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气氛渐渐变怪的情形下,侦探社的门开了。
“你们在玩什么呢,在外面都听到你在喊了哦,中原。”叼着点心走进来的江户川乱步说道,“这什么,自己和自己暧昧么,好高级的玩法。”
中岛敦一副救星来了的表情,大喊道:“乱步先生,这个状况要怎么办啊!”
“啊,我不要参与。”江户川乱步冷漠地拒绝了。“那边的三个太宰自己可以内部解决,我看热闹就够了。”
【太宰治】,雪枝,太宰治,三人似乎身上蹦出黑色的箭头,标注着所谓的‘三个太宰’指的到底是哪三个。
【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说:“直说吧,跟我一起去平行世界走一遭吧,雪。”
中原中也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有胆子说啊,平行世界的太宰。让雪枝跟着你走?做梦。”
太宰治没有像中原中也那样直接反驳,而是说:“你想救我这个世界的雪?开玩笑,太宰治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我当然没有。”【太宰治】把右手比出一个‘八’字,耍帅地撑在下巴上。他脸上的笑容很好看,但眼神却让人看不过眼——它阴郁且冰冷。
“我可是放任自己的妹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太宰治,我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救,怎么可能会伸长了手,去救别的世界的‘雪枝’。”
鸢发的男人收起了身上悠闲的表象,用轻柔到诡异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大量的平行世界,而所有存在‘津岛雪枝’的世界中,大多数的雪枝都会在十五岁毕业那一年,从高楼上跳下去。也就是说,和我有一样命运的太宰还有无数个。”
他们本应该有能够爱着自己的妹妹,并且有一个能随着妹妹回来的挚友。
但也只是本应该。
是太宰治的‘胆小’‘逃避’让他在本应该获得时,又失去了一切。
“但很奇怪,在这些‘津岛雪枝’死去的世界中,还有特殊的平行世界存在,是吧。”坐在办公桌上的江户川乱步摇晃着双脚,啃着嘴里的零食,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太宰治】双手插着口袋,缓缓走近雪枝:“不愧是乱步先生,嗯,特殊的世界线有两种。其中一个数量多一些,是‘雪枝’具有异能力,被太宰治带走的if。而剩下的,就是你们这里的这一条。”
“这条线是独一无二的,大多数人都能得到满足的,童话般的世界线。”
雪枝歪了一下头,说:“所以另一个我才会想要帮我?”
“对,因为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死去了。这样一来,唯一一个完美的剧本也会就此结束…这可不算是能让人身心愉快的happy ending。”
中原雪枝向前走了两步,而太宰治突然开口说:“中也,伸手。”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伸出手去抓雪枝。但是从距离上来说,【太宰治】要比他更近,而且蓄谋已久。在中原中也碰到少女之前,【太宰治】已经扣住了少女的手腕。
雪枝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用安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粉色的烟雾在【太宰治】周身浮现,而中原雪枝同样被卷在其中。两人的身形渐渐透明,隐隐要脱离这个世界。
江户川乱步丢开手里的空包装袋,说:“中原,表情恐惧一些,这样太假了。…这家伙知道平行世界的事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而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懂了?”
【太宰治】对江户川乱步能看透自己的破绽毫不意外,他笑眯眯地扼住少女的喉咙——当然,只是看起来凶残,实际上没怎么用力。
“乱步先生说的没错,我可是顶着和白花花大魔王合作的反派身份来到这里的哦。”
“和我一起走一遭吧,雪,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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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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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你认识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中也:硬了,拳头硬了!
雪枝(恍然):啊…这个是接下来的剧本么?平行世界的……治哥?
…
接下来你们会看到,未来战期间,在白兰面前上演的兄妹相杀(?)囚禁(?)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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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番外)
新妻被迎进这个家的那天, 刚好是津岛家主母去世的半年后。那是个年轻的女性,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容貌姝丽, 甚至叫人怀疑为何这般出色的女性会嫁给人到中年的津岛源右卫门。
大概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吧?
