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霄队长之前有过侦破走私名表的大型案件的经验而已啦,”小零眨眨眼,“我们队长可是做过卧底的哦。”
“你对霄队长是真的好了解啊。”法医感慨般笑着揶揄道,随即把剩下的半罐咖啡一起干掉,“不过和他的对话中,我也确实感觉到有一点问题。”
霄队长一下子坐直起来,“说了什么和之前对不上的吗?把录像调给我看看。”
“不是那个,”法医摇摇头,“是他回答地太完美了。”
霄队长紧绷的躯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嗤笑道:“你是想太多了吧?我旁听过第一轮的审讯,他的回答都是正常而且贴近于正常人的回答的,反应的时间和表情也都属于正常范围内。”
“我当然没有质疑你们警察能力的意思,”历黎摆了摆手,“因为分居很久,警察们问的也都是非常常规的问题。所以我在旁听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思考,‘如果是我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会怎么回答?’然后惊讶地发现,我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能记得那么清楚了。当然,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这些都还可以记得,但是要是问我一个月前的早上吃过什么,下午去歌厅唱的什么歌,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保不准是别人有超忆症。”看着霄队长陷入思索,小零忙着举手替他扳回一城。
静默两秒,法医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把手插进兜里,站起来边走边打趣,“行了,我算是明白我一个孤家寡人是打不过你们两个小情侣的了,我这个电灯泡就先走一步。”
“什么啊!”小零刚开始愣住,接下来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起来,忙不迭地跟着站起身,“队长我去送历法医,你先好好吃饭。”
就在法医插着兜往前笔直走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不大不小的耳语声,“历黎姐,我之前在阅读《我杀故我在》这本书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故事,里面有一位智商很高的连环杀人犯不但没有尽可能地逃离警方的视线,反而正是以很意想不到的身份蛰伏下来,借用身份之便成功躲过好多次追踪。”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扎着马尾的素颜小女警,“当时看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是杀人犯的话,肯定就会选择法医这个身份,进可攻退可守,对不对?”
“你是把我当情敌了吗?”历黎哭笑不得,捂住额头,“放心吧,我对霄队长这样有大男子主义的人……”
她说到一半话的时候顿住,忽然猛地抬头看时钟,“受害人前夫是什么时候被警察接来的?”
小零没想到话题转移速度如此之快,愣愣地回答,“大概是一天前。”
“准确时间,快!”
“二十三小时五十分钟。”虽然总是被嘲笑成脑子二极管,小强二代,但是小零的算术能力确实是数一数二。
骂了句脏话,法医把手上的材料连同身上的大褂尽数撂在小零手里,脚底生风一般风风火火往来处去,小零最后只零碎地听得到一句:“不是鸡花……”
什么不是鸡花啊?
“喂,你之前说对我们霄队长到底怎么样啊?”小零不甘心地追上去两步,还没等跑起来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后,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接过电话低声道,“怎么啦?”
半小时后。
“喝美式咖啡吗?会不会有一点苦。”小零把咖啡饮品的票据放在桌子上,不无担忧地问道,“我记得你们大学最近快要期末考试了吧,这么突然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最近身边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危险的人了吗?”
花抒岚接过咖啡暖手,拖长了声音笑眯眯地回答:“是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听这话,小零就紧张起来,探过身子轻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警察,有需求的话我会向队长申请额外的警力来保护你的。”
摇了摇头,花抒岚啜着咖啡,好像只是闲来无聊和小姐妹聊天,“也不是,我只是因为听闻大花——就是我们艺术系被虐死的猫,听说它和鸡花的事情有关联。所以怎么都想要问一问。”
“大花,”小零抿紧唇像是在思考,很快了然,“确实是很难过的事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的。至于鸡花的事情……不好意思,这个我们得保密,实在是不能透露相关信息,不然我是要被罚钱的。”
似乎被对方的苦瓜脸逗到,花抒岚软绵绵地笑了一声,手里握着的东西松了又紧,不知不觉已经满手是汗,“不会问那么严肃的问题。只是听闻这个女性受害者曾经插足过别人的婚姻,我们都很同情那位原配。能不能知道这位出轨者的姓名是什么啊?”
