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不解:“这什么?”
太子:“你看就是了。”
二公主挑了挑眉,随后看了起来,脸色慢慢染了桃红,这微凉的天气,她后心居然冒了一层细汗。
“你怎么想的。”太子问。
二公主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至今没有满意的驸马人选,父皇和母后为此事都有些着急。
私心里,太子觉得贺绯这人不错。幽默风趣,又有才能,心思也正,算得良配。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太“幽默”了,有时候也挺闹人。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他妹妹喜不喜欢。
太子等一个回复,二公主被看得不好意思,搅着手帕羞怒道:“这么丑的字也好意思拿到我面前,回头把字练好了再说吧。”
第43章
贺绯……
贺绯收到信的时候, 人都是懵的。
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是拒绝他了?不要啊QAQ
张河发现他情绪不对,问了两句,听到原因后哭笑不得:“贺哥, 你这人可真纯情。”
贺绯满头黑线:“说人话。”
张河笑了笑:“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 只是不好明说罢了。若真对你无意,还挑剔你的字做什么, 闲得慌啊。”
贺绯:…………
张河看贺绯若有所思, 以为他明白了,于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到嘴里,就听贺绯幽幽道:“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比我还不要脸。”
“噗——”
张河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去, 咳得撕心裂肺。
贺绯嫌弃极了, 撇着嘴:“我就不该指望你,算了, 我去找军师问问, 看能不能跟他学学练字……”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最后一句都有些模糊,但该死的, 张河听了个清清楚楚。
张河:┴┴︵╰(‵□′)╯︵┴┴
贺绯不太确定二公主对他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二公主嫌弃他的字了。
既然二公主嫌弃, 那他就改呗。多大点事儿。
嗯,嘴上说得轻松,实操的时候,某人脸都绿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那么不听使唤,每天训练累得半死, 得空了还要爬起来练字。
冬日里,塞外苦寒,总少不了外族来边界骚扰。
正好贺绯练字练得一肚子憋屈没地儿发,上了战场,就跟猛虎出笼一般。
他也渐渐忘了时间,连过年时都是匆匆买了年礼送回京城。然后一心一意泡营里。
孟氏见不到儿子,本来就愁上心头。谁知道女儿得了二公主青眼,分派的事情多了,忙得脱不开身,一个月也难见到几次。
她原以为她是不在乎女儿的,可偶尔几次女儿回来,她都打心眼儿里高兴,甚至希望女儿不要再进宫了。但也知道只是说说而已。
因为心里孤寂,一来二去,孟氏居然跟潘簌他娘聊上天了。
事情起因还要从她某天做午饭说起,当时贺父叫她,她就进了屋,一时都忘了灶上还生着火,结果不小心把小厨房点燃了,幸好潘簌他娘过来给他们送点心才发现,两个妇人这才打水把火熄灭了。
后续重新修缮小厨房,也是潘簌他娘出力出钱。而孟氏经过厨房燃火一事,心理身体双崩溃,也是潘簌他娘一心安慰照顾。
时间久了,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但在这个时候,潘簌他娘却要走了。
因为潘簌要回到贺家村,参加当地的县试。这关乎潘簌的前途,孟氏不舍也没法。甚至还从小金库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潘家母子。
潘家娘俩儿刚要拒绝,就被孟氏一句“你们不接就是拿我当外人”给堵了回去。
潘簌离京那日,贺轻兮特意请了假去送他,京城的码头上人来人往。他们被汹涌的人潮淹没。
贺轻兮紧张地拿着一个青竹绣案的荷包,半低着头犹豫地送了出去:“这个,送……送给你。”
潘簌垂眸看着那个荷包,自他被太子要去,各种大能轮番教导,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原来的潘簌像山野间的一棵还未长成的小树,那么现在的他就如同高山之上不可触碰的青松。凛冽,不可亵渎。
但他当看向贺轻兮时,那温柔包容的目光还如同过往,一下子散落了那种距离感。
他主动接过荷包,莞尔一笑,好似乌云褪去,明月高悬:“轻兮,等我。”
贺轻兮颤了一下,随后一缕薄红染透了耳朵,她轻轻应了一声:“好。”
…………
县试多在阴历二月,潘簌的时间有些赶,但并不影响他发挥。他像一头豹子进了兔群,完全在考场上杀疯了,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同一批考生。
