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的护夫日常——风味酸奶
时间:2021-04-01 09:54:01

  他道:“阿书若不想说,便不说。只莫让自己受了委屈便好。”
  方定的信念、重回的理智在顷刻崩塌。烈焰袭来,炽烈的情感如火山喷发,铺天盖地,瞬间压倒理智。
  谢书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她紧紧咬着唇,忽然想要不顾一切地吐露自己所有想法,她想要忘记前世对他的伤害,装作不知道,自私地将他独占。
  要他别娶公主,以后也别纳美人,登基后莫要三宫六院。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只有自己。
  谢书自私地想。他没有前世记忆,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她嫁给他是为给季召做内应,他不知她为季召传了多次情报,他不知她愚蠢地同季召做了交易,进而害他丢失皇位,害他命丧黄泉……
  他不知……
  指尖攥紧血肉,窗外一道鹰声长鸣。
  清脆,且刺耳。
  谢书的身体停住颤抖,那些自私的念头,被深深绝望的愧疚压进谷底,碾成灰烬。
  她麻木地闭上双眼。理智回笼,将即将喷涌的情绪禁锢。
  她听见自己道:“好——”
  *
  丰平十年,农历二月初四,除夕方过,皇帝寿辰便至。
  此日,整个京都都在为皇帝贺寿,皇宫内尤其热闹。春节时的灯笼未曾取下,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辰茗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中央有舞女浓妆艳抹,素手翻飞,丝绸薄带随动作轻盈舞动,舞动时有琴师奏乐,乐队鸣笛,丝竹靡靡之乐萦绕着整个殿堂,热闹奢靡。
  一众宾客坐于红木方形桌前。琼浆佳酿盛于三角琉璃杯中,蔬食瓜果、珍馐美馔置于玉器之内,另有鲜花放于细颈白瓷瓶中,嗅之清香怡人,观之赏心悦目。
  谢书同季淮坐于宾客上席。她低眉垂目,容颜秀美,姿态安然,小口吃着金鼎玉器中的食物。
  直到乐声忽消,殿内安静下来,她才放下玉箸,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明亮大殿中央的荷花台上,立着几个貌美的舞女。
  这些舞女穿着青色薄纱衣,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以及柔软修长的手臂。她们环列成个圆形,每一个人都曲着膝,脚尖轻点在地上,做出起舞的手势。
  乐声骤起,开头曲调激情澎湃,不禁让人想起火红的沙漠。在这乐声中,围成弧形的舞女们,互相牵着的手向上一扬,像是要掷出什么。
  她们掷出的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
  那美人身穿芙蓉色舞衣,雪白的腰肢被流苏遮挡,若隐若现,她的手腕上带着金环,脚踝上系着小巧精致的金铃铛,随她的伸手抬足,发出的清脆声响,恰与乐声相和。
  跳舞的美人,正是西域公主无疑。然之前她都有以面纱覆面,今日却将整张脸露出。
  难以形容那张脸,若非要说,便只能用惊艳来形容。
  惊艳到何种程度?到大殿无声,方交谈的人纷纷闭口,甚至连见惯美色的皇帝,也放下玉箸,直直将她盯住。
  舞美人更美。谢书忽然明白,季淮那日为何那般专注得视线难移。若是她,美人美如斯,怎肯割舍?
  谢书沉默地夹起食物,放入口中。她缓缓咀嚼,未尝出任何味道。
  而后她看向殿中片刻,终鼓起勇气将目光转向季淮。
  只见季淮靠着椅背,姿态随意,视线散漫地盯着殿中的西域公主。
  似在赏她舞姿,似在观她面容……谢书收回目光,不欲再看。
  既已做出决定任他去,便应不再管,任由心中涩意蔓延。只是未等她被绝望与痛意吞噬,就感觉手指被人勾住。
  谢书微怔。她的手放在桌案上,不知何时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放到她手边上,并顺势一勾,将她的尾指勾入他的指缝间。
  谢书抬眸看他。季淮仍旧看着殿中,好似无知无觉。只是那只大手愈发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他缓缓移动,覆在谢书的手背上,将她的整个手握进手心,而后像是揉面一般,摩挲把玩着。
  什么苦痛,涩意,难受通通消失。谢书目视台下,全身上下所有感官像是都凝在那只、被季淮把玩着的手上。
  他的两指捏了捏她手背上的肉,似在拉面团,他的指尖将她的手指像后勾了勾,似在感受面团筋不筋道……
  而后他沿着谢书的中指,慢悠悠地描绘了一圈又一圈。
  谢书感觉自己手麻了,脑子也麻了。她都块忘了自己在哪儿,遑论其他。
  正懵然着,季淮忽侧身前来,脸与谢书挨得极近,却没看她。
  “阿书说……”他终于侧过面来,黑眸若缀星光,细碎温柔:“这公主的舞姿,同你相比如何?及得了你几分?”
