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对错,公平与否,有的人有的事,只要耐心等待,时间总会给出定论。”
单季秋听着陆允说了这么多,心情也在他的话语和他的力道中宽泛松弛了许多。
他说的没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一切也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又何必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已经受到惩罚的人,把自己平静的生活搞的一团乱呢。
她打小就知道陆允活的比别人通透,他经历的也不比她少。母亲的抛离,父亲的牺牲,奶奶爷爷的先后离世。
可他总是能自我消化,像太阳一样充满着正能量,还能一步一步的引领她长大。
就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她一个善用理据去帮助别人的人,仍然还是需要他的帮助,才能真正得以开阔心扉。
她好像真的越来越依赖他。
“嗯。”单季秋抿了下唇,嘟囔,“我怎么觉得我在你面前总是特别脆弱。”
“脆弱也是人之常情。”陆允盯着单季秋,强调,“在我面前你不用坚强,凡事有我。”
单季秋不由得舒心一笑: “你说你一天哪儿来的那么多大道理呢?”
她这会儿心里确实舒服多了,说话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的不过脑。
“那你这心结让我这大道理给解开了没?心里舒坦了没?”陆允见单季秋的神色缓和,就知道起效了。
“嗯。”单季秋想了想,又道,“你说的都挺对的,但是有一点儿我觉得有待商榷。”
“哪一点儿呢?”
“我学法的,我始终相信法律是可以捍卫绝对的公平公正。”
“那以我的专业,我认为任何东西都不绝对,bug永远存在。”
“你是不是这个时候还要跟我叫板?”
“学术讨论一下。”陆允笑着亲了下单季秋的嘴角,问,“你接了盛氏的案子做?”
“是我师父,我就是一打杂的。”
“哦,盛氏的底子不太干净,你师父老/江湖可以应付,你还是尽量少打交道,免得有什么事你搞不定。”陆允看向单季秋,“总之,别让我担心。”
“嗯,我知道。”
这会儿说话突然变得特别精英范儿,又是她从未没见过的,不一样的帅。
不过经陆允这么一提,单季秋忽然想起张猛今天是去了盛氏。
这一提醒,她蓦地回忆起之前她在何起车上看到从盛氏出来的那个人的身形跟张猛挺像的。
他这样的人怎么总是出入盛氏?
“对了,张猛今天是去盛氏,我之前好像有见过他进出盛氏大楼。”单季秋有些疑惑,“盛氏好歹是锦南首富,怎么会让张猛这种混混随便进出?”
“那万一人想去应个聘什么的呢。”陆允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
“好了,以后咱们也不提这人了,你也不准再因为这事再难过了,嗯?”
“嗯。”单季秋看向陆允,手指在他的耳垂上轻轻捏着,“有你在我就能好。”
陆允凝着单季秋:“我一直都在。”
单季秋的手微微一顿,她记得他在外婆查出阿尔兹海默症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是啊,他一直都在,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在她的身边。
她这孤灯有他这掌灯人护着灯芯,便永不熄灭。
“那现在怎么办?”陆允明明已经清亮的眸子,又渐渐地暗了下来。
“什么怎么办?”
