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觉得今晚怕是要不安生,要不您先用晚膳吧。”花影劝道。她善于收集消息,这方面的天赋比从前的香橼还要更甚一筹,因此对这种事故发生的敏感性也比常人强些。今日这些动静,她直觉有大事要发生。
如今府里算得上大事的,除了大阿哥的病,便再没什么了。
若是大阿哥出事,这对贝勒府的影响怕是不亚于一场地震。
花影能想到的,南嘉自然心中有数。她点头道:“你去吩咐吧,让厨房做些结实容易饱腹的送来。”
花影出去了,南嘉低声问香穗:“三阿哥那里都安排好了吧?”
香穗忙道:“前日奴婢去十四爷府上送东西,已经将咱们的布置与香橼说了,香橼定会保护好三阿哥的。便是真有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且三阿哥身边还有平安在,主子您尽管放心。”
南嘉听此,这才放下了对弘曜的担心。香橼是她的人,平安是胤禛为弘曜选的,有这两人守着,弘曜的安全是没问题的。
南嘉用了晚饭,胤禛还没回来。常胜却面色凝重的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道:“主子,正院乱起来了。贝勒爷让人请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正在为大阿哥看诊呢。奴才来之前福晋的人已经挨个院子通知府里的主子去正院了。”
他这话一出,屋里的动静瞬间一凝。满屋的奴才都有些惶惑不安起来。
南嘉当机立断,让香穗和余嬷嬷为她更衣。然后让常胜将今日的具体的情形一一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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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病殇
常胜隔着屏风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今儿上午的时候大阿哥还好好的。直到下半晌,有丫头为大阿哥喂药,不知怎么大阿哥就被呛住了。福晋当即就让守在府里的郎中为大阿哥看诊,然后又让人去请太医。可惜大阿哥被呛住后的咳嗽声怎么也止不住,直到最后背过气去。”
南嘉挑了身浅蓝的罩素纱旗装换上,一边在穿衣镜前检查她的衣饰,一边在心里分析。大阿哥喝个汤药都能被呛住,看来真是生机殆尽了。
打理好着装,南嘉刚安排好待会儿余嬷嬷和花影还有常胜随她去正院,香穗留下守好院子时,正院的人便来了。
南嘉没见来人,只说自己换身衣裳就过去。
等正院的人一走,她便立马带着人出门了。
路上,余嬷嬷和香穗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南嘉,常胜与另一个小太监在前面提着灯笼,花晚护着她们走在最后面。
常嬷嬷道:“主子,福晋看着是来者不善啊!”
花影也认同的道:“是啊,常公公回来这么久了,正院的人才来通知咱们。这分明是故意让您晚到。都这个时候了,福晋还惦记着陷害您呢。”
“也不一定就是福晋的意思,”南嘉道,“福晋被大阿哥牵制住了心神,且顾不上咱们呢。这事怕是下面那些人做的。”
花影轻蔑的撇嘴,“也是,正院的人向来心术不正,对咱们藕香院总是不怀好意。”
她们一行说着话,就到了花园的尽头。南嘉眼力好,隔着老远就瞧见前面人影绰绰。
“好了,有人来了。不许再说这些了。”
来的人是西园里的四位格格和几位侍妾。她们正好与南嘉在花园的路口处遇上了。
见了她们行礼,南嘉也不停步,只道:“快跟上吧,正院怕是出了事,福晋让去正院,咱们还是尽快过去的好。”
一行人步履匆匆的到了正院,一路行至正屋前,守在门口的玉筝瞧见了走在前面的南嘉眼神不禁闪了闪,但还是道:“侧福晋与各位格格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
玉筝一进去,好半会儿再没出来。
李氏的视线扫过满院子跪着的奴才,皱眉道:“看这情形应是大阿哥出事了。钦天监不是算了过吗,两位新人进府给大阿哥冲喜,大阿哥必能无事。今日才是第二日,怎么就……,莫不是有人心不诚?”
她这话出口,当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钮钴禄氏和耿氏。钮钴禄氏已经知道她们进府的内情,但耿氏不知道,她正想张口说些什么,钮钴禄氏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个时候情况不明,她们两人还是别多嘴的好。
宋氏见这情形,有些悲天悯人的道:“天可怜见的,两位新格格入府时哪里知道这些。唉,也是老天不开眼,福晋日日为大阿哥抄经祈福,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
她这话说的,好似是暗示福晋为大阿哥祈福的心不诚么?
