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像过家家似的都不敢出手,维持所谓的虚假和平有什么意义,不能把喜欢的人得到手,这份守护根本就是可笑的自我满足。”
她再次和我确认——
“未良小姐,你一定能理解我对吧?”
我很想告诉她,不要自欺欺人。
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相互理解。
——这句话根本就是世纪末最大的谎言,不,是诅咒,每个听过这句话的人都会被它的魔力所蛊惑,一厢情愿的相信人和人之间是存在这种美好的感同身受的。
我怎么能理解她。
我只有一点点可以理解她,非常微小的一点点。
意识之海深深下沉,雪村的诘问犹如鬼魅钻入我的耳蜗,爬在脆弱的神经上使劲敲击。我一点余裕也没有,我快被她的逼问变成溺水的亡灵了。
“呀,这不是无伊实小姐吗?”
清朗的声音自远处响起,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太宰先生踩着地板探出头来,阳光还余留在他的脸上,导致他的笑靥给我一种温暖祥和的错觉。
“真巧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明知故问,“是在和‘朋友’聊天吗?”
我的心头一跳。
“……真巧啊,太宰先生。”
我幻想中的男主角,变成了现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溺水症状不治而愈。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首次提到无伊实长什么样,给一个模糊概念好了。
其实无伊实也有点能成为病娇的潜质吧,想想太宰碰到的偏执求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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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人知晓(一)
【日记19:无题
惹人怜爱的神明大人降临了,他两旁的空气如同摩西分海般从中间劈开,他之霞光宛如天照,若是试图探出手指妄想触碰,就会被他的光泽烧至灰烬,连灵魂也一并被灼伤了。】
……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变成了什么样,于是赶紧透过白瓷被子里的投影检查自己的笑容是否僵硬失态,好在我对微笑弧度把握一如既往,一定不会有人发现我此刻内心动荡犹如山崩,滚滚巨石倾斜而下。
“下午好,太宰先生。”我率先同他打招呼,“如你所见,我正在同这位少女闲聊。”
考虑到话题涉及到未成年人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照顾雪村的心情,我只用“闲聊”二字作为搪塞。
结果雪村爱乃根本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生。
她虽然脸上有怯意,却说出了一番不得了的话——
“是相当严肃的话题,关系到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全问题,我和未良小姐正针对此事进行一番严肃的详谈。”
太宰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深幽不可估量,却在下一秒又眯起了眼睛,转化成令人亲切的笑脸。
“这可是事关重大,牵扯到未成年人,就是关系到日本的下一代,从其严重性来说是和我国的未来能划上等号的程度。”他语气轻快,仿佛将话题的高度陡然拔高的人并是他似的,“看来,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我将求救的目光投降雪村同学。
你是当事人,是否让第三者插入谈话,是由你来决定的。
“不,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雪村这人实在是复杂,分明十来分钟前,我们初见面时,她还有着对陌生人的拘谨,以及谈论校园霸凌事件时的不快和少量的胆怯。
却在方才,她单方面的对我不停的发出质问后,变成了强势的面孔,如今,又用看似柔和的姿态吐露着坚决的话语,本以为她会对第三者的突然插入感到不快,看来是我自作聪明了。
……人是能立刻在多种面孔中切换的生物,我充分理解了。
她反过来说服我:“有男性视角的切入点,我们也能得到不同的收获吧。”
我哭笑不得——难道我看起来就很想让太宰离开吗?
太宰则是一脸临危受命的无奈。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当然可以。”我往里挪了挪。
“我是太宰。”他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未良是BLOG的网名对吧?也就是说,二位是网友?还是说已经相互交换过真实姓名了?”
