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理想主义——大漠明驼
时间:2021-04-05 08:53:10

  严文征循声回头,隔着斑驳的日影望她,她眉眼清澈,唇角含着浅浅的笑,一股轻灵,一股童心未泯。
  不可名状的,有暖意遍涌全身,严文征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这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里了。
  他走近她,说:“看出来,你确实无聊了。”
  春蕊瞬间减了几分生机,蔫蔫道:“我的无聊已经挂到脸上了。”
  “那换衣服吧。”严文征说,“带你出去。”
  “今天没有拍摄了吗?”春蕊问。
  严文征说:“休息两天。”
  春蕊抿起嘴唇,端作思考状,“是为了我特意赶出两天假期吗?”
  严文征笑起来,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领情了。”春蕊爽快道:“去哪儿?什么样的场合?”
  严文征说:“公共场合。”
  “那我更得打扮得漂亮点,可不能被人比了下去。”说着,春蕊转身,步履轻快地往房间走。
  严文征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垂眸回神,再次浇起花来,竟觉得这些花悄然间又绽开许多。
  约莫一刻钟后,严文征一歪头,联想到什么,将喷壶搁置在花架旁,拍拍手中灰尘,抬脚进屋。
  才在玄关换了拖鞋,只见春蕊从房间出来,与他对上视线,说:“刚想喊你呢,回来的真是时候,严老师,帮个忙。”
  她套了身皮衣棕色的吊带裙,开叉收腰的设计,长至脚踝,主要是为了遮腿部的伤疤。
  裙子穿起来略显复杂,尤其后腰的拉链让她力所不能及。
  严文征心有感应,默不作声走到她身边。
  自觉的,春蕊一只手捂着胸口,背冲向他。
  这次,严文征不想看也得看了。入眼一片雪白,是年轻而紧致的皮肤,加上锻炼和节食的缘故,一双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你真的是……”严文征无语又无奈,撩开她的头发,嗓音沉沉道:“不知避嫌的。”
  春蕊赧颜,却理直气壮反驳:“是你邀请我来你家的。”
  严文征视线落在她的腰窝,捏着拉链往上一提,瞬间,她人由衣冠不整变为着装规整。
  告诫她:“我好歹是个男人。”
  春蕊羞涩归羞涩,嘴硬归嘴硬:“可我把你当成男朋友。”
  话掺了蜜,甜糊了严文征的脑袋,严文征轻声嗤她。
  “又不接我的话。”春蕊瞪他:“那你让我来你家到底为了什么。”
  严文征依旧避而不答,抬腕看表,催促道:“赶不及了,时间快到了。”
  春蕊不满:“怎么还有时间限制!”
  严文征说:“所以得快点。”
  车换成了一辆越野性能极好的路虎揽胜,春蕊坐在副驾驶,一路兴致勃勃地看他开,直至行驶到话剧艺术中心门口,泊了车,恍觉不对劲。
  她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侥幸地问:“严老师,你不会就是来带我看话剧的吧。”
  “嗯。”严文征锁车。
  春蕊:“……”
  她不干了,白期待一场浪漫的约会,赖着不走:“我知道我的业务能力有待锻炼,但磨练专业素养的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严文征只好折步回来牵她,也不卖关子了,解释道:“全老师的剧团今天在上海巡演,是第一场,理应来打个招呼。”
  “哦。”春蕊瞬间气焰湮灭了,念叨他:“早说嘛!”
  并肩进了礼堂,春蕊察觉两个人均是两手空空,问说:“怎么也没提前准备一束花?”
  严文征语气熟稔道:“全老师今天不缺花收。”
  “不缺也是别人送的。”春蕊辩理:“我们来看戏,礼数要周全。”
  严文征挑挑眉,突然十分怀念当初那个摆脸装高冷的春蕊了,他安抚她:“放心吧,你跟着我来的,全老师不会挑你的毛病。”
  这话顺心坎,春蕊舒坦了,安静地由他拉着走。
  拐过一个侧门,严文征给全德泽的助理去了个电话,稍等了片刻,助理出来迎。
  助理跟他已经很熟了,亲切地喊他一声“哥”,随后出示证件,领两人步入后台。
  后台各房间挤满了人,化妆的化妆,换衣服的换衣服,在为演出做着准备。
  春蕊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有种回到大学艺术节的错觉。
  此时,全德泽站在甬道尽头,与剧目的制作人聊着感受。
  助理先一步跑到他身边,提醒道:“全老师,你方才还挂记的人来了。”
  全德泽侧头,视线先落到了春蕊身上,吃惊又好奇,道:“我看到谁了啊这是。”
  严文征揽着春蕊,微微推她一把,示意她打招呼。
  春蕊忙笑着,一哈腰道:“全老师,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全德泽与她说着话,却用问询的目光看严文征。
  严文征点点头,算是无声交流。
  全德泽似懂非懂的,移回视线,瞧着春蕊吊着右手臂,问:“你受伤了?”
