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无数摊贩临街叫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贺绯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城镇,看什么都稀罕。
“哟,贺大公子来了。今儿买点什么啊。”一道含着讥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贺绯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个卖包子的大汉。
贺绯莫名:“你在叫我?”
“怎么,这十里八乡,除了您这位贵人,谁敢自称一声贺大公子啊。”
贺绯:emmm……
贺绯扭头走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倒把大汉看懵了。
“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飞那小子居然认怂了。”
旁边卖面的大爷嗤笑一声:“听说那小子前些日子闯了祸,让人在脑门上结结实实砸了一下,流了好多血。”
大汉若有所思:“他要是经此一事学好了,那血流得也不算冤枉。”
贺绯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专心致志地逛街,看见路边的小吃,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结果一摸兜,没钱。
贺绯心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臭不要脸的总爱自吹自擂。
他转过一个拐角没多久,突然发现有人跟着他。
那拙劣的跟踪技术,贺绯都不想点评。
他慢慢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结果一错眼,人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刚刚人还在呢?”
“你们是在找我吗?”贺绯蹲在墙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跟踪的两人惊了一跳,色厉内荏吼道:“贺飞,你别耍花样。”
贺绯认出他们了,当初给贺飞脑袋开瓢时,这两人也在。不过这两人不算主谋,顶多算帮凶。
“我能耍什么花样,不像你们,出老千还倒打一耙。”
“你胡说。”
贺绯耸了耸肩,“我都没找你们,你们找我干啥。”
贺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他没那个本事给原主报仇。先记着,以后再报也不迟。
两个小喽啰面面相觑,而后道:“虎哥说了,上次的事是意外。”
贺绯不予置评。
“虎哥说,让我们见到你,就带你去玩,为表诚意,可以赊你二十两银子。”
贺绯都气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他二十两银子呢,原来是赊欠啊。
他摸了摸下巴,“可以,走吧。”
正好他缺钱花。
他从墙头轻松跳下来,把两个小喽啰又唬了一跳,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姓贺的变了些。
“走啊。”贺绯不耐烦催促。
小喽啰下意识应道:“好。”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居然毫无所觉地跟着贺飞到了镇外。
贺绯跟着他们穿过小镇主道,最后到小镇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门前停下。
外面居然还有人望风。
“哟,贺大公子来了,里边儿请。”
“贺大公子今儿可得好好玩玩儿。”
贺绯两手一摊:“我可没钱。”
周围其他人也都看着他,面露嘲讽。
“贺大公子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没钱,咱借给你啊。”
贺绯跟着对方在一个简陋的木桌前坐下,立了字据,按了手印,拿到了二十两银子。
贺绯掂着二十两银子左右看了看,“猜大小吧。”
旁边的赌徒乐了:“贺飞,你猜大还是小啊。”
“人还没摇呢。”
“行行行。”赌徒催促道:“愣着干嘛,快摇啊。”
少顷,骰盅落下。
赌徒们犹豫不决,随后道:“大,我买大。”
贺绯扔了五两银子过去,“我买小。”
剩下的赌徒通通买了大。
骰盅移开,2、1 、1,小。
众人一顿哀嚎。
贺绯笑嘻嘻道:“运气运气。”
之后,幸运女神仿佛一直眷顾他。
赌徒:小小小。
贺绯点出二两银子:我买大。
4、6、6,大!
