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丹华赶忙回过神来,以最优美的姿势续了一杯,重新奉上。
康熙接过,又是一饮而尽。复皱了皱眉道:“下次换琉璃杯来,要大盏的。”
曹丹华连声称是,不明到底是哪里令康熙不喜,想着事后问问梁九功吧。只是梁九功,唉,胃口也忒大了点,可她也没办法。能收她的银子,已经是看得起她了。要是像小李子似的油盐不进,那她才更头疼呢。
正在这时,小李子进来禀报道:“皇上,曦月姑娘求见,说是佟妃娘娘身子不舒坦。”
康熙闻言,即刻变了脸色,站起身来,迅速往外头大步走去。梁九功见状,赶紧跟上。
曹丹华脸上一阵青白,耐着性子收拾了残茶端回隔间,话语里带出几分不爽:“李公公,麻烦你通知茶房的人一声,让他们把这些都端回去清洗干净吧。”
一听到佟妃的名字,康熙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曹丹华真是又嫉又恨!
小李子应下,随口就吩咐手下的小张子去茶房传话。
不过片刻,晨星就过来了。小李子见是她,笑着说道:“晨星,怎么又是你?”
晨星说道:“李公公好,怎么就不是我了?我是茶房当差的,资历又最浅,万公公他们是看重我,才多让我跑腿学习。”
晨星这话说得没错。晨星长得好,性情温和,还抚得一手好琴,被分到茶房本就是暴殄天物。万公公不忍她明珠蒙尘,才许她多往御前伺候,伺候得好了就能多得些赏赐,或许还能升等呢。否则这样的好姑娘,一直在茶房打下手,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是,小李子算是看出来了,曹丹华曹庶妃,不知怎么回事,与晨星不对付,总是针对她。前有顾问行,后有曹丹华,可怜的晨星,进宫都一年了,还从来都没见过康熙一面!
小李子越是心疼晨星,就越是对曹丹华不满。这个曹庶妃呀,气量也太小了!
晨星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茶具,小李子想了想,凑近了她,极快地说道:“皇上最近,尤为喜欢慈宁宫的菊花茶。”然后回复原位,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晨星对着小李子感激地一笑:“多谢李公公指点。”
慈宁宫?菊花茶?晨星想起了去岁曦月用菊花做的那一大堆东西,不由轻笑。或许,那菊花茶就是出自曦月之手呢。
不得不说,晨星真相了。
乾清宫外,曦月焦急地等待着。然而她没料到的是,康熙竟然亲自出来了!
曦月忙向康熙描述了佟清漪的状况,康熙大惊。他紧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怎么又发病了”,然后雷厉风行地吩咐道:“还楞着干什么?指路!梁九功,速去请徐太医!”
曦月说了位置,康熙坐上圣辇,飞快地往景仁宫外假山石处赶去。曦月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地跟上,气喘吁吁。
康熙这么急的样子,莫非佟清漪的病很严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发病?
曦月忧心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今天是愚人节,所以我看到什么消息都要楞一楞,不敢第一时间相信,呜呜呜~就怕被人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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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怜爱
圣辇很快就停在了佟清漪所在的假山石前。
康熙满脸焦急地走到佟清漪跟前,不顾她的惊讶和反对,将她拦腰抱起复上了辇车。一声令下,圣辇往慈宁宫而去。
跟在后头的曦月震惊不已!
看来康熙对他这个小表妹,真的是极其在意,竟然不顾礼法,让她同乘皇帝辇车!
车上,佟清漪都快气哭了:“皇上这是陷臣妾于不义!汉时班婕妤有却辇之德,臣妾不才,不敢与班婕妤相提并论,可竟与她背道而驰!”
西汉成帝的时候,后宫班婕妤曾宠冠后宫。成帝为了能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就命人特制了一种较大的辇车,以便与她同乘。没想到,班婕妤断然拒绝。
班婕妤是这样说的:“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1】”意思是贤圣的君王身边的都是治世名臣,像夏、商、周三代的末主桀、纣、幽,才与宠幸的妃子一同乘坐,故而拒绝。
太后听闻,赞她“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1】”
自此,却辇之德一词,常用来形容后宫贤德明理的女子。
而此刻,佟清漪却被康熙硬拉上了圣辇,这怎能让她不气恼?