“为什么你会嫁给父亲?他不年轻了,而且一个接一个地让妻子生下孩子, 害死了她。”
那时候的津岛修治只有五岁, 还是个孩子呢。当新妻从廊下走过时,站在阴影中的孩子仰着头, 用疑惑不解的表情看着对方。
他长得很像前代主母, 生着一张过于精致的脸蛋。他的眼睫那样长, 长得好像有一对黑色的凤蝶落在他的眼睛上,将他亲吻。
津岛源右卫门并不在乎这个幼子,没人认同关心他的优秀, 这让孩童变成了这家里的游魂。但女仆们爱着他,哪怕是最硬心肠的男仆也会在他的撒娇下心软。
“修治少爷,您在说什么啊!”身侧的佣人露出惊慌的表情, 想制止男童,又没办法硬下心肠去捂住他的嘴巴。
滑稽, 可笑。
于是津岛修治眯起圆滚滚的眼睛, 抿着嘴,露出一个过分可爱的笑容。
“我听很多人都这么说嘛!”
“修治少爷以后可不能这样乱说。夫人, 您看这个…”
新妻没有为难佣人,也没有对津岛修治露出怒容。她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然后蹲在男孩的面前, 用柔软的掌心摩挲着他毛茸茸的发顶。
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你骗不到我的。
而我不在乎你。
新妻的嘴巴在笑,但眼睛没有。
女性的头发很长, 在她作为神社主人的女儿成长的年岁里,她大约很少去剪短自己的头发。当她蹲下身,这头灰色的长发就如同绸缎一般,在地上逶迤的铺散开来。
“妾身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新妻这样说着,棕色的眼瞳中带着摇曳的光,“一个非常重要的,孩子。”
很快,新妻便怀上了一个孩子。她的肚子一天天涨起,而女性也越来越爱笑。她经常会抿着嘴,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咯咯笑起来。
十月怀胎后,津岛家又有了一个新的女儿。
津岛源右卫门有太多的孩子了,其中男孩占了大多数。对于这个新女儿,他不期待,也不厌烦,只觉得又多了一个棋子而已。
哦,这样算的话,其实目前来看女儿要比儿子有用得多。
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又红又皱,哭起来的声音却意外的吵。虽说边上的人都在为了新生命而大笑,但是被围在人群中的津岛修治却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
“这么小的东西是怎么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的?”说着,津岛修治用手指戳了戳幼妹红彤彤的脸蛋。“而且好丑!我不相信我的妹妹这么丑!”
鸢发的男童只有六岁,当他像这样翘着脚,趴在婴孩的包袱边上,这画面能让任何一个女性母爱泛滥。家庭医生笑了,用慈爱的语气回答他的问题。
“修治少爷的弟弟出生时,您年纪还小,自然没见过新生儿的模样。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再养一养就会变白了。”
“诶,这样啊。”津岛修治又戳戳妹妹带着胎毛的秃头,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丑。”
慢慢的,这个被自家哥哥称为粉红猴子的孩子长开了。红色发皱的皮肤变得雪白,摸起来软得像一团云朵,而她那双眼睛是与津岛源右卫门一般的蜜金色。
“她和我一点都不像!”挑剔的津岛少爷又说出了下一个刁难话。
“既然如此,修治少爷要不要试着养养她?”靠在床背上的新妻用平淡的语气如此说道。“大约养着养着,就生得相似了。”
“…认真的?”
