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撩完就跑的我如何哄回黑化男主——云上浅酌
时间:2021-03-07 10:20:22

  在四五年前,华国里头,穿洋装的人都会因为过度标新立异而被侧目。如今,大家渐渐认识到了洋装设计的便利之处。各地军阀师夷长技,命令还留着头发的男子都割发,也将洋装引进了华国,形成了华国特有的改良洋装。不过,也须得有一定家底和见识的人家,才能随着时代变迁,及时地更换一身行头。底层百姓的打扮,大多都还停留在庚朝末年之时。
  瞧见二妞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俞鹿以为是自己语速太快,对方没听清,就耐心地重复了一次。
  二妞的脸颊一红,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了:“哦哦,对不住!”
  要不是俞鹿提醒,她都没反应过来,风居然这么冷,吹得她脸都疼了。哆嗦着身子,将窗户拉上了,二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俞鹿见状,就好心给她递了张纸巾。
  二妞感激地接了过来,擦了擦脸颊。因为俞鹿这个善意的举动,她瞬间就觉得俞鹿亲切了很多,在“咣且咣且”的火车行驶声里,主动跟她攀谈了起来:“你也是要去北方的吗?”
  俞鹿已收回视线,低头在看报纸了,闻言,点了点头。
  “你去哪个城市?我去襄州。”二妞是个大大咧咧的,与俞鹿闲聊了几句,看对方气质高贵,不像是坏人,再加上,自己也心情郁闷。三言两语就将自个儿的底细都痛快地交代了个干净:“刚才来送我的,是我的朋友。之前那场战争,我这边的亲人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好在我在北方还有一个远房姑姑,这一趟是打算过去投靠她的。你呢?是去探亲的么?没人陪你么?”
  俞鹿顿了顿,只是笑了笑,说:“我跟你差不多。”
  二妞对俞鹿很有好感,还欲拉着她多说几句话,不过火车放餐时间已经到了,二妞离座了一趟,回来时,已经快一点钟了。轻轻用钥匙打开门,便见到对面床的俞鹿已经侧躺下来休息了,不知对方是否倦极了在午睡,二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
  俞鹿确实是想好好睡一觉,但是,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翻来覆去地,闪现着这数年间发生的事的一些残影。
  这四年里,华国大地历经了风霜雨打,山河破碎风飘絮。
  在阿恪离开的半年以后,先是西南地区,不再平稳安定了。
  庚朝伪帝的势力死灰复燃,在西洋列强的暗中支持之下,试图复辟封建王朝,挑起战争。因据地在西边,伪帝意欲侵占西南地区,庄文光怒而迎战。
  在这个要命的关头,东瀛的倭寇乘虚而入,滋扰华国。华国领土中,西南是临海地区,泉州又是临海大港,首当其冲。
  起初的庄文光未将倭寇的侵略放在眼中,专注于与伪帝政权、西洋人的战争。后期意识到倭寇来势汹汹,已呈现出了分身乏术之态。等伪帝那边被搞垮,庄文光那一方好不容易韬光养晦积攒起的元气也受损了不少,无法将倭寇彻底赶出西南地区了。
  伪帝死后,西洋列强失去了在华国的棋子,转去了扶持东南的军阀葛大瑞。
  为了避免被蚕食利益,庄文光果断拒绝了徐启宏等军阀的联军提议,选择与倭寇签下了停战互利协议,在泉州里划出了东瀛租界,互相利用,以稳固自己的统治。
  一个又一个的事件,仿佛历史的巨轮,山呼海啸,碾压而来,时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随波逐流的蝼蚁,是身不由己的尘埃,是史书上的一个句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轮从自己身上碾过。
  历史书页一盖上,普通人的血泪与哭喊,悲欢与离合,都将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而在当下,日子还要继续。
  作为泉州首富,与庄文光亦有交情,俞家在泉州做生意,是很难避免与倭寇接触的。
  纵然有言“商人逐利”,俞老爷的骨子深处依旧有着旧时代文人的清高与忠烈的爱国情怀,不愿与倭寇狼狈为奸,哪怕露出一分好颜色。俞鹿及俞鹤辞在熏陶下,就更不用说了。
  但这又与庄文光目前奉行的政策相悖了。
  大概这就是支线剧情所改变的地方。俞老爷前世丧子后,一心只想着离开华国,再也不会继续留在泉州经营了,与庄文光的矛盾并未显现出来。这一世,两人的分歧终于露出了水面。俞老爷也渐渐动了脱离庄文光阵营的心思。
  在倭寇眼中,这就是个不驯的刺头,如果不收拾一下,让俞家带了个头,今后在泉州商界,没人会服气他们。看在庄文光的面子上,倭寇没有当面发难,倒是背地里使了绊子。在一个深夜,当年过半百俞老爷从商会归来时,倭寇杀了他的司机和两个保镖,还将俞老爷连恐带吓,痛殴了一顿。
