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近微——菩萨低眉
时间:2021-04-08 09:37:23

   书名:你好,张近微
  作者:菩萨低眉
  文案:
  单知非从一开始就知道张近微很穷。
  张近微也很美。
  又穷又美,这就是她的原罪。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灰到不能再灰的灰姑娘。云泥之别,狭路相逢。
  “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
  “我爱她,哪怕是我最恨她的时候,也还爱着她。”
  文两部分,上部分校园暗恋,下部分都市重逢。(男主姓shan第四声)
  一句话简介:我可能不会爱你
  立意:爱让一个人更清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近微、单知非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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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铃兰(1)   ……
  军训结束这天,空气潮闷,乌云如刀似戟地排列在城市上空,黄昏一过,雨雾蒙蒙,这让军训的学生们倍感黏腻。
  五点三十,哨声响起,几个女生围着要离开的帅气教官叽叽喳喳,表达不舍。但大部分一中学子,只想尽快脱掉这身浸透白色汗渍的迷彩服,洗个清爽的澡。
  半小时后,澡堂走出来提着五颜六色提篮的女生们,她们眉眼湿漉漉的,青春的脸上,皮肤更加红润饱满,整个校园里似乎都飘满了洗发水的味道。
  男生们对此津津乐道,不忘行注目礼。早进入青春期的荷尔蒙无处发泄,除了宿管大妈,上至年轻的女老师,下至超市里那条快生的小母狗,一切雌性,都能是男生们口中谈资。
  张近微和原来高一时的两个女同学挤在伞下,大家嘴巴寂寞坏了,先是把高二开学还要军训的奇葩传统骂了一通,紧跟焦虑理科班的课程会不会吃力,最后,说起喜欢的爱豆脸上才由衷露了笑颜。
  这是枯燥且无聊高中生涯难得的一点蜜糖。
  张近微不爱说话,她默默听着,只尽量往边上靠,宁肯自己淋雨。
  暮色初显,校门外和对面整条街小饭馆热闹起来。女孩子们走进百吃不腻并且便宜的米线店,哎,又是闹哄哄的一群,哪个店都是这种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即视感。
  “老板,三碗米线,两份多放榨菜,一份不要香菜!”。女孩子熟稔地挤过人群,抢到快吃好的一桌。
  很快,这桌走人,女孩儿们见怪不怪地看着老板娘象征性地抹了两下桌子,随后,把客人用过的卫生纸丢进了碗里。
  大家也就象征性抱怨两句卫生,欢天喜地坐下,在等米线的时间里,除了张近微,都兴致勃勃的,往窗外看。
  窗外无非是乌泱泱的各个年级学生,不过,大家都练就一双毒辣眼睛,能准确地在人群里找到很有姿色的男生。
  尤其理科实验班,说也奇怪,一中地邪,别的学校都是文科出帅男美女,一中理科实验班偏偏有那么一群上天眷顾的宠儿,脸好脑子也好。不过他们是群怪咖,一个个似乎只有浓烈而纯粹的学习动机,逻辑链条严密,性别男,爱好竞赛,至于私下看小黄书讨论女生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
  “你们知道吗?听说高智商的人,那个也强。”女孩儿们羞涩又大胆地说着悄悄话,故意不说全,保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兴奋。
  一阵哄笑。
  “什么呀,你好色呀!”
  “真的,我看杂志上是这么说的。”
  “你看的黄色杂志吧!”
  张近微不明白,她很安静,心里默默算着要趁今天没有晚自习,回一趟租房。要交资料费了,她身上的钱没有超过一百的。
  “啊啊啊!”店里忽然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不用说,这种花痴的声音太具有普遍性和典型性,女孩儿们也循声抬头。
  店里进了个男生,穿校服,但再土的衣服在他身上也像星辰拥簇的月亮一般。他人进来,整个油乎乎热腾腾的米线店,瞬间明亮了许多。
  刚开始,大家似乎还不太确定。
  但很快就确定了。
  是单知非。
  他很久没来学校了。
  他高一的时候物理数学竞赛获奖,进了国家集训队,当然,也获得了保送清北的资格。
  他已经不需要参加高考了。
  他不穿校服,也没有万恶的德育处抓他问几年级几班的。
  他所在的寝室永远10分,虽然,他住校的时间寥寥。
  大家对他的了解,差不多都是这些。最重要的是,单知非是一中学生的门面,他眉眼深刻英俊,个头又高,每次重要活动学生代表发言永远是他。
  于是,女孩儿们用一种学渣兼花痴的目光热烈又躲闪地看着他。可当他真的看过来时,大家又出奇一致地理理刘海儿,低头矜持:
  “是单知非呀,真是他,他看过来了吗?”