她随即小声补充道:“当然,如果这是不被允许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这倒不是很需要保密的内容。再说,身为一个女警,自然也会对这样的男人感到气愤。
眼睛转了转,小零抿住唇,小声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但是由于鸡花的行踪不定,我们最近着重关注了受害者前夫,不是,丈夫午先生的事情,所以对出轨方的家庭还没有展开细致调查。”
没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小零还在那里愤怒谴责,“这个出轨的人真的很过分,管住自己就有那么难吗?”
午先生?那是午棘他爸爸!死掉的人是午棘妈妈吗?
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花抒岚面上不表,只拍拍她肩膀:“就算只有姓氏也没关系。”
“出轨的那名男性吗?”小零猛吸了一大口咖啡,带着十足的肯定斩钉截铁道。
“他姓雁。”
第268章 、发声与物证
与警察局陷入胶着发展相对的,是舆论超出想象的发酵速度。
“你有没有看那个出轨男原配的发声?”刚一和花抒岚碰面,虞梨就气咻咻地挽着她的胳膊问道。
花抒岚摇摇头,说她没看,还猜测这妻子是不是在谴责丈夫出轨。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虞梨把手机调出对应的页面递给她,想了想却又重新收回去,“算了你别看了,我怕再重播一遍我就要三高了,我给你大致复述一遍。”
说罢,她拿起矿泉水瓶大大地灌了一口,这才有闲裕尽量平静地开口,说这个原配先是批判了一下她的老公,就是说可能因为是农村奋斗出身,这老公太淳朴太呆鹅,性格愣头青到了傻的地步。在公司的时候按时按点工作,上司如果不付费的话,让他哪怕多干一分钟的活对方都不会去干,还动不动就说要按照劳动法去告上司。
“这是在批判吗?”花抒岚疑惑地眨眨眼睛。
这难道不是在夸吗?
虞梨舔舔唇,“你接着听我讲。接着,这个原配还表示,自己的老公心肠特别直,从来都不会帮朋友隐瞒任何事情。他有同事去喝酒或者泡小姐的时候,有时同事的伴侣会打来电话问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正常人可能会碍于面子搪塞一下表示肯定,只有这个愣头青老公从来都一板一眼地讲实话。”
好像已经可以猜出来接下来的进展了。
“这就是这位原配觉得是那个死者勾引她老公、仙人跳她亲亲老公的证据!我那个学法的姐姐听到恐怕都要发疯。还有一堆亲朋好友放屁,说她老公就连路边的母狗都不会多看上一眼,家里和和美美、子女双全,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离婚没人要的破鞋?这原配还恳请大家不要过多苛责自己的老公,说什么他是有错误,但是一定会改正的,就差跪下来求鸡花不要杀她的亲亲老公了。”
“言语矛盾得让人不敢直视,合计着她老公去死者家里全是因为身上被绑了炸.弹逼迫所致,真是公猪看了都要生气,母蜻蜓看了都要晕厥。”
复述完,虞梨狠狠地吐出了一大口气,不禁疑惑一般地嘟囔着,“她老公也姓雁,要不是因为她家里两个孩子都还活着,我都快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雁聘她爸妈了。”
“责任都是死人的嘛。“花抒岚慢吞吞地问,“然后呢?”
虞梨泄气地摇摇头,“没有然后了。底下还有一堆脑子和屁股装反的人道歉,说一看这个死者就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结果害了两家人。”
“都这么说吗?难道不是因为博主精选评论了?”
“我看看,哇,还真的是诶。”
不知道为什么,虞梨反而被这个有点无厘头的结果给逗笑,心气也顺了不少,这才想起来别的事,“对了,我们当时学期初议论的那桩本市第一次杀人案,就是家暴男血漫浴缸雨夜的那个事情你还记得吧?他的妻子陈大姐倒是发声了,我差点把这个忘了。”
视频里的女人手腕上还绑着绷带,但是面色很显然比当时的新闻图好上不少,甚至还圆润了一些。拍摄的背景是在公园里,还有小姑娘跑来跑去地追逐吹出来的泡泡。
“非常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心。之前有很多的网友在关心我之余,也鼓励我能再多谈一点具体的境况和细节,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回应,在这里表示诚挚的歉意。有可能是我过于怯懦,调节自我的能力也不是很强,从创伤中走出来也比平常人也慢一些,并不能及时站出来。在这里我想感谢陈Taro博主,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在她的安慰下才明白,就算不能发声或者鼓励别的姑娘站起来,也不代表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受害者。”
“然而看到最近的事情,我还是想要说一些可能没什么用的废话。在亲密关系中受到侵害的姐妹们,我想说,”陈大姐似有哽咽,却很快平复下来情绪,一字一句道,“求助外界并不可耻,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婚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遮风避雨的堡垒,在我和他领取结婚证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有时候、有时候,它催生出来的恐怖要远远大于其他所有事情带来的压力总和。识人不清或者性格太软弱永远都不是你的错,永远都不是。但只是,绝对不要妄想一个孩子可以挽救你摇摇欲坠的家庭关系,它只会加剧。”
在密密麻麻遮盖了全部视线的“姐姐别哭”弹幕中,她揉揉眼睛,轻声道:“很多人都猜测我的心理创伤来源于鸡花。但是,我想在这里说,我的全部创伤只来源于外界看来完美无瑕的好老公。作为一个公民,我真心诚意地希望这个掠夺掉多条性命的杀人犯可以早日被绳之以法;但是作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受害者家属,我又没办法不庆幸她曾经出现过。”
“我的亲身经历很干瘪也很无聊。但是你要问我的经验和看法,我也只能说,鸡花不会是杀掉这个姑娘的凶手。要不然,还怎么能叫做鸡花呢?”
