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除去伍觅一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站不起来。
然而之前上厕所的时候,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导游,还对着他咧开嘴巴笑了一下,“你也来啊。”
不来解手,谁闲着没事会跑到这么丑的茅厕里来?
这是什么?
这就是嘲笑啊,这还能是什么。
鲁勿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保不准就是这个笑眯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老好人把自己的事情全都给捅了出去,还害得他连什么都不能说。
就是他,一定是他把自己的秘密全都给泄露出去的。
鲁勿退简直是咬牙切齿,看着导游的背影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游客,倒像是在看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可不就是有仇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泄露出去,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这个眯眼怪导游的阴谋,莫不成是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光的贩卖器…官生意?
甚至不要求出示身份证不是因为想招揽更多游客,而是因为这导游就是知道这些悄悄跑过来的人心里有鬼,没几个人会在乎,所以才敢一辆破巴士拉到这荒山上面,为的就是能够背地里一个一个地解决。
而且这导游很聪明,还知道一定要先打入敌人内部,先瓦解掉集中最多男人的野味天团,逐个击破,弄得人仰马翻、人人自危之后,剩下几个小姑娘还不是随便等他开宰。
特别是这破村子的村民都没有几个,年轻的壮汉全都跑去外面的世界打工,只有几个留守家庭的妇女或者寡妇,要么就是尚未成年的小姑娘。
这简直就是天堂。
他甚至都观察过,茅厕旁边的那个漏风的破房子就是绝佳的作案场所,指不定看起来平静无波的屋子下面,藏着一个装满瓶瓶罐罐和各种器材的密闭手术室,一进去就是一股血腥味。
后续运输出来就更是简单,大巴上面还有车载的小冰箱,听说里头是为了旅客出行方便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冰饮料冰啤酒。
但是这其实都是借口,真正的作用是装走被剖出来的新鲜器…官,至于原来的人自然就可以抛尸荒野。
说起来这件事,那个大巴上的司机从头到尾就没有露过面,把车一停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
但是大巴倒是没有走,还留在山上。
那司机呢?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是导游。
每当有人询问司机的时候,导游都会用其他的话题搪塞过去,再加上这司机的存在感实在是低到离谱,那就更没有人在乎。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大家目不暇接,这些小事情自然都抛诸脑后,只顾着找人。
但是鲁勿退却没有忘。
他已经明白过来,这个司机从未从村子中隐形,说不定就潜伏在暗处,等着导游以身做饵把人诱导到关键的地方之后,再露出狰狞的面目,从后背上敲那么一闷棍。
没有防备的男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巢里的兔子,温水里的青蛙,只能等着被炖被煮被剥皮被扒器官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越是想就越是那么回事,这倒不是说鲁勿退的脑补能力有多么强,记忆力有多么好。
事实上,从踏足在这片土地上的第一秒,鲁勿退就已经开始下意识谋划着这些事情。
当然,他现在器械不足,而且还有更要紧的拔苗助长事情要做,这样庞大复杂的计划就只能放在脑子里暂时搁浅,不知道有多么可惜。
到底是哪里适合敲闷棍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鲁勿退拿着自己电量告罄的小手电筒四处找起来。
电筒的光忽闪忽闪的,明明是白天,但是外面看起来就是黑夜。
四处都很黑,特别是在电筒的光消失的瞬间,这种恐怖感就可以说是攀升到顶点,就连肾上激素都在叫嚣着攀高。
手电筒的光又熄灭。
忽然,一个冰凉的长棍状物体温柔地舔上了他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 赵饴纽:查无女主
第160章 、落花与早恋
下意识一个哆嗦,鲁勿退猛地一扭身,战略上前两步就是一个过肩摔。
然后他就看到娇小的伍觅一仰倒在地上,假发甩落一地,连声呼痛,手里的长棍子也滚落到一边。
“你在干什么!”饶是之前没怀疑过伍觅一,可是以鲁勿退现在草木皆惊的性格,简直是看什么、什么都不对劲。
难不成猜错了,不是什么导游,而是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伍觅一?
莫不成,伍觅一已经发现当初害他哥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鲁勿退了吗?此行而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来找他伍觅一复仇的吗?
说起来,就算是导游和司机两个人,也未必能这么不动声色地干掉三个人,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吧。更何况导演身上别说血腥味,连一点福尔马林味都没有,就只是烧过的土鸡味。
这种人能遮盖的这么好?
