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喝了酒,思绪似乎就对不上了,吴建设笑着说:“我,我以前干过邮递员!啥事儿没见过?”
丁杏杏让毛蛋去叫了隔壁的著名的传话筒李春霞过来看鞋样子。
李春霞一进门就瞧见了俩醉醺醺的男人,她吓一跳,问丁杏杏:“咋都喝成这样了?”
丁杏杏笑着挽住她:“就是干活干累了,多喝点呗。春霞,你帮我看看我那鞋样子绞得对不对。”
两人才到屋子里床畔坐下来,就又听到吴建设在外大声嚷嚷:“林向北,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你说的那些事儿都算啥事儿啊?我跟你说,你就是最大的傻瓜!当初,考上大学的人是你!那通知书收件人就是你!不是你哥林向南啊!”
李春霞手里的针瞬间戳中了手,她震惊地看着丁杏杏:“他们在说啥?”
丁杏杏抬眸:“不知道呢,咱们出去看看。”
第28章 林向北一拳打倒了林向南
两人走到廊下, 就瞧见毛蛋和毛妮愣得都忘记了吃饭,吴建设跟林向北正醉醺醺地说话。
林向北酒醒了大半,却下意识地说:“建设兄弟!你, 你喝醉了吧!吹牛呢!”
吴建设急了, 站起来拍着胸脯喊道:“什么吹牛?我才没喝醉!我跟你说,这附近哪家的事儿我不知道?就比如那个曾寡妇, 她在城里有个相好,人家月月给她寄钱!还有那个去当兵的小孙, 每个月津贴寄回来, 都是他娘拿, 他媳妇一毛钱都拿不到, 每次娘儿俩都打得不可开交!你,林向北啊, 你当时考上了,考上的是你!我亲眼看到那收件人名字是你……”
林向北的拳头立即就握了起来,丁杏杏却上去摁住他:“向北, 建设兄弟肯定是喝醉了,乱说话呢, 建设兄弟, 这还有半瓶, 你们再喝点!”
吴建设又摇摇晃晃地喝了点, 李春霞在旁边却心里跟打鼓似的,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
丁杏杏回头看她:“春霞, 你先回去吧, 我下次再找你看!”
李春霞哦了一声立即就走,却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不远处牛蛋家, 跟牛蛋他娘低声说了几句,牛蛋他娘一脸讶异,李春霞当真是个传话筒,一家一家地唾沫都说干了。
可是谁信呢?
林向北就是再傻,会拱手把自己上大学的资格让给他大哥?
可李春霞说的有鼻子有眼:“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去林向北家看看,吴建设现在还在那儿呢!”
一时之间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朝那边走去,而此时吴建设正醉得眼冒金星。
丁杏杏一边劝着林向北冷静些,一边说:“吴建设我看你就是说谎吹牛!我大哥林向南是最好的人了,他这几天就在家,你肯定不敢跟他对峙!”
吴建设瞪大眼睛:“你,你说啥?你不相信我?我从来不吹牛!我怎么不敢对峙?”
丁杏杏笑:“可林向南自己都说,你吴建设就是个软蛋怂包,任人拿捏,只知道吹牛,他说他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吴建设!”
吴建设蹭得火了:“林向南在哪?他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他呢!老子敢跟他对峙!”
丁杏杏连忙用冷水毛巾给林向北擦了把脸,低声说:“先别动手,去大房那讨个说法!”
林向北酒量比吴建设好了很多,他现在走路还是稳当的,抓着吴建设就往大房赶去,原本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赶紧都跟着过去了。
林向南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明天就走了,也实在是讨厌家里的这种贫困日子,他在外头挣多少吃多少不香吗?何必在家里浪费时间。
可他还没坐一会,竟然就瞧见林向北和吴建设一起来了,那吴建设喝得醉醺醺的,门口还围上来许多乡亲们。
“吴建设,你当着我大哥说,你刚有没有吹牛?”
吴建设急眼了,醉得直打嗝,大大咧咧地问:“林向南!当初那通知书上是不是写的林向北收?是不是你亲自给了我三块钱,让我当没看见?这事儿我记得可清楚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们家商议好的让你顶替林向北的高考成绩呢,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呀!”
这话让林向南脑子里跟炸开了似的,他立即站起来说:“你胡说什么!向北,你带着醉汉来干什么?”
吴建设更急了:“我没说谎!我,我家里还有记录呢,当时我是邮递员,送信,每封信哪一年哪一月送的都记在纸上的啊!”
林向北沉着脸,他喝下去的酒似乎都变成了烈火,在胸腔中燃烧地越来越疯狂。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他明明成绩那么好,却名落孙山!