  鬼知道,他干嘛突然来学校?
  “来来来,小道消息,我听说单知非要转班,不呆实验班了,要跟他女朋友一个班。”
  对面女生用手遮着半个脸,说起八卦,连嘴角青春痘都带着一股苦恼:
  “好希望是我们班。只要能看见他,我的生活就多了一抹亮色!”
  话音落时,张近微吃好放下筷子。她抱歉地对着同学笑笑:
  “我回家一趟,先走了。”
  她没吃饱。
  尽管汤都喝完了。
  张近微总是饿,学习占据了她全部的头脑和精力,加上青春期发育,这让她总是处于无穷无尽的饥饿中。但她每餐要花多少钱,这是经过严密计算安排的。
  为了省钱,早饭她甚至没办法痛快地吃两个包子,只能一个包子配一个馒头,这样更饱,因为价钱是一样的。偶尔出来吃一次米线,对张近微来说,已经十分奢侈,算打牙祭,毕竟上面有那么可怜的一勺肉酱。
  她起身的时候,有阴影落下,男生似乎已经看清了她要离开,或许,他以为这一桌的女孩子都要走人。
  “近微!近微!”对面同学激动的声音都在抖。
  他足足比她高了一头。
  张近微习惯低头,她只看到对方的校服,两人错身的时候,张近微从滚辣辣的油腻中捕捉到了一丝很清冽的味道,似香非香。
  男生的伞蹭到她校服,很快,她听到低低的一声“不好意思”。
  张近微轻轻摇头,气氛太乱,她跑到柜台那里付了自己的钱,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要替任何人垫付。也没必要,大家从来都是各付各的,除非,哪个同学家里豪一些,大方请客,大家才会心安理得接受:
  反正他家有钱。
  雨还在下,但不大,夜幕里的霓虹在公交车玻璃上碎得缤纷,张近微站着,紧攥扶手,青涩的脸上倒映着一闪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
  百万雄师过大江,她是从小镇考进一中的,很不幸,小镇上最拔尖的学生却是入校的最后一名。广为流传的“女孩子到高中就不行了”在她身上似乎得到绝佳印证,明明很努力,却发现学什么都很吃力了。
  一年下来,成绩还是处于下游。
  唯一欣慰的是,她的文科科目和理科科目差的很均匀,没有偏科。也正因如此,为将来就业打算,张近微义无反顾选择了理科。
  下了车,顺着玫瑰大道走上坡路,再穿过一条窄巷,七拐八拐,等张近微看到熟悉的昏黄路灯,她掏出了钥匙。
  小区破旧得像一段陈年往事,窗户那,喧闹声漏下来:有大声同丈夫抱怨婆婆的,有打骂不会做题目小孩子的……大家毫无顾忌,泼洒怨念,越发显得这份俗世气息琐碎而闹心。
  张近微进了楼道,先跺跺脚,声控灯亮了,她弯腰插钥匙,很快,“咣”一声门开了。
  “妈?”她喊了声。
  屋里是亮着灯的,可没人应,张近微习惯着安静到诡谲的气氛,先洗手,拿到毛巾的那一刻,她觉得有风呼啸而来,带着馥郁的香气:
  母亲那张洋溢着少女般快乐的脸,乍然出现。
  “哎呀,微微,快看妈妈新衣服好不好看?”母亲无论跟什么人说话,都像对着情人,撒娇的语调,千回百转。
  张近微心中泛起难言的羞耻,她从小就知道,母亲靠着撒娇的本事应付一切,包括她自己的父母和丈夫。
  母亲不学无术,只有一张漂亮到惊人的脸蛋,这是她获取关注和爱护的唯一资本。当年,父亲正是受了这样的蛊惑,才娶的她。
  而在和父亲离婚后,母亲依旧维持住了她的美貌,远比同龄人年轻。
  张近微六年级那年判给了她,但却是在镇上爷爷家长大,直到读高一,她得以重新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家里总是有各种长相的男人出没。
  张近微没必要的事情,周末宁肯留在学校。
  她遗传了母亲的色相,这令张近微恐惧,她害怕像妈妈,对于班花校花这种戏谑的称呼避之不及。仿佛,一旦接受自己是美人的设定,就只有妈妈这一条路可以走。
  “好看。”张近微难为情地回应,她移开目光,转身翻自己的小柜子,一阵窸窣后,她几乎是用一种绝望的语气开口:
  “爸爸给我的钱,是不是你拿去花了?”
  母亲笑的没心没肺,无比娇媚:“我要去相亲,总要有新衣服,近微,你不觉家里只有妈妈太冷清了吗?”