赌徒:大大大。
贺绯:小。
1、2、2,小。
赌徒们被虐了一通之后,也学聪明了。后面贺绯买什么,他们就跟着买什么。
摇骰子的人脸都绿了。几个盯梢的互相对望一眼,有人悄悄离开,没一会儿,有人来请贺绯。
“贺大公子,虎哥想见你。”
贺绯不动:“上次就是虎哥的手下给我脑袋开了瓢,我怕他得很,可不敢去见他。”
传话的人看见贺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儿,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再给他来一下。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要真做了,他也别想有以后了。
他只能憋屈着回去。
传话的人一走,贺绯就朝管事走去,把之前的借据拿出来,拨二十两银子给他,然后又拿出十一两银子:“还以前的赌债。”
管事黑着脸,把贺飞以前的借据还给他。
然后贺绯拿着余下的二十两银子,大摇大摆出了院子。
虎哥收到消息的时候,贺绯已经走远了。
“虎哥,要不要弟兄们去拦他。”
“不用。狗改不了吃屎,他总会回来的,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第4章 使坏
贺绯有了钱,就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
那店小二竟然也认识他,见到他恭维道:“贺公子今天吃什么呀,香芹炒虾仁,红烧狮子头 ,清蒸鲈鱼还是八宝葫芦鸭。”
贺绯默默咽了咽口水,“这几道菜都要。”
小二笑眯了眼,“贺公子要不再来点儿酒,吃着多带劲儿啊。”
“成。再来一坛酒,越烈越好。”贺绯很是豪气。
可不豪气嘛,白得的钱财。
等菜的时候,贺绯就听着周围其他食客聊天,从中筛选有用的信息。
没多久,小二就把菜端上了桌。
贺绯吃得那叫一个痛快,一口鸭肉,一口酒,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原主今年十六岁,正是能吃的时候,贺绯最近又在训练,胃口大得惊人,一大桌子菜加一坛烈酒,也不嫌撑。
然而贺绯错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略微有点上头。
他想,这不对啊。原主不是爱喝花酒吗,酒量就这,就这?
“小二——”他无意识拖长了调子唤道。
“贺公子,什么事儿?”
贺绯言简意赅:“结账。”
“贺公子,一共二两八钱。”
贺绯听声音不对,费力的掀了掀眼皮子,发现不是小二,他大着舌头问:“你是谁啊?”
“贺公子贵人多忘事,老朽是这酒楼掌柜。”
贺绯:“………喔。”
沉默一会儿,他道: “你们这儿的鸭子好吃。”
掌柜笑道:“多谢贺公子称赞了。”
贺绯嚷嚷:“再给我来一只,打包带走。”
掌柜从善如流:“如此便是三两一钱六十八文。”
贺绯从怀里摸出四两银子给他。
掌柜接过钱:“贺公子稍等。”
片刻功夫,掌柜就拿着找零回来了。
贺绯看着那串起来的铜钱,笑了:“这能当镯子戴吗?”
掌柜/小二:………
这人是真醉了。
到底怕人出事,掌柜让小二把人扶到后院睡一会儿,还给了一个半旧的枕头。
贺绯脑袋一碰到枕头,立刻睡着了。
小二见状,就去忙他的了。
贺绯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整个人神清气爽,他提着鸭子,悠哉悠哉地往家里赶。
远远地,贺绯就看到了在村口徘徊的孟氏和贺轻兮。
对方也瞧见他了,立刻迎上来:“飞儿,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大哥,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贺绯有点心虚,晃了晃手里的鸭子:“喏,给你们的。”
孟氏疑惑:“你身上没钱,怎么买的鸭子。”
贺绯:哦凑,失策了。
他支支吾吾:“……我我,这是我之前藏的私房钱。”
“对,私房钱。没告诉你们。”
孟氏半信半疑,她鼻尖微动,又凑近了儿子细闻:“你又喝酒了。”
“你身体才好,不能喝酒。”
贺绯心都提起来了,硬着头皮道:“我喝得少,小酌怡情小酌怡情。”
孟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女儿偷偷扯了扯袖子,贺轻兮柔声道:“大哥,我们回家吧。”
她如此温柔体贴,贺绯反而过意不去了。
于是,回到家的时候,贺绯钻进了厨房,想帮着烧火做饭,结果发现饭菜都做好了。