  “笨人做的笨事,别提了。”春蕊一语带过,以小辈的姿态关心长辈近况,“您杀青后怎么没好好休息一阵,反倒跟着剧团跑巡演。”
  “这次主要有一场示范演出,教学性质的。”全德泽说:“而且这段时间天气好,再过段日子,盛夏了,我就不演了,年龄上来后,不服老不行。”
  春蕊点点头。
  全德泽热情地问:“你俩买戏票了吗?没买,我找人安排。”
  春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求助严文征。
  “出去等会儿我。”严文征捏了捏她的手骨,嘱咐她:“我跟全老师聊两句。”
  “好。”春蕊跟全德泽道别。
  一直等她走远,全德泽疑惑:“你俩这是?”
  严文征迟疑后说:“等这两天确定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好。”严文征做事,全德泽放心。
  “戏我就不看了,急着带她去个地方。”严文征不藏掖,“祝您一切顺利。”
  全德泽啧了声:“意思是单纯过来打个招呼呗。”
  严文征笑了下:“晚上让彭凯招待您。”
  “你去忙你的,招待这事不牢你费心了。”全德泽说:“我就问你,来北京的日程什么时候安排?”
  严文征满脸写着拒绝。
  全德泽教训他:“结交人脉这种事情,不喜欢也避免不了的。这两年,电影节电影展的颁奖倾向,你又不是瞧不出来,你在国内一直拿不到像样的奖杯,不觉得可笑吗?”
  严文征叹口气,沉吟片刻,妥协:“你定好时间通知我吧。”
  全德泽拍拍他的肩膀,又语重心长一句:“凡事别想着先放弃,盲目的放弃总归是不对的。”
  “知道了。”严文征听进心里了,“又让您为我操心了。”
  “也不是单纯为了你。”全德泽直白道:“行业就是这个现状,都在提拔人,我手里也得握着一两个有影响力的人吧。”
  严文征啧一声,有些顽劣地说:“您看您非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我心里还没热乎呢就凉了。”
  全德泽啐他:“臭小子。”
  严文征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从后台绕出来,春蕊在前厅等他。
  “聊完了?”春蕊先瞥见他,放下手里的话剧宣传册。
  严文征“嗯”一声。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春蕊眼巴巴望着,试图从他脸上寻出蛛丝马迹,她轻声细语与他打商量:“能提前透漏一声吗?我做个心理准备。”
  “去……”严文征顿了顿,心中晃过一丝不安,半响,才开口:“我决定结束我第一段婚姻的地方。”
 
 
第56章 恋爱   “以男朋友的身份。”
  车驶入沪渝高速, 逐渐跑出上海市界。
  车内,车载音乐打开,循环播放着为数不多的几首英文歌。
  其中一首, 节奏韵律简单明快,电吉他混着鼓点, 一下一下叩击心扉。主唱在用他平直且醇厚的嗓音, 情深款款地唱出歌词, 每一句的尾音调拖高拉长, 在这封闭的空间回荡,似逃离什么,又奔赴什么, 带着渴求与希望。
  Where do we go
  Where can we go
  Is there a place that have been locked
  Is it time to tell where my story end
  If there will be a distance between us
  春蕊随着那节奏,小幅度晃动身体,惬意又兴奋的样子。
  严文征单手摸着方向盘, 时不时侧头, 视线网住她,被她的情绪感染, 勾唇浅笑。
  行驶一个多小时,至嘉兴服务区时, 严文征停车,到星巴克给春蕊买了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春蕊觉知出什么,说:“我们这一趟是长途行吗?”
  “嗯。”严文征欠身,从储物盒里摸出墨镜, “累了?”
