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
“哦,是吗?”叶栀把药瓶放在手里把玩,灯光下的小手虽然有部分划伤,但并不损坏它的美感。甚至还因为这些个划伤,更显得她青葱玉指,肌肤雪白。
沈清归盯着她的手看,一开始并没有往哪方面想去。只听到叶栀接着往下说:“那你以后也别碰我了,不太好……”
这是用他的话来反攻。
药瓶是白陶瓷做的,在她手里慢慢旋转时,沈清归突然想起了他离开的那些画面,耳根迅速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不想让我管,远离我的意思吗?”
这话可要了沈清归的命,他远离谁都不可能远离叶栀啊。
“乖乖!”
“霸王都没有用,你脱不脱?不脱就滚。”叶栀大力的药瓶放回药箱,她这下真的非常非常的生气了。
一气眼眶就红,眼泪就哒哒的掉。
可把沈清归心疼坏了。
他叹了口气,把小姑娘拥入怀中。可叶栀现在生气呢,她又没把他怎么样,不就想帮他上个药而已,又没要他的命,至于吗?
她大力的挣扎,就不让抱,就哭,就不跟男人说一句话。即使他低下声来哄她,也不回话。
沈清归终于怕了,也知道刚才的忸怩让小姑娘误会,也更生气了。
“乖乖,我错了。”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让自己受伤了。”
“你别气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可不管沈清归如何道歉,叶栀就是不说话,还不住的推开他。
沈清归没有办法,见她为了推开自己竟然连自己的脚伤都不顾了,只能使用‘损招’。
“嘶!流血了。”
叶栀:……气乐了。
她转头,果不其然,这狗男人的手臂竟然真的在流血。她没忍住,一小巴掌打在他另外一只手上。
“受伤了还不放开!”
沈清归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犊了,乖乖的把上衣给脱了,然后把伤口转向叶栀。
叶栀一看,竟是刀伤,是匕首造成的。
她蹙紧眉头,先用干净的纱布把男人手臂上的血迹擦干净,再用酒精消毒。
酒精接触伤口会发疼,但这点痛对于沈清归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
叶栀才用沾着酒精的纱布涂抹伤口,都还没来得及触碰呢,这个狗男人就不要脸的喊疼。
“嘶,乖乖我疼。”
叶栀下手也不是,不下手更气她自己。她冷冷的撇了狗男人一眼,“我还没下手呢。竟然你这么疼,找其他人吧。”
说着就要把纱布扔掉,沈清归再度使计不成,反被小姑娘打脸,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好像激活了某种属性一样,笑嘻嘻的握着小姑娘拿着纱布的手,“我除了你还能找谁,乖乖,我错了。你帮我好不好。”
叶栀把手抽回,不说话,但也没真的不管他。
但下手却重了。
她拿着沾满酒精的纱布,就摁下去,一点都不考虑男人疼不疼。沈清归虽然没有再喊疼了,但手臂的肌肉却绷紧。
叶栀本来是想惩罚他的,但看到他手臂的青筋,又忍不住的心软。
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气自己。她一边帮他收拾伤口,一边眼泪又掉了。
叶栀哭的时候不出声,是最让人心疼的。
沈清归忍啊忍,终于忍到了叶栀帮他把手臂的伤口包扎好,才又把她抱入怀。
“不哭了,乖乖,我心疼。”
“骗人,你刚才还不让我理你了。”
沈清归表情一滞,无奈更心疼,“我没有不理你。我是……”
“我是怕我答应你的没做到,我怕你生气不理我了。”
“乖乖,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这会要了我的命的。”
“但好像,都被我搞砸了。”
沈清归是泄气的。
他没想到,他的所有不想,最后都被他弄巧成拙。
他不舍的吻了吻,令他可心疼的小姑娘的头顶,想说更多安抚、道歉的话,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笨拙,让叶栀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她推开他,可男人以为叶栀又不想理他,又紧紧的把她抱紧。叶栀没有办法,打了他的胸膛一下。
“我生气的是你没做到吗?沈清归,你看不起谁!”
