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面不改色,“怎么会呢,这是靓仔的青春啊。”
“靓仔的青春?”
“嗯,我觉得挺好看的。”
以前她也觉得不好看,但是做这一行久了,以前那些好恶都丢掉了,鞋子就是鞋子,穿着舒服,自己乐意,别人管不着。
林渊:“不愧是A大学子,话都说得好听。”
宋倾城突然灵光闪现,“林老师,你在我们这边做过那么多次的保养,肯定是认可我们的,可不可以帮我打个小广告?”
林渊撇嘴,“我的广告费很贵的。”
“你穿上鞋,就@我一下就行,我也有二十几万个粉丝了。”
“噢?给我看看。”
林渊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啧啧两声,“你都没关注我。”
宋倾城有些难为情,勉强为自己辩驳:“因为你太火了,我不能关注你,一关注,都是你的推送,我就不用干活了。”
林渊不搭理她,拎起袋子就走了。
当天晚上,她上那个社交平台,大吃了一惊,林渊关注了她,更新了一条视频,并且@她一下,短短两个小时,她涨了二十万粉丝。
宋倾城震惊之余,赶紧回关了林渊,还私信表示了感谢。
【林渊:下次去A大,你得请客。】
【宋倾城:必须的,带谭哥一起来哦。】
她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他那样的网红,怎么可能来蹭她一顿学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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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宋倾城在校园里,碰上了回母校找留校老友的林卿,两个人简单叙旧。
去年,罗俊泊家里有长辈过世,他和林卿的酒席只好挪到了今年国庆。
“我以前只觉得陆赢这人没劲儿,真没想到他跟他爸一个样,他去非洲就是一块跳板,他爸和他们公司强强联合,闹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给陆赢铺路。”
“那女的跟他爸闹翻了,什么都没拿到手,以前那点破股份也被坑走了,陆赢他爸真的够狠的,以前对陆赢他妈那样,现在为了自己儿子,一样把那女的给轰走了。”
“呸!父子还是父子,女人就是衣服。”
女权林卿拍拍她的肩膀,“你别被他勾搭了,找谁都比找他好。”
宋倾城抿着嘴,点个头算是回应了她。
不过是短短一年多,这些离她已经很远很远,远得犹如听故事。
不过,在她内心深处,只要不是陆赢吃亏,就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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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倾城二十岁这一天,她回了深城,跟妈妈和漫漫姐一起过生日。
吃过蛋糕,方敏从自己房间里搬出宋倾城那副画像。
“你看,前段时间,几个小孩在这里耍,踩到画了……”
宋倾城眸光一敛,已经变了脸色,“谁让你放客厅的,不是放在我房间的嘛!”
方敏不甚在意,“我说拿出来摆挺好看的,就边边这儿裂了一条小缝,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宋倾城摸了上去,画布的粗麻布质感磨搓着指尖,如同磨在她心尖上。
“妈……”
方敏一怔,“做什么?”
宋倾城喉管胀痛,强忍了忍,沉着声儿说:“把它修好,我要它修成原来的样子。”
“……上哪儿修去?”
她别开脸。
漫漫姐走出来,看她这个神色,有些不解,“怎么了宋倾城?”
宋倾城再忍不住,窝进沙发里,弓着腰背像一只弯曲的虾米,把头埋在双膝里,“我的画被踩烂了!”
方敏:“这么小的缝儿,有什么要紧,你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双肩耸动,“这幅画,从我十二岁到寄回来之前,一点事儿也没有……”
宋倾城心如死灰,仿佛仅存的一点念想也被踩得稀碎,什么都不剩了。
今天,她从白天等到晚上,从吃饭等到吃蛋糕,也没有等来一个电话。
方敏和漫漫姐面面相觑。
漫漫姐仔细瞧了瞧,“这个没事儿,能修,都要大学毕业了,至于哭成这样,行了,不是要跟我去弄头发么?”
她看了一眼茶几,“宋倾城,你电话响了。”
宋倾城脑袋从腿里抬了起来,伸个脖子看了一眼,双肩软绵绵一耷。
是爸爸。
她话里带着哭腔,唤了一声:“爸爸……”
宋茂华微顿,转瞬笑了,“不是跟你妈过生日吗,怎么了?”