“是的。”
抱着刚刚满月的幼妹,津岛修治的双臂不断收紧。女婴发出意义不明的嘀咕声,一点没被他吓到。
“那这就是我的了。”男孩歪着头,眯起那双鸢色的眼睛,将小小的婴孩又往怀里拢了拢。“说好了哦,这孩子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东西了。”
是只属于我的。
津岛源右卫门同意了幼子的任性,任由他将小女儿养在身边。对于这个新‘宠物’,津岛修治灌注了大量的热情和执着。
家里的仆人们经常会看到小小一只的男童搂着襁褓里的婴孩在廊上散步,如果累了就让身边的人帮忙抱一会儿。等他休息好了,还是要把妹妹重新抱回来的。
“真可爱,修治少爷是个多好的孩子呀。”仆人们夸赞着他。“疼爱妹妹,又有礼貌,未来可期呢。”
才不是呢。
津岛修治听着大家的评价,用天真可爱的表情回应着大家的喜爱。
才不是。
不是我疼爱妹妹,是妹妹必须爱我才对。
他戳着婴孩的脸颊,笑眯眯地对她说:“这个家里没有人真的爱我哦,所以你要爱我才行,即使到死也得爱我。”
慢慢的,婴孩开始试着说话了。
旁人在她的身上看出了生命的可贵,而男孩却在这小小一团的孩子身上读出了比世上最凶猛的野兽更加可怖的东西。
她好奇地望着落叶飞花,用细软的小手去捕捉身边的事物。她蜜金色的眼睛里承装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快要溢满了。
她从始至终都不是属于你的。
津岛修治“终于”注意到了这件事。
她会长大,变得和如今全然依赖的模样丝毫不同。她是狩猎者,而津岛修治是被放松警惕的猎物。
多么可怕。
等回过神时,津岛修治的双手已经拢在了幼妹的脖颈间。这么小的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软肉,像这样掐着她的脖子,就像在捏着一团麻薯。
红豆馅的,软乎乎甜腻腻,只要捏破了就会漏出黏腻的内陷。
“我就这样杀了你好不好。”
男孩弓着腰,深深地垂着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询问着她的意见。然而他瞪大着双眼,瞳孔甚至因为恐惧而涣散。
只有死亡是永恒的,死去的人永远不会改变。
不管是你,还是我。
如果我们死了,你就会一直爱着我了,对不对?会一直单纯的,依恋的,永远爱着我。
在这稚嫩的杀意面前,被扼住喉咙的孩子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像所有故事里老套的剧情那样,她将软软的小手搭在陷入恐慌无措的兄长的手背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阿巴阿巴…”
“噫,怎么会如此的蠢!”
他放弃了。
这是津岛修治一生中第一次纯粹地产生对津岛雪枝的杀意,也是最后一次。
不然能怎么办,自己的妹妹还能丢海里不成?
孩子渐渐长大了,她学会了走路,开始抱着哥哥的腿,磕磕绊绊地跟着他。等再大一些,她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津岛修治背后,像个没头脑的小尾巴。
傻乎乎的。
小小的女孩不过五岁,她是那般的美好,会用让人能陷入恋爱的天真表情对许多人笑。她不明白他人的恶意,在她心里,这世上的所有人大约都是好的。
“不是说了只能爱哥哥一个人么,雪。”已经变成少年的津岛修治拖着长声,力道很轻地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
“我超爱哥哥大人呀。”津岛雪枝眨巴着眼睛,不停地丢着直球,“雪枝最喜欢最喜欢哥哥啦!”
她那般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把这会拼命吐露爱语的糖果精装进罐子里。
所以会有贪婪且丑陋的成年人盯上这稚嫩的孩童,这是很正常也很异常的事,对吧?
还没有长开的孩童穿着粉樱色的小褂,怀中抱着手球,像一只不知世事的蝴蝶从昏暗的缘廊上展翅飞过。她看到了庭院中盛开的花,于是踏着小巧精致的木屐跑进花丛中。
“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进小篮…”
她的嘴里唱着丝毫没有找到调子的童谣,但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就算曲调跑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也能被人原谅。
多惹人怜爱,让人多想把她搂进怀里,看着她为自己欢笑为自己流泪呀。
站在阴影里的男仆蠢蠢欲动,用带着刮刀的目光上下舔舐着女孩小小的身躯。
少年站在昏暗的廊下,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如同只是披着人皮的男仆。那个男人用看似温柔的肮脏笑容向女孩温声细语,哄骗她丢下手中的球,跟着自己去玩一些‘更有趣’的游戏。
棱格纹的手球摔在泥地里,它滚啊滚,滚进刚刚浇过水的花丛中,被泥水弄脏。而手球的小主人天真地站在‘恶狼’的面前,宛如即将衰败的樱。
津岛雪枝迟早要学会分辨善恶,要学会明白世上到处都是自己的敌人,但绝对不应该通过这种方式。
“在做什么呢,雪。”津岛修治带着笑意,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到最爱的哥哥,刚刚还在男仆边上嬉笑的津岛雪枝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她蹦跳着扑进兄长的怀里,用额头去蹭他的腹部。
“我说啊,我说啊,哥哥大人,下田先生说要带我一起去玩哦!”
名为下田的男仆露出了紧张且惊恐的眼神,他搓着手,向津岛家的少爷陪笑道:“对对,我看大小姐一个人在玩,所以想陪大小姐找点乐子。”
哎呀,可真会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