陆允抓住单季秋搁在自己耳垂上的手,往下拉。
目光胶着她,别有深意。
单季秋被陆允带着,从心口到腹肌。
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块块轮廓很结实。
指尖又触到了金属扣上的冰凉,她被冰的下意识屈指。
然后,再跟随着他的引领,最终停了下来。
单季秋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她看着他越发深沉的黑眸,脸也不受控制地发烫。
“点火不灭火,单律师。”
陆允用力摁住她想要逃的手,凑到她耳边,拖着诱惑的音色,沉沉地说:“你这是知法犯法啊。”
第89章 欢喜 值得。
氤氲在薄薄热气的浴室里, 还弥留着尚未挥散的气息。
洗漱池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单季秋的手很酸很麻,脸也很烫。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 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拖着她满手都是泡泡的手搓着揉着。
耳边是他还未恢复完全的沙哑低笑。
“辛苦我的秋崽崽了。”陆允十分厚颜无耻地说。
“你现在能不能不说话。”单季秋一张嘴,嗓子也是微哑的。
“明明是你勾的我, 我现在哪儿哪儿都被你摸完了。”
陆允说话越发直白:“怎么就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呢。”
“闭嘴吧你。”
单季秋现在真的是脸红的要爆炸。
想到他从书房抱着她进了厕所。
想到他领着她一步步亲手见识到了他比年少时更成熟的肌肉。
想到拉链的声音。
想到第一次与它见面,热情的握手。
然后是久久的不肯放过她的手。
以及, 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平日里绝不会说的那些混话。
单季秋掀眸看着洗漱镜里的自己, 脸色绯红, 唇色水红。
衣服被扯得不成型, 颈脖到锁骨一块块的莓红。
确实是哪儿哪儿都不太能看了。
虽然这么想还挺羞耻的,但她是还是有些疑惑。
都这样了, 为什么不做呢?
单季秋垂下眼帘,她还没不要脸到直截了当去问这种事。
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应该没那个。
陆允见镜子里的姑娘耳根子都红透了, 笑着拉着她的手去水龙头下冲洗。
修长的手指缠着纤细的手指,在哗哗的流水中缓慢交织。
就像是连理枝一般缱绻又缠绵。
洗好了手, 陆允压着单季秋又亲亲吻吻, 吃了会儿豆腐, 才彻底的放过她。
而这一夜, 单季秋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外婆被撞那晚, 看到驾驶座上的人。
四周一片白雾弥漫, 什么都看不清楚。
徒留一道刺眼的光线打在他的双眼上, 迷迷蒙蒙不甚清醒的看着她,与她对视。
单季秋正想走过去看的更清楚一点儿,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雾气全部消散, 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她睁开眼,从没关严实,从窗帘缝隙处透进来的细细密密的光线,落在地上,跌到被子上。
而这场本来异常清晰的梦,也在醒来之后变得模糊。
甚至于,她记不起梦中看到的那些细枝末节。
只记得明明是夏天,却在梦里起着大雾。
单季秋揉了揉头发,可能是昨天碰见了张猛,情绪不稳,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她昨天答应陆允不再去想,慢慢淡忘。
于是,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起身,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进了厕所洗漱上班。
……
大年三十这天上午,单季秋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地睡到没有闹铃的烦扰。
她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半耷拉着眼进了厕所。
一推开门,一抬眸。
就看到雾气茫茫的浴室里的男人赤着上身,肌肤冷白。
他本擦着头发,却因为她的闯入,而停止了动作。
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在雾霭模糊中着看着她。
单季秋这下还没醒的瞌睡全醒了。
目光在莹白的灯光下,顺着他的宽肩锁骨,一路看了去。
线条流畅的胸肌,六块变八块的腹肌。
以及,两条明显的人鱼线,没入了他松松垮垮的裤头。
还有腰,一个大男人腰也好细。
这些,摸是有摸过了,但是——
她!没!看!过!啊!
上一次这么大方给她看还是高二那年。
那个时候他的身材其实就挺好的了,该有的肌肉绝不是闹着玩的。
到了现在,她也知道肯定比以前好。
但真看了完全,这是不是也太过于好了点儿。
果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单季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陆允,目光又下意识扫了一下这厕所。
等等,这不是她家厕所。
等等,她怎么会在这儿?