此刻,宋倾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了,嘴里却还是委屈,“有几个小孩把我的画像给踩烂了,那是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一个姐姐画给我的,八年了,七年半都好好的,回来半年就被人踩烂了。”
宋茂华:“什么画像,八年了我怎么没见过?”
“以前……放在陆赢家里。”
没等宋茂华出声,她就呼了一口气,“我就是想,我要是在湾城有房子就好了。”
宋茂华默了下,“那肯定得有,我和你妈说过了,等你大学毕业,我们每人支持你三十万,剩下的,再想想办法。”
宋倾城心尖一揪,“我就说着玩的,你都还没买房子呢。”
“爸爸明年就能买上了,发什么愁,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更何况你A大毕业,还怕找不着好工作?”
宋倾城唇边翘起了一个小弯弯,她小时候以为爸爸无所不能,是奥特曼一样的存在,大一些了,发现爸爸也是凡人,他也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
其实,奥特曼也有失败的时候,有爸爸在,就有光啊。
挂了电话,她抹了一把脸,“漫漫姐,我们去弄头发吧。”
“你弄什么头发?”
她想也不想,“剪短发。”
漫漫姐眸光微转,看看她,又看看方敏,“宋倾城不会是失恋了吧?”
方敏一向散养女儿,闻言蹙眉看着宋倾城,“什么时候谈了?”
宋倾城别开脸,目光散着,“没有谈。”
“你电话又响了。”
宋倾城随手捞起腿边的手机,只一眼,她呼吸一窒,涣散的目光瞬间拢了回来。
当着妈妈和漫漫姐的面,她眨巴两下眼睛,接了。
“宋倾城。”
“嗯?”
男人的声音仿佛比以前更低更哑,“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在哪儿呢?”
宋倾城鼻端的呼吸十分短促,“我在深城。”
他顿了数秒,“跑回深城过生日,怎么也不跟哥哥说一声?”
宋倾城眼皮下发烫,喉间干涩难忍,“……对啊。”
“对啊?”陆赢低嗤了声,“不太对吧,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又是七夕,不该跟哥哥一起过吗?”
宋倾城口舌间如有火烧,干巴巴咽了一下,一滴水也没有,“哥哥,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过?”
那一头安静下来,她真切听到了他的吸气声。
陆赢声儿凉了下来,“宋倾城,画像搬哪儿去了?”
他不痛快了,宋倾城心口莫名舒爽,“我搬回深城了。”
“为什么?”
“因为灰尘太大。”
一声短吁,他似乎在咬牙隐忍,“灰尘大你可以包起来,不是说了,等你买到房子再搬吗?”
她抿了抿唇线,“我可能快要买房子了。”
漫漫姐一言难尽的眼神看方敏。
方敏:“说大话。”
陆赢鼻腔两个冷冷的哼哼,“有钱了,明天我就去深城,先把我的法拉利买了吧。”
宋倾城浅浅地笑,笑意不达眼底,“什么法拉利?”
以她对他的了解,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就能把他活活气死。
半晌,他嗤了下,“宋倾城,说话像放屁啊?”
“哥哥,挂了吧,好好洗洗睡一觉,梦里什么都会有的。”
第69章 爆炸头那个。
宋倾城挂了电话, 回房间拿挎包,要和漫漫姐去弄头发。
漫漫姐狐疑看看宋倾城的背影,又看方敏, 低声问:“这个哥哥多大了,他追宋倾城?”
方敏迟疑了一下, “大是不大, 不过他怎么会追宋倾城呢, 我们租他家房子, 我去过那么多回,也没碰上他一次。”
“是不是都是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的?”
“不像,我看他跟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我估计他不会瞧得上宋倾城。”
漫漫姐笑了,“宋倾城怎么了,个子高, 长得又好看, 还是A大的,他天皇老子啊瞧不上。”
方敏看着宋倾城, 皱起眉头,“小孩相, 我看她和陆赢差着辈分呢。”
“你这当妈的,她都快大学毕业了,你还当她是小孩,叫哥哥的人, 跟她差什么辈分。”
“你问问她。”
待她一出来, 漫漫姐开门见山问:“宋倾城,那个陆赢是不是在追你?”