又不是玩一键换装小游戏,就连鲁勿退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相信别人更不可能做不到。
再说回眼前这个像鹌鹑一样瑟缩的伍觅一。一米五的男人装成少女,当时可是引得网上所有的宅男都疯狂,多少人愿意花费全部身家就跪求此女的一个联系方式来着?
更何况,鲁勿退身为OX计划的前导师,对一些男人的特殊癖好也算是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有的人,他就吃浓妆艳抹扮清纯的这口!不管真身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关系,更有甚者还会觉得男人更来劲呢。
说起来,不一定是不是伍觅一在一路上已经用他这股独特的公鸭嗓魅力,俘获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野味天团成员,诱使他们替自己复仇。现在说是什么失踪,其实都是为了挑拨鲁勿退的心火。
不得不说,这个一米五的崽子已经成功了一半,刚才他可不是心思浮躁,差一点就被他得逞。要不是这么些年身体里存着的警惕性,他只能等着被人宰割了。
越想越是那么回事,鲁勿退神色不定,打量他的神色也越发的晦暗不明。
伍觅一倒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还拉扯着自己的假发,偏偏又不敢骂大声,只能吐着气音:“你干嘛?不是你说的想吃烤蛐蛐嘛,这可是我特意找来能打下来蝉的好东西。你不打蝉,打我干什么?”
因着这姿势别扭,鲁勿退甚至还按到了他的腰,顿时一声销…魂绵长的叫痛声从伍觅一的口中呼出:“你弄得我好痛!”
清淡的风拂过,是赵饴纽拿着打包好的馒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一旁小跑跟上去的向小园还欲盖弥彰地挡住眼睛,小声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哈,继续。”
这就是传说中的野外开战吗?
刺激。
原本很严肃对峙中的两个人更是面色青白,原本紧绷的气氛被搅成尴尬的桃色,还冒着泡泡。
鲁勿退赶紧站起身退后两步,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我倒是想要跟你说,”伍觅一倒在地上还注意着扒拉自己的两撮毛,“问题是你也没给我这个机会,这不是直接就按倒了嘛。”
这话实在是越说越奇怪,听着就让人浑身上下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应该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只知道捉蛐蛐捉蚂蚱的伪娘。
候选人一共就两个,现在排除掉一个,二减一的简单算法原来这么轻松容易。
鲁勿退啧一声,心下确定,这必然都是这个导游搞的鬼,没错了。
另一边,说回赵饴纽她们,向小园回到屋子里就哀嚎起来:“还是没有网络。”
赵饴纽撕开自备的奶油夹心小蛋糕,轻轻地笑了一下:“不是来的第一天有过网络也报过平安了吗?”
话是那么说,但是热恋中的人总是想多和男朋友说一说话嘛。
向小园叹口气,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得寸进尺,刚才和小女友聊天才知道,除了这个房间曾经有信号短暂地停留过之外,任何的地方都是查无此号,热点那就是虚无,他们就是当代的鲁滨逊。
“我们也算是很幸运,居然还能蹭上那么几分钟的网络。”说起这个,向小园也觉得非常神奇,要不是看消息记录的时间,她简直要以为自己生出幻觉。
赵饴纽咬了口香甜绵软的蛋糕体,问她:“既然这么甜蜜,为什么不一起出来啊?”
“因为他有点忙,告诉我如果不想分别的话就别来这种小地方做什么毕业旅行了。”说起这个,向小园也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又展演地开心笑起来,“不过我很早就已经计划好要来这里玩,不管他怎么想我都是肯定要来的。”
赵饴纽瞥了她一眼,感觉自己非常不怀好意:“哪怕是分手也一样吗?”
向小园一愣,还真的思考起来,过了半分钟才坚定地点点头,“如果他坚持的话。”
随即她补充:“倒不是因为一次旅游,而是我觉得两个人之间肯定要有自己的时间,如果他连尊重我的爱好都做不到,我也没必要再迁就他下去,不是吗?”
递给她一块小蛋糕,赵饴纽笑了下,“快吃点东西吧,这一早上光听着你说话了,不累吗?”
“怎么会累?”向小园果然是年轻人,东奔西跑这么久都还是元气满满,还在那里问,“刚才你说自己小的时候有很喜欢的对象,是真的吗?可是赵女神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没有什么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嘛。”
赵饴纽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确实是有的,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向小园故意捂住脸尖叫:“天啊,没想到女神你看起来这么乖的人居然还早恋!”
