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霜:“嗷嗷!”
季浔:“你被我绑着是动不了的,就算我给你松开,你也没办法伤害我。”
谢幕霜:“嗷嗷嗷!!”
季浔:“你不是吃过东西了么,不要再挂念我的肉了,做丧尸知足常乐,别太过挑食。”
谢幕霜:“嗷嗷嗷嗷嗷嗷啊!!!”
季浔:“……”
成吧,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况且丧尸要是真的会感知饥饿,等到没有体力了再去觅食,那么这间屋子的房主也不会把自己耗成了骷髅架子,毕竟几个月前,这附近满地都是熟透的瓜果。
更况且。
季浔不得不承认,压缩饼干泡水的味道的确不怎么地。
对比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生龙活虎的转悠,现在的他就像将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饿狼,正前方就吊着一块新鲜可口的生肉,可却出不去,也吃不到,也是的确有些残忍。
倘若季浔是丧尸,她也不乐意喝那碗饼干糊。
耳边的叫喊还在持续,一声更比一声壮烈,季浔望着他片刻,无奈张口道:“幕霜,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但是为了你我共同美好未来,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叹了口气,回到床边,慢慢从背包里扯出一条棉裤。
棉裤是她从安全区带来的,全新没人穿过。
她将手中的衣物折成了一个团,又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比划大小,待看着感觉差不多后,她手拎棉裤走在谢幕霜面前,又趁着空隙一步迈到椅子后面,随即用手压住他的额头,将对方脑袋抬了起来。
她努力将谢幕霜的头控制住不叫他乱晃,另一只手按住他的下巴,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那棉团松紧对方嘴里。
至此,屋子清净下来。
大抵是谢幕霜感到尸格被侮辱,短暂的停歇后,身子便以更剧烈的晃动作为被塞住嘴的抗争,只是嚎叫由“嗷嗷嗷”变成了“唔唔唔”。
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省了嗓子。
季浔轻叹一声,回到床上拉开被子。
自今日早上一睁眼,她便开始在酒店内出任务,遇到谢幕霜后又想尽办法将他控制带走,直到现在辗转到了这个屋子里。
手机早就被她关上塞到背包的角落里,季浔看了看手中的表,凌晨十二点半。
短短一天,比过了一年都漫长,几乎耗干了她的体力和神经,筋疲力尽。
也不知道王梓培黄毛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回去。
其实在这环境之中,季浔根本不能踏踏实实的睡觉,且不说谢幕霜在自己身边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定|时|炸|弹,万一外面跑进来什么东西,自己睡的正沉,怕是在睡梦中便被直接咬死。
因此,背包一类的重要东西都被她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手|枪和匕首更是直接放在枕头边,以备出了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卫。
谁知那些不肯放弃的警惕心,在她头一沾到枕头便化为乌有。
再一睁眼,外面已经阳光明媚。
金色的阳光透过泛黄的玻璃照进床边,泛白的床单撒上些许暖意,竟一时之间有些温馨。
季浔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迷迷瞪瞪的坐在床上,双目涣散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安静,出奇的安静。
季浔一惊,急匆匆的下了床。
门外,谢幕霜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绑的好好的,嘴巴里还咬着昨日塞进去的棉裤,眼神迷离,表情呆滞,模样像极了没有人肉时,不发狂的普通丧尸。
季浔隐约也明白过来,丧尸不会睡觉,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疲劳。
这大概就是它们的休息方式。
谁知下一秒,谢幕霜忽的眼皮一挑,猛地就跟季浔对上的目光,短暂呆滞一瞬过后,椅子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开始剧烈晃动。
季浔:“……”
她觉得自己出现就是个错误。
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季浔将匕首和枪重新装好,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这时,她才看清楚这块农田有多大。
