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和赵大队长还没走,他们才送完咱们县报社的人离开。突然听到村民们这么自觉的说要庆祝,老村长和赵大队长眼里都充满惊讶。
不过他们没有表露,只说今晚开会投票。
其实村里不庆祝,赵家也会庆祝,毕竟他们家几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大学生,这些钱,不能省的。
赵大队长回去跟春花婶子和三个儿子说了这件事,他们都觉得好。赵红军还说,“今晚我回县城,跟归子哥也说一下,让他们到时回来。”
“肯定要回来的。你让归子带阿栀回来小心一点,她现在大着肚子的。”
“娘,归子哥肯定会知道的。”沈清归现在为了陪着叶栀,连门都不出。
赵红军约了他几次,都被推脱掉。想让沈清归不注意叶栀安全,很难。
清河村决定庆祝的日子刚好是南粤市派记者下来的日子,清河村村民更是激动万分。
这可是大报社啊!
这一天,虽然花了大价钱,但村民们没有一个是不开心的。而且在宴席结束后,沈清归他们几个高中的人,也没有占村民的便宜,也都把流水席的钱都拿出来了。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村民们都在为丁飞航拍照的事着急着呢,这次南粤市报社下了大资本,主编下来前就交代过江全和丁飞航,让他们多拍一些照片回来,特别是大合集。
这事被村民们知道了,知道自己可以登报了,都开心得不得了。
这边丁飞航负责跟村民和几个知青拍照,另一边,江全却跟沈清归在一旁说着话。
“你小子,果然不简单。”
“怪不得当初拒绝我回报社的邀请。”
要是有外人在跟前的话,一定会惊讶于两人的熟悉。
江全跟沈清归说话,像一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一样。但其实两人之前还‘敌对’过。
不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后来两人因为沈清归跑货运,又在南粤市再见。江全是赏识沈清归的,特别越是深入了解,就越觉得沈清归这个人不简单。后来他主动再伸出‘友谊之手’,两人才算有了更深的交情。
也因为这样,江全跟沈清归说话,才这么的熟稔。
沈清归撇了他一眼,“我当初拒绝你的邀请,是因为跟你不熟!”
江全:“……”
这辣鸡兄弟,怼人毫不留手。
江全翻了一个白眼,“得了,得了。不调侃还不行吗?”
“说回正事,你上次让我查的人,有一些结果了。”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人,不简单。”
沈清归让江全调查的是白家庆。
白家起家不光鲜,当初革命开始,白家便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主家给一窝端了。然后再牺牲家里两个小姑娘,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虽然今年年初,白家遭到了反噬,牺牲了不少人。
但白家家主还没死,加上白家家主有意扶持白家庆上位,白家现在基本算是度过了第一个难关。
再说回白家庆这个人,他今年二十七八,长相英俊,家世相当,不管他私底下是不是个垃圾,但他明面上的行为举止加上工作能力,还是出众的。所以,白家,乃至白家庆这个人,都不容易动。
江全不知道沈清归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甚至在过年前,拼命的催赶他。要不是看他这么着急,这次一得到消息,江全也不会自己亲自下来了。
“谢谢。我不怕他。”
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欺负他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
白家庆这人,自从叶栀告诉他后,他就一直在调查。但他目前的资源有限,加上前段时间要捉拿特务,消耗了沈清归大部分的精力。现在终于空闲了,而他们也要快回到首都,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媳妇孩子都有了,自己多想一下。”说完,江全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沈清归。
“这是目前查到的所有资料。”顿了顿,他又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在信封的背后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和地址电话给沈清归,“要是实在是解决不了,就找这个人,说我让你去找的。他应该能帮得到你。”
沈清归一愣,他没想到江全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现在的举动不亚于把自己的势力告知,他心里感动,他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他真的非常感谢。
他接过信封,握住他的手,十分真诚的说了句感谢。
“谢谢你。以后回去首都,记得来找我。”
江全苦笑了一下,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回去了。
不过他没有拒绝,“行。你有空回来这里,记得找我喝两杯。”
“一定。”
……
庆祝完,叶栀又依依不舍的跟春花婶子和赵文文告别。
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上了。
叶栀很不舍。
“阿栀啊,你现在双身子,上学的时候记得要好好注意。别太劳累了知道吗?”