  “不累。”春蕊窝在座位调整了姿势, 小口抿着饮品,发出喟叹:“一度以为自己讨厌坐车,今天才知道, 原来不是这样的。”
  严文征将墨镜架在鼻梁上,边重新发动车子,边搭话:“那是什么样的?”
  春蕊不着痕迹地觑他一眼,墨镜修饰了他硬朗的脸部线条,他眉宇间挂着的成熟,令她心旌摇曳,她咕哝:“得看司机是谁。”
  严文征明知故问:“是我呢?”
  春蕊扔掉矜持,说得露骨:“自然是任何地方都愿意跟着去的。”
  “一个姑娘家。”严文征要笑不笑的,“不怕我把你卖了。”
  春蕊反斥:“你舍得吗?”
  严文征没应声,可答案呼之欲出。
  春蕊开心极了,她对赶往的目的地以及奔赴的一段往事,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的忐忑和不安,相反,她是轻松的,因为主动破开过去的人,往往代表着要勇敢前行了。
  她望窗外,太阳逐渐西斜,此时偏到了他们的头顶,强烈的光线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问:“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向走?”
  严文征问:“看不出来吗?”
  春蕊摇摇头。
  严文征说:“西南。”
  春蕊意有所指的:“追逐日落啊。”
  严文征露出一抹笑,掩盖住语气里的坚定:“回来的时候,正好赶日出。”
  继续行驶又一个多小时,进入山区,开始跑盘山公路,公路连绵蜿蜒,一个又一个险恶的弯道,海拔也随之在不断攀升。可贵在风景不错,竹海茫茫,沟壑纵横。
  春蕊扒着窗户欣赏,片刻,越看越觉得这景有些眼熟,后来,车开至天池景区,停在一个度假村,她端详着指示牌,拉住严文征问:“这是不是你那部公路电影《末路狂徒》的取景地?”
  三年多前的旧片子了,严文征意外:“认得?”
  春蕊假意埋怨他:“感谢你把我关‘禁闭’的这几天,偷偷补了很多你的电影。”
  严文征笑了一下,打开后备箱,从衣袋里拎出一件外套。
  春蕊四周看了看,三三两两的车辆不断掠过,旅客不多,多数背着帐篷,大声商量着宿营地。“现在这边已经开发成旅游景点了吗?”
  “嗯。”严文征说:“有山有水,加之云层薄,适合露营和观星。”
  春蕊莫名想起电影中的一幕,严文征就地躺着仰望星空,跟女主角说了段极浪漫的台词——400年前,在佛罗伦萨的每个人都可以看见星空,但只有伽利略拥有望远镜;400年后,现在每个人都可以有望远镜,但是却没人能看得见星星。【注】
  “怎么感觉有些冷清呢?”春蕊困惑:“电影上映后,没将这个景点带火吗?”
  “确实偏冷门。”严文征撑开衣服,罩在她的肩头,怕她冷,太阳临着落山,温度要降下去了。
  随后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春蕊循着望去,是一个圆堡顶状的建筑。
  “那是天文台。”严文征科普:“流星雨季的时候,还挺热闹的。”
  春蕊一只胳膊套进袖管,“我们今晚可以看到星星吗?肉眼?”
  严文征抬头望了望天空,没有风,大片的云朵静静地缀在天空,他估摸着说:“应该可以。”
  春蕊:“也露营?”
  严文征否认:“住民宿。”他揽着她,沿着一条石子路,往上走。
  “为什么?”春蕊说,“严老师,你是不是不会扎帐篷?”
  严文征臭显摆道:“没有我不会的。”
  春蕊觑她。
  严文征解释:“你身上有伤,一来身体吃不消,睡觉也不方便。”
  即是为她考虑,春蕊接受地无比欢喜,她跟着他走,又问:“我们现在去哪?”
  严文征说:“看日落。”
  春蕊嘶一声:“怎么感觉你对这里特别熟悉。”
  严文征留意着脚下的碎石,说:“当时拍摄,在这片山里待了两个星期,四处都摸熟了。”
  春蕊突生羡慕:“我拍戏永远在各个影视城打转,也想出一次大外景,体验一下。”
  “出外景辛苦。”严文征把拍摄经历当成趣事将给她听,“我们当时拍摄正值盛夏,山里蚊虫多,个头也大,剧组的跟机员特别招蚊子,被叮得浑身是红疙瘩,后来他挠破皮,不知怎么就发炎了,高烧不退,最后闹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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