也是因为此,有考生对他出手了。奈何对方没料到潘簌身边有暗卫保护,不过几个时辰,就把人抓住了。
如果贺绯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当初从他手里溜掉的周五源。
那个曾经给贺飞脑袋开瓢,间接导致贺绯穿过来的人。
贺家举家去了京城,贺绯更没空收拾他。没想到周五源自己耐不住寂寞蹦出来。
当真是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事罪证确凿,官府很快就处理了。
而潘簌继续准备他后续的考试。
百花绽放,又渐渐枯萎,空气中渐渐带了寒意。
一封封信像雪花一样,从边关飞到了京城。
二公主看着信封上已经初见风骨的字,忍不住勾了勾唇。
信上的内容也很“正经”,记录了贺绯在边关的种种。他措辞偏口语化,又总是有些奇思妙想,常常看得人笑出声。
“………我原是想着棍子怎么做,杀伤力会更大一些。同僚提出在上面扎满刺,我说那叫狼牙棒。”
“……好家伙,你不知道彪子有多憨,一段话得罪了一队人。他在训练快结束时说:大人,我们不累,我们还想训练。”
“……我感觉我们将军好像又帅了点,尤其是眼睛,正好两个,不多不少……”
二公主捏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角浸出了一点泪花。
她长长吐出口气,终于把那股笑意压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看。
直到最后一张时,陡然是一副小画,右上角画着圆,左下角站着个小人。
二公主:………
这画技也是真拉胯。。。
而在图画小人正上方用正楷写了一段话:明月千里寄相思,殊女知不知?
二公主整个人像被烫到一般站起来,差点没把那张图画扔了。
这人,这人真是……太心直口快了……
她捂着心口,那里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贺绯还在等她的回信,可是久等也不来。偏偏外族来犯,贺绯只好把此事搁一边,投身战场。
然而谁也没料到军营里出了内贼,贺绯他们那支队伍中了埋伏,跟大部队失去联系。
二公主收到消息的时候,贺绯已经失联一个月了。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基本上是凶多吉少。
二公主差点没昏过去,最后愣是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
这个时候,宋家借口边关战事,主动请缨出征。朝堂上分成了两派对峙。
太子持反对意见,强行压下。永元帝看不出态度,但是宋家态度鲜明,估计也压不了多久。
眼看要陷入僵局,边关突然传来捷报,我军将士攻破了外族的王城,斩杀了敌方首领。
这么突如其来的大反转,谁都没想到。但太子回过神来后,趁机把宋家踩了下去。还顺便收回了一部分兵权。
宋家赔了夫人又折兵,灰溜溜回了陇西。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失踪的贺绯他们一队人,根本没死。反而阴差阳错进了草原内部,利用马群,制造骚乱,趁机溜进王城,把外族的首领和掌权人都杀了。随后同收到消息赶来的大部队收整残军。
此次大捷,贺绯当记头功。
贺家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贺绯不是替太子办事,而是扎进了边关,拿身家性命拼了极大的功劳。
孟氏哭得泣不成声,贺轻兮怎么劝都劝不住,后面都跟着一起哭。
隔天,母女俩就去了寺庙为贺绯祈福,保佑他早日归来。
但边关局势还没彻底稳定,贺绯又耽误了一段时间。
直到夏日的风带了炎热,潘簌成功通过乡试,成了一名举人。
贺绯才跟随大军,获胜而归。
第44章
大军……
大军得胜归朝, 太子携百官在宫门相迎。
天上的阳光耀眼,暑意在人群中蔓延,然而谁都没有在意。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马上的将军。
贺绯一身戎装, 眼神坚毅, 哪怕位居主将左后位,也霸道地夺走了众人的视线。
太子自然地扫过他, 目光多停留了两秒, 然后看向了主将。
主将率众人下马,抱拳道:“末将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抬手把人扶住了,没让他们跪下去,然后高声把众人都赞美了一遍。
贺绯低垂着眼, 心道: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夸个人都不带重复的。
……这里好晒啊。
什么时候结束………
太子拍了拍主将的肩膀: “将军和将士们都辛苦,父皇已经在宫里设宴, 为诸位将士接风洗尘。”
贺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太子无意瞥见, 嘴角抽了抽。
贺绯凭着深入敌军,斩杀敌军首领,掰回局势, 一跃升为正二品的冠军将军。