鸡花鸡花,是要在鸡上雕琢出花来啊。
对于变态连环杀人魔来说,最恐怖的事情不是被警察抓到,还是败坏自己的名誉、毁了自己的名声啊。
“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这样的看法在刑警小零眼里就尤其离谱还有点可笑了。
她摆摆手,“没有的事情,我们队长也说过,这个事情是男人作案。叫什么鸡花女士啊全都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他早就已经发现决定性的证据了。”
花抒岚切了块红丝绒蛋糕吃,“那这样说来,其实那名出轨男的妻子讲的确实是实话呀?”
“倒也不能这么说,”小零皱起眉头来,“我这样说也是希望你们多多保护自己。这个出轨男绝对是最垃圾的那一个。”
那花抒岚就真的有点迷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妻子没必要去维护她的丈夫啊,总不至于要说什么是出于真正的爱情吧。
小零失笑,“你们大学生也得少看一点情啊爱啊的偶像剧了。主要是他们家里有两个孩子,小儿子刚出生还没满月,这位妻子现在属于自由职业者,如果自己的丈夫因此失掉工作的话,他们一家也很难继续生活下去了,这位原配更是不可能独自抚养起两个孩子。婚都结了,就是捏着鼻子往下过呗。”
话说到这里,她正色道:“不过你上次说的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是午棘,这话没错吧?”
“是啊,不过小零姐你不要担心,知道这次的事情后我就马上去询问他了。这次的受害者确实是他的母亲,上次在KTV的时候被杀的也正是他的哥哥。不过看起来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惹了这么大仇恨的,现在也是悲伤又愤怒。不过他表示虽然去世的正是自己的家人,但是也是罪有应得,然而这样的罪过应该让法律来惩戒,而不是遭受鸡花的私刑。”
这话倒是让小零有点惊讶,“你们不是刚交往没多久吗?这么坦诚还看得开的男生倒是很少见。”
“是啊,就是因为他大度又拎得清,才会这么受欢迎的。”花抒岚说着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条,“他知道我要来找警察的时候,还给了我这个东西。”
展开之后是报纸拼凑剪切的痕迹。
“叶要从英国回来了,要抓紧。”
刑警小零讶异道:“这是什么?”
“哦,我忘了小零姐你刚加入刑警的队伍没多久了。”花抒岚慢吞吞地把蛋糕嚼干净,三言两语间大致描述了高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包括雁聘的离奇自杀与叶湛昭出国避难的事情,“这个纸条是叶湛昭回来的当天有人塞给午棘的,后来他也和我说这是他鼓足勇气向我表白的契机。”
一提起叶湛昭的名字,小零就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S中的那个事情?当时动静不小,我看过卷宗的。我说当时提起这个出轨男姓叶的时候,你怎么会这么震惊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是这位雁同学去世的时候,我们见到过她的父母,并不是现在的这一家。”
看来只是巧合而已啊。
花抒岚点点头。
“不过这样说来,我就明白为什么你交往的男朋友会着急了,”可能是刚入职不算太久的原因,小零还啧一声撞了一下她胳膊,“我们局里倒是还有叶湛昭的档案照片,真不是说,那孩子确实很俊,是不是?”
俊不俊不说,打架的次数倒是确实不少。
花抒岚摇摇头,“不是吧,午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