“婶子,我知道的。我以后会带着孩子回来看你的。”叶栀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春花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两人不过相处短短两年,但其中的感情却比很多人几十年都要深。
春花婶子偷偷擦着眼泪,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发黄的小布袋,又从小布袋里拿出一个被保存得很好的护身符,递给了叶栀。
“这个你收着。这是你爷爷当初在我离开的时候给我的,说保我平安。它陪了我二十多年,现在交还给你。好好收着。”
叶栀一听,说什么都不收。
“我不要,这太贵重了。”
“什么贵不贵重,贵重也是你们家的东西。好好收着,这是你爷爷最后一次给人画符留下的。我一直觉得你爷爷是个真的仙人,会看病,会看命,还会看风水,样样精通。要不是后来……你们家啊,肯定会更好的。”
叶栀一直听春花婶子说自己的爷爷,却没有听她说过父亲,她好奇的问,“婶子,你见过我的父亲吗?”
“见过一次。”春花婶子回忆,“那会儿,我也差不多要走了。你爹第一次带着你娘回来……说起来,阿栀你的眼睛最像你娘。简直一个模子刻画一样。你的五官长得像你爹,特别是鼻子和眉骨,跟你爹和你爷爷一模一样。”
“放心,你会看到你爹娘的。”
叶栀猛地看向春花婶子:“我……还能再见到吗?”
“肯定能的。我离开的时候,老先生,也就是你爷爷说过。你们一家,以后有危险,但都会化险为夷,最后都会团聚的。”
要不春花婶子怎么说叶家的老先生厉害,要是以前,春花婶子还半信半疑,但自从她见到了叶栀,再观察到了局势的变化。这变化,根本就跟当年离开时,老先生说得一模一样。
叶栀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笑容从跟春花婶子说完话后,就没有停止过。
洗完澡,躺在床上时,沈清归好奇的捏了捏最近圆了一点的小脸,问小姑娘:“跟婶子说了什么?回来到现在,一直在笑着。”
叶栀顺着男人的手,躺在他的怀里,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星辰在闪烁。
“婶子说……不对,婶子说我爷爷说过,我们一家最后都会团聚的。我爸妈还在。”
“沈清归……”
叶栀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喜悦,她觉得,她的人生又圆满了。
沈清归一愣,捏着脸的手改为五指紧扣。他温柔的亲了一下布满幸福的小脸,“等孩子出生,我们就去找爸妈。”
“好!”
……
当沈耀军知道自家出了两个省状元后,终于坐不住了。
他连忙跑去首长办公室,直接把自己要请假的原由写上,还罗列自己这些年来的辛酸血泪,哭诉多年来不仅没有钱,还没假期。好不容易洗净冤屈回来,连见媳妇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干了!
一旁的警卫员看到沈耀军如此态度跟首长讲话,心脏都要停止。
警卫员冷汗直冒,汗水模糊眼睛都不敢擦,深怕牵连到无辜的自己。
首长却十分轻松,一点都没有怪罪沈耀军,甚至在得知沈家小子和其媳妇都考上了状元,比沈耀军还要高兴。
“阿禹这小子不错。”
“当然,我儿子当然不错。”
“所以,首长,你什么时候给我假期?”
“我都回来这么久了。该交接该调查的都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接我媳妇和孩子们啊?”
“我都已经十年没见我媳妇了!”
首长:……
一旁的警卫员:……
他娘的,沈耀军这个混小子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后那句才是真心话吧?
首长被他闹烦了,“得了,得了,别废话。该是你的都给你补上。要假期是吧,要多久?”