宋氏说的话连李氏都不由翻了白眼,她不接口,索性众人都住了嘴,没心思再说起别的。
就这么站了大约半刻钟,正屋终于有人出来了。
是福晋身边的辛嬷嬷,后头跟着出来的是苏培盛。
辛嬷嬷一出来,给南嘉几人行了礼,就开口道:“福晋说大阿哥有恙,里面太医在全力救治,外面还请几位主子跪地为大阿哥祈福。”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变了脸色。南嘉当即沉着脸训斥道:“放肆,哪有我这庶母给大阿哥下跪的道理。”
辛嬷嬷听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想开口解释这不是为大阿哥下跪,而是向天祈福。
可惜南嘉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越过她问她身旁的苏培盛,“苏公公,大阿哥的情况到底如何?”
苏培盛顿了顿,才回道:“太医正为大阿哥诊治呢,具体的奴才也不知。”他说完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侧福晋,夜里凉,要不您先去偏厅等候吧!”
南嘉摆手拒绝道:“大阿哥病得这么严重,我这心焦的如何坐的住。”她说着便扶了余嬷嬷的手,走到回廊下的坐凳前坐下,然后道:“行了,你去贝勒爷跟前当差吧,别管我了,我就在这门口等着。”
苏培盛恭敬的行了礼退下,辛嬷嬷心有不甘的看了眼南嘉,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对着李氏等人道:“各位格格,请吧,福晋吩咐您几位跪地为大阿哥向天祈福。咱们大阿哥能不能好全看诸位的诚心了。”
李氏冷笑一声道:“福晋天天跪在菩萨跟前,大阿哥都没好起来,咱们位卑微贱之身,哪敢当这大任。”
辛嬷嬷看她这架势,也不动气,只继续道:“还请李格格别与奴婢置气,事关大阿哥您还是遵从的好。”
宋氏看气氛僵持,不由开口道:“既然是福晋的吩咐,妾等人自然不敢违逆,只是辛嬷嬷,福晋有没有说咱们要祈福到何时啊?”
辛嬷嬷道:“自然是大阿哥有所好转时。”
宋氏听了这话,只好咬咬牙首个跪下,她们身后的几个侍妾早就不敢争辩的跪着了,钮钴禄氏与耿氏看这情形只得随了大流。最后只余李氏还直挺挺的僵立着。
可惜辛嬷嬷是下定决心要将福晋的吩咐执行到底了,侧福晋她不敢拿捏,但李格格她定是要将其压下去的。
李氏无声的对抗了半天,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去了。
南嘉关注着院里的情形,看到最后连李氏也服了软,心里不禁浮起一丝冷笑。大阿哥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福晋却还不忘考虑后事,借此机会打压后院诸人。
嫡子病重,贝勒府里的格格妾氏跪了一院,可真是京城的一道奇闻。
也许是天命如此,即使太医们竭尽全力救治,最终也没能挽留住大阿哥的生命。
正屋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嚎声时,南嘉便知道贝勒府的嫡子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渐渐低沉下去了。紧接着正屋里出来几个人影,南嘉一瞧打头的可不就是胤禛。
她忙扑过去,一把拉了胤禛,“贝勒爷您还好吧?”
此时的胤禛再不是下午时她见到的那样精神爽朗,而是整个人好似刚刚大病了一场,眼窝凹陷,眼珠通红,脸色有些青白。他用力抓着南嘉的手,神情有些怔然。
南嘉担心的道:“爷,您要保住自个儿的身子啊。大阿哥孝顺,若是知道您这样,指不定怎么愧疚呢。”她说到最后就有些泣不成声。
胤禛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的吩咐苏培盛:“去将几个孩子都接过来,见弘晖……最后一面。”
苏培盛刚恭声答应了,李氏就扑过来,跪地求道:“贝勒爷,不可啊,大格格与二阿哥年纪还小,见了这些岂不被吓到。”
李氏的哭求胤禛并不理会,他脱开南嘉的手酿跄着出了正院。
南嘉只好与苏培盛道:“苏公公,弘曜在十四爷府上,这会儿已经宵禁了,我身边的人单独出不了府,还得请你派人跟着去一趟。”
苏培盛忙道:“侧福晋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十四爷府上。”
她们这边正说着,辛嬷嬷就从屋里出来了。她眼圈泛红的扫了院里众人一圈,才道:“福晋忧思过重,侧福晋和几位格格先回去吧。大阿哥的丧仪之事,等福晋与贝勒爷商量好了,自会通知各位。”
南嘉闻言,便点头道:“那我便不给福晋添麻烦了,一会儿等弘曜回来,我再带他过来。”
南嘉转身走了,后头还跟着宋氏和钮钴禄氏等人。看着她们的背影,李氏攥紧了帕子。别人都能走,她却得顾着两个孩子。
南嘉回了藕香院,说是等弘曜,但她知道弘曜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前几日她到底是打探到了大阿哥的真实情况,也猜到大阿哥一疫,福晋必会发难。所以便暗示弘曜身边的人,让她们想办法将弘曜带出京城。
昨日下午她收到消息,十四爷带着弘曜去了城外的庄子上打猎。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弘曜回来怎么也得明日午时了。
南嘉让人盯着消息,自己洗漱后就休息了。直到次日早上,南嘉起床就问余嬷嬷,“昨晚的情形如何?”