康熙轻抚着佟清漪的背,笑着说道:“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朕是否贤圣之君,自有天下百姓知道。”
“在朕的治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朕无愧于心。”
“难道朕与朕的爱妃同乘一次辇,朕就变成了昏君?清漪就变了妖妃?天下就会大乱?”
佟清漪脸色苍白,喘气不匀,但还是强撑着想下车。康熙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道:“清漪,你别动,省点力气好好休息。”
“看到你不舒服,朕心里难受;你要是有个不好,朕的心就全乱了。到那个时候,朕或许真成了昏君。”
“清漪,为了朕,你一定要好好的。”
佟清漪不再挣扎,乖顺地将头倚在康熙肩上,低喃道:“皇上……玄烨哥……”
“清漪也想一直陪着您……”
圣辇很快就到了慈宁宫,徐太医早就候在那里。康熙亲扶着佟清漪坐下,命徐太医仔细诊治。
太皇太后也出来了,面有忧色。
片刻后,徐太医诊断完毕,拱手道:“佟妃娘娘这是旧症,只因一时情绪激动而发。奴才将先前的药方略作修改,娘娘喝上个几帖,就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一点,此心悸之症,切忌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还请娘娘好好调养,保重身体。”
康熙的眉头拧成了结:“徐太医,佟妃此症,就无根治之法吗?这么多年了,偌大一个太医院,几十个太医,还没议出个章程来?”
徐太医惭愧地低下头:“奴才无能。”
佟清漪将冰凉的手覆在康熙青筋勃/起的右手上,微笑着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皇上,您就别为难徐太医了。”
“臣妾这是天生之疾,若不是徐太医,恐早就命不久矣。您该奖赏他才对。”
“更何况,徐太医也说了,臣妾这病虽然没法根治,但只要多注意点,少动喜怒,好好养着,也就与旁人无异。”
“如此,臣妾已心满意足。”
康熙喟叹了一声道:“罢,徐太医,你速去开药。”
太皇太后握住佟清漪的手,说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当年,佟氏一门征战在外,你玛法和阿玛也身在其中,锐不可挡。可战事无常,突然之间,就断了他们的消息。”
“那时候,你额娘正怀着你,担惊受怕之下,牵累了你体弱,就是她自个儿,也是一生下你之后就去了。”
“你阿法和阿玛战胜回朝时,你才几个月大啊。哀家心疼,是大清对不住你们娘儿俩!”
佟清漪含泪道:“太皇太后,为国尽忠,是佟氏使命所在,何谈对不住?”
太皇太后继续说道:“孝康/生前,最是疼爱你这个侄女,本想将你接进宫亲自养大。可孝康也是个苦命的,皇帝登基没多久,也崩了。临去前,孝康多次拜托哀家,请哀家好好照料于你。那个时候,你不过两岁大。”
孝康,即康熙的生母,佟清漪的姑母,顺治的妃子佟氏,孝康章皇后。
佟清漪说道:“臣妾虽然不记得姑母,但想必跟太皇太后您一样,是极慈爱的。臣妾何幸,能得您、姑母,还有……皇上的关爱。”
太皇太后说道:“清漪,你一定要好好的。”
佟清漪点头。
康熙看向佟清漪的眼底,也满是怜爱和珍惜。
太皇太后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挥退了其他人,但并没有避着曦月。
曦月听了满耳,心中慨叹,很是酸楚。
为何,这么美好的小姑娘,如琉璃般纯粹剔透,却也如琉璃似的脆弱?
幸好,佟清漪周围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她,爱护着她,愿尽全力将她护得好好的。
而从今日起,护着佟清漪的人,还要加一个,就是她——乌雅曦月!
佟清漪突然犯病的始末,康熙还没开口让人查,曦月就一五一十地如实道来。
末了,曦月愧疚地说道:“此事说起来,都要怪奴才。佟妃娘娘是为了护着奴才,才动了气,出了手的。”
“还请皇上和太皇太后治罪。”
佟清漪刚喝了药,脸色好看了许多,闻言连声说道:“皇上,这不关曦月的事,是臣妾自己愿意的。”
太皇太后也说道:“清漪说得没错。始作俑者,是那个小钮祜禄氏!贵妃都没发话,哪里由得她来张牙舞爪地逞威风?”