沈耀军:“越久越好。”
首长:“那就一个星期吧。”
这下到沈耀军无语了。
“我十年无休。”
“……两个星期,不能再多了。”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手头上还跟着项目。”
沈耀军现在是武器管理局副局长。他从宝岛带回来的资料,对祖国现在的武器研发,十分的重要。而且沈耀军本身就对武器这方面有神一般的灵敏度,他最近对自己带回来的资料研究一番后,提出了武器整改计划。
只要这个计划成功,那么现在国家拥有的基本武器,都得到质的飞越。
首长对这方面一直很关注,但他对于沈耀军和沈家也更亏欠。所以,两相衡量下,他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沈耀军也知道这是极限了,也不泼洒,立马恢复正儿八经的样子。看得首长身后的警卫员目瞪口呆。
“那我交代完毕,明天出发。”沈耀军跟首长说。
“行,我给你安排人。不要拒绝,最近还不太平。”
沈耀军皱了一下眉,终究没说些什么。他离开前,想起了什么,又道:“听说老叶从老家带回了好东西,给你的。记得按时吃。”
说完,他就走了。
老首长愣了好久,才会神。他呆呆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许久才叹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要跟旁边的警卫员说,“我这一代的,没剩多少人了啊。”
“以后,要靠你们了。”
……
在沈家决定把房子卖给陈铁军后第二天,沈耀军来到了大河县。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去找老伙计,自己带着两个警卫员来到了沈家的小院。
他就站在大门前,也不去敲门,像一个近乡情怯的回乡人,明明内心激动得要命,却偏偏不敢踏出哪一步。
身后的两名警卫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也不敢打搅。
沈家小院里,正忙碌着。
他们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说他们三个大人的,就算肚子里还没出来的两个的东西,就已经几大包。
叶栀看着这些东西,犯愁啊!
“娘,这些东西带不走啊!”
沈母也头疼,笑骂:“都怪你沈爸和舅舅,还有沈禹。”
“孩子都没出生呢,就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带走啊。”
沈母也犯愁了。
叶栀到现在也还没能接受沈清归的本名就是沈禹,‘禹’这个字对她压力有点大。
为什么两世为人,她的丈夫都是‘禹’呢?
叶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但见沈清归……也就是沈禹默默的在一旁装着自己给孩子买的衣服玩具,她又觉得好笑。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现在收拾的都是他自己买的。沈爸和舅舅买的,他一个都没收拾。
叶栀觉得这样的沈禹很好玩,她决定逗逗他。
他们此时把所有东西都搬出院子里,在收拾。
叶栀走过去,问他:“阿禹,你在做什么?”
跟叶栀一样,沈清归对自己用回本名,也不是很习惯。叶栀都喊了他两遍了,他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叶栀过来打了他一下,“啊?!”
“啊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沈禹。”
叶栀又喊了一声沈禹,她道:“虽然字数少了,但还是有点不习惯。”
“你娘我啊,当初喊清归也不习惯。”沈母也看到了沈清归的胡搅行为了,过来瞪了他一眼,把其他的小孩子的东西也收拾起来。
沈母道:“我当时还偷偷的喊了好几个星期呢。深怕被人发现他不叫清归。”
叶栀懂沈母的谨慎,不过她好奇,为什么要改名为清归。
“娘,你为什么当初要给……阿禹改叫清归啊?”
沈禹也不知道这个原由,看着沈母。
沈母笑得温柔,但认真看,你就会发现她的温柔里藏着过去对于未来的期待和惶恐。
“为什么啊?当初你娘没什么本事,只能祈求上天还我沈家清誉名声,期望有一天,你们的爸爸能早一点回来。”
清归这两个字,就是这么来的。
沈母想名字,哪有什么大的寓意,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心中所求,能早日实现而已。
这话一落,不敢是院子内,还是院子外,都寂静一片。
沈耀军虽然没有哭,但眼角早已含满泪水,眼里悲痛欲绝。
是他,都是他害惨了他的小婉啊!
沈耀军大力的擦干净眼泪,轻轻的敲打着大门。
开始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里面的人。慢慢的,内心的渴望越来越重了。下手的力道就不自觉的加大,最后砰砰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