“雪村同学是真菰的校友。”我说,“称呼我的网名只是她的习惯。”
雪村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赤裸裸的搜寻一番后,郑重的说道:
“再重新自我介绍一番,我是海常高中二年级的普通学生一名。名字是雪村爱乃,目前正因为和同学产生了不必要的矛盾,导致校园生活不大愉快,矛盾的起因在于我喜欢上了校内人气极高的一名风云人物,为此被部分女生视为眼中钉。”她叹了口气,“……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并没有像她们污蔑的那样用卑劣的手段去勾引黄濑同学,我也没有满是心机的埋伏在他的放学路上。”
“我不明白,明明大家——我是说与我不和的那些女生,分明也是喜欢黄濑同学的吧?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心意?反而用后援同盟这种扭曲的姿态去守护他,强行让所有人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谁也不能超出她们划定的线。”
“为什么?”
一提到喜欢的男生,雪村同学的声音就有底气了,她的怒意如雪球滚落,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地,赫然已是盛满她怒火的巨型陨石。
我却盯着杯子,想从杯子的投影中偷看太宰的表情。
雪村同学的话点醒了我,我身边不就有个说不定是同等发展趋势的例子吗?
太宰先生是怎么样的呢?
他一定被众多女性//爱慕,是身披千万道恋慕之光的男人吧?仅凭想象,我都觉得搞不好会有女性会喊着“能立刻为你去死”“请同我共赴黄泉”之类的极端爱语呢,这种不知从何而生,也不知从何而亡的爱,真的能传递到他的心中吗?
倾听这样如同诅咒的爱之狂言,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家的爱肯定不是平等的,谁都想凭借自己心中矢志不渝的爱,占据高人一等的位置。
唯有一种可能,能让大家在心中的男主角前保持同一个阵营,谁也不越雷池半步。
——那便是她们所爱之人遥不可及,这场恋爱注定没有终点,就如同用蜡制成的心去相思太阳,蜉蝣痴恋不可能到来的明天。
可雪村同学是伊卡洛斯,她要追寻太阳,哪怕谁也不看好她,谁都想阻拦她,她也要振翅上天。
所以她被人排挤了,哪怕她怀抱自己的爱意高鸣,却没有谁愿意听一听她的心声。
我参透了其中的矛盾。
本来就不擅长遣词造句,我选择了沉默。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想知道太宰先生对这种畸形的痴迷是如何看待的。
这也是我的一点点私心吧。
此时我已经全然忘了,雪村同学先前差点站起来高喊“未良小姐一定能理解我”的模样了。
“……少女的恋爱无论放到什么时代都是不会腻味又充满神圣的话题。”他一手拄着脸颊,目光飘忽朝远方,雪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最后落在了女服务生的身上,太宰的下一句话果然是——
“麻烦给我一杯冰咖啡,谢谢。”
雪村:“……”
我却有点想笑。这种略带孩子气的我行我素,也是太宰先生(除了脸之外)的魅力所在。
“那么,撇开我作为第三者的公正客观的视角,就先提我作为一名男性的看法吧。”
我喜欢他轻缓分明又如泉水细细流淌的声音,哪怕他用这种声音说漫才我也会觉得犹如仙乐入耳吧。
“那个叫‘黄濑’的男孩子,真可怜啊。”
“……欸?咦?”比起沉默,雪村的反应称得上过激,“什么意思?先生你的意思是被我喜欢上,他很可怜吗?”
