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佑挨着把每一条街道看了一遍，饿了就随意找了一家小饭馆进去吃一顿，吃饱喝足之后又接着往下一条街道走去。
整个宁常县的成‘井’字型外加一个‘回’字型，井字在里，回字在外，建得还挺复杂的。
要想把县城面积扩大，只得在外面再建一个‘口’字型城墙，把原来的老城圈在里面。不仅如此，里面的一些街道走向也得跟着往外延伸，端的是复杂无比。
柳天佑再原来的图上添上自己补充的细节，仔细的把县城地图收在了自己的办公房里。
第86章 086 悲剧
作坊因为来建房的人多, 而且建的又都是大开间的房间，柳小雪又大手笔的直接买的现成的大青砖来建，不过七八日的光景, 这作坊就建成了, 比县衙后院建得还快。
杨和松等作坊建完之后，也去招了一批建作坊的人回来, 加快了建县衙后院的速度。
作坊建成那天, 还很隆重的放了好几串鞭炮来庆祝，门牌上的字也是柳天佑写的，然后再请人雕刻。名字取得特别直白，叫‘幼养院甜水作坊’。
看到这个名字的人都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建个幼养院了。
这制着甜水的方法说出来之后其实也挺简单的, 只需把果子去皮去核清洗干净, 再加糖和清水煮个一刻钟左右，放凉后密封个三到五天就能吃了。而且这甜水在密封的情况下, 储存的时间大概是四到六个月左右。
这几天收的果子基本上都是柑橘、梨子和山楂, 还有少量的柚子。从章有牛和他两个弟弟家收来的甘蔗，全都被周新宇运到了月牙村熬红糖去了，目前已经出了不少成品了。
柚子被做成了蜂蜜柚子茶, 柑橘和梨子全都做成了甜水, 山楂被做成了果子酒。
待第一批甜水做出来之后，柳小雪就派人把甜水运到了临县去卖, 而不是就地卖这些甜水。用她的话说，就是临县的有钱人更多，能更快的卖出去回本。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卖的，运去的好几骡车甜水都卖光了不说，还跟临县两个颇有实力的商户签了合同, 两种口味儿的甜水以后每个月每家都各要一千斤，价钱还不低，卖成十二文钱一斤。
这梨子收成一文钱两斤，一斤去皮去核之后大概能剩六两左右的梨肉，加水加糖一煮，转手就能卖十二文。一斤甜水去掉成本和人工费，大概能赚四到五文钱。
主要是霜糖卖得太贵了，一斤霜糖要五十文，十斤甜水里就要放一斤，无形中就把成本给提高了。
柳小雪从临县回来之后，跟柳天佑讲了讲她去临县的经历，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正式的招收作坊的工人了，除了最开始从月牙村带来的那一批人，后面又招了三十个妇人和十个男子。妇人们留在作坊里干活，男子们则负责到各个村去收果子，还有就是送货。
招完人，接着又在作坊临街的位置，专门劈了两间小一点的屋子出来，一间用来收果子，一间用来零卖和批发甜水。
这宁常县整体上虽不如临县有钱，但还是有些有钱人的，这些人家买上个十斤二十斤的回去尝个鲜的银子还是有的。
零卖的价格与批发的价格也有不同，零卖的价格是十五文一斤，批发的价格跟临县一样，十二文一斤，一百斤起批。
柳小雪也真的很会做生意，户籍是宁常县内的商户来批发甜水，每五十斤还额外优惠三文钱，这三文钱看着不多，却让人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优越感。不仅如此，还给送货上门，不像临县的，得自己到宁常县来运货。
柳天佑看她出去一趟，精神面貌都跟以前不同了，感觉她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显得格外的有生气。看到她过得好，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其实被流放的人也分等级，等级不同，对他们的监控程度也会有所不同。有的是不能出村，有的是不能出镇，还有的是只要不出县城就行。周家和张家一样，都是只要不出县城就行的那一拨人。
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不能出县城，是不能私自出，想要出去，必须得有县衙里开具的路引文书才行，而且还有时间限制，最长只能开六个月。时间一到就必须回来，不然就会被视为叛逃，家里的其他人就会被关押起来。
周力勤去接柳苑柳兰她们之前，就在县衙里开了最长时限的路引文书。柳小雪因是去临县，就只开了一个月时限的路引文书。
看到作坊在柳小雪的带领下越来越来好，柳天佑放下了心里的担心，专心的搞起了自己的事业。
这些日子，他跟张柏君两人，走了很多地方，结合以前的堪舆图，再加上马主簿交给他的人口分布和数量，整理出了最新的堪舆图。
发现这宁常县虽然山林多，瘴气多，气候条件却偏温热带，很适合种植各种水果。他很想大力推广种果树，但这个时间周期又太长，果树苗从栽下去到挂果要好几年。种甘蔗倒是合适，但现在还不到大面积种植的时候。
张柏君这些日子跟他朝夕相处，再加上以前两人一直通信，倒是越来越了解的他的性子了。看着皱着眉头想事情，就提点道：“大人，你之前给属下带的那些野葡萄酒的味道很不错，就是数量太少了，不够喝。”
“野葡萄酒？”过了一会儿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断的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可以在多种一些野葡萄，这个贱得很，当年种当年就能有收获，酿成酒既能存储很久，又方便运到外地去卖。”
说着说着就走到张柏君身前一把激动的抱住他，还使劲儿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柏君你提醒得太对了，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灯！”
张柏君：......
