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葬重生后我被摄政王盯上了——白霜白
时间:2021-03-09 09:09:45

  约莫是郭常溪没想到她竟这么不要脸,刚在背后说要抢人妹婿,转眼还敢对他笑,紧拧的双眉能够夹死蚊子:“你平日都是这么跟男人说话的吗?”
  温浓立刻不笑了:“小公爷,此地说话不方便。您若身子安好,不如奴婢陪您到前方不远的小杏林走走?”
  郭常溪也知道她在暗指自己偷听墙角不厚道,正人君子面色忸怩,淡淡应道:“可。”
  古时有记载,常以杏林称颂医家。太医府起建之初便挑了块地栽满杏树,不仅杏能入药,还可赏心悦目。
  温浓与郭常溪走在疏林小径,不远能见三两医徒结伴晒药,林间还有匠工拨土除虫,倒也不显孤男寡女惹眼唐突。
  这个时节无花可赏,果子倒是还有三三两两。来时温浓已经问过匠工与医徒,今年药用的树果都收了,余下都是摘剩的,想摘多少是多少,这时温浓瞧见矮树两株,抬手一顺便顺走了两颗。
  看她把其中一枚往这边递,郭常溪正儿八经拒绝了,娇气的官家小公子范端得一正一正。
  温浓摇摇头,自己含了一颗,剩下一颗往兜里收了:“小公爷,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好生谢一谢您。”
  “谢我?”郭常溪被她一口一个‘奴婢’拘得极不自在,当日见她张牙舞爪嚣张得紧,可没这么多规矩。
  温浓点头:“要不是当日你把奴婢拦回去,奴婢这一跑可就真被落实刺客同党的污名,不说还有没有命能活着,这会儿少说也得蹲大牢了。”
  郭常溪默然,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日在得知他把温浓带到了危机四伏的妙观斋时,陆涟青眼里的恼怒与冷意:“……只要信王肯信你,别人说什么都不是问题。”
  温浓双手捧着咬了一口的杏儿果,熟透的杏子有种说不出的甜味,滋滋甜进心坎里。她囫囵又咬几口,含糊说:“他也并非全然相信奴婢。”
  “奴婢今日来这,正是想与您说这件事情。”温浓转向郭常溪,琢磨着怎么开口,“信王生性多疑,若他知道奴婢当日有心外逃,定会对奴婢心生隔阂。如今奴婢是好不容易才稍微取得信王一丝信任,生怕日后难再亲近……倘若信王有心问起,恳请小公爷替奴婢这个秘密。”
  就算陆涟青嘴里说了不追究,可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温浓不怕郭常溪把话说开,就怕郭常溪把事捅得再深一些,她怕陆涟青会因此发现端倪,察觉出她与曹世浚的真实关系。
  就算在她眼里曹世浚已经与她没有关系,可陆涟青生性多疑,他未必会容忍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这就像颗定时□□,温浓无时无刻都在担心随时引爆。
  郭常溪并不理解温浓的顾虑,蹙拢眉心:“你就这么想待在他的身边?信王此人……”
  “信王很好。”温浓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算郭常溪比曹世浚与容欢更懂分寸,心里想表达的无外乎都是同个意思,“信王殿下待奴婢极好,奴婢不过是从心而为。”
  温浓的语气很认真,她的认真令郭常溪感到不可思议。
  世人都说信王暴戾不仁,他心性残忍手段残酷,纵然身居高位,可真正疼惜儿女者没有谁会愿意将女儿许予此人。
  当初百官上表,迫于压力郭家不得不牺牲他最疼惜的胞妹郭婉宁。为兄长者,郭常溪心痛不己;母亲体弱,因为这事大病一场;就是婉婉,她宁死不屈,誓不愿嫁入王府之中。
  昔日他们一家避若蛇蝎的一件事,摆在温浓眼前难道根本无足轻重么?
  郭常溪滚动喉结,哑着嗓子:“如果有个机会……”
  未等他说完,温浓面色一凝:“什么?”
  这一凝令郭常溪瞬间恍过神来,对自己下意识的想法感到唾弃:“无事。”
  温浓狐疑地打量他,她隐约觉得如果没有她的打断,郭常溪下一句话就是要她去当郭婉宁的替代品。只这一瞬的想法立刻让郭常溪在温浓心中好感大跌,放松的刺猬再次苏醒。
  她怎么会想跟这种人结同盟?什么端人正士分明就是伪君子,这嘴脸装得太好,差点就要被骗了!
  温浓脸色越来越难看,郭常溪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无稽之想中自我唾弃:“信王并未差人前来问话,就算来了,我也不会与他们多说什么。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放心不了,温浓发现她竟亲自抖了个把柄出来送给别人,还无意识把弱点曝露得一干二净,离谱得发慌:“仔细想想,其实信王还是挺疼奴婢的。说不定只要奴婢真心坦白,他会愿意饶过奴婢?这事不如还是算了……”
  郭常溪幽幽看她:“不会的。”
  “信王最恨受人蒙蔽。当时你不说,事后再如何坦诚都已经没有意义。”
  “……”
  温浓被他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那怎么办?”
