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要传宗接代的儿子啊。
曾经因为没有儿子,秦长青受尽了嘲笑,别人都说他是绝户头,还是有了儿子后,秦长青觉得终于扬眉吐气,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而现在,儿子死了,一切就都没了……
秦长青的眼睛变得猩红,好一会儿,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徐大贵的的电话:
“徐哥,你不是说看中了我二女儿吗?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想什么时候娶你定,彩礼什么的我一分钱也不要……就是一点,老哥你帮我弄死秦樱……”
“秦樱”两个字,秦长青说的咬牙切齿。
“秦樱?”电话里的徐大贵明显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秦樱她,害死了我的儿子……”秦长青一字一顿的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那个丫头死!”
“我能帮上点儿忙,公安局那里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不过想让我帮你弄死人,我办不到,一些小忙还是可以的……”
“不过你得老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秦樱那个野男人,是什么来头?”
“那男人是个外乡人,穿的也普通,应该就是个打工仔……”秦长青描述了陈征的模样,“而且我儿子真的是死在秦樱手上的……”
那丫头就是个贱命,自己养了她这么多年,让豪豪睡睡怎么了?
不是秦樱踹了那一脚,他儿子会扑到宝玲拿着的刀子上?归根结底,依旧是秦樱杀了他儿子。他的豪豪活着时,没能睡着秦樱,那就让秦樱到地下和他的豪豪做一对鬼夫妻。
听说陈征是个外乡人,徐大贵一颗心彻底放下来——
凭他的人脉,想要收拾一个外乡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至于说秦樱,就一个糊到地心的小明星罢了,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怎么会跑回来承包什么荒山?
之前那位大师可是说的明白,真是他那傻儿子能娶了秦宝莲,肯定能得一个人中龙凤一样的宝贝金孙,就是家里的事业,也能更上一层楼。
这两样无论那一样,都是徐大贵做梦都想拥有的。
既然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徐大贵语气也跟着轻松,状似漫不经心的提点道:
“……我看就是那丫头对你们怀恨在心,才会故意半夜三更诳了你们一家人过去,想要伙同情人杀了你们全家,结果豪豪就没了命,哎,你养了个蛇蝎女儿啊,秦老哥,节哀……”
想要治死秦樱和那个外乡人,秦长青这边至关重要,只要秦家闹起来,事情足够大,他在利用人脉推波助澜,保准那两个在劫难逃。
“对,对,就是这样……”秦长青嗓音都有些哆嗦,“徐哥,谢谢你,我们家宝莲,你看什么时候想娶走,就什么时候娶……”
又和徐大贵商量了一会儿,秦长青就有了大致规划。
第二天一大早,秦长青就央着几个叔伯兄弟直接把秦豪的尸体抬到了公安局门前。
又是披麻戴孝又是撒纸钱的,很快就吸引了很多过往的路人。
秦长青和胳膊上绷着绷带的马芹以及穿着孝衣的秦宝莲跪在路边,看到一个人过去,就会不停磕头:
“……老天爷啊,我们的儿子死得冤啊,求大家帮帮我们,讨回公道啊……”
公安局门口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挤过去,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家门不幸啊,我们养了头白眼狼啊……”秦长青不停磕头,额头处哪儿都磕出血来了。
旁边的马芹更是放声痛哭:
“我恨啊,为什么当初不一生下来,就把她给掐死啊……那会儿就有看相的人跟我们说,说这丫头就是条美女蛇投胎,养大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可我和他爸不忍心啊,我们好容易生了个女儿,就是条毒蛇,我们也喜欢啊……”
“这些年为了她,我和他爸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容易把她送到了贵族高中,她却不学好啊……小小年纪就到处勾引男人,我和她爸不过骂了她几句,就跑到外面,说是去当什么明星……”
“……对,她就是那个秦樱,那个想要祸害叫窦若的小丫头的秦樱……”