  “哎?”谢书没反应过来。
  季淮眸色不变,正专注地盯着她,好看的黑眸里全是她的身影。
  昨日,封一来向季淮请罪,言他有件事忘记向季淮禀报。
  季淮起初未在意,直到听封一道:“当在清尹阁那日,属下曾见到了娘娘。”
  季淮坐直,问:“何时?”
  “就在西域公主登台练舞之上,娘娘同孟姑娘曾出现在请尹阁内,片刻后离去。”
  脑海中隐有亮光一闪,季淮的眸色渐深。他想起那夜谢书的泪水,恍惚间意会到什么。
  直到此刻,在这儿辰茗殿之内,他的阿书在见到公主那刻,以及看到自己凝视公主时,眸中不自觉浮现的失落之色,让季淮终于确定了她的想法。
  于是他问她:“公主舞姿,及你几分?”
  谢书不言,像是没回过神来。季淮复又笑道:“孤曾在清尹楼听见,阿书之舞艺,世间卓绝,见之难忘。孤当时见公主舞姿时,便在想若阿书跳起舞来,该是何种模样?”
  说着,季淮唇角弧度加大,俊美容颜愈发容色夺目,他问道:“不知孤可有荣幸一观?”
  谢书的确在清尹阁习过舞,但她没想到季淮会知晓此事。说起舞蹈,谢书已许久未跳,她不知道自己的水平与公主相比如何。
  然看季淮的意思,对她评价颇高,似怀有极大的期待。
 
 
第33章 偏爱   “现在孤能知道,在落云楼那日,……
  谢书正想回话时, 忽明白季淮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他问公主舞艺比得了她几分,言下之意他相信谢书的舞技定是胜过公主,即便他未曾亲眼见过。
  明目张胆的偏爱与信任, 总是让人觉得窝心。以及他说在看公主时, 想起的却是自己……
  谢书瞬间挺直腰背,她反应过来, 季淮在向她解释, 那是否说明他已知晓自己曾去过清尹阁,也许也知道……她闭了闭目。被人将心思猜透,除却不自在外更多的是羞窘。
  季淮在问完话后,就将身子靠了回来,然仍是握住谢书的手, 感觉到手心中的小手, 其指尖轻蜷一下。他眸中溢出笑意,猜到她明白过来。
  谢书的确知道自己误会了季淮, 并从中再挖出一层意思——他不喜欢公主, 对公主无意,应也未打算娶公主。
  想清楚这点,谢书心中的枷锁忽地消失。她暗自想着, 若季淮喜欢公主, 她不会阻拦,然他不喜欢, 她是不是就能争一争呢?
  那日落云楼的姑娘说过,适时的主动,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她无须时时守礼,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人因她心动, 为她心软。
  她的优势…谢书想了想,觉得只要除了面容,约莫就只有这些才艺了。
  于是,谢书弯起唇,她被握住的手指,轻点了下季淮的手心,在他的视线转来时,她笑容灿烂,声音温软:“殿下,除了父亲与兄长,臣妾愿意跳给他看的,便只有殿下您了。”
  “没有谁比您更有这个荣幸……”她顿了顿,轻摇了下头:“不,这是臣妾的荣幸。”
  在季淮温柔漆黑的目光下,她最后补充:“臣妾愿意。只是请给臣妾一些时间,臣妾想为殿下跳一支最好的舞。”
  季淮眼中有淡淡的讶异,但更多的还是笑意,他捏了捏谢书的指骨,而后放开,勾唇道:“好,孤等着——”
  谢书再腼腆一笑,而后转过头看向殿中起舞的公主,心情与初时大不相同。
  然这好心情未持续多久,因她在转眸时,竟见到许久未见的季召。
  季召身穿玄色衣袍,静坐在席间。他的面容冷峻,气质本就阴冷,此时比以往更冷硬几分,眉宇间都是散不开的郁气。
  似有所感,他抬眸,与谢书目光对上。
  谢书没有收回视线。她想起不久前他散出的那个谣言,缓缓将目光落到他空荡荡的左袖口上。
  季召似是察觉到,谢书眼尖地看到他放在桌案上攥紧的手指,以及愈发阴沉的神色。
  若是没有那个流言,谢书也许还会继续装下去,装作喜欢他,装作顺从,避免打草惊蛇。
  然流言过后,季召的无耻实在让她恶心。某天夜里,她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再忆及今生与季召的虚与委蛇,忽然不知,再继续与他做戏有何意义?