  这大概是让俞老爷动念离开泉州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这样下去,不仅俞家的产业会受到严重的打压和影响,俞家人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倭寇一个头子,更是垂涎了俞鹿已久,让俞老爷暗中生忧。
  华国如今山河破败,其实早已没有一块永远安逸的土地了。
  北方、西南、东南,三大军阀,和零零总总的军团,都与不同的外国势力有所牵连。西南地区被倭寇所渗透。东南军阀葛大瑞,早已沦为了洋人的傀儡、列强的喉舌,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选做棋子了。
  在此之中,北方军阀徐启宏,相对而言是实力最强,受洋人渗透最少的一方了。且北方远离西南方的临海地区,一旦大面积开战,也会是环境最稳定的地方。
  不过这就有个问题了。
  现在俞老爷只是和庄文光离心。一旦投靠了徐启宏,就意味和庄文光彻底翻脸——谁都知道,徐庄这两人是不和的。
  况且,徐启宏为人警惕。且每个地区都有工会、商会,当地人联合在一起,排斥外来的商人。俞老爷生性谨慎,考虑到了贸然行动会有两头不到岸的可能。再加上,俞家基业太大,须得打个招呼、得了准信、有了万全准备,才好行动。
  而俞鹿的命运,也因为进入支线剧情而改变了。
  处在这样急速变化的环境,她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从幼稚走向了成熟。
  本该在电影院枪击事件里死去的她,也活了下来,安全看完了那场电影。
  正如本该在船难里死去的俞鹤辞,在渡过死劫后,此后一路平安,再无遇到难事。
  独角鲸号也安全返航了。
  正因如此,俞鹿完全没法解释自己那个晚上为什么死活不肯让俞鹤辞上船。总不能说她预见到了如果俞鹤辞上了船,独角鲸号就会沉吧。
  徐恪之恢复身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页数之一。进度条在他被救走的那一夜,就瞬间涨到了85%。只是,在此之后,进度条就凝固住了。颜色亦是一片死寂可怖的黑。
  俞鹿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没有完结。
  她的确掰正了歪掉的剧情,让为她挡了死劫、中乱枪死去的阿恪活下来了,回到了人物轨道上。只是,这又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如果不走完最后这15%,让徐恪之放下对她的芥蒂,她是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
  因为俞家家大业大,不能立刻撤走。为了俞鹿的安全,他们决定送俞鹿先行北上,等之后打点好一切,再来北方和她汇合。
  家中的两个佣人,都已经到了襄州,打点好了住所,就等俞鹿过去入住了。
  而只身前往襄州,也是剧情的要求。
  因为徐恪之此刻就在襄州。
 
 
第155章 第六个黑化男主25
  两天后的傍晚, 残阳似血。
  远方的天边漂浮着一坨厚重的乌云,空气带着湿润的寒意, 看来,快要下雪了。
  历经了漫长的旅程,绿皮火车终于驶入了襄州火车站。
  在古时候,襄州是饱经风霜的七朝古都,环山险峻,易守难攻。如今,它更是军阀徐启宏所控制的广袤北方的心脏地带。
  这一个站,也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
  人们疲倦地提着大袋小袋的行李,依次下了水泥站台,往出口走去。空气里散逸着与南方所不同的语言, 无一不在提醒着俞鹿,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泉州了。
  在人群之中,俞鹿单手提着一只轻巧的藤箱,另一只手上展,拢紧了围巾, 轻轻地吁了口气。那来自于身体内部的温暖湿意,拂上了两腮,只停留了一瞬, 就消散成了白雾, 被寒风撕碎了。
  越是北上, 天气就越冷。天都还没黑, 在室外站了一会儿, 耳垂已冻得发红, 得抓紧时间了。
  俞鹿看了一眼那古朴的站牌, 随着熙攘的人潮走向出口, 与几个巡警擦肩而过。
  襄州真不愧是北方的心脏城市,明显能看出此处安防的严苛。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佩戴袖章的持枪警察,在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路人。
  其实,在前一个中停站,这辆火车就已经进入徐启宏的势力范围了。停车的时间,也从惯例的二十分钟延长到了一个小时,似乎是因为多了一道对火车的检查程序。但还是比不上这里的防守严格。相信在这么严格的一张网下,谁要想在这里闹事,不出三秒,就会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一辆黑车早已候在了火车站的街对面。一看到俞鹿现身,一个三十岁左右、胖乎乎的女人从后座钻了出来,冲着俞鹿招手,大声道:“小姐,这边!”
