不得躲开。
  眼前的景象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上辈子的梨苑。唯一不同的是,那会儿是夏天。
  菱菱在院子里拿着长杆网兜捕蝉,他靠在太师椅上静静看书。菱菱拿着长杆使劲朝枝头捕去,那叶子便哗啦哗啦顺着树干往下掉,有的落在他肩上,有的落在书间,刚好挡住了他看的那几行字。
  自知犯了错误的小姑娘俏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眼眸明亮,雪白的小脸挂着汗,粉扑扑的,枣红底绣海棠的留仙裙随着风儿飘扬,恣意畅快。
  留在记忆里的小姑娘与眼前正在堆雪人的菱菱渐渐重叠为一体,裴澜握着书的手蓦地变得滚烫,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愫弄得他鼻尖发酸。
  裴澜抬手轻轻摩挲了眼底,那里的颜色一片暗红。
  她是打也好,骂也好,总归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了。
 
 
第45章 雪人   那位美人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头一……
  大雪愈来愈大, 丝毫没有下停的意思。
  阮菱搓了两个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圆, 雪人的身体和脑袋已经做好了,又白又胖, 摞在一起, 虽没有五官, 却像一个大型的糖葫芦串一样,憨态可掬。
  “纮玉, 去小厨房拿些做眼睛鼻子的东西。”阮菱急急喊道。
  她一张口,唇边就冻得冒白气。
  纮玉早就把这些东西备好了, 簸箕里削尖的胡萝卜, 还有几个土豆并着地瓜。纮玉帮着参谋:“姑娘,这苹果做纽扣正好。”
  阮菱蹙眉:“太大了, 那个小柿子不错, 就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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