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瞪大了眼睛,“当然,而且亨特先生平时不怎么用那面镜子,他会直接去盥洗室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这个马特应该知道。”
马特是亨特的侍者兼管家,亨特毕竟还算不上是上流阶级,因此在雇佣仆人的事上并不是那么中规中矩。
他的这位侍者平时在别墅里管理仆人和家务,只有亨特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以侍者的身份陪同在他身边。
昨天亨特给仆人们放假的时候,也把他算了进去,这在仆人们当中,是很少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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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女人的痕迹
很快, 马特就被叫上了楼。
他证实了上房女仆的说法,“那面镜子和梳妆台对于亨特先生来说,就是一个装饰品。亨特先生喜欢家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该有的东西都要有, 这可以让他的房子看起来更体面。不过,如果他想要换衣服或者刮胡子的话, 我通常会在盥洗室帮助他完成这些事。”
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安妮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镜子上的指纹。
紧接着, 她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手。
好像是个体型娇小的女人, 应该和她身高差不多。
安妮的身高是五英尺三英寸(约160cm),这个身高在女士们当中不算矮,但中上流社会的女士一般比底层的女士身高高一些。
这是由经济状况决定的。
穷人家的孩子, 尤其是第一个和第二个孩子, 往往因为营养不够, 而发育不良, 从而使得他们成年后也非常矮小。
有统计学家曾做过调查, 发现伊顿公学十二岁的男孩, 平均要比同龄的东区男孩高上四英寸(10cm)左右。
这件事放在女士们身上也同样适用。
安妮年轻的时候,和同龄的女孩在一起,算是个小个子。
当然,现在她走在街上,并不会因为身高而引人注意, 因为工人家庭有许多比她矮小的女士。
但无论怎么讲,除非这个来访者有着极其不协调的身材,否则以她手指的大小,恐怕长不出太高的个子。
比如像格蕾丝这种身高, 长出这种小手就几乎是不可能的。
“扑克牌是个很古怪的组织,他们的女性成员,单从外貌上来看,应该都不太具有攻击性。”格蕾丝说道。
想想红桃A玛丽、方块K、以及现在这个女人黑桃Q,都是那种体态娇小的女人,其中方块K外表还是个六七岁小女孩。
格蕾丝不太相信她真的是个小女孩,比起这个,她更愿意相信她是个激素紊乱的小侏儒。
总之,虽然卧室里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指纹,但是格蕾丝还是推测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凶手个头不高,而且和亨特先生关系过度亲密——她摘下了手套,并且是在亨特先生自己的卧室里。
在英国,一位女
士在晚宴以外的时间里,对着非血缘关系的男性摘下了手套,这几乎算得上是一种暗示。
当然,劳工阶级的女人可以除外,因为每天需要干家务活的人没办法一直戴着手套。
下层社会里,恐怕只有妓·女会每天戴着手套外出,但格蕾丝不认为亨特先生这种心思复杂的人,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妓·女毫无防备。
没等她说话,安妮就记下了这些特征,可见母女之间心有灵犀。
紧接着,四个人去了一楼的书房。
亨特的书房就是那种典型的中产阶层的装修,各种装饰元素过分堆叠,使得原本很美的东西,变得有些庸俗。
书房里有一张红木大写字台、一个陈列柜、一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书架、一个棋桌、两个桃花心木扶手椅、以及一个单人沙发。
陈列柜里摆放得都是一些名贵但却保存得不是很精心的摆件,棋桌还没有清理,看起来似乎有人在这里下过棋,但并没有分出胜负。
书架上摆着几百本崭新的书——很显然亨特先生并没有翻阅过几本。
在红木写字台的下半部分,除了留出足够的空间伸展双腿之外,写字台底部还有两个柜子,上面分别对应两个可以上锁的抽屉,桌面正下方有一个狭长的抽屉,格蕾丝拉开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上好的纸张、信封和几大张邮票。