贺绯第一次听到这个封号时, 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冠军将军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出戏了。
不过后来多听了几次就好了。毕竟权力是实打实的嘛。
他跟随众人一起入了宫, 忍着好奇没有多看。
他之前虽然作为太子侍卫,进入东宫,但看到的也只是皇宫一角罢了。
金銮殿上,叩拜天子,跪谢皇恩, 百官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都让人有些不真实。
齐中伯也觉得这个世界很不真实。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最瞧不上的乡下小子,居然能官拜二品。
而贺绯还那么年轻,又得太子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如果当初贺家来京,就卓慕和贺轻兮的婚约商议时,他没有拒绝,反而顺势应下来,那今日他卓家又该有多风光。
有些东西不能想,一想就钻心的难受。
尤其晚宴时分,皇上还多次跟贺绯说话,甚至就着太子的推荐,令贺绯表演了一段剑舞,那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
贺绯居然能同时得到天家父子的喜欢,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齐中伯哪里知道,永元帝不仅仅是在看一个茁壮成长的好苗苗,得意良臣,更是在看他未来女婿。
次日,天子还赐了贺家一座府邸。一时间道喜之人络绎不绝。
贺父甚至高兴得起来走了两步路,把贺绯惊讶大发了。围着贺父啧啧称奇。
贺父自个儿也挺高兴,但发现儿子看猴一样的看他,他脸又黑了。
贺家喜笑连连,卓家则是乌云密布。宋氏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瓷器,齐中伯烦她,就去找自己的小妾。卓慕则不见了人影。
二公主特意给贺轻兮放了假,允许他们一家团圆。身份的骤然提升,她还很不适应,以至于出门时都忘了带丫鬟,结果让卓慕给堵了。
毕竟两人曾有过婚约,虽然后来解除了,可闹得很不愉快。她下意识想避开。
卓慕看出她的意图,上前抓住她的手,眼神阴鸷。
贺轻兮吓到了,色厉内荏道:“你放手。不然我就叫人了。”
卓慕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沉声道:“你该是我的妻子。”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贺轻兮没由来一阵恶心和愤怒,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两人都愣了。
贺轻兮趁机躲开,背靠着墙,凶狠地瞪着他:“我不是。我跟你没有关系。”
卓慕捂着脸,不敢置信:“你打我?”
贺轻兮心里颤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手抖得厉害,怒声道:“我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乡下丫头了,我哥哥很厉害,他是朝廷正二品武将,你再对我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她愤愤地丢下狠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或许是吓到了,又或许是别的,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
她的大哥被砸破脑袋后,没有改变,娘也偏心大哥,最后贺家的钱,房子都没了。
父亲一气之下病情加重,大哥怂恿她进京找卓家帮忙,她若不去,就是不孝。
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波折,最后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好不容易进了卓府,她就被羞辱,践踏。
为了给父亲治病,她留在卓府当丫鬟,那里的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最后居然还爱上了卓慕,以至于后来潘簌发达了来找她,她都不肯走。
后来卓家落败,她一心一意陪着卓慕,到处奔走想办法,没想到卓家恢复荣光后,卓慕第一个把矛头对准了她。
她有眼无珠,不辨是非,她自作自受,她认了。
可是潘簌不应该,那个青年吃尽了苦头才有今日,不能因为她失去一切。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走。
她的家人都没了,潘簌沦为白身,远走他乡。
而她好像还“不错”?
卓慕居然愿意娶她,虽然那场婚礼寒酸得连纳妾礼都比不上,府里众人谁也没把她当回事。但不知情的人看来,她就是卓夫人。
后来她才明白,所谓的卓夫人,也只是彰显卓家仁义善良,清高脱俗的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