单季秋咽了下口水,看到了陆允把毛巾搭在颈脖上。
一双撩人又深邃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眸底升腾起那不怀好意的笑。
她也跟着牵起唇角笑着,随即转身就想跑。
刚迈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人给拽了回去,直接圈在了洗漱台前。
“跑什么跑?”陆允双手撑着洗漱台,俯身噙着笑,瞧着怀里红着脸的人。
单季秋被陆允微微的贴着,抬起头看着他。
黑发湿润,刘海耷拉在额前,眸比发黑。
一滴水滴到了她眉间,她下意识微微一皱眉心,半眯眼。
鼻息环绕着的,全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穿个衣服。”单季秋插科打诨地扯到天气上。
“穿了,还怎么给你看啊?”陆允说着又收拢了点儿,“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看,早就该给你看了。”
单季秋琢磨着摸都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能每次都被他调戏的死死的,她也准备不要这脸了。
“那确实还是挺好看的。”她扬眉挑衅道。
陆允本来就只想逗逗这丫头,倒没想这还给她耍起流氓了。
呵,本事见长呢。
“除了看还想做什么?”陆允的手收拢,掐着单季秋的腰,意有所指,“我呢,都可以。”
单季秋是真的受不了这男妖精的蛊惑。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她坠入他这无底洞里。
完全的失去自我,只想与他沉沦。
她咬着下唇,盯着他的薄唇,看了看。
而后,她双手拽着他颈脖上的毛巾往下,张嘴就去吻他。
“你说你大早上的干嘛撩我?”单季秋一边吻一边说。
“哦,原来,”陆允鼻息间溢出一声笑,音色酥人骨头,“撩到了啊。”
说完,他反客为主,咬着她的唇,吮磨进去。
彼此在这美好的上午,交换着这个撩人的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陆允辗转到单季秋修长的颈脖间,被她出言制止:“不能留印子,今天要去爷爷奶奶那儿。”
“你这是考我技术呢。”陆允轻舔着笑道。
单季秋被舔的痒痒的,被磨的麻麻的。
她趁空问:“我怎么睡你这儿了?”
“你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陆允轻咬着她的耳垂,继续说,“我就抱你进去睡了。”
“那你呢?”
“我当然是陪你一起了。”
“……”
“我睡的客房。”
“那你怎么这会儿洗澡?”
“锻炼完一身汗,不得洗个澡。”
单季秋笑着抽出陆允颈脖上的毛巾,往他头发上搭,给他揉着,问:“你是不是紧张了?”
陆允当然知道单季秋说的紧张是什么意思。
见家长。
他弯着腰,埋着头任由她给他擦头发,嘴上老实承认:“有那么一点儿吧。”
单季秋就着毛巾,顺势捧着陆允这张英俊的脸,笑凝着他:“原来你还会紧张的啊?”
“我怎么就不能紧张了。”陆允好笑道。
“那你最紧张的时候,是不是当初的那场官司?”单季秋又继续给他擦头发。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搬到这儿。”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怕追不到你啊。”
单季秋手上一顿,望着陆允,唇角的弧度越发的上扬:“用心良苦了。”
陆允满是笑意地微敛着眸瞧着单季秋,颇有一丝郑重地对她说:“值得。”
这一辈子所有的紧张都与你有关。
值得。
……
两个人在家里磨磨蹭蹭吃了午饭,就准备收拾收拾先去祭拜沈素约。
单季秋画好了妆,去衣柜拿衣服换。看到了最边上挂着的米白色羽绒服,蓦地笑了。
她出了卧室,朝坐在沙发上等她等到已经在看新闻的陆允走了过去。
“还没换衣服?”陆允问。
单季秋过去伸手拉他起来:“你跟我进来。”
陆允被单季秋拉起来,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意味深长地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你这让我跟你进去会耽误时间的。”
单季秋浅白他一眼:“你想多了。”
事实上是想多了。
陆允站在衣柜前盯着这些衣服,问身边的衣服主人:“你让我给你选?”
单季秋挥了下手:“有没有看到熟悉的?”
“鉴于我当年跟你打赌黎老师穿什么的前车之鉴,你还是直接揭晓的好。”
单季秋偏头望着陆允,指了指最边上:“还记得这个么?”
陆允顺着单季秋的手指看过去,是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