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付零和伯西恺二人是玩过那场游戏的, 光看白布下面的轮廓, 付零就依稀猜到可能是尸体。
伯西恺走过去,撩开白布的一个布角,猛地往上一掀。
布里绿头苍蝇乱飞, 满屋乱窜。
而布里面,竟然是周武医生被肢解又重组的尸体,
他的浑身上下布满了动物的咬痕和死尸的抓痕, 脑袋被砍下来和屁股缝在一起, 右手剁下来连接在自己的右脚上, 每一根手指和脚趾连在一起看起来非常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黄小乖看着,大惊失色,胃里面的东西往上翻用,恶心感十足。
因为周武医生的肚子被死尸扒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已经浑然没有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肋骨条还有几根残存的肠子。
付零看着他,想到了原本可以活下来的池唐, 此时对周武的这番下场便毫无同情了。
伯西恺站在旁边,瞧着周武医生的尸体造型摆放,小对付零说道:“你看它的头。”
付零看到了,周武的头颅并没有完全被缝合在屁股上面, 只是有几根绳子搭在上面乍得一看就像是缝合起来了一样。
“喂,你们到底能不能看懂啊?”黄小乖脸色暗黑,很是不悦。“还有六分钟,看不懂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想一想。你们也不想还没走到最后一扇门就永远被困到第四扇里面吧?”
“也不需要你帮忙想什么,只要你闭嘴安静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付零回怼一句,让聒噪的空间稍稍安静了些许。
黄小乖重重的哼了一,果然安静了下来。
付零蹲在头颅旁边,小心的把脑袋从屁股上面摘了下来。
其他四个大老爷们站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那血呼啦啦的头颅在拿起来的瞬间,眼球就从眼眶里面脱落出来,仅有几根视神经连接着,随着付零的动作摆动而在空中晃荡。
好……令人作呕。
程师傅和尚明亮纷纷别过头去,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频率慢一些。
夏法医在现实世界里面是尸体美容师,也见过各种死状凄惨的尸体,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被肢解的七零八落之后又被缝合起来,只有头颅能摘掉但是却把整个头骨变成了一个大碗。
在颈部处作为碗口,整个头骨里面都装满了血水,还在从嘴巴和眼窝里掉出来。
鲜红的血液染湿了付零的衣服,让她白色的小洋裙变成了红白相间的对比色。
程师傅再也忍不住了,完全别过身去嗷嗷作呕。
就在付零研究头颅的时候,伯西恺发现了停尸床的奥秘。
他整个人都躺在其中一个停尸床的下面,抚摸着床板下面说:“找到了,《操控之手》被雕刻在了床板下面。”
付零想过去看,但是无奈自己手里捧着一个头颅,实在是不太方便。
伯西恺从床板下面钻出来,冲付零招手:“幺幺过来。”
付零听从的走过去,又听伯西恺说:“把血水全部倒在停尸床上。”
付零懂了。
如果《操控之手》是被吊耳在停尸板下面的话,停尸床上面肯定也会有一些凹进去的地方。
她和伯西恺一人端着头颅的一头,把里面的血水呼啦全部倒了进去。
血腥味瞬间浓郁了起来,黄小乖虽然很恶心但是还是蹙着鼻子往这边探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嘛。”
“幺幺,帮我扯这块白布。”伯西恺扯起地上一块干净的盖尸布,他和付零一人拿着一头平平的盖在停尸板上,付零一边往下放一边听着伯西恺的指挥。“轻轻的、不要完全盖在上面。”
付零举得手发酸,但还是听伯西恺的话不敢乱动。
“好。”伯西恺忽然叫停。“拿起来。”
付零随即高举双手,二人把白布掀起,血水因为染红了停尸床上面凸起的地方,所以很容易就印在了白布上面。
所有人看到白色的盖尸布上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作。
一个人站在天空的云端上,手里拿着几根线控制着地面上的一只手,手里握着一只画笔。
从指骨的用力程度上面来看,似乎非常抗拒自己所画的东西要受到别人的指挥,可是因为绳子的存在它又不得不按照云端上的人指使去做。
《操控之手》里面操控别人的手变成了被操控者,被操控的人变成了操控别人的人。
付零只想到了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
白布上面红色的画幅,讲述的是一只受世俗舆论和大众风波而控制,开始放弃自我意识绘画的人。
但是在绘画的过程当中,这只手发现自己始终画不出来大众迎合的东西,它感到痛苦又焦灼。
《欲-望掌控》就是它的阴暗面。
在白布的下面,也有一句话。
——【如果当初我没丢失那部手机。】
那部被池唐爸爸偷走的手机。
关于那部手机,付零是知道一点剧情的。
赖里汉的女儿因为追星而离家出走,被人贩子拐卖之后曾跟赖里汉求救过,但是因为赖里汉的手机丢失错过了唯一拯救女儿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付零再次端详那手掌里握着的画笔。
她发现不是画画用的画笔,而是女士化妆用的眼影笔。
那个操控手的人逼迫手的主人打扮自己,所以才会引起“手”的抗拒。
“你们到底看懂了没有?”黄小乖着急了,一直催促。“还剩最后一分钟,抓紧时间啊!”