两边的两个小抽屉都上了锁,下方的柜子一个可以随意打开,一个则被工匠改造,直接在内部镶嵌了一个保险箱。
仆人们声称这些抽屉和保险箱的钥匙都是亨特先生亲自保管的,可惜的是,弗格斯探长只找到了两个抽屉的钥匙,另一把打开保险箱的钥匙却不知所踪。
这时公爵大人从保险箱附近的地上捡起了两根头发,“红棕色的头发,亨特家的上房女仆里似乎没人符合这个特征。”
那么这就很可能是凶手的头发了。
由此可见,这个凶手虽然有可能有恐吓格蕾丝的成分在,但是她来这里杀死亨特先生,也有其他的目的。
保险箱里也许有什么极其珍贵的财物,或者某些重要的文件、证据、信件之类的东西。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狡猾的凶手故意引导他们进入
错的推理方向。
格蕾丝站在棋桌旁边,说道:“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
但是下棋的人或许并不在乎胜负,所以中途离开了棋桌。
弗格斯探长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就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胡乱翻了几页。
这时安妮走过去,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她很感兴趣的书,印度教的典籍《罗摩衍那》。
这种书不像是亨特先生会看的东西。
安妮刚翻开书,就有一张纸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弗格斯探长立刻把那张纸捡了起来,发现这是一张兰心剧院的票根。(①)
票根显示他上个礼拜三在兰心剧院观看了热门歌剧《麦克白》。
而且他购买的是包厢套票,似乎是可以带人一起去观看歌剧的。
弗格斯探长有些怀疑人生地看向安妮,纳闷她为什么总能发现线索。
难道侦探的推理能力都是从父母那里遗传的?
不过这次他真的是误会了,安妮真的只是想看看那本《罗摩衍那》,恰巧发现了里面的票根而已。
估计这张票根也是被亨特先生当成了书签,随手塞进了这本书里。
格蕾丝和公爵大人正在翻抽屉,因此没有注意到书架边的动静。
左手边的抽屉里,放了一本账册,还有一卷纸钞和很多面值不一的硬币。
右手边的抽屉里都是一些平时会用到的杂物,拆信刀、因为凑不成对而被随手丢进来的袖扣、几封已经拆封的信、几张便条、两个烟斗、一个卷烟切割器、两个瓷制的装满鼻烟的小鼻烟壶……
总之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格蕾丝打开鼻烟壶,闻了闻,感觉这不是男士们吸食的那种味道浓烈的鼻烟,而是有着香料作为调剂的女士鼻烟。
吸烟在英国是很普遍的事,即使是上流社会的女士,也有很多人吸烟。
据说烟草从最开始传入欧洲宫廷的时候,就有非常多的贵妇人以吸烟为高雅活动。
这一点上,中世纪的人现在的人观念很不一样。
这两个鼻烟壶的装饰上也带着很强烈的女性阴柔特征。
格蕾丝叫来了侍者马特,询问他是否知道这两个鼻烟壶是给谁准备的。
“亨特先生最近似乎迷恋上了一个歌剧院的女演员
,那个女演员是从法国来的,似乎是叫米兰达,不过我最近忙着别墅里的事,没机会和亨特先生一起去剧院。”
马特看着那两个鼻烟壶,“这两个鼻烟壶是亨特先生在一个收藏家手里买的,好像就是打算送给米兰达小姐的。”
“收藏家?”
“好像是一个寡妇,确切得说,她的丈夫是个收藏家。”马特微微抬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亨特先生说过,那位夫人姓坎贝尔,她的丈夫非常富有,但是却很年轻就去世了。坎贝尔夫人不是那种很会精打细算的女人,而且好像还有……总之还有一些很耗费金钱的恶习……”
按照马特的说法,坎贝尔夫人是个小个子女人,长得相当漂亮。
她好像是有赌博和吸食鸦片的恶习,导致她丈夫留给她的遗产很快就被她花光了。
这位夫人经常会过来找亨特先生,出售她丈夫的藏品,亨特先生那一个陈列柜的藏品,有一小半都是从坎贝尔夫人那里购买的。
以亨特先生的奸商本性,恐怕坎贝尔夫人把收藏品卖给她,是极其亏本的买卖。
但是坎贝尔夫人又很爱面子,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变卖家里的财产。
所以这位夫人避开了出价更高的当铺,选择了亨特先生这个贪婪的盟友。
当然,这只是侍者看到的东西,坎贝尔夫人和亨特先生单独相处的时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
可别忘了,坎贝尔夫人是个小个子女人,又是亨特先生的熟人,这一点上,她的确符合凶手目前已知的特征。
而且马特还提到她有一头漂亮的红棕色头发。
“看来我们要去确认一下,亨特先生到底认识几位小个子女士了。”格蕾丝拉开那个没上锁的小柜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件……浅粉色的女式丝绸睡袍?