  前世是她蠢,轻信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然今世再蠢,也不会蠢过前世。
  谢书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因前世之事,她潜意识里对季召心生阴影,觉得他是季淮称帝之路,是自己人生路上的劲敌。
  以为他很强大,故恨意间夹杂惧怕,然秋猎之时,那般容易让他废了只胳膊,不管是否有运气之故,都足以说明季召没有她想象那么厉害。
  莫说季召现在已经对她有所怀疑,即便没有,惊了这“蛇”又如何,她怎需怕他?
  她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外祖父曾是太子的太傅,而她嫁的夫君恰是当朝太子,并且她重生而来,所知必然多于前世。
  思绪在一瞬间豁然开朗。谢书不想再与季召做戏了,她不想再委屈自己,去理会那般无耻恶心之人。
  于是她笑盯着季召袖口,余光瞥见他右手背暴起的青筋,笑容愈发灿烂。
  终于她盯够了,转眸公主也已下了场。谢书继续吃着桌案上的食物,许是因为心情转好,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她轻揉了下腹部,估摸着宴会还有会儿才结束,便侧身对着季淮轻声道:“殿下,臣妾想出去消消食。”
  季淮瞥了眼她微鼓的小肚子,了然笑道:“吃撑了?”
  谢书略微不好意思地点头。
  季淮盯着她,眉眼带笑,也没说行不行,而后抬手揉了下她的肚子。
  在谢书羞且惊的目光中,他神态自若,道:“去吧,出去后像这般自己揉一揉。”
  谢书连连点头,在他将手拿开后,红着耳根从后殿出去。
  来到殿外,冷风将面上的热度吹散。谢书立在廊檐下,下意识轻揉腹部,而后她走下台阶,身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阿书——”那声音很沉,隐隐有点冷。
  谢书怔住,转身看到向她靠近的季召。她神色不变,随口道:“王爷怎出来了?”
  “找你。”季召立在她面前,目光很沉。
  方在大殿上,只是隐觉得他的气质比往常阴郁,此刻才真正感受到。
  “怎不叫我阿召了?”他上前一步,逼得谢书向后退去:“上次你不是还很心疼地唤我阿召?”
  既然决定不再与他做戏,谢书的声音也冷下来:“宫廷之内,你我身份有别,请王爷自重。”
  “呵——”季召冷冷嗤笑一声:“身份有别?你之前缠着我的时候,还有上次半夜来看我时,怎不觉得身份有别?”
  “我看你是……”说着,季召的面上有了怒意,他微眯起眼,转了话语:“你这是背叛我了?”
  他又逼近一步:“喜欢上季淮了?所以同他谋害我?”他指着空荡的袖口道:“我这般可有娘娘的功劳?”
  谋害他?谢书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她拉开与季召的距离,道:“与殿下和本宫何干?王爷难道不是自食恶果?”
  显然没料到她会回答得这般直接,季召愣在原地,没再上前,过了片刻才阴沉道:“娘娘终于不装了。”
  不装了!谢书越看他,越觉得恶心。而且听这话,她已经败露,也就更没有再装的必要。
  于是谢书看着他的目光中,情绪毫不掩饰。
  被她眸中如此巨大的厌恶和憎恨惊住,莫名地,季召心里有一抽,似有什么早已无形消失,再难寻回。
  他忽略心底涌上的古怪情绪,狠狠拧紧眉头,沉声问:“谢书,本王自问未曾伤害你。你何至于憎恶本王至此?”
  说完大步向前,眼底一片猩红:“你主动纠缠本王四年,我明明答应成事后会娶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他抬手紧紧攥住左袖口,而后飞快地握住谢书手腕,强迫她触上自己的断臂:“因为季淮吗?他许了你什么条件?”
  季召按住谢书挣扎的手,一字一句道:“害我变成这样,你不愧疚吗?”
  谢书的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他力气太大,完全挣脱不开。于是她放弃挣扎,望进他的眼睛:“本宫只恨你还活着。”
  季召力道下意识减轻,而后将她的腕骨攥得更紧,眼底也愈发猩红可怖。他狠狠咬牙道:“谢书,你很好——”
  谢书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轻皱了眉,道:“放手。”
  “放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书转眸看去,看见了季淮。
  季召转眸,手上的力道松下。谢书顺势挣脱,跑到季淮身边,侧眸小心打量他的神色。
  季淮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走到季召面前,勾唇的弧度很淡:“安王伤势恢复得可好?”
  随即他瞥了眼季召的左袖口,自答:“应该还不错,可惜……”可惜什么,他顿住,话有余音。
  季召听出来,神色愈发阴沉得吓人。
  季淮若不觉,看眼季召的右手,继续对他温和笑道:“莫难过,一只手虽说不太方便,但到底比没有要好。”
  他再从季召左袖口扫到右手,最后直接转身,朝谢书走回,带着笑意的声音散在空气中:“好好保护你另一只手,莫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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