本来马芹这么说,围观的人还有些不信,等听说竟然是前段时间周旋于不同金主间,黑红黑红的秦樱,顿时大哗:
“哎呀,那还真是家门不幸……”
“你说这相面的还怪准嘞,还真是条美女蛇啊……”
“她出卖自己的身子,我们这些当爹妈的怎么能受得了?就把她打了一顿……”
恨毒了秦樱,秦长青和马芹一门心思要置秦樱于死地,好给秦豪报仇。当下绞尽脑汁,把各种脏水往秦樱身上泼。
这些话都是马芹和秦长青对了好几遍的:
“谁知道她就怀恨在心啊,带了那些野男人的钱从外面回来,就先把我和我儿子打了一顿……就这样还不能解恨,半夜三更的又让我们过去……”
“自己的亲闺女啊,我们自然就信了……可谁能想到她的心那么毒呢?竟然还设下埋伏,把我的手腕给砸碎了,她弟弟要护我,那个狠心的丫头……就把她弟弟给杀了啊……”
“又想混赖到妹妹身上……她是故意的啊,故意把弟弟往刀尖上推啊……杀了我的儿不算,还要把我的女儿也弄到监狱里去,最好把我们一家人都弄死,她再和野男人跑了,就没人管她了啊……”
说着,伤心欲绝的用力捶着胸脯:
“……我的儿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是我害了你啊……”
“……要是我当初狠狠心,不要她就好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合着悲惨的经历,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很多人都跟着流泪不止,一时群情激奋:
“这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样的女儿就该绞死!”
“绞死太便宜她了,就应该千刀万剐,凌迟!”
……
秦澈匆匆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瞧着颠倒黑白的秦长青夫妇,气的眼睛都红了。
只他也知道这会儿非同寻常,真是自己上前理论的话,十有八、九没什么用。
“秦先生,你要我帮着辩护的人,不会,就是……”跟在秦澈身边的律师名叫蔡家河,看到眼前的情景,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秦澈说给他听的当事人的名字,好像就叫秦樱啊?!
“你别听他满嘴喷粪!”秦澈神情阴骘,咬着牙道,“樱樱才不是那样的人,是那秦长青两口子不做人!”
“这件事怕是有些棘手。”蔡家河从业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不过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要是秦澈说的是真的,那秦长青身后明显有高人指点。
瞧瞧对方玩弄舆情的这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一旦群情激奋,就是执法部门也得考虑一二。
想了想又赶紧拿出两只口罩,一只递给秦澈,另一只自己戴上:
“那个,咱们先赶紧进去,别横生枝节。”
秦澈攥的拳头咯吱咯吱直响——
明明那对狗男女才是做坏事的,结果却好像他们见不得人一般。
可眼下为了早点儿见到秦樱,秦澈也只能听从蔡家河的建议。
可许是秦澈的眼神太过锋利,还是惊动了秦长青。
瞧见秦澈的那一刻,秦长青顿时就和癫狂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冲,扯着嗓子道:
“秦澈,你是畜生啊!那可是你表妹,你怎么就能上了她的床,还连我这个抚养你长大的舅舅都揍啊……你带人进去干什么,是不是还要帮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秦澈脸色一变,忙加快脚步护着蔡家河冲进了公安局,可饶是如此,后背上还是被人砸了好几下。
看秦澈疼的咬牙,蔡家河脸都绿了——
他是来做律师的,可不是和人赌命的,一时就有些踌躇,要不要再接这个案子。
“我再给您加五万块钱。”秦澈不由分说掏出身上仅剩的五千块钱塞到蔡家河手里,“这是定金,求您,帮帮我妹妹……”
“不是……”
蔡家河刚要拒绝,一声冷笑随之响起:
“哎呀呀,我瞧瞧,这是谁啊?蔡家河,蔡学长,还真是你啊……”
蔡家河抬头,却是一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一副精英模样的男子。对方乜斜着眼,瞧着蔡家河,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猜猜,你不会是来给那个丧心病狂的秦樱充当辩护律师的吧?我们律师也要爱惜羽毛,已经错过了一次,可不要再错第二次了,要是蔡学长连这样的案子都接,啧啧……”
语气里的鄙夷简直能溢出来。
“何耀,你别太过分!”蔡家河一张脸涨得通红,“明明是你不择手段!”