“.....咳咳咳.....大人，你先放开我.....”
柳天佑：......
柳天佑听到他的提醒，有些尴尬的放开了他，又为了掩饰这份尴尬，夸赞道：“柏君你身形看着跟差不多，却比我强壮多了，你平时是如何锻炼的？”说完还扫了一下他的胸口。
张柏君：......
他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握紧，如此反复很多次，都没有平复得了跳得有些过快的心跳，眼神微敛沉声道：“柳大人，马主簿找属下有事，属下先告退了。”
“哦，好，那你快去吧！”
看着张柏君出去，柳天佑开始计划在那些村落栽种野葡萄，而在远方的柳苑、柳兰和包寒露三个小丫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们跟柳天佑分开后就没个大人管着了，也没听柳天佑的话跟着商队走，而是自己带着丫鬟小厮一路游山玩水的往树州郡走。
路过包寒露的村子时，便打算去村子里看看她娘和妹妹们，看看包光辉有没有按之前安排的那样做好事和对孩子们好。
结果听说在她们走后的第三天，包光辉和他娘就把包寒露的一个庶妹给献祭了。献祭一个女儿不说，在她娘再一次生了个女儿之后，直接把她娘给休了，而包寒露她娘在被休的第二天，就跳井自杀了。
包寒露得知自己的娘被休后自尽了，还有一个庶妹也被献祭了，突然爆走一路冲进了包家把包光辉和他娘绑了起来，然后在他们身边堆满了柴火，就像当初他们烧她一样把他们烧了。
等到柳苑和柳兰带着村民们把包家的大门撞开后，包光辉和他娘已经被烧得晕死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村长看到这一幕，赶紧让人去打水灭火，却被包寒露拦住了。
小小的她恶狠狠的看着众人，厉声道:“你们谁敢上前把火灭了，我就去把你们家一把火烧掉。”
村民们被她的话和狠厉的样子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村长语重心长的劝道：“小寒露啊，快快放了你爹和你奶奶，他们不管做错了什么，但毕竟是你们的长辈，你这样是大不孝啊.....”
“长辈？他们有一点儿长辈的样子吗？为了生儿子都疯魔了，烧死一个又一个亲生女儿不说，还逼死了我娘。既然他们都疯得毫无人性了，还活着干什么？活着把我的妹妹们一个一个全都烧死吗？我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伤害我的妹妹们。”
村长见自己劝不动，就跟身边的男子耳语一番，让他赶紧去官府报案。
包寒露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冷笑了一下，却没有阻止。
柳苑看她像个受伤的小豹子一样，暗恨自己低估了人性，心痛又冷静的说道：“寒露妹妹，为了这样的人渣而搭上你的性命不值当，听四姐的话，把他们放了，四姐向你保证，一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说完便慢慢的往包寒露身边走去。
包寒露看见柳苑和柳兰都朝着她走过来，心一横就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四姐五姐你们别过来！”她心里是狠毒了地上拿两人，发了狠的要把他们烧死，谁来说情都不行。
柳苑柳兰见她如此，立即退回原位，不敢上前一步，“好好好，我们不过来，你快把刀放下！”
这时，包寒露的两个小娘，带着大大小小的一大堆小孩子过来，其中抱着一个小婴儿的妇人朝着她喊道：“三小姐，妾身怀里抱着的是夫人生下的孩子，是你的嫡亲妹妹啊！你怎么狠心让她没了娘又没了爹？三小姐，老爷和老夫人虽然过分，但要是没了老爷，我们可怎么活啊....”
