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云霓
时间:2021-03-23 09:53:11

  “珠珠,你这是在做什么?”顾明琬上前几步道,“你瞧瞧你……还不快来给三皇子妃赔礼。”
  顾明琬一副长姐的模样,声音中带了几分斥责,这样的时候她能压制住顾明珠,定会让三皇子妃另眼相看,怀远侯不肯拉她一把,她就要自己争一争。
  顾明琬说完就要上前将顾明珠拉过来,谁知顾明珠就像是被她那些话吓到了般,忽然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睛中打转。
  宝瞳立即挡在顾明珠身前:“大小姐,别怕,奴婢在这里,奴婢护着您。”
  主仆两个在人前,一个瑟瑟发抖,一个准备破釜沉舟,看起来好不可怜,仿佛受委屈的人是她们。
  顾明琬咬牙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退缩,珠珠泼香灰在先,她作为大姐上前教训珠珠没有任何错处,身上有痴傻病不假,冲撞了三皇子妃,怀远侯爷也担待不起。
  眼见顾明琬就要伸出手拉扯宝瞳的手臂。
  “谁在这里吵闹,”莫阳明撩开帘子从屋中走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皱起眉头,“道人不是说了不见客,你们聚在这里是何意?这是在逼迫道人不成?”
  宝瞳强忍着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只差一点点她就能将明琬小姐滚倒到底,她早就知道荷花胡同拉着大小姐前来目的不纯,果然明琬小姐就用出这种手段,想要伸出脚踩她家小姐,那得先问过她这个大丫鬟。
  听到逼迫两个字三皇子妃忙解释:“真人误会了……”
  莫阳明没等三皇子妃说完话,看向委屈的顾大小姐:“有没有误会道人是亲身体会,道人想要找个地方清修,难道连太清观这处小山坡也容不得道人了?道人这里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得人前来,不过就是与善人讲讲经,你们也不肯放过?”
  莫阳明说着转身看向顾明珠:“你们想要找道人可以,不要为难一个孩子。”谁也不是傻子,三皇子妃想要利用顾大小姐,她怎会看不出来,端起那三皇子妃的架子压一压,别人就要俯首帖耳。
  莫阳明说完看向三皇子妃:“三皇子妃有何事需要交代道人去做?”
  三皇子妃顿时哑然,她想要请莫阳明在太后娘娘面前为三皇子说话,可这种事哪里能明说,大家心领神会即可。
  三皇子妃道:“我得了几本道经想要送给真人,之前太后娘娘生病,还是真人进宫侍奉才能康健,三皇子常常提及,让我得了机会感谢真人。”
  “道人没做什么,”莫阳明淡然道,“都是太医院的妙方,还有三清祖师爷庇护,三皇子妃若是有心,就将道经给我那师弟,请她供奉在大殿之中。”
  莫阳明说完向三皇子妃等人行了道礼:“若无别的事,道人就回去读经了。”
  莫阳明转身时,顾明珠也急着想要与莫阳明一起进门,没想到踩到一块石子,脚下踉跄差点摔在那里,莫阳明伸手去搀扶,这才让顾明珠稳住身形,正当她要与顾大小姐说话时,看到顾大小姐身后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道袍显然是观中人。
  有人在暗中监视这一切,莫阳明心中冷哼,果然就像太后娘娘说的那样,东宫一旦被废,京里就不太平了。
  三皇子、五皇子还有贵妃、德嫔,不知道都会使出什么手段,她不愿意去管,那些人也最好不要来招惹她。
  不过阿婵的事她还是要查一查,既然起了疑心就要弄清楚,鉴于师弟对她多加防范,她晚上还要避开人去找那白恭人。
  莫阳明走进屋子,看向顾明珠:“可还想听道人讲经?”