“是我单相思。”没憋住,赵饴纽噗呲笑出声,然后缓慢地回忆起来,“是一个夏天。”
城市的夏天总是很繁忙,车子川流不息,换句话说,就是有一点聒噪。
赵饴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趁着周五学校放学早三个小时,而家长还以为是正常时间段放学的这个时间差,坐上巴士到城郊的终点站,扎着校服外套到腰际,背着厚重的双肩书包去悄悄探险。
“说是探险可能会有一点夸张。”赵饴纽比划着,“也就只是挑几片漂亮的落叶做书签。”
或者说躺在密林的中央,等着落花讲她的脸温柔覆盖住,于是口鼻间皆是细密的花香味道,清甜而柔美,好像一夜之间进到了野生的玫瑰园。
赵饴纽看着对方嘴巴半张,自己也有点迟来的不好意思:“中二的少女,你理解一下,那时候好像挺多人都做过类似的举动。”
比如走在路上忽然要学三步上篮,或者啪啪点两下朋友的肩膀道一声“葵花点穴手”,亦或是买一副塔罗牌和一个魔杖然后甩在空中啪啪乱点,“由库洛里创造的库洛里牌啊,听从你新主人小纽的命令,解封!”
“没有吗?”赵饴纽更尴尬地挠挠头,“我小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还永远期待着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口会落下一只猫头鹰,嘴巴里叼着的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而放在厨房里等着自己的是一块巨大的黄油蛋糕。
向小园把自己大张的嘴巴合上,“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感觉对你的印象出现了误差。”
看来大家年纪小的时候都差不多呀,就算是女神也一样。
虽然打了这么一岔,向小园却没有忘记自己本来问话的目的:“然后呢?这和你喜欢的对象有什么关系?”
把手里的包装纸扔到塑料袋里,赵饴纽扭身望向了窗外,“其实也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一天。”
已经到了十二点,正午的阳光终于穿破了阴云泻出一点点的天光,笼罩在身上应该也是暖洋洋适宜入眠的好天气。
赵饴纽把自己当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仰倒在花海中,层层的落花将她堆积,就在她惬意地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听到惊雷在耳边乍响。
糟了,今天好像会下雨啊!
就在她慌忙地想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彻在耳畔。
说是脚步声可能也不够贴切,就只是铺了满地的落花发出簌簌的温柔轻响,好像有什么人在靠近。
她眯起眼,顺着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许多年后,赵饴纽仍然会记得当天的场景和那种奇妙的悸动,望着光就总是能想到最初。
从树叶罅隙中筛落的影子是金色和粉色的交叠,落在安静到苍白的脸上却形成了极为细小而疏落的光斑。
宽大的衣袖像是河,眼睛像是承载着山高水运的浩渺天空,唇却是温和的极清淡的颜色,像是无声覆没她整具身体的柔嫩花瓣。
她看到他缓慢地伸出一只和面色一般苍白的手,像是在感受将垂未落的雨露,又或是在和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对话。
脊骨是山脉连绵成羽,密密的尾羽编织成随风而动的黑色发丝。
与背后的草木山林合而为一,就如同是《山海经》中避世的神亦或是任何口耳相传的其他。
就在赵饴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想要从地上挣扎而起的时候,却忽地看到他垂下眸子,淡色的双眼恰好对上她望过去的视线。
她怔住。
然后,她望见他的唇轻轻地开合,“你能看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点不确定正文中应该用他还是祂……
描写会不会有点过于中二了?
第161章 、盐水冰棍与替代品
表面上来看,徐展不是自己走失,而是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的。
小男友可能并没有消失,而只是醉在哪个村民家中还没有回来。
至于村长,更是有可能在半路上接到上级的指令,急匆匆离开这里而忘记报信。
然而游客们还是控制不知自己心中的惶恐,望着彼此的眼睛时,都能在另一双瞳孔中望见相同的惊慌失措。
“要我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向小园拆开一只大春村自制的盐水冰棍,也不顾现在的天气尚寒,一口咬下去四分之一根,“消失的反正都是男人,和我们女孩子又没什么关系。”
这话真是伤口上浇盐水。
不过不得不承认,一般看恐怖片的时候,不管是女鬼还是鬼婴,大多都对同性的女孩子抱有极大恶意。大春山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瞄准的都是这些靠下半身思考的雄性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