余嬷嬷一边伺候她梳头,一边道:“主子,咱们走了之后,大格格和二阿哥就去了正院。李格格的意思是让大格格和二阿哥在院里磕个头,就算全了他们兄弟间的情分。可不知怎的,福晋突然冲出来,说是二阿哥对兄长的心思不诚,愧对大阿哥平日的教导,硬要二阿哥和大格格跪在院子里为大阿哥守上一晚。”
南嘉皱眉,她没想到福晋还真连遮掩都没有就这般为难人。
“小孩子骨头嫩,跪一整晚岂不是要伤了腿脚?”
“是啊,”余嬷嬷继续道:“李格格听了福晋的要求,自然不依。硬是闹了起来,福晋这才准许大格格和二阿哥跪在蒲团上。李格格一面在正院陪着孩子,一面让人去书房求见贝勒爷,可惜贝勒爷早就吩咐了不见任何人。一直到半夜里,李格格见二阿哥实在熬不住了,硬闯了外院书房,贝勒爷这才知道这些。”
南嘉听着这一趟趟的故事,忍不住摇头,乌拉那拉氏这是被大阿哥的事打击的失了理智了。幸好弘曜那里她提前做了布置。
南嘉料的没错,昨晚苏培盛派的人并没有接到弘曜,今日一大早苏培盛就带着人亲自出城了。直到中午才带着弘曜回府。
弘曜一回来,南嘉也不耽搁,给他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就带着去了正院。
因为有胤禛的发话,弘曜只在正院里磕了头,连屋子都没进,就被南嘉带回去了。这期间,乌拉那拉氏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南嘉母子,好似在看杀子仇人一般。
南嘉心里警惕,面上却哀凄一片。一回藕香院,就让人关了院门,准备这些日子就深居简出了。
大阿哥一走,胤禛的精神不好,后院有了冲突他难免顾及不上。因此尽量避免与乌拉那拉氏发生正面冲突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实际上,这么做的人不止南嘉。府里几乎人人都蛰伏下来了,就怕在这节骨眼上,福晋发了疯殃及自身。
便是李氏,因为二阿哥那晚被抱回去后就发了热,好不容易才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她明明恨福晋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看着府里众人的反应,南嘉此时才真切的意识到贝勒府的嫡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大阿哥这样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活着,弘曜终其一生都要受其压制。即便有胤禛的宠爱,弘曜终是低人一头。
这是南嘉绝不想看到的结果。
第79章 抱养弘曜
贝勒府大阿哥的丧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府里凝重的氛围依然没有缓解。
福晋乌拉那拉氏失去了平嫡子,并未如众人所料想的那样伤心欲绝,神智失衡。事实上,除了大阿哥殇逝的那一晚,她再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举。反而借着失子的势弱,开始积极修复与胤禛之间的夫妻关系。
先前她与胤禛的关系恶劣,才让南嘉与李氏找到机会,分了她掌家理事的权力。
现今她恢复了理智,背后又有人指点,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虽是嫡福晋,但没了儿子,她的后半生若想尊荣依旧,就得靠着手中的权利与丈夫的敬重。
乌拉那拉氏想要收揽权利,最大的阻碍就是李氏与南嘉。
李氏前些日子因为一碗鱼汤被爆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不说这消息一出引起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只乌拉那拉氏立马就找到了突破口,以孕妇应该安心养胎少操劳为借口,顺利成章的收了她的管家权。
本来依着李氏往日的性子自不会这么容易,但也许是李氏的子嗣太多,胤禛为了后院的平衡考虑,便对乌拉那拉氏的举措默认了。
如此,剩下的南嘉就成了乌拉那拉氏唯一的障碍,无论是重掌后宅还是挽回丈夫的心意。
南嘉是圣上亲封的侧福晋,本就有管家理事的资格。所以除非她自己愿意上交权利或者胤禛发话,不然乌拉那拉氏也奈她不得。
但南嘉又不傻,自然不会将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再交出去。她态度坚决,后面又有胤禛撑腰,乌拉那拉氏明着不成,只能暗地里想其它的法子逼她就范。
这日南嘉正在书房为胤禛翻译一些洋文书,这书并不是先前涉及到的制做奶粉的化学理论,而是关于机械方面的。
机械方面,这个时代涉猎其中的多是匠人一类,因此朝中懂洋文的那些官员更不知其所以然了。无奈,胤禛只好先让南嘉帮忙翻译,他再慢慢寻找懂这些的传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