面前的土壤优质肥沃,棕红的一片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头上是难得的万里晴空,连片云都稀少,风也不似昨天晚上那般刺骨,轻轻抚在脸上,倒有些别样的舒服。
天高地阔,云淡风轻。
季浔站在屋子面前,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像自打出事以来,她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风景。
城市沦陷,丧尸横行,就算偶尔遇到过这般干净的景色,怕是自己也从来没有留意过。
她站了片刻,就回到屋子内将房主的尸体拖了出来,想要埋在屋子后面,谁知道刚过去,却又发现了昨天没注意的一些东西。
小型的播种机,犁杖,还有些季浔不认识的农耕工具,最主要的是,旁边摆着一口大缸。
缸上盖着一个木盖子,季浔将盖子拉开,一股淡淡的馊臭味迎面扑来。
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变了味道,瓷壁的四周糊了一层青苔,带着水都有点淡淡的绿色。
里面还养着几条鱼。
古时候的地主家里时常会有这种水缸,这些年随着自来水的普及,这类已经逐渐稀少,可相应的知识,季浔还是明白点。
例如有些大户人家担心有人在水缸里面投毒,便会放上几条鱼,通过鱼的活跃程度,来判断这水能不能喝。
之前季浔在安全区也了解到些丧尸鱼同其他鱼类的区别,丧尸鱼的眼睛大多泛白,性情也比寻常鱼类鲁猛很多,科研部的人将它们养在鱼缸中,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乱撞。
现在来看,水缸里的鱼很正常。
也意味着这些水没有问题,顶多脏了点。
季浔也并不打算吃了这几只鱼,古时候的方法现在同样能用一用,若是日后要是自己发现些别的水源,也能用这几条鱼判断一下有没有被污染。
可也有一点,这水在这里放了至少半年,直接饮用估计是不成了,想要入嘴恐怕还要加上一层蒸馏的过程。
麻烦是麻烦点,至少不会渴死了。
季浔又粗糙的算了一下剩余水的体积,抛去未满的那一部分,以及日后提纯损耗的一部分,大概能剩下六七十升。
省吃俭用应该能撑不短一段时间了。
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忽的有了解决方法,季浔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想要会屋拿些东西先蒸出些水,走到门口却莫名发现少了些什么。
谢幕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嘴,他半张脸别了过来,面无表情望着前面,没挣扎也没嚎叫。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季浔的脚步。
“唔唔唔!!”
沉闷的吼叫混着椅子的晃动再次传入季浔的耳朵,季浔愣了愣,试探性的远离了几步。
声音持续半分钟便戛然而止。
季浔疑惑,再次迈了出去。
谢幕霜:“唔唔唔!!!”
季浔:“……”
这才是真正的看人下菜碟。
第16章 恐惧 “我不理你了。”
季浔回到屋内,从门口的杂货堆里面翻出一件雨衣,用匕首将它割开,使其变成一块塑料布。
她又将屋内的锅和柴火搬出来,用缸内的清水将锅简单冲了冲,将柴火点燃,支起锅,摊子四周支上两根棍子,塑料布挂在棍子上面。
如此,就做成了个简易的蒸馏装置。
季浔之前在电视上上看过类似的方法蒸馏海水,可从前并没有过缺水到蒸馏提纯的情况,自然也没了实验的机会。
谁知道末世来了后,那些曾经认为毫无用途的知识反倒派上了些用场,丧尸爆发后整日想着不是东躲西藏,而是在农田里荒野求生。
水蒸发后遇到塑料表面便会凝结成水珠,再顺着倾斜的一边落下,季浔将矿泉水瓶口用刀割掉,增加了流入的面积,又对准水滴落入的位置,将瓶子放在地面。
如此,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季浔这边手忙脚乱准备水源,那边的谢幕霜也没闲着,他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有人一直在自己面前来回转悠,嘴巴里的吼叫声一刻都没停过。
季浔头一次对自己惊人的适应能力发出了感叹,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可以完全屏蔽掉谢幕霜的在自己眼前拼死拼活,连蹬带踹,恨不得把椅子给撑散架了,好冲出禁锢咬上自己。
现在,他仍是坐在拐角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半张脸在窗户的边缘疯狂晃动。
这个窗口照不进去屋内多少太阳,现在又是冬季,屋内的光线仅仅是能看清楚大概位置的程度,给本就破败的房间再加上一层阴冷。
本着总不能让谢幕霜一直呆在这个阴暗屋里终年不见光的缘故,季浔回到屋内,试图同对方沟通。
“幕霜,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谢幕霜:“唔唔唔唔唔!”
“可是这个椅子,你说我该怎么把它弄出去呢?”