而他大哥平时成就就很差,却破天荒地考上了很不错的大学!
原来,原来竟然是自己的成绩被大哥顶替了!
门口的乡亲们都指指点点。
“天啊!咋还有这样的事情?”
“吴建设确实干了好几年邮递员,酒醉吐真言!何况你们还记得吗?当初是林老二考上的高中,成绩很好,人家学校才愿意破例让林老大也去读的,老二成绩一直都比老大好!”
“看样子老二不知情呀!这到底是咋回事?”
……
林向南眼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他上去揪住吴建设的衣领:“你喝多了马尿就在这胡吣什么?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还有假?当初是你记错了!我爹亲眼看到的,是我自己的通知书!”
可他话音才落,林向北却怒吼一声,他像个爆发的狮子一样,嗖的一下冲上去直接把林向南扑倒在地!
雨点般的拳头往林向南脸上招呼:“我当你是亲大哥!你他娘的就这样对我!我说你怎么考上的?你还有人性吗?我打死你!我今天绝对打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下手又急又狠,可以说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丁杏杏在旁边都看呆了,还是王招娣和丁玉兰听到了动静才出来把林向北硬给拉开了。
林向南简直被打傻了,瑟瑟发抖地往大房屋子里爬。
他气喘吁吁的,一眼也不敢回头看,鼻青脸肿的,身上也挨了好多下。
正好林德全也出来了,林向南忽然就汪地一声哭了:“爹!你当初看见了,是我的名字对不对?是我的名字啊!”
林德全沉默了下,有一个村的人开始问了:“林德全,你家这到底咋回事?到底是哪个儿子考上的?”
林向南爬过去大声说:“爹!您倒是说话!”
林德全这才说:“是向南考上的,我这当爹的自然不会说假话,那年我亲眼看到通知书写的是向南的名字啊。”
当爹的都这样说了,一时之间就有人怀疑是吴建设喝醉酒说胡话,可林向北却非常坚定地相信是林向南顶替了自己的高考成绩!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爹娘和大哥,充满了失望和冷漠。
“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这些年我受过的委屈和欺压,我一定会讨回来!高中学校失火了,就没办法查出来了吗?杏杏告诉我,这世上人只要活着就有路可以走,林向南,你能确保你偷得了一时,偷的了一辈子吗?!”
林向南身上疼得厉害,却不甘示弱地说:“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的,你自己命不好你怪谁?你去查,尽管去查!”
接着,他又看向醉得都要不省人事的吴建设,心中竟然起了杀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丁杏杏此时看向大家:“刚刚吴建设的话想必很多人也都听到了,当初呢,也的确是我家向北成绩更好,谁有那个考上大学的本事一目了然。等吴建设酒醒了大家再对峙,到时候也不迟。”
不少人都点头:“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啊!就是,等吴建设醒了再说!”
可吴建设实在是喝得太多,丁杏杏没让他走,就让他在家里的灶房柴火堆里睡着,打算等他醒了再盘问。
林向北独自坐在堂屋里,他头痛欲裂,心底的悲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丁杏杏走过去:“喝杯温水吧。”
林向北抬头看她,那双眼里都是红血丝。
他无限眼睛湿润起来,声音低沉:“杏杏,你能抱抱我吗?”
丁杏杏一愣,继而有些心软:“那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吧。”
她坐在林向北旁边,可下一秒,林向北忽然抱着她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男人压抑的哭声响起来,丁杏杏浑身僵直,却也替他感到伤心。
“林向北,一切都会好的。你别难受了。”
他声音带着颤抖:“那是我亲爹娘,亲大哥……可他们,却毁了我的一辈子啊!”
丁杏杏拍拍他的背,轻声说:“他们毁了的,我帮你修好,好不好?”
林向北一怔,心里一阵阵的暖意上涌,他眼泪沿着脸庞滑落:“谢谢你,杏杏。”
吴建设这一觉睡得很沉,都到了下午三四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而此时大房也是一团糟糕。
林向南被打得脸上挂彩好几处,恨不得把林向北碎尸万段,在屋子里不住骂娘。
可这件事不能张扬,他当初成绩的确不如林向北,原本就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要是被更多人知道了,那到时候三人成虎,不知道得多少人背地里说他了。
这事儿要是传到城里,他的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可这口气不能咽下去!
“玉兰,找机会教训他们,给他们下药,让他们长长记性!”他气急败坏地说。
丁玉兰心里也难受:“向南,你这脸会不会影响回城上班啊?”
林向南咬牙切齿的:“当然影响!可我也不能不回去,这个林家村我看是一天都不能待了!”