她用两根手指,把这件轻薄的小东西从柜子里拎了出来。
下一秒,安妮的脸就刷地一下红了。
那可不是正经女人穿的东西。
男士们想到女人的睡衣,总是有过多的桃色遐想。
然而实际上,大多数女士们的睡衣,不过就是亚麻或者羊毛制成的直筒长裙,能从胸前一直盖到脚踝。
而且女士
们睡觉时往往还穿着袜子,戴着睡帽,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这种可以露出小腿,且过分暴露身体曲线的睡袍,极少会有人穿。
总的来说,这个睡袍的拥有者,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正经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睡袍居然会在亨特先生的书房里,这让整件事看起来既荒诞又令人倍感羞耻。
安妮感觉自己受到了过多的刺激,与其让她看这个,还不如让她去停尸房看一眼亨特先生的尸体呢!
作者有话要说:安妮:要素过多!报警了!
①兰心剧院位于伦敦的威灵顿街,与1834年建成。感谢在2020-12-10 17:24:01~2020-12-10 21: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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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女仆特蕾西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其他三个人盯着格蕾丝手上捏着的那件睡袍,谁也没有说话,使得书房里瞬间寂静下来。
格蕾丝:“……”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
“咳, 我想这也许会是一条线索。”格蕾丝把那件睡袍丢在写字台上, 尴尬地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而公爵大人在一边已经开始在内心土拨鼠尖叫了。
啊!!!!!!!
为什么不是我打开了那个柜子!
格雷厄姆怎么能碰那种东西!
这是哪个不检点的女士留下来的?
但愿这真的是一条线索!
他的眼睛向那件做工讲究的丝绸睡袍投去嫌弃的一瞥。
那个花心又恶毒的亨特!
弗格斯探长也想到了同样的事,“这个亨特刚和未婚妻取消婚礼不久……我猜测至少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内情的, 在他们眼里这仅仅很平常的一件事,毕竟每年确实有不少人取消婚礼。可是他这么快就和两个年轻女士来往亲密,会不会其中某个人因为嫉妒, 所以一时冲动杀死了他呢?”
毕竟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似乎有特殊的寓意, 比如拿走扣子的女人,可以得到男人的真心。
当然了,这只是美好的愿望, 弗格斯探长可不认为, 一颗扣子就能有这样的魔力, 但陷入疯狂的女人没准还真的信这个。
就在几人尴尬地讨论着亨特那花心的行为的时候, 外面似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弗格斯探长打开书房的门, 询问加里警官, “发生什么了,加里?”
“声音是从仆人房的方向传过来的,我听见几名女仆吵架的声音。”
“让她们安静点!”弗格斯探长皱着眉头下了命令,然后就不太高兴地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虽然外面安静下来了, 但加里警官却敲响了书房的门。
“探长,我想您或许需要过去看看。”加里警官面色凝重。
格蕾丝还在看抽屉里那几封拆开的信,期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弗格斯探长只好自己跟着加里警官去了仆人房。
仆人们用餐的大厅里,一个长相出众、身材娇小的女仆正捂着一边脸, 默默地坐在一边掉眼泪。
另一侧,几个女仆被厨娘赶到了
一边去。
马特站在中间,像个即将审判罪人的法官,“我说过了,在警官们调查结束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谁也不被允许闹事!”
厨娘那边的女仆不服气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嘴里低声骂着“荡·妇”。
很显然,她不可能用这个词汇去骂身为男人的马特。
弗格斯探长狐疑地看了那个漂亮女仆一眼,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其他女仆都穿着最朴素的黑裙子,腰间围着白围裙,戴着白色软帽。
这种打扮毫无装饰性可言,朴素得甚至会让人变得丑陋。
但是那个漂亮女仆穿得是一件半旧的礼服长裙,只是象征性地戴了一顶白色软帽,腰间挂了一个装着干净抹布的小口袋。
也就是说,这个女仆拥有女管家一般的特权,可以穿着常服,而非制服。
但是看她的地位,却又不像是女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