宋倾城眼神闪了一下,没有否认。
“还真是啊?”
她抬眼, 微微歪个脖子,像只骄傲的孔雀,“他追他的,我不想理他。”
漫漫姐和方敏对视一眼,“为什么,我听你妈说,他条件还挺好的。”
宋倾城抿了抿嘴,“他太老了,我看不上。”
漫漫姐忍不住乐,“哎呦,宋倾城眼光还真高。”
方敏沉下脸去,“他什么时候追你的?”
宋倾城盯着脚下的地砖往门外走,“也没多久。”
“那时候的房租你给他了吧?”
“给了,他没要。”
方敏一路追到了电梯间,“不喜欢就好好说话,怎么这个态度,没有他帮忙,可能你都上不了A大,志愿还是他叫老师帮忙选的,说不准以后毕业还要他帮忙找工作,你这么闹翻了,对你没好处。”
宋倾城轻轻吐气,“我知道,不会闹翻的。”
到了理发店,她神思有些涣散,发型师问她一句她答一句,刚才那一番剪短发的雄心壮志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这个脸型,弄一个羊毛卷会很好看,再加上眼睛这么漂亮,很像芭比娃娃。”
宋倾城一缕头发卷在手指头,她天生的直发,从来没有弄过卷发,有点被说动了。
“不会翻车吧?”
“这么靓女,怕什么翻车啊。”
宋倾城和漫漫姐花了三个多小时,快到凌晨才做好头发,羊毛卷最后的效果还算不错,不像芭比娃娃,倒有点法式慵懒的味道。
漫漫姐:“不错,你都快出去实习了,这个发型合适。”
宋倾城也挺高兴,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也显得成熟了一些,是好看的。
可惜,不过高兴了两天,第三天一洗头,吹完头发,发量突然增加了三倍,温柔的羊毛卷变成了爆炸狮子头。
宋倾城看着镜子里的庞然大头,双手拢了两下,一放手,又恢复回原样了。
她有些绝望,这是什么芭比娃娃,芭比金刚都不敢这么炸!
宋倾城往外走,去找她妈,“妈妈,你看我这个头。”
方敏看了一眼,“怎么了?”
她有些委屈,“变爆炸头了,过两天我还要回去上班,怎么见人啊。”
方敏又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谁让你弄这个头,老了五岁不止。”
宋倾城欲哭无泪,她不怕老,关键是这个头太占地方了,挤个地铁都会被人笑死吧。
这个头发不能见人,一定要弄回来。
回到房间,她看到手机上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微信。
【陆赢:我在你家楼下,下来一趟。】
宋倾城十指插进头发里,抱着自己的狮子头,怔怔发愣。
陆赢来找她了。
但是,她不能见他。
她指头在手机屏幕上点动,写写删删,最后还是发了四个字。
【我不在家。】
很快,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在哪儿?”
宋倾城听出来了他隐忍的戾气,话音微凉,“在哪里我不想跟你说,说了你也不知道。”
一年半不见影不闻声的人,他有什么勇气来问她?
陆赢默了片刻,“宋倾城,你这是打算跟我绝交了?”
她没说话。
一声短吁,他语气稍缓,“现在不要跟我闹小孩脾气,绝交之前,你至少也该把话说清楚。”
宋倾城心口堵着一口凉冰,化不开也下不去,“我现在还不想说,等我回了湾城再说吧,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他停顿了片刻,嗓音微哑,“要是我非得现在说呢?”
她突然火了,“那你就自己对空气说吧!”
宋倾城挂了电话,胸口微微起伏,说她闹小孩脾气,那就闹小孩脾气吧,他不是不会输么,不气个半死就算他赢。
她在床边枯坐几分钟,才起身,把狮子头绑了起来,找了一个鸭舌帽戴上。
方敏正在洗澡,她在门外喊了一声:“妈妈,我去弄头发了。”
“又弄什么头发,你嫌折腾得还不够?”
“这个不好看,我就要弄。”
她出了门,在分岔路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侧门。
到了那家店,给她弄头发的发型师没上班,一个叫阿杰的接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