想到丁杏杏和林向北给自己家带来的伤害,丁玉兰忽然也好希望这一家子消失得彻彻底底。
自己在镇上开会的耻辱,被抓进去的污点,如今一贫如洗的困窘,不都是丁杏杏造成的吗?
这个仇就算是林向南不说,她都要报!
但是她得抽空去林家村去找她娘家妈商量一番如何对付丁杏杏。
林向南坐卧难安,最后着急地说:“你现在就去,趁着没人去他们池塘里下药,把那泥鳅都给我药死!”
丁玉兰说不过林向南,只得拿了一瓶打虫药悄悄地去了池塘边,这会儿那边的确没有人,她把打虫药放到池塘里,立即跑了。
她才走,林家村这边就来了个人,沿着山脚下往村里走。
李红梅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
“上回丁杏杏那个贱丫头害死我了,这回老娘非打得她找不到北!正好我女婿向南也回来了,我看她还敢猖狂!”
走着走着,李红梅定睛一看,路边竟然有一座新挖的池塘,那池塘里的泥鳅不知道咋的浮上来好几条!
泥鳅可是个好东西呀!
李红梅喜滋滋地赶紧去捞,因为那泥鳅莫名其妙都浮上来了,她不费功夫就捞上来好几条,心想这好东西可不能便宜闺女家了还是赶紧带回去给儿子吃!
第29章 你欠我的,除了钱还有命……
李红梅带着泥鳅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他们家日子也不怎么滋润,平时吃肉也是一样相当奢侈的事情。
她统共有仨孩子,老大是个儿子, 老二是丁玉兰, 老小就是自己最疼的丁金钱。
“哎哟,金钱, 娘给你做了泥鳅,你快趁着没人赶紧吃呀!”
丁金钱今年才十六, 他眼睛一亮, 赶紧从床上爬下来:“娘, 还是您对我好!前几天我见二叔去抓黄鳝想要两条自己尝尝, 他就是不给,说什么给二婶补身体, 二婶病得都快死了,还补啥身体啊?”
李红梅恨恨地说:“你二婶那个女人就是不得好死!他们一家子都是黑心烂肺的!你赶紧吃啊,你姐夫回来了, 我这正赶着去你姐家看能不能捞点什么好东西呢。”
丁金钱一喜:“我姐夫可是在城里上班的大学生,他肯定带了好多好东西, 娘, 你等我吃完, 我也要去!”
他囫囵吞枣似的把泥鳅吞了下去, 喜滋滋站起来披着衣裳要走, 可谁知道心口猛地一疼, 嘴里哇地吐出来口鲜血!
“娘, 娘,我……”
丁金钱白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李红梅吓得不行,哭天喊地嚎了起来。
等到其他人赶来一看,那丁金钱已经没气儿了,几个人一商议,就觉得是那泥鳅有问题。
李红梅瞬间傻眼了:“我看见的时候那泥鳅恰好都浮起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苦命的儿啊!是娘害了你啊!”
可旁边有人劝:“红梅,兴许是人家故意害的?去查查看那到底是谁家的池塘!要那户人家赔命!”
在乡下的确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假如一个孩子偷了某人家的桃子,这桃子恰好被户主下了毒,孩子死了,户主也是要赔偿的。
如今李红梅虽然是偷的泥鳅,但泥鳅毒死了丁金钱,池塘的主人也有责任!
李红梅咬牙切齿:“我儿子死了,他们不赔我个两百块都不成!”
她胳膊一挥,带上不少人一起朝林家村出发。
这会儿吴建设才醒,他瞧见一堆人围着自己,忍不住发怵:“怎么,怎么了?”
林向北目光沉沉:“你信誓旦旦地说,当初看到统计通知书收件人是我的名字,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吴建设心里暗道糟糕,他现在完全记不起来先前的事情,却也不敢去招惹林向南。
当初他不仅收了林向南的钱,还有把柄在林向南的手里的。
他曾经偷偷地昧下了一户人家的支票,他去县城银行取钱的时候被林向南给撞见了,这事儿要是被揭发了他麻烦更大。
因此,吴建设咬死了不承认:“我肯定没说过,喝醉了什么话都不知道的,你们别冤枉我了!”
他现在这样,其他人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林向北的拳头没忍住又硬了起来,丁杏杏悄悄地摁住他胳膊,笑吟吟地说:“吴建设,你不承认也没事,反正呢,我们是要去邮局调查一下当年的记录的,如果高考成绩被顶替这件事你真的参与了,那么按照我国法律你至少是要被判十年的,特别是在当事人追问之后还选择隐瞒不承认,情节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