“你又不是神,意外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我生气的是,你明明受伤了,却不跟我说,还想隐瞒我。”
“夫妻二人,要是连这点信任和坦诚都没有,不做夫妻也罢。”
“不行!”沈清归的脸色立马沉下来。
他的五官本就硬朗沉着,再板起脸时很容易就让人觉得害怕。加上他声音极大,似乎是下意识的恐惧反抗,根本没想到这里是个临时病房,这里躺坐着的是个伤患。
沈清归大吼,不仅吓到了叶栀,还吓到了一直等在门外的沈母。
沈母脸色着急,拍打着门,“清归,谁让你说话这么大声的,要是你敢吓着阿栀,你就别认我当你娘。”
沈清归其实吼完就后悔了,他本意不是吼叶栀,他只是不想听到所有关于分离的话。
他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离不开叶栀,并不是叶栀离不开他。
他不能没有叶栀。
他把叶栀的脸小心的捧在手心,他不敢用力,又舍不得放开。小姑娘被吓得木楞的脸,让他内疚又心疼。他随意的回了沈母的话后,带着决绝和深情,重重的吻在了叶栀的额头。
“乖乖,对不起。”
“你吓我!”
沈清归亲吻的动作顿了顿,他感受到小姑娘的委屈,心里仿佛被刀搅。他亲吻完额头,又亲吻她还在掉眼泪的双眼,“我错了。”
“你吓我。”
沈清归也跟着难过,又亲了亲她通红的鼻尖,“我错了,乖乖,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吼你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对你隐瞒,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不要说分开好不好。”
最后那句好不好,他直接压在了叶栀的嘴上说。把她要说的承认也好,否决也罢,全部都吞入腹中。他还把叶栀的难过,委屈,还有一整晚的担惊受怕都试图转移。
男人笨拙的在用自己的执著和全部,想换叶栀的停留。
叶栀感觉到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对男人总有种命中注定的妥协,她似乎总容易对他心软。
罢了。
既然他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就原谅他吧。一个大男人的,都要哭了,可不好。
小姑娘的放松,让沈清归得寸进尺。
他一点一点的试探,一点一点深入,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他安抚叶栀,还是他想从叶栀这里寻找安全感,竟疯了一般的索取……
第八十四章
天, 已大亮。
沈母一直坐在客厅看着赵文文的房门口,一直盯着房门看。
可小两口却一直呆在里面,也不出来,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么,让她十分的担心。
春花婶子其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的,也想让她回沈家看看。毕竟沈家才经历过一场大火, 虽然大火后来被村民们扑灭了,但也想让她回去看看, 看看能不能捡回一些个值钱的, 看看还有么剩下。
可沈母吧, 完全把身外之物置之度外。她就要守着叶栀, 其他么财物, 么房子都不管了。
春花婶子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让赵文文、赵红军还有知青院跟沈清归玩得好的几个,让他们过去帮忙看着,把能用的先搬出来。
而现在,经过这么一晚, 整个清河村都知道在沈家大婚的这晚,孙肖见钱眼开,连同外人想杀人夺财。
但春花婶子觉得真相不止如此,要真是这样, 那一开始待在他们村里的军人士兵怎么解释。这些士兵不可能提前就预知孙肖会害人吧?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没有答案的,起码对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没有答案。
春花婶子冷不丁想起以前年轻时候,去大城市打工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十分的富裕,比大地主还要富裕,但却没有大地主的傲慢和看不起人。她记得那户人家的老先生教过她一个词:‘大智如愚’。
该是你该知道的, 总会知道的。
不该你知道的,即使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
这样……能长命。
“也不知道老先生怎么样了。阿栀她……”
“算了,想这些做么,都过去了。”
“嫂子,你在嘀咕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都没有做早饭,也不知道阿栀饿了没。”
“我借你厨房用一用好吗?”