“快一点,再猜不出来,我们所有人都要被困在这里了。”程师傅也嚷嚷道。
——【你们还有最后五十秒。】
腕表提醒道。
付零扬说道:“本次关卡的属性是贪婪。”
——【答对了,那么应对的人物是?】
“是……”付零扫了在座的各位一圈,排除掉已经选过了的人,还剩下付零和伯西恺。
不管怎么看,他俩都和贪婪这个词沾不上边。
对了,在刚进入的时候腕表里面说的是“在本次事件里面的人物”,死掉的花导游和曹先生也算。
而且一共有七间房,但是存活下来的就只有六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你们还剩三十秒。】
黄小乖嚷嚷道:“快一点!快一点!”
夏法医揪紧的衣袖:“随便说一个,排除试试,反正还有一次机会。”
付零和伯西恺对视一眼,异口同道:“花导游。”
花导游是掌控者所有女孩子们双手的的那个人,她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将女性的身体当成了买卖的对象。
——【答对了。】
——【付零答对一题,获得50000元奖励。】
——【第二道题,付零和伯西恺同时答对,平分50000元。】
这样付零一次性就获得了七万五千元,这买卖可太好赚了。
如流水一般涌进付零口袋里的钱,看的其他四个玩家眼睛红的不得了,但是之后还剩下三个关卡,还需要付零和伯西恺,他们也就只能默默地在后面看着不敢说话。
第五扇门开启了,应该是刘房租和万梁夫妇的那件出租屋。
刚一打开门,付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
关卡空间里面烟熏雾绕的,弥漫着漂浮的白烟。
“吱啦”,门关上的瞬间,整个空间里哼起了一个小调。
听起来呜呜的没有什么歌词,但是整体的格调有点像《大悲咒》,却又比《大悲咒》低沉许多,就像是有无数人在哭一般。
“这是什么音啊。”尚明亮往后面缩了一下,就差没跟程师傅抱在一起了。
室内唯一的一个女孩音轻飘飘的但是清脆:“是月佛的音。”
白雾消散之后,左侧端坐着一座和人体比例一比一的月佛像。
佛像左黑右红,左面狰狞、右面慈祥。
月佛的佛像就是第五次事件里面的《一念之间》。
第五扇门的关卡居然直接把这尊月佛像放了出来,月佛的右手捏着手诀,左手指向天空似乎在渡引皎月。
室内的墙壁到处都是花白色的,没有人和颜色的铺垫,只有这尊镀金的月佛在看着众人。
佛面慈悲,魔面凶狠。
付零在玩过这么多场游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赖里汉的这一副作品,充满了韵味。
似乎也能体现出赖里汉在黑化中的一个自我挣扎,他在最开始应该是还有一点人性的,只是妻子的背叛和女儿的逝世,让这个从小到大就受尽社会歧视的人彻底脱佛化魔。
那颗埋藏在赖里汉内心深处的仇恨种子在那一夜之间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幺幺,你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是黑白分明呢,还是有灰色地带?”伯西恺忽然说了这样一句摸不着调的话。
付零看着伯西恺在烟雾之中的俊俏五官,他也在看着自己,高挺的鼻尖上呼出来的气推散了烟雾,
月佛就是黑白两面的化身。
根据前面几个关卡所知道的,每一幅出现在三千世界里面的画作都会有一个阴暗面。
难道黑白分明的对立面就是有灰色地带吗?