两个妇人带头哭了起来，身边小点儿的小孩儿也跟着哭。
包寒露看了看那一大堆妹妹们，又看了看妇人怀里的小婴儿，转头对柳苑和柳兰跪下说道：“四姐，五姐，妹妹求你们一件事；妹妹求你们等我死了之后，就把我这些妹妹们带走，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了。再给义父带一句话，就说寒露不孝，不能再侍奉在他左右了，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他的恩情。”说完便突然朝着门外跑去。
突来的变故，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七手八脚的去打水来扑火，等他们把火扑灭时，却发现包光辉和他娘已经没气了。
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和另一个妇人，见包光辉和老太太都死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各自朝着最近的柱子奔去，‘嘭’的一声之后，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柳兰见状，腿软的走过试了试两人的鼻息，见她们进气没有出气多，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因为被摔到了地上而哇哇大哭。她过去抱起小孩子检查了一番，见除了额头撞了一个大包之外没别的伤口，就抱着孩子哄了起来。
而去追包寒露的柳苑，跟在包寒露的身后跑了一阵，见前面的包寒露跑得没影了，立即返回问村民，“你们知道胡大仙住哪里？”
村民虽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这这个，但还是老实的告诉她怎么走，“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翻过一个山头就能看见在半山腰的道观，胡大仙就住在那道观里。”
柳苑得到指点，牵过一匹骡子翻身上去就往村民说的道观赶去。
刚走到山头，便看见前面飘来的浓烟滚滚，“糟了！”等她赶到道观时，道观已经被包寒露烧了，而道观的大门上，吊着一个一身道袍的中年男子，而包寒露则在站大门前看着这男子癫狂的‘哈哈’大笑。
当她看见柳苑一脸寒霜的走过来，竟有些害怕，转过头不敢直视柳苑的眼睛，低声对她说道：“四姐，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人说把女孩们献给河神就能生出儿子了。四姐，我早该这么做了，如果我早点这么做，我大姐、二姐和七妹就不会被这假道士害得献给了河神了。”
柳苑走到包寒露身边一把把她抱住，“寒露妹妹，你快逃吧！以你的本事，定能好好的活下来，你放心，你的那些妹妹和两个小娘，我会带回去好好照顾的。四姐发誓，四姐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那些妹妹们的，你快逃吧！”
听到她的话，包寒露的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四姐，我不走，我今日连杀了三人，怎么也逃不过一死的。更何况，我不能连累你和五姐，还有义父。四姐，你快回去，就当没看见我。”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跑去杀人了，而是乖乖的跑回了包家。
回去看到两个小娘自尽了，柳兰正抱着个孩子在哄，旁边的妹妹们哭作一堆。她颤颤微微的接过了柳兰手里的小婴儿，轻轻的哼着她娘曾经哼过的小曲儿，哄着怀里的孩子。
没多久，来了两个骑着骡子的衙役，问过事情经过之后，便把包寒露带回了县衙的大牢。被关到县衙大牢里的包寒露在签字画押之后，半夜里便咬舍自尽了。
后来，柳苑把包寒露的尸体赎了出来，又把包家的产业卖掉，安葬了包家几人，然后带着包家的十五个女儿回到了树州郡。
第87章 087 柳苑柳兰到宁常县
当柳苑和柳兰带着包家的十五个孩子来到宁常县, 又得知包寒露的事后，他简直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呆呆的坐了很久都没有动，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让人去寺里给包寒露点了一盏长明灯, 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得快乐自由一些。
在这里待得越久，他心里的那种无力感就越强, 总想为这些可怜的女孩们做点什么。
柳苑看着有些茫然的柳天佑, 担心的问道：“爹，你没事吧？”
“我还好，苑儿不用担心，我就是心疼寒露，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没了。”又对身后的杨和松吩咐, “和松, 你快去旁边的作坊告诉姑太太一声，就说表小姐和表姑爷来了！”
“是, 老爷。”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柳天佑看到叶伟奇不远千里的带着妻儿来到宁常县, 猜测他定是来投奔他的。想着周新宇辞了衙役一职后，还没招到新人，由他顶上正好, 便道：“伟奇, 你和蕊儿先安顿下来，然后到县衙来做衙役可行？ ”
“好, 谢谢舅舅！”叶伟奇高兴的爽快应道。
在路上周力勤就给他分析过，到了宁常县之后，柳天佑多半会让他顶替周新宇的活。这会儿听到柳天佑的话，暗道：果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便爽快应下了，想着等自己做出一些成绩, 自然能得到晋升的机会。
“你没意见就好。”就担心他拉不下脸来，觉得这衙役的活干着丢脸，看他没意见就放心了。
柳小雪来得很快，一进来便抱着好几年没见的大女儿红了眼眶，“你傻孩子怎么来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巴巴的跑来做甚？”
“娘，我想你和爹了。”
母女俩抱着哭了一阵，周新蕊又看着一旁望着她的小姑娘问道：“娘，这是小妹？她长这么大了？”
“是啊，她就是你小妹蕾儿。”又转头招呼着周新蕾叫人：“蕾儿，这是你大姐，还记得不？”又指着叶伟奇说，“这个是你大姐夫，你大姐夫身边的是你的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