他洗了手,把八宝葫芦鸭宰了装碗,盛好饭一起端上桌。
饭桌上,没人再问他今天做了什么,贺轻兮反而说起在家里的事。
“我今天又学会了一首诗,多亏了娘。”她笑盈盈地夹了一块鸭肉放到孟氏碗里。
“你大哥出门辛苦,他该多吃点。”话落,孟氏把鸭腿夹给了贺绯。
贺绯:………
贺绯看向贺轻兮,对方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贺绯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他把鸭腿夹回给了孟氏,沉声道:“我在外面吃过了。”
孟氏不再推辞,欢喜地吃饭。
饭后,贺绯又出门了。孟氏不放心,贺绯道:“吃得太撑,就在村子里转转,不走远。”
孟氏这才作罢。
夏季的天黑得晚,贺绯吃了晚饭出来散步,发现有些人才从田里回去。
贺绯与他们错身而过,格格不入。
“那是贺大吧。”
“是啊,怎么了。”
“这么晚了,他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干啥。”
“谁知道啊。”
贺绯溜溜达达去了村长家,村长的几个孙子孙女正在院门口玩耍,他们冷不丁看到贺绯,很有些惊吓。
“你来干啥。”村长的大孙子开口问道。两个年纪最小的弟弟妹妹躲他身后。
贺绯露出一口大白牙,“无意中走到你们这儿了,顺便找你们爷唠嗑。”
贺绯说得是实话,奈何几个娃子不信啊。
然而不信也没法,贺绯脸皮厚,直接就进门了。
“四叔公,侄孙来看您来了。”
几个娃娃快速从贺绯身边跑过,凑到村长身边,小声告状:“爷,他直接就进来了,我们没拦住。”
村长瞪了他们一眼,言不由衷:“都是一个姓的,拦什么拦。”
村长的二儿媳妇上前把小辈拉走,大儿媳妇拿了些炒黄豆炒花生出来。
以往贺飞过来是没这个待遇,这不是今晚小辈口无遮拦,大儿媳妇帮着找补一番。
贺绯也不客气,抓了一把炒黄豆吃着,笑嘻嘻问道:“叔公近来身体可好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村长也没摆脸色,应了一声:“还行。”
他吧嗒吧嗒抽着一杆旱烟,淡淡的烟味,勾得贺绯有点儿馋。
“这些天热着咧,叔公还是要注意些,免得中暑了。”
村长闻言,脸色有些惊讶,目光触及贺绯额头的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是是是,侄孙谨遵叔公教诲。”
村长见贺绯眼神清澈,眉眼间不复昔日的傲慢无礼,心里有些受用,不知不觉就与他多说了些。
贺绯就安静听着,偶尔应两声,顺便再嚼几颗黄豆。
约摸是年老的长辈总乐意看到后辈浪子回头,贺绯又听得认真,村长的心情好上不少,看贺绯也顺眼了许多。
村长的儿媳妇们聚在厨房里嘀咕:“贺飞那小子又来干嘛。”
“他们怎的说得那般久,该不会贺飞又闯了什么祸吧。”
村长媳妇咳了两声,厨房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堂屋里,贺绯见气氛差不多了,他装作苦恼道:“叔公,其实不瞒你说,上次我脑袋被人砸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村长用烟杆子点了点桌面:“男子汉大丈夫,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不是。”贺绯凑近一点,神秘兮兮道:“那群人不好惹。我现在是吃了教训想要远离他们,可他们不放过我啊。”
村长掀了掀眼皮。
“我今天去镇上了,本来是想随便逛逛,可是走到半路,我被人跟踪了。”贺绯话锋一转:“叔公,都说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村长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岁月的痕迹深深刻在黝黑皮肤的纹路里,不经意间显现着老辣,稍纵即逝。
贺绯可怜巴巴道:“叔公,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村子吧。”
村长冷笑:“你莫不是想要村里人替你出头。”
“不敢不敢。”贺绯忙摆手,他小心道:“我我就是想问问咱们这地方官靠谱吗?”
村长一个烟杆子敲在贺绯肩膀上,引得后者痛叫一声,一蹦三尺远。
村长本来挺严肃的,让他这么一弄,没绷住露出了笑,很快又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