尚明亮一进来之后,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死尸、血肉才松了口气的大口呼吸了一下。
这烧香的味道可比尸体腐烂的味道好闻多了。
“你们慢慢想吧,我就不搀和了。”尚明亮往月佛像旁边一靠,整个人就差没挂在月佛的身上。
可没想到这轻轻一靠,居然把月佛的右手给碰掉了。
右手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付零的脚边。
在右手断裂的地方,付零看到上面雕刻了一个数字:“9”。
“这是……”付零蹲下从烟雾里面拿起来,她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那只断手。
她想起了平安医院里面,那些被肢解又重组的尸体,忽然脑袋里面好似有光芒一闪。
付零猛地站起来,指着月佛说道:“把它推到!”
站在月佛旁边的伯西恺听到这句话,想都没想就用手扶着月佛像,猛地砸向地面。
“哗啦”一。
月佛像被推倒在地,就像是搭建起来的积木全部被推散了一般,散了一地。
“每一个散块的交界处都有数字,这些佛像的组织可以重新拼贴!”付零一边念着,一边在满地的寻找。
她的手在烟雾重重的窄小空间里面胡乱的摸索着,但是因为那白色的檀香雾气给寻找的时间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程师傅有些绝望,他隔着烟雾重重的空间,看着满地的碎块怒吼:“这么多!又看不清!怎么拼?!”
黄小乖看了一眼腕表:“这根本不可能,只有不到七分钟的时间了。”
付零头也没抬,她的音隔着烟雾清晰而又明亮:“我们所有人一起来,时间足够的。”
“怎么可能……”尚明亮也不相信,小嘟囔。
付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在奋力的翻找着同时把所有数字归类,见那四个大男人无动于衷她强撑冷静分配工作:“我们现在有六个人,把所有数字按照顺序摆放好,我和伯西恺找尾数123、程师傅和夏法医找尾数456、黄小乖和尚明亮找尾数789。尾数是0的统一扔到一个地方。我们迅速归类,然后按照次序摆好,六个人一起做会很快的!”
四个大男人终于被说动了,开始自主分队按照付零所说的做。
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里面散发出噼里啪啦翻找的音。
付零蹲在地上,额间流出少许细密的汗珠。
她心尖里面的血水也好似因为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每一滴跟着每一秒滴落在地面上,最后聚成了分好类的泥塑堆。
这次关卡里面,如果只靠一个人绝对是完成不了的。
必须要所有人一起帮忙,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搞定这一切。
“φ”、赖里汉也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一起合作。
付零站在月佛原本的位置,月佛所坐的莲花座空间非常小,只能容纳一个最瘦小的她站进去。
她指挥道:“从第一个数字开始递给我。”
伯西恺就站在中间,作为流水线里面的递交员,其他人依次把破碎的月佛像交给他们。
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在莲花座上面摆放着一张白纸,但是付零没有时间看,她只是塞到自己的口袋里等回头再看。
有人找碎块、有人递碎块、有人拼碎块。
月佛像很快就重组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新的佛像。
看着那健硕魁梧张牙舞爪的新佛,所有人都呆住了。
空间里面的所有烟雾尽散,仿佛在新佛组成的瞬间都被它吞纳而尽。
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每一个人都看真切了新组建起来的佛像。
它不再是一半红、一半黑。
而是红黑交杂、融为一体。
上半张脸的眼睛在怒瞪,下半张脸的嘴巴却似笑非笑。
整个表情变得更加诡异。
“它在审视。”伯西恺说道。
只是这个审视的表情,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意味。
从莲花座上找到的那张白纸上面,也写这一句话。
——【如果当初我没有相信那个女人。】
佛像张牙舞爪的身躯,好像要从莲花座上面飞出去,抓住一个让它完全抓不住的东西。
“那个女人”说的就应该是伯西恺的妈妈。
根据赖里汉的意思,它女儿死后,伯西恺的妈妈曾好心帮忙找了一个尸体美容师,希望让小姑娘走的时候能够体面一点。
但是没想到却遇到了现实世界里的夏法医,夏法医因为自己的特-殊-癖-好,对尸体造成了一定的侮辱性。
“所以,属性是什么?还剩什么?淫-欲?嫉妒?仇恨?”尚明亮好像明白了什么,扯着嗓子嚷嚷道。
付零看着佛像原本端庄的坐在莲花座上,而此时此刻却衣衫半露的模样,朗说道:“是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