  顾明珠点点头。
  莫阳明忽然兴起:“道人教善人看经书、识字如何?”多学些字对一个女孩子有益无害,说不得顾大小姐也会因此开智。
  顾明珠恳切地点头。
  莫阳明十分欣慰,道经枯燥乏味,难得顾大小姐能听进去,不过在此之前她要仔细看看阿婵的病案,再对比一下白恭人腿伤的伤势,如果她方才看得没错,白恭人的伤明显与阿婵不同,阿婵是胎带的病疾,白恭人是损坏了筋骨。
  白恭人是被谁所伤?腿伤多年,每次却都要来道观中见过师弟才会康健,只有弄清楚这些,她才可查出阿婵死的真相。
  ……
  天色渐渐暗下来。
  白恭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梦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
  白恭人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皮却似千斤重,然后她感觉到一双手揭开了她的被子摸向她的双腿。
  白恭人惊惧之下,终于掀开了眼皮,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扬起了手,手掌之中是一柄利器,她将利器狠狠地刺向了她的腿。
  剧烈的疼痛中,白恭人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床边没有任何人在。
  白恭人刚准备舒一口气,低下头却发现一条腿横在肚腹上,那条腿血肉干瘪,只剩下一根骨头,伤口处还有鲜血不停地滴下来,那是她的腿。
  “啊……”白恭人大声尖叫。
 
 
第283章 被人欺骗
  白恭人刚刚喊出声,嘴就被人紧紧地捂住,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那把匕首缓缓地划过她的皮肉,仿佛在找合适的地方下手。
  白恭人登时睁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阿婵死时的惨状,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动弹不得,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人,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屋子里灯光昏暗,却清楚地照出了那人的面庞,那人上了年纪,但目光依旧清澈、锐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她缓缓地收回了压在白恭人脸上的手。
  白恭人这一刻才能喘息似的,她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即便这样却也没能控制颤动的身体,眼泪也顺着她的眼角不停地淌下来。
  “莫……莫真人……”白恭人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莫真人抬起手,让白恭人看清楚:“善人瞧不见吗?”
  白恭人的脸色更加难看,想要说话求饶,嗓子却如同被扼住了般,她慌张地向外看去。
  莫真人道:“不用看了,外面的下人都晕厥了过去,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醒来,善人住的静室僻静,深夜里谁也不会前来探望。”
  莫真人的声音阴森:“剩下我们两个好好算算从前的那笔账。”
  说到这里,莫真人目光落在白恭人肚子上压着的腿上:“道人也是为善人看症,将两条腿都切下来,善人就不会再疼了。”
  想到自己的腿没了,白恭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攥住了莫真人的手臂:“真人……求求你……放过我,只要真人放过我,我不会告官,无论谁问了,我都说是我主动求真人治腿伤,真人若是不信我愿意向三清祖师发誓,反悔的话必遭报应,不得好死。”
  莫真人不动声色地望着白恭人:“善人在杀阿婵的时候,这誓言就已经灵验了,道人就是奉命取走恭人的性命。”
  白恭人这时候仿佛才想起事情关键所在:“不……我……我没有杀阿婵,真人曾去衙门问过仵作,阿婵是自尽的,真人忘记了吗?
  我……我进了门就看到阿婵坐在椅子上,鲜血从她脖颈上喷出来,我也想过要救她,可……血太多了……喷了我一身,那伤口很长很长,从左边一直划到右边,捂也捂不住,我大声地喊,才将父亲、母亲和哥哥叫过来,可谁也没有法子。”
  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场面依旧让白恭人记忆犹新,鲜血从伤口和阿婵的嘴里涌出来,阿婵半睁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响动,身体颤动喘息不得,最终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白恭人想起今天自己的胡言乱语接着道:“我今日说那些话都是气话,我没想阿婵死……我是骂了她……但从前那些话我也总说,她都不在意,怎么这次就要自杀?我知道父亲、母亲都怨我,他们到死都怨我……可我真的是为了白家好。”
  白恭人收紧手指:“真人……真的不怪我,阿婵早就病了,真人与她相处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她一直胡言乱语要嫁人,说有个男人喜欢她,不嫌弃她的腿,会迎她做正妻,那男人不但功名在身,最重要的是那男子一心为国为民,是个英豪。”
  说到这里,白恭人定定地看着莫真人:“真人觉得可能吗?阿婵相貌平平,生下来腿上就有疾,就算有男子愿意娶她,那男子也不可能有功名在身,更别提什么英豪。
  就算是我这般模样,父亲、母亲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袁家,那时候我家老爷不过就是个才入仕不久的七品官罢了。
  阿婵怎么可能与我相提并论?最可笑的是我父亲居然相信,与母亲一起操办阿婵的嫁妆,还要将祖屋也卖掉为阿婵买些良田,免得让阿婵进门被人笑话,那些良田每年能赚些银钱,让阿婵赏给下人。呵呵呵……他们都不曾为我想这么多,都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何如此偏心?阿婵果然有这样的事也就罢了,分明就是妄想,我是气不过才要去找阿婵,要阿婵好好清醒清醒。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男子会真心喜欢上一个废人,更没有哪个家族愿意要这样的媳妇,阿婵口口声声那男子会来提亲,我去问那男子的身份,阿婵却不肯说,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人,说了就会被我戳穿。
  就算有一个男人许诺要娶阿婵,不过就是花言巧语骗她的身子和银钱罢了,男人都是得不到才有意思,见过太多正常的女子,见到阿婵这种觉得有趣儿,便来亵玩一番,怎么会有真心?