现在六点半了,平时都差不多要吃早饭了。
沈母突然想起叶栀会饿的事,就立马过来问问春花婶子,想问问她能不能借个厨房煮个早餐。
春花婶子看沈母这么看重叶栀,笑着摇头,“借么借,我不用吃啊。”
“赶紧的,赶紧的,早点做好,给他们送去。饿不着你的阿栀。”
“好好好。”
沈清归隐隐约约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他刚要起来,可现在的叶栀就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才动,小姑娘的小眉头就皱起了。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抓着他的衣裳不放松。
沈清归没有办法,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没事了,再睡一会儿。乖啊,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乖乖,再睡一会儿,好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慢慢地,仿佛要醒来的叶栀再次沉睡。
他等叶栀睡安稳了,沈清归才轻轻起床,又用薄被盖好,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一出门便碰上不知道在忙么的沈母,她刚从厨房跑出来。
沈母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看到沈清归立马严肃起来。她向沈清归招手,两人来到赵家无人的角落说着悄悄话。
春花婶子在厨房看到这幅画面,暗自摇了摇头。
沈母有时候对待事情,太固执,太容易认死了。肯定又在训人了。
然而,这一次春花婶子想错了。
沈母并没有教训沈清归,经过这一年多的改变,沈母知道自己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很多事情她并不如年轻人想得严谨和长远,她没训沈清归,她在问沈清归到底发生了么事。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她的儿子不会在新婚之夜出门。更不会明知有危险,还丢下她和叶栀。
而且那两个军人士兵也不对,虽然沈母只是在醒来见过那两人一面,但以前沈母是特殊兵种军人家属,她感觉到那两个军人的气势,并不是普通军人士兵,好像是……
“你跟你舅舅又在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沈母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的沈清归听到这话,瞬间无语了。
“妈!”
“你还是喊我娘吧,你一喊我妈,我就容易心慌,我就总觉得你们没干好事。”
沈清归:……
他的母亲真的是越来越调皮了,简直就是叶栀的翻版。
沈清归心里的无奈更重了。
“我没跟舅舅干坏事。”
“那你是承认,那两个兵是你舅舅那边的人?”
沈清归觉得他娘套话的技巧,越来越厉害,让他很棘手。
“差不多。不过这次,跟我们家有关。”沈清归压低声音跟沈母说:“我爸他没死,他回来了。”
‘哐当!’
一声铁铲掉在水泥地的声音惊动了春花婶子,春花婶子以为沈母终于忍不住要打儿子,连忙出来查看。
只见一向坚强的沈母竟在自己儿子面前落泪,春花婶子过来也不是,不过来又挺尴尬的。
沈清归见到春花婶子出来,示意她没事,让她去忙活。他一手拿出手帕,递给了沈母。
沈母接过手帕,捂住脸,不让人看到她此时狼狈又欣喜的样子。
她的男人没死?
他还活着。
他要回来了。
她终于不用像以前那样惶恐度日了。
真好,真好。
她的阿栀说得没错,她们以后的生活会一直很好,很好的。
沈母哭了很久,直到她看到沈清归似乎有事,才堪堪止住了哭声。
“你要出去?”沈母哑着嗓音问。
“嗯,有点事。我想去看看那些人。”那些人是指特务,现在被关押在村口办公室,被士兵守着。
“那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阿栀的。”
“好,我很快就回来。等处好这里的事,我们就去县城住吧。”
沈母点头,她现在去哪里都没意见了。只要跟自己的儿子儿媳,以后还会跟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告别沈母后,沈清归就往村口去。
今天的清河村村民异常的慌恐,沈清归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得到。有些昨天去过沈家喝喜酒的,看到沈清归也跟他表示可惜。
可不就是可惜嘛,昨天还好好的一个大院子,今天就没了。听说还想谋财害命,这要多大的仇恨才干得出来啊。
沈清归没有跟村民们多说,点头就过去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村口办公室,这时老庄也到了。
老庄没想到那些杂碎竟然敢下如此狠手,气得直接砸坏了一张桌子。跟老庄一起来的还有陈铁军和陈铁军的大哥,现任局长张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