  张近微看着她笑,自己要哭了。
  她雪白的脖颈低下去,轻声说:“可那是我交资料的钱。”
  母亲似乎一点不想听她的解释,而是郑重拉了下她的手,房东的语气:
  “张近微,虽然妈妈一直说想跟你当朋友一样相处。但你都读高二了,大孩子了。你看,不管你住多久,我是给你留了一间房的呀,说实话,你应该交我房租的。”
  张近微吃惊地抬起了脸。
  母亲永远天真:“你当交房租了,实在急的话,先去管你爸爸要下个月的钱吧,他不会不给的。对了,妈妈厨房没来得及收拾,帮下忙哦!”
  很快,哒哒的高跟鞋声远去,张近微静静站了很久,她揉下眼眶,走进厨房:地上拖着长长的油渍,水槽是满的,无从下手,锅碗瓢盆不知累计了多少天。
  她挽起校服袖子,开始一点一点清理。
  总会好起来的,张近微抬头看了眼外面的万家灯火,很渺茫地想道。
 
 
第2章 铃兰(2)   ……
  刚分班,大家的交际圈子仅限于高一时的旧同学,哪怕不相熟,也能扯两句闲话。可十几岁的少年人大都能很快融入新的集体,聊东聊西,渐渐熟悉。
  军训过后的第一个周六,有数学周考。
  张近微的资料费欠了一周,一个班,只有她没交那280块钱,好在班主任非常顾及学生自尊,只是私下委婉告诉她:“可以晚些交,没事儿。”
  张近微听到这话时,耳朵根滚烫,在老师交待一句“先安心考试”后,仓促逃离办公室。
  临到点了,来的不是数学老师,而是一个高高的少年。
  教室轰的炸了锅,大家纷纷把头从桌上厚厚的资料书中抬起来。
  “李老师临时有事,我替他。”单知非简单解释,他只是淡淡扫了一圈这个普通理科班的学生们,自认言尽于此。
  保送大神日子通常会很快活,普通学子难免会这么想。偶尔牺牲精神上来,回到学校,帮老师出出题,辅导下同学,不至于和母校感情这么早疏远,也是不错的选择。
  很显然,卷子是单知非出的,很叼,非常有新意,一看就不知道在考什么。
  学生们的兴奋很快被挫败取代,尤其张近微,她觉得试卷相当陌生,很多题目,好像老熟人分明在哪里见过,却死活想不起来。
  她梳着干净马尾,没刘海儿,多余的碎发被黑色的小卡子整整齐齐钳制住了。一紧张,挺秀的鼻端就会沁出细密汗珠,她无意识地看了看讲台后的男生,单知非在翻书,不知看的什么。
  反正他不会看高中教科书了。
  他怎么什么都会?他是去清华呢还是去北大?也许会出国……张近微惊觉自己这会儿居然还有功夫遐想,她十分自责,作为惩罚,张近微拿笔尖扎了下自己手背。
  即便如此,她有个习惯,哪怕题目不会也要写的满满的,万一呢,也许能多给两分?张近微再一次抱着这样的侥幸,她字迹清秀,在一片哀鸿遍野声中最后一个恋恋不舍交了试卷。
  第一排有人伸头探看,瞥到试卷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顿时起敬,以为近微是学霸,继而用一种羡慕又复杂的眼神瞧了瞧她。
  单知非闲闲地拈起这张试卷,他人站着,鹤立鸡群一般,在扫了几眼试卷后,有一种了然的玩味,不过这种表情只是一闪而过,谁也没捕捉到。
  “张……近微?”他忽然念出她的名字,很奇怪,在“张”后稍停顿了,显得“近微”两字莫名亲昵。
  “到!”张近微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像面对老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她听到后排的男生认出她,声音在嘈杂里清晰冒头:“原来一(12)班的班花”。
  单知非手指修长,很骨感,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然可见,薄薄的试卷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可悲:
  “你后面两道大题全是错的,有些公式,好像是你自己发明的,我建议不会做不要这样处理,很浪费老师的时间。”
  张近微窘迫至极,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单知非似乎没有察觉这刺痛了她的自尊,由点及面,顺便提醒所有人不要不会做的题目瞎写一通,还要老师一题题看,看完才发现全是错的。
  浪费别人的时间,这样很不道德,这是单知非的行事准则。
  所以,他不喜欢给过分愚蠢的同学讲题目。
  最后两道大题,一题14分,一题16分,班里做出的寥寥,单知非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提供不同解题思路供大家讨论,看着别人恍然大悟的脸,张近微还是听得懵懵懂懂,她没消化。
  好在,单知非没那么高冷,很体贴地问了三遍还有没有没听懂的。前两次,张近微的手混在稀稀疏疏的同学里,最后一次,她犹豫着把那只本要举起的手缩了回去,因为,放眼望去再没人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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