  郭常溪看把她紧张成这样,知道她是真的怕了:“别太把信王对你的好当真,那人从来不是个会对谁剖露真心的人。”
 
 
第47章 杏子   陆涟青含着一口果肉,心觉是真的……
  白露过后昼长夜短, 秋是冷秋,今秋冷得格外早,这就苦了好些怕冷的人。
  信王素行畏寒, 这种时节还不至于烧地暖, 手里也没有汤婆子,偏偏他又有肺疾,烤火也不是,燎炉更不能,苦了底下一干奴才抓破脑袋想方设法,轻易不能让主子受了寒。
  否则那就不是信王发脾气的问题,而是要生大病的事情。
  陆涟青自小多病, 大大小小什么都有,就不曾有好的时候。若非少时母妃得宠父君疼惜,自小灌参汤饮玉露什么好的都拿去补, 莫说熬过后来颠沛流离的阜阳一行, 只怕不到成年就已经一命呜呼。
  自那阜阳回来之后, 他的身体状况就更差了。
  忌风忌凉忌劳碌, 可他偏偏却做了辅政大臣, 不仅要替皇帝把控朝堂,还要帮皇帝改善国情。
  外人畏他斩人如麻, 残忍薄情。恨不得他死的比比皆是, 可鲜少有人知道在这短短两年间他已生过三次大病, 每回都好似临门一脚即将跨过鬼关的时候,他偏数度徘徊而不入, 硬是强撑一口气给挺了回来。
  有人说他死不了,自古好人多短命,祸害却能遗千年。这不, 信王挺着挺着,人就又活过来了。
  廦水殿内遍地平铺软绒暖毡,青帘别后,火齐屏挡半片窗棂。陆涟青支额倚坐案头,冷恹之色浮于眉心,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不悦之色达到极致。
  “杏林同行,谈笑不拘?”
  护影为影,便是折光不现,如影无形:“……是。”
  屋中陷入良久的无声,诡静的沉寂一度针落可闻。陆涟青指节发白,敲动案面:“都说了些什么?”
  护影迟疑:“小公爷身手非凡,属下不易靠近。”
  陆涟青松开手,往后垫靠去:“本王要你何用?”
  阴暗角落下的乌影一抖,不敢作声。
  伴随一记敲门的声音,陆涟青退出案外,站了起来:“滚出去。”
  很快角落处再没有那片乌色的阴影,户外的敲声也因为他的冷斥而停了下来。
  耳根恢复好一片清静,陆涟青缓缓踱步来到窗前。
  妙观斋的刺杀没能成功,不出意外将会成为这次肃清余孽的最好契机。彼时又是血雨腥风覆满京畿,陆涟青冷眼看那秋风落叶簌簌扫尽,竟连那阵拂风都不自觉掺上了血的腥……
  令他泛起阵阵恶心。
  陆涟青嫌恶地遮掩口鼻,细碎咳嗽自指缝间流溢而出,断断续续,低闷而压抑。
  “殿下,膳房炖了川贝冰糖炖雪梨,可要为您呈上?”似乎是先前被斥下的宫人寻来了殿外的纪贤,秋冬时节陆涟青的身体状况变得格外差,此时听他咳声不止,难免忧心。
  “不喝。”陆涟青不为所动。
  平时忌口太多,多年食欲不振,几乎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不一会儿,外边渐渐静了下来。
  放眼这永信宫中,唯有纪贤敢于在他情绪不佳之时提几句话。倘若就连纪贤都拿他没主意,那这世间恐怕也没别人能够说得动他。
  咳声渐止,陆涟青也乏了,坐卧临近的榻椅,靠着枕垫闭眼假寐,躺不过一刻,殿外再次响起不识趣的敲门声。
  陆涟青的心情差到极致,暴躁的情绪本该一触即发,可他永信宫中哪有如斯不懂眼色的?可就从来没有这般不怕死的。
  心念转动之间,陆涟青睁开双眼:“谁?”
  门外的人约莫喜大于惊,脆生生答得飞快:“是奴婢,阿浓。”
  陆涟青朝门的位置睇去一眼,那里正有个影子模模糊糊映在槅扇上面。他神情莫测,渐渐转冷:“进来。”
  温浓原本挺高兴,可周遭正有一圈人在盯着她的背脊,眼神之微妙,温浓刚来看不懂,并不知道前头发生什么事,忍不住朝纪贤投去询问的一眼。
  纪贤欣然以对,捧来一盅白色炖盅往她跟前托盘上叠,点头露出鼓舞之色。
  这就让温浓更加费解了。
  她踩着轻巧的步伐,小心翼翼托着汤碗与炖盅迈入殿内。朱红的槅扇由外阖起,转瞬又陷入一片沉寂。
  若非适才听见那人回应,温浓会以为这里边并没有人:“殿下?”
  没有得到回应,温浓只好再往深处走近一些,这才终于在窗边的位置找着了人。她将托盘轻放,掂着脚尖凑到陆涟青身边:“殿下,您睡着了么?”