康熙肃着脸点头。回头命人将详情查了个彻底后,自此厌了小钮妃。
小钮妃、小赫妃和佟清漪三人,是同时进的宫,距今不过两月有余。
小赫妃年仅十岁,佟清漪因承乾宫还在修整住在慈宁宫,两人都未曾侍寝,因而让小钮妃争了这个先。
康熙看在遏必隆和大钮妃的面上,对小钮妃还算温柔缱绻。短短两月,留宿景仁宫东偏殿已有十余次。
于是小钮妃不由地飘了起来,自觉在康熙心中已有了不差的地位,甚至想着与佟清漪一争高下。结果,却踩到了铁板。
自此,同在景仁宫,钮贵妃的正殿炙手可热,小钮妃的东偏殿却是门前冷落,如同冷宫。
对小钮妃不待见的,除了太皇太后和钮贵妃,还多了佟清漪和皇宫里最最重要的——康熙!
小钮妃这日子,真是越发难过了。
数日后。
晨星前来慈宁宫找曦月。
曦月一看到晨星,就扑了过去:“星儿,你自己说说看,你都多长时间没来找我了!你都在忙什么,竟然比来找你的月姐姐玩还重要?”
晨星笑着说道:“月姐姐,我也很想你呀。可月姐姐是个大忙人,我过来十次,有个七八次是扑个空的。”
“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景仁宫,要么就是去了承乾宫。还好有苏嬷嬷收留我喝杯茶水,否则我就成天见儿地在白跑了。”
“月姐姐,我还以为你傍上了贵妃娘娘和佟妃娘娘,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呢。”
曦月说道:“怎么会?星儿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快进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两人推搡着说笑了好一会儿后,晨星变了神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月姐姐,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曦月笑道:“星儿有事直说就是。你我姐妹,何需客气?”
晨星落寞地说道:“月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仰慕皇上。本以为进了乾清宫,就有机会近身伺候皇上。可是,直到今日,我却连皇上一面都没有见过。”
曦月奇怪地问道:“我记得星儿跟我说过,自去岁木兰秋弥之后,大内总管就换了人,从顾总管变成了梁总管。”
“梁总管是个和气的,再不挡着你和高氏前去东西次间伺候。怎么,这么长时间,你竟还没见过皇上?”
晨星唉声叹气:“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高氏进得了次间。只是我运气太差,去的时候皇上都不在。”
“而这几个月,我却是连次间都不得进了。”
曦月不满地说道:“难道梁总管也跟顾总管一样,故意针对你们?”
晨星摇了摇头道:“不是梁总管,是……曹庶妃,曹小主。”
曦月疑惑地说道:“曹小主?那是谁?”她咋不知,后宫有这么一个人?
晨星苦笑道:“看来月姐姐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身边都是高位之人,哪里注意得到区区一个庶妃小主?”
“说起来,这位曹小主你也认识,她与我们是同一批进的宫。她和她的表妹,还曾与我们闹过大不愉快。”
“曹小主,就是皇上奶娘孙嬷嬷的侄女,江宁曹家的嫡长女,曹氏丹华。”
曦月一拍桌案,惊呼道:“原来是她啊?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哎呀,你直接说曹丹华我不就知道了吗?我与她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在坤宁宫的时候,她就看我不爽,我也不服她!”
“话说,曹丹华不是坤宁宫的宫女吗?什么时候变成小主了?哦对了,仁孝皇后已经崩逝,她不在坤宁宫伺候,改去乾清宫了?”
晨星将曦月的手放好,说道:“一惊一乍地,没个形象,比起刚进宫的时候,月姐姐真是越发回去了。”心下却有些羡慕,若不是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惯着,曦月怎么能过得如此无忧虑,就跟在自家府里一样呢?
又说道:“还有,曹小主毕竟是曹小主,你纵得太皇太后看重,也不可直呼其名。否则被人听到了,总归是不好的。”
曦月催促道:“知道的,我自有分寸,可这里不是就你我两人吗?若有旁人,我当然会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小主’的。至于现在,那还是算了吧。”
“星儿别卖关子,快说快说,曹丹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晨星说道:“仁孝皇后还在的时候,曹小主就伺候了皇上,得了庶妃的名份。仁孝皇后去后,她自请入住乾清宫耳房,说是方便照料二阿哥,以报皇后知遇之恩。”
“本来,我以为我与曹小主先前虽有龃龉,可她已是庶妃,我还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敬着她、躲着她也就是了,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