她根本是“如果你说是那我现在就立刻哭出来”的表情。
“不,我是说被你们喜欢上,他真的太可怜了。”他的话也没有比雪村的预料好听上几分,不给雪村发难的机会,太宰继续说道:“我一直认为人就该在人类这条路上好好的走下去,绝对不要被人推崇成神明之类的存在,这才是属于人类原始的幸福。你们在做的事情,就是将那孩子摆在了‘只会给予所有人平等怜爱的神明’的位置上,甚至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换句话说,你们在抹杀他对感情的可能性。”
“姑且不提那孩子是否有恋爱的打算,在这个年龄来说,就算没有中规中矩的谈一场恋爱,至少对异性心动的能力还是有的吧?”他笑着说,“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嘛,合理的猜测一下。”
“女孩子们愿意故步自封,将感情束之高阁,并且列出一条条规矩,让所有人只能在规矩范围之内表达爱意,这根本就是不合理的啊。换句话说,这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所谓的守护也好,不想打扰他也好,充其量是因为无法如愿以偿,而给予自己的精神补偿——‘我这么做了,对所有喜欢她的人来说是正确的,对黄濑同学来说也是正确的’,可真是彻头彻尾的自我满足啊。”
“无非是认为这么做,自己就不会受伤罢了。”
他的指尖敲击瓷杯的杯壁,发出脆亮的响声——
“有谁问过那孩子的意思吗?”
“他想过……要成为神明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我觉得黄濑只想打篮球。
这章彻底放飞自我了,如果本文中有和作者意见相左的地方,一定是你正确,别打我就行(捂脸
看到评论都在说宰不会对人表达爱情观,我这边解释一下,在评论里我也有回复,我搬一下。
嗯其实这里比起爱情观的展现,更多的是单纯在对“罔顾他人意愿将其送上神坛”这种行为的不赞同。
这里和无伊实之前对宰吐露认为他是圣人这点是相呼应的。
只是在雪村的角度肯定会理解为是宰不赞同她们极端的恋爱观。
听懂了话中其他意思的只有无伊实。
最后,无伊实本来是想借机听听宰对感情的看法,可惜宰的角度刁钻,看似仿佛在说爱情观,其实完全在提别的事,她算盘落空了(摊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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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人知晓(二)
人类自作主张的创造神明,人类又自作主张的抛弃神明。
不过是将人类的利己主义换了一种体现方式罢了,他们对人造神明并无敬畏,只将其作为一种象征,一种欲望的化身。且不提黄濑同学的追求者们仿佛宗教组织一般制定出的一条条限定条约,光是我,在听完太宰先生的这番话后也不由得自省起来。
我说过什么话,我多少还是有印象的。
——我说过太宰先生像圣人。
这是何等恶意的加害啊,我脑子里怕是注满了大西洋的水,才能说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疯话。换言之,我和太宰先生口中天马行空的将人类送往神坛,赋予虚假的神格的强迫者毫无区别。
我思考着,我可比黄濑同学的追求者们可恶多了。
至少她们都是抱着明知无望的爱在自我满足,可我将太宰先生比作圣人,圣人就是要回应凡人的,这还不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哈……真希望他能忘掉我说的那句疯话。
雪村低眉沉思,她似乎将太宰先生的话理解成了他对女性们过保护又扭曲的爱情的不赞同。并且对此爱情观委婉的表示了谴责。
“我对雪村同学的情况并不了解。”他说,“但是,雪村同学也可以思考一下,你对黄濑同学的求爱方式中,是否有过考虑不周、或是说给他带来麻烦的地方?还请好好想一想。”
雪村在听完他的话后迅速沉寂了,那模样倒不像是受了打击,反而是从中得到了启发,一个人冥思苦想了起来。
……思考这么久,难道说雪村本身也做过一些不大妥当的事?
的确,一直都是以雪村之口朝我们转述的,作为当事人的她自然会趋利避害,或者说她做过错事,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错误的。
——就比如我对太宰先生说的圣人论,若非他今日点出,我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呢。
谈话的角色完全逆转了,我从参与者变成了局外人。这个话题我不好接,强行接话,搞不好还会暴露我那点见不得人的思慕,我干脆不要脸的啜茶,等待雪村自个儿想明白。
我已经知道了,雪村并不是因为被欺负而心神不宁想找人相谈,她根本是一腔炽热的爱意无处倾诉,想找个能和她共情的人,作为战友来安抚她,支持她。也许是她从我的文章中领悟到了什么,让她产生了我们是同类的错觉,才急不可耐的找上我,不停的质问我是否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