  “睡着的人能搭话?”陆涟青支额侧卧,倚躺在宽平的弥勒榻上。似是正在假寐,只不过是懒得睁眼搭理她。
  温浓自来不怕陆涟青不理不搭,就怕他拿眼刀子剜她,再说他这不是搭话了嘛?温浓弯眉一笑:“奴婢还以为殿下练就不凡神功,连睡着了都能识灵通外,好生厉害。”
  这不,嘴欠就该挨打。
  陆涟青一睁眼,立刻就拿眼刀子甩她。温浓果然就怂了,唯唯喏喏把托盘呈上:“奴婢奉太医府张院使之命,给您送药来了。”
  “搁那吧。”陆涟青大老远早就闻到那股药臭味了。这天气一冷,他的老毛病就容易犯,每到这时候太医府就会各种药补轮着上,没一样能落下的。
  他喝药已经喝成习惯,再苦再难喝的药都能眉不皱一下全干了。可喝惯了不等于爱喝,这几年食欲大减,不能说不是喝药喝到嘴巴苦的锅,味觉怕是都快退化了。
  这会儿陆涟青心情不好更不想喝,指着另一盅汤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那是川贝冰糖炖雪梨,纪总管说您寒咳,喝了润肺。”温浓没被他转移注意力,积极主动把药碗端过来说:“张院使说这药一定得趁热喝,奴婢摸着不烫,这会儿喝刚刚好。”
  陆涟青最恨被人逼吃药,就算如今的他早已不再忌惮吃药了:“本王说了,搁着。”
  端着药碗的温浓被他冷下来的脸色给冻得打了个寒战,她低头默默瞅药,然后问出一句特戳心的话说:“殿下,您这是怕苦么?”
  “……”
  陆涟青正想冷笑,温浓忽而把药碗往旁边几案一搁,然后去把那盅川贝冰糖炖雪梨端过来,推到他跟前:“这个甜,一口药一口甜,吃了刚刚好。”
  温浓觉得刚刚好,显然对面的人不觉得。陆涟青把药碗一端,一饮而尽,一滴不剩,温浓眉开眼笑,正要把那盅川贝冰糖炖雪梨也移过去,却被陆涟青推开了:“涨。”
  原来是水喝多了肚子涨。
  温浓心神领会,忙不迭把那盅甜汤给端走了,回来她笑眯眯往兜里摸:“殿下等等。”
  不一会功夫,她从袖兜里摸出一颗杏子,圆润饱满,充满了成熟果香的甘甜:“这杏子好吃,奴婢在太医府那边的小杏林摘的。刚刚奴婢尝过,包甜。”
  陆涟青盯着她手里的杏果皱眉。
  “奴婢洗过的,很干净。”温浓讶然,他有小孩的通病,却原来不吃孩子那一套么?“殿下不吃么?很甜很甜的。”
  陆涟青的双眼自那颗杏果身上转向她,最终又落回那颗杏果上,从她手里接过,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温浓有种心意被接受的欢悦,倏时眉开眼笑:“好吃吗?”
  “还行。”陆涟青含着一口果肉,心觉是真的甜,哪哪都甜。
  听上去挺敷衍,可温浓觉得很满足,她也不知道这份满足感究竟来源于陆涟青对她的宽纵,还是陆涟青对她的信任。
  陆涟青吃什么都细嚼慢咽,只是杏果个头本就不多,不一会儿就没了。可是信王殿下手脏了,屋里没有旁人,温浓只得自动自发取来湿巾帮他擦拭。
  “你去太医府做什么?”
  陆涟青垂眼看她细细擦拭的动作,温浓动作一滞,立刻就被发现了。
  是她主动提的太医府,陆涟青静静等着,等着看她将会怎么说。
  尽管这里没有旁的人,可温浓还是忍不住鬼崇之心,顾左右而言他:“不瞒您说,奴婢今日上太医府,其实是去见郭小公爷了。”
  陆涟青双眼微眯:“见他做什么?”
  被他这么盯着,温浓紧张抿唇,小心复核一遍肚子里的草稿,这才说:“当日奴婢侥幸从歹人手里逃出生天,心中茫然又无助,万幸路遇小公爷,多得有他开导才不至于被心中恐慌所蒙蔽,奴婢心里感激他,今日见他主要还是为了道一声谢。”
  陆涟青敏锐地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主要是道谢,那次要呢?”
  就知道不可能轻易把他糊弄过去,温浓轻咳一声:“至于次要的事……这不是殿下让奴婢想办法接近小陛下吗?奴婢听说小公爷在妙观斋救了小陛下,太后娘娘和小陛下都对他青眼有加,奴婢琢磨着是否能够透过他接近小陛下……”
  陆涟青默了默:“就因为这事?”
  温浓猛点头:“殿下吩咐的事,奴婢从不敢忘。”
  陆涟青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温浓端起诚恳的小脸,硬着头皮任他瞧个清楚明白,好半晌才终于等到他松口了:“就因为这点小事接近他?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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