于是就成了季浔说季浔的,谢幕霜嚎叫谢幕霜的,这种跨种族的对话必定没有结果,只能变成隶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狂欢。
不过季浔的确在想如何将谢幕霜弄到屋子外面晒一晒,面前这把椅子看着就有些年头,复古的绿色油漆都掉了一半,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生涩尖锐,听着就让人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它能承受住谢幕霜的摧残,现在依然苟活屹立在角落没散架,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再将它生推出屋子,连季浔都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也不能生生将谢幕霜抬出去吧。
虽然说,谢幕霜的体重,跟之前在训练场上季浔摔的蓝色假人差不了多少,但是假人好歹是安安静静的等你搬起来往地上扔,而谢幕霜他不光会动,还会咬人。
最主要的是,谢幕霜不能扔。
季浔琢磨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屋子后面那几个带着轮的农耕工具,她高高兴兴的绕到房子后面,只留下那辆车的半截身子,四个轮一个都不剩下的带回了房间。
为了防止做好的带轮椅子高低不一,季浔还特地选得大小相同的轮子,现在仗着谢幕霜没法动弹只能干叫,便肆无忌惮绕到他的身后,蹲下身,用力抬起一点椅子腿。
椅子面随即出现了些弧度,连带着谢幕霜本人同样歪着身子。
这点角度本是没什么事情,况且季浔还在拽着抬起来的一角不敢松手,难就难在谢幕霜仍然不老实,也不管椅子会不会被自己晃倒,只知道季浔就在眼前自己要拼尽全力去咬。
奈何他的嘴巴里堵着条棉裤,张也张不开,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昨天晚上谢幕霜好歹还能对着空气咬两下解馋,尽管吃不到还有个念想。现在倒好,满鼻子充盈肉香,那肉的确也近在咫尺,可就算那肉离嘴巴仅有一步之遥,他也没法吃到。
身为一只丧尸,最重要的武器被堵上了,这不是侮辱尸格是什么!
季浔一手专心致志钉轮子,而扶着椅子的那只手已经快撑不住了。
随着头上的丧尸越来越过分,自己的手已经快要按不住了,甚至带着她的上半身都跟着一起发颤。
季浔无奈松开酸胀的腕子。
她起身,对着谢幕霜叹口气。
这几个月来,她叹的气估计比之前一年的都要多了。
季浔转身回了卧室,东找找西找找,不一会凑出来一小堆报纸,折了几次后成了厚纸片,她再次蹲下身,将报纸压在了椅子腿下面,手掌按在报纸上。
季浔再次开始愉快的组装轮子,论谢幕霜如何疯狂,皆是稳如泰山。
制作完成的椅子比原来的高了一截,四个椅子腿被各自钉在轮子上,活像被生生悬起来的,但因为位置大概相同,所以也没出现之前所想前后高度有偏差的情况。
过后,季浔又出了屋子,来到她烧的那壶水前。
锅里面的脏水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塑料布下密密麻麻挂着一层水珠,而清澈的水已经顺着一滴一滴落在矿泉水瓶里,淅淅沥沥几乎快装满了一整瓶。
季浔细细抿了一口。
只有些淡淡的灰尘味。
这个方法可行。
但是同样的,一整个下午季浔净忙着给谢幕霜坐轮椅的,别的什么都没干,现在天又慢慢暗了下来,她总也没办法再出去找活干,只得带着水瓶回了房间。
她想要开火做饭了。
现在水源也不愁,总也不能顿顿吃饼干就水。
自打她从安全区出来,几乎一口热的都没吃到过,谢幕霜是一口熟的都没沾到,现在有水有米面,生活方面暂时也没什么可发愁的了。
这般想着,季浔抱着锅拉开门,谁知迎面看见的不是灶台,而是挡在灶台前,还在一步步往前滚动的谢幕霜。
谢幕霜的手脚都因被绑着动弹不得,可偏偏听见季浔在外面忙活开始乱动,干脆直接用身子向前拱。
因为从干涩的椅子腿变成了轮子,滑动摩擦便滚动摩擦,他身子一用力,轱辘就会因为受到惯性朝前挪动几公分,一转眼的时间,人都快出屋了。
季浔:“……”
谁能想到自己辛苦做一下午的轮椅自己还没有用,倒是抢先一步被谢幕霜当成代步车了。
她简直佩服对方的毅力,自己在外面,还关着扇门,都能因为听到传来人的动静并坚持不懈的朝外移动,甚至在即将撞到灶台之前,还可以灵活的拐个弯。
虽然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就这拼搏的精神,用尽一切方式吃肉的努力,当得起一句尸中楷模。
也幸亏谢幕霜还没移动到门口,就被自己发现了。
要不然那门关着,他也没有办法撞开,估计要一直坐在轮椅上,动一下被弹回来一次,动一下被弹回来一次,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这画面有点难以想象。
季浔不得已从他背后绕了过去,拉着椅子回到墙角,又掏出安全区带上的最后一根绳索,一端系在谢幕霜两旁的椅子把手,另一端挂在钉在地面门的固定器上。
如此,不管谢幕霜怎么乱撞,撑死在以固定器为圆心,绳长为半径的地面画圆,自己也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对方就跑出去。
谢幕霜好不容易重获的“自由”再次被限制,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季浔。
季浔背对着他,在厨房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