  阿婵偏说,那男子要建功立业才能说服家中长辈,再等一等他必然会上门。”
  莫阳明看着白恭人,白恭人说这些话时,眼睛中还掺杂着轻视和恼怒,似是渐渐陷入了当时的情绪中。
  白恭人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告诉阿婵她那些就是妄想,世上好女子那么多,她也不瞧瞧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形,那男人定是利用她,哪里来的真心实意,真有这样的男人也会弃了她,她就是来害我们的,害父亲、母亲、哥哥和我,我们全都会被她拖累……”
  话道这里戛然而止,白恭人意识到后面的话不该说,她刚刚要掩饰,只觉得腿上又是一痛,莫阳明冷冷地道:“还不肯说实话?”
  白恭人不敢再隐瞒,急忙求饶:“我说……我都说……我……我骂阿婵怎么不去死,她死了,白家上下都会好起来,她就是个祸患……难道不是吗?我说的话可有错?她不是祸根?就算她死了,我们还要因她受累,父亲、母亲故去了,我的腿又成了这个样子。
  她就是不祥之兆,母亲生下她时,稳婆就说不如将她溺死,父亲、母亲养了她,又得到了些什么?”
  “啪”白恭人感觉到脸上一痛,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莫阳明道:“阿婵是你的亲姐姐,你就这样折辱她。”
  白恭人激灵灵地打了个颤,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去怪莫真人:“我错了……真人……我不该去骂阿婵……但我也是为了她好,只有这样才能将她骂醒,阿婵的死却跟我数落她无关,她根本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她来了上清观躲清静,后来我听说她从观中回到家里,我才又去劝说……”
  白恭人没仔细说如何劝说,但莫阳明已经知晓,少不了又是一通谩骂。
  白恭人道:“那次阿婵的情形很奇怪,她好像听进去了似的,跟我说她不嫁人了,我说的是对的,没有人会真心待一个废人,我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谁知道到了晚上阿婵趁着屋子里没人,就……就自尽了。
  真人,阿婵自尽肯定是因为被那男子辜负了,与我无关啊……当时是父亲、母亲不准我说出这些过往,是想要给阿婵留个脸面,我可是一直守口如瓶,连老爷都没有说过,说到底阿婵是自不量力,最终害人害己。”
  莫阳明听到这里,死死地咬着牙,咬得额头青筋浮动,他的目光扫向白恭人的腿:“阿婵自不量力,你呢?你觉得自己如何?”
  “我自然,”白恭人想及如今的处境,又露出悲戚来,“我虽然腿上有伤,却也尽力打理内宅,好在之前还为老爷生养了两个儿子,我……”
  “夫妇和顺,母慈子孝?”白恭人没说完话,莫阳明讥诮的声音传来,“你自以为是,不过也是被人算计而不自知,也许这就是你的报应。”
 
 
第284章 帮手来了
  白恭人看着莫阳明阴沉的表情,忽然心中一沉,她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
  莫阳明道:“人心若是歪了,看什么都是错的,阿婵生怕因她的病拖累你说亲,在道观住了两年不曾回家,白太太来与阿婵说几次话,要将家中财物留一份给阿婵,阿婵劝说白太太给你添箱用,免得让你到了夫家脸面不好看。
  你所谓卖了老屋这些话,大约是从白太太嘴里听到的吧?白家那老屋有多久没住了?良田给了你,老屋又值多少?阿婵早就与我说过,若是她成亲不会让白家因她的病疾多拿嫁妆,男方嫌弃她的腿疾和嫁妆就算了,她也不强求。”
  白恭人自然不会因为莫阳明这些话有任何愧疚,在她心中莫阳明也是替阿婵说话罢了,即便父亲、母亲给她多一些那也是应该,毕竟白家需要她撑门面,阿婵只会是白家的拖累,怎能给白家任何的好处。
  白恭人真正关切的是莫阳明之前说的话:“真人说我……是被谁算计了?”
  莫阳明冷笑一声,她说得再多也换不回白恭人半点悔意,罢了罢了,她怎么还是这副脾气,躲在观中几十年依旧改不掉。
  “你的腿伤不至于会到如今的地步,”莫阳明冷冷地道,“有人在你腿上动了手脚,让你这两条腿血脉不通,失去了血气滋养自然就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白恭人听到这里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不可能,我的腿伤请了京中最好的郎中来诊治,若非……若非……”
  “若非伤口一再溃烂,绝不会瘫在床上?”莫阳明道,“看你这腿上的伤痕就知道请了不少疮疡科郎中去除腐肉,按理说仔细用药就会痊愈,何以久治不成,伤及内里,到了断绝血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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