暴怒之下,忽然转头对秦澈道:
“这个案子我接定了!走,我们这就进去!”
说着拉着秦澈就往里走。
那个何耀对着两人的背影冷笑一声。和何耀一起的中年人就有些不解:
“何律师,我刚才看那个蔡家河明显都不想接对方的案子了……”
没人接秦澈的案子不是更好吗,干嘛还要将那个蔡律师一军?
“就姓蔡的这水平,随便换个都比他强。”何耀笑的阴险,“你没看出来那个秦澈是个舍得花钱的吗?其他人可没有蔡家河好对付……”
“那个何耀很难对付,”蔡家河边走边和秦澈介绍,“这个人平常最擅长玩弄的手段,就是操纵舆情、蛊惑人心。”
而这也是两人结仇的原因——
那次案子的当事人是徐百万的小舅子。
仗着背后的亿万富翁姐夫徐大贵,对方喝醉酒时奸、污了一个女孩子。
彼时何耀就是徐大贵小舅子的辩护律师,蔡家河则接了女方的案子。
本来事实确凿,许百万的小舅子一个强、奸罪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没想到何耀不是一般的阴险,竟然就用了秦长青用的这招,找人到处宣扬所谓女孩子的“丑事”,生生把女孩子塑造成一个毫无廉耻、道德低下的“拜金女”,等舆情汹汹了,再让徐大贵的老丈人拿了笔钱上门,言明愿意让儿子娶了女孩子。
女孩子的家人也怕了,想着还有其他孩子呢,真是家里的名声坏了,以后一家人都没脸见人。
就答应了这件事,这边蔡家河还正为他们奔走呢,那边女孩的父母已经逼着女儿和他们一块去了执法机关,主动认了双方是男女朋友,发生关系也都是自愿,而且两家马上就要准备结婚的事了。
结局就是徐大贵的小舅子很快被放了出来,却是一出来就撕毁了婚约,女孩子受了这样的羞辱,一时想不开,直接跳河自杀了。她的父母因为拿了徐大贵的钱,又畏惧徐大贵的势力,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记得不错的话,这个何耀,可是徐大贵的人……”蔡家河边走边道,“你们和徐大贵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就是害人的手法,和从前那个女孩子面临的也都大致差不离——
先占据舆论的制高点,然后逼得对方无路可走,只能低头听他们摆布。
“徐大贵?徐百万?”秦澈直接摇了摇头,“没有过节,我和樱樱都不认识这个人……”
“这才更让人头疼,”蔡家河叹了口气——
那个徐大贵可不是什么善人,能让他派出何耀这尊大佛,足见对方应该和这件案子有某种关联。
两人递交了探视申请,又等了会儿,终于等到了见秦樱和陈征的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知道每一个详细的细节。”蔡家河直接道,“还有这位先生,你真的是秦樱的男朋友?”
眼下秦长青那边,分明在拿着所谓的“奸夫”大做文章,总要知己知彼,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别说蔡家河,秦澈更是想要知道这个陈征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秦樱和陈征几乎一起开口。
“我昨天是第一次见到他……”秦樱顿了顿,“我还以为他是程贺哥呢。”
“怪我。”秦澈愣了一下,顿时就后怕不已。怎么忘了虽然自己和程贺玩的好,可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樱樱不认得也正常。
这也就是对方不是个坏的,真是有什么不良居心,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受人之托,来保护秦小姐的。不过我的委托人没有同意之前,我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
不过从之前那通电话来看,说不好秦先生会亲自过来一趟。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
“这样,我给你们一个电话号码,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试试,就说,和秦樱小姐有关……”
“是不是那些想要打我们樱樱注意的混蛋?”秦澈神情顿时就有些暴戾——
他也是才知道,曾经秦樱在外面过的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