  正是俞家的佣人秋莲。
  俞鹿微一驻足,就朝她走去了。
  司机是家里的熟面孔根叔,车子则是租的。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俞鹿早就累了,上车后,她接过了秋莲递来的热水壶,喝了几口暖茶,润了润喉咙。
  秋莲说:“小姐,您累了吧。今天中午的时候,夫人和少爷还打了电话过来,问你到了没有,还问了我们住所的事。我告诉她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房子的前面有一个小花园,等天气暖起来了,您还可以在里面写生……”
  俞鹿点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看向了车窗外襄州的街景。
  宽敞的马路上有红色的巴士,也有小车。两侧的楼宇普遍不高,商铺都在正常营业,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这一派安定平和的景象,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烟火气息。
  泉州也曾经是这样的。但在经历过战火摧残后,早已蒙上了一层人人自危的灰影。只要一天黑,或者遇到倭寇上街巡逻的日子,街上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影。最繁华的城中心也都门窗紧闭,萧条无比。
  想到徐恪之眼下就在这片土地的某一寸生活着,俞鹿的气息就有些发紧,手心也冒出了虚汗。
  虎父无犬子,徐启宏是一个枭雄,徐恪之是他唯一的儿子,回到他身边后,定会被精心栽培起来,必然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阿恪了。
  当年,她为了阻止俞鹤辞出海,出卖了徐恪之的身份。这事儿,她是完全没办法解释的。那天晚上,俞鹿就从系统那里得知,徐恪之在被送去囚禁的半路,被潜伏在庄行霈身边的一个徐家的高手救走了。从那个高手的口中,徐恪之肯定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所以,这件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欺瞒或者美化的余地。
  ……就是将这个世界里最不能得罪的命运之子给狠狠得罪了。
  试想下书里那些搞过主角的坏蛋,谁不会在主角崛起后被报复式搞回来?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啊!
  好在,这四年,她也变了很多。学得最好的一点,大概就是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再没底,表情也是平静的。不再是那个遇到一点事就咋咋呼呼的任性小姐了。
  夜里七点钟,天彻底黑下来了。车子在天空下起雪之前,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俞鹿一看到了住处的样子,就皱起了眉。
  不是嫌弃环境不好,而是嫌弃它好过了头。
  这是一栋二层小别墅,有壁炉、白石楼梯、独立花园。光是房间,就有四五个,其中还有隔音琴房。在这个世道,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除了总体小了一点,和她家里的那座别墅无甚区别。
  这一趟让俞鹿独自北上的决定,下得有些匆忙。她的家里人和佣人似乎都担心会委屈了她,努力地把一切对标家里原来的条件,连车子也租了和家里一样的款式。
  但其实俞鹿并没有觉得委屈。
  泉州被倭寇入侵以后,不光是底层人们,上流社会的家族在冲击之下,几乎脱了一层血肉。有好些熟悉的大家族产业经历了裁员、减产,也都还是撑不住,倒闭了。
  俞家在激流中保住了家族产业的根基,但是比起巅峰的时期,也确实是在走下坡路了。
  纵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俞家还是可以提供给她体面而富裕的生活,在乱世里营造一个无害的温室给她。但是,俞鹿的心态已经转变。
  见过世态,更懂得什么才值得她珍惜。用来充面子的身外之物,都是没有意义的。
  钱还是能省则省。以后他们家搬来了襄州,在站稳脚跟之前,花钱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
  当天,由于时间不早了,俞鹿没说什么,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翌日,她就叫了根叔和秋莲过来,说了自己的打算。
  秋莲大吃一惊:“什么?退租?车子也不要了?!”
  根叔也着急地道:“大小姐,您说让我回泉州去?这怎么使得……”
  “我父母何时搬来还没决定,反正不会是近期过来,我们住那么大的房子,租金也不便宜,空着那么多房间也是浪费,打扫起来也费劲,换一个小点的房子就行了。”俞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很冷静:“还有,襄州的治安不错,公共交通也很方便,再不济也有人力车夫,我没有那么娇气,不需要车子天天接送。”
  根叔担忧地说:“襄州是安全,可万一哪天遇到了倭寇入侵,岂不是……”
  俞鹿说:“若是遇到了倭寇入侵,根叔,你留在这里也保护不了我啊,说不定我跑得比你还快呢。”
  根叔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和秋莲对视了一眼,两人表情,都是忧心忡忡。
  “你来了襄州,泉州那边就只剩下一个司机了,我父亲和哥哥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比我更需要你。”俞鹿淡淡笑了笑,说:“我都这么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有秋婶帮我,没问题的。”
  俞鹿这样要求了,根叔和秋莲无奈之下,就打了电话回去泉州。俞夫人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不过俞鹿还是坚持。后来电话交给了俞鹤辞,与俞鹿谈过以后,最终他还是同意了俞鹿的请求,仅是要求她每周都打一个电话来保持联系。
  两天后,俞鹿就以极高的效率,找到了新的住所:一间干净整洁、两房一厅的公寓。付了一些违约金,退掉了那小别墅。根叔帮她们搬了家,才上了回泉州的火车。
  在根叔走后,俞鹿又做